“不许走。”
一句话成功让坑坑洼洼的妖蟒僵住身子。
它缩回蛇信,一动不动地看着缠在怀里的雌性。
焦娇双眼紧闭,呼吸依旧绵长细密。显然,她并没有醒过来,刚才的话只是在睡梦中呓语。
妖蟒悄悄地松了口气。
它凝视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俏脸,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
厚重的被褥下,狰狞的蛇头肆意地往深处爬行。
它找到了最香的地方,吐出长长的蛇信,凑上去轻轻触碰。
陷入沉睡的焦娇顿时哆嗦了一秒。
——更香了。
——和蛇果不一样的香味。
如果妖蟒有喉结,此刻应该会难耐地滚动一下。
它贪婪地伸长了蛇信,拨开绸缎衣块的阻碍,彻彻底底地凑上去。
香味越来越浓郁,妖蟒仿佛在品尝另一种破荚的果子。
“不要......”
焦娇呢喃两声,脸颊升起异样的红润,她或许还以为这只是睡梦中被蚊子叮咬了几口。
挠一挠就好了。
她伸出手,试图挥开胡乱作祟的“蚊子”。
妖蟒乖顺地往后退了退,在她的手臂离开后,又急哄哄地凑上前。
蛇信重重地滑过,紧紧地纠缠,再好奇地试探。
焦娇仿佛陷入了一场奇怪又旖旎的梦境。
她下意识揪住了怀里的蛇尾,最痛苦时一口咬了上去。
“臭蛇!”
妖蟒有些紧张地从被褥里钻出颗蛇头,翘起来偷偷窥视。
没醒。
它是有些心虚的,但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
雌性喜欢它,若不是被那个浑身恶臭的道士打断,在船上时,它就能完成求偶仪式。
妖蟒又钻进被褥里。
它有些醉醺醺了。
像深埋地底的陈年美酒,尝上一口就舍不得放下酒碗,不停地倒出佳酿,最后恨不得连着坛底都添个干净。
天际逐渐泛起白光,醺醺然的妖蟒依依不舍地松开怀里的焦娇。
坑坑洼洼的蛇身在白日里根本无法隐藏,只能偷偷地躲上房梁,与黑暗完美地融为一体。
一大早,三皇子宫内的大太监来送饭。
焦娇正坐在井边红着脸洗自己的衣物。
“焦夫人,吃饭罢。”
大太监阴阳怪气地看着她,也不提给她多添个人,帮她洗衣干活。
要他说,这种不尊重殿下的女人,活该饿死在这里。
“你也知道咱们宫里是个什么情况,这可是殿下好心赏给你的饭菜,还不快接着!”
焦娇瞥了他一眼,理都不想理。
大太监气极,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将餐盘扔在地上,转身离去时小声嘀咕了一句。
“有你好受的!”
他的背影消失后,焦娇依旧不紧不慢地搓着自己的衣物。
想到昨晚做的梦......她就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院门上。
不过、不过就是被那条臭蛇亲过几次,她怎么就变得如此浪荡起来?
要不是衣物不多,她恨不得将这件贴身绸衣撕碎了埋进土里,再也不要见到它。
可若是这样做,她就没有多少衣物可以替换了。
焦娇咬着唇,硬着头皮将它挂在院内。
等一切都做完,她才踱步到院门口,低头看向那份被大太监端来的餐食。
简简单单的两菜一汤一饭,比之前的馒头咸菜好了许多。
焦娇的眉眼间却染上疑虑。
真奇怪。
明明三皇子宫内都自身难保,为何还给她这个“恶人”提供饭菜?
难道是要毒死她?给她最后吃顿好的?
焦娇左思右想也弄不明白,到最后也没有端起餐盘。
房内还有水果与糕点,她宁愿拿那个填饱肚子。
谁料她刚踏入房门,木桌上又凭空出现几碟热气腾腾的饭菜。
看到那几个专供给贵人的碟子,焦娇终于能确定了,这就是刚从御膳房里偷回来的!
这是野兽讨好雌性的法子。
除了那条妖蟒,没人再会盯着她有没有好好吃饭。
焦娇的眼泪一滚,她无比确信那条臭蛇就在这里,只是死活都不愿现身来见她。
她再开口,声音都哽咽了。
“你若是能肆意进出皇宫,可有法子从牢狱里救出我父亲?”
只是这话一开口,她就后悔了。
那条蟒蛇连一个道士都打不过,京城还有一个长生观,里面全是道士,万一它又因为救她的父亲而出事......
“你就当我在胡言乱语罢。”
焦娇将脑海里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低落地坐在木桌前。
刚拿起筷子,头顶上突然掉落一块未知物品。
焦娇吓了一跳,定睛再看,是块漆黑色的蛇鳞!
她忙抬起头,只看到了一截蛇尾从房梁上快速地滑过,不多时就消失在院外。
焦娇猛地站起身。
“......”
她想开口叫住它,可是压根不知道该喊什么。
“等等!”
消失的妖蟒并没有等她,早就消失在视野里。
焦娇着急地跑到院子里,心底全是担忧与不平静。
它真的在这里!
但它又要去哪?是不是听到她的话,去救父亲了!
焦娇忐忑不安地捏着手指,一颗心仿佛被撕成两半,一半在期待它真的能救出父亲,另一半却在后悔不该哄诱它涉险。
明明好不容易才活下来......
心情极为复杂之时,脚腕忽地传来冰凉的触感。
她低头,看到一条熟悉的黑色小蛇缠在她的脚边,正亲昵地蹭着她的脚腕。
“是你。”
焦娇想起在妖庙里见到的那条黑蛇,如今想来,第一个想要对她不轨的山匪,就是被这条小蛇杀了。
“你跟那条妖蟒是什么关系?”
是依附于它的蛇群子孙吗?
黑色小蛇没法回答,它顺着焦娇的裙摆攀爬,很快就缠绕到她的手腕上。
像一只黑玉手镯,衬得那截纤细的手腕更加白皙细腻。
焦娇忍住对它的本能惧意,不由得庆幸它浑身漆黑,并不像其他毒蛇那般有着繁多的花色。
若是那种,她可能在它爬上裙摆时,就要吓得尖叫。
“你可知道它去哪了?”
手腕上的蛇尾往宫外的方向翘了翘。
那个方向......是牢狱的位置。
它真的听了她的话,去救父亲了!
这一刻,焦娇心底的诸多情绪压倒了惧意,她猛地抬起手腕,将黑色小蛇贴近脸颊。
“我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若我是条雌蛇便好了。”
可她是人类......等等,焦娇的脑海里浮现出“无为道长”的容貌,忽地咬唇。
“若、若你能化形成道长的模样,我也没那么怕你。”
她此刻又开始画饼了。
“京城乃是非之地,待你救出父亲,我也能与你一同离开这里。”
“寻个山清水秀之处,既没有厉害的道士,又没有令人憎恶的高官权势。”
“你若是喜欢原形,就自去山林里快活;若是、若是想见我,就莫要露出真实面貌,以免吓坏我的老父......”
焦娇的脸颊红得像果树枝头沐浴最多阳光的鲜嫩水蜜桃,说出来的话也越来越小声。
“届时,我自是愿意与你恩爱。”
“可你日后倘若寻到了合心意的雌蛇,也需提前给我说一句,莫要一声不吭地与那雌蛇奔去山林里。”
“那样你是快活了,我或许会哭瞎眼。”
她的话,一句不漏地传到了黑色小蛇的耳中。
数里之外,化作“暗一”模样的妖蟒忽地停下了脚步。
它顶着一张平平无奇但有些小俊的脸,黑色的瞳孔在无人处兴奋得变成了黑金色的竖瞳。
——去山林里快活。
——我自是愿意与你恩爱。
妖蟒只抓住了几个关键词,浑身就变得燥热起来。
它直接无视了娇娇的最后两句话,传承记忆里,从来没有雄蛇有了雌蛇后,又去找第二条雌蛇。
“娇娇,只要娇娇。”
没有经过人类社会驯化的妖物分不清姓与名的区别,它只知道自己的雌性有个好听的名字。
妖蟒太兴奋了。
它加快脚步,心浮气躁地朝着“暗一”记忆里的牢狱位置奔去。
得先救出“雌蛇”的老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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