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月敏锐地发现对方神色一动,她玩笑般开口:“怎么,对这部戏不感兴趣?”
“不。”徐耳愣了一下,迅速反驳:“只是吃惊。”
“我会珍惜这个机会的。”
徐耳不觉得自己能得到青眼,在娱乐圈的这几年,已经磨掉了他刚刚北漂时的心气。
但机会撞到他面前,徐耳不可能不抓住。
谢明月满意地点头。
对待有本事的人,她不介意提前对方成名的时间。
这辈子不要坐这么久的冷板凳了,徐耳。
想到徐耳在原书中和原主的那段渊源,谢明月不介意拉他一把。
谢明月和徐耳聊的不错,审核结束以后,还特意添加了徐耳的私人微信。
“希望我们还有机会再见。”
谢明月最后留下的那句话,似乎有暗示的含义。
徐耳走出审核室,看见朋友急忙围上来。
朋友对他的考核结果颇为关心,“怎么样怎么样,谢经纪对你的表现满意吗?”
“我是感觉自己发挥的不行,恐怕今年是不能升等级了。”
追星为了督促艺人提升业务水平,每年的审核结束,都会根据评定结果发放福利,相当于另一种形式的绩效考核。
朋友没发挥好,自然紧张哀嚎。
看着徐耳愣在原地半天没说话,朋友心里一咯噔。
这时候也顾不上哀嚎自己了,赶忙劝徐耳。
“没发挥好也别伤心,明年再努力就行了。再说咱们今天不是还看到个大乐子…赚回本了。”朋友亲昵地和徐耳勾肩搭背,试图安慰自己的好友。
徐耳本事比他强,要是没发挥好,失望也是正常的。
徐耳声音都飘忽,迟疑地讲:“谢经纪对我好像没什么不满意的,她甚至还给了我个资源。”
“我们还加了微信。”徐耳接着道:“但那个剧组,叫《登仙》。”
果不其然,朋友咽了咽口水,眼神震惊。
“…闻知燃在的那个《登仙》?”
徐耳肯定:“是。”
两人无言。
远方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两人闻声看过去,只看到话题的中心正大步往这里走,满身力戾气,脸色沉的能滴水。
他刚刚才用力摔上了经理的门,看样子聊的很不愉快。
徐耳和朋友都围观了整件事,自然知道闻知燃是去做什么的。
看他的脸色,也能知道他没达到自己的目的。
闻知燃脸色难看,助理苦着脸紧紧跟在他身后,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像个受气的媳妇。
徐耳这边是出口的方向,闻知燃目不斜视,一眼也没看身边神色迥异的围观者。
直到他一路走到徐耳面前,这才顿了一下。
大概认出徐耳是刚刚考核的艺人,闻知燃微不可察地冷哼一声,显然极其不屑。
谢明月不愿意只带他,就是为了去带这些人?
闻知燃不认为徐耳能中标,只是看了一眼,很快就走了。
朋友看着闻知燃离去的气势,声音发虚,回过头拍了拍徐耳的肩膀:“兄弟,饼你是吃到了。”
他神色挣扎:“但你这饼…好像带点毒啊。”
.
虽然看中徐耳,但谢明月还是按照流程,挨个考察了艺人的水平。
等结束天考核,谢明月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放松地舒展了身体。
所有艺人的等级她都已经录入系统了,只等着后台根据他的考核结果,给出一个总的分数。
这天里,想联系谢明月的人数不胜数。
想要的东西千奇百怪,接近的方式也是多种多样。
谢明月通通回绝了。
有的人还不死心,仍然想毛遂自荐,一直巴巴地追着谢明月跑。
谢明月叹了口气,不得不感慨:世界上有时候还是需要一些要脸面的人,因为他们好打发。
要脸,所以只要感觉到自尊受挫,就不会紧追不舍。
比如闻知燃。
大概是从上司那里得知,谢明月想带新艺人并不是因为上方施压。
闻知燃丢了面子,被气得够呛,彻底没理谢明月。
这天都没收到闻知燃的消息,连助理也没有向谢明月传递闻知燃的近况,明显是被勒令禁止了。
谢明月也没急,按照现在的情况,闻知燃早晚忍不了。
他那个脾气性格,一天不管就能上房揭瓦,能忍天已经很了不起了。
收拾完办公室的东西,谢明月起身回家。
这几天的工作都干完了,经纪人也算半个自由职业。
原主之前会把身体熬到那种地步,只是因为太过敬职负责。
她在最美好的年纪,把心血都熬干了。
即便在原书中,闻知燃没有走到最后那一步。
以原主的身体,恐怕也迟早要显露出颓态。
一天就睡五个小时,梳妆台和办公室堆积着厚厚的资料,动不动就是能把人喝垮的酒局。
就这样下去,原主能活到闻知燃出轨,已经算身体康健了。
轮到谢明月,不该她管的事情她一点不管。
闻知燃不是小孩子,该好好学会怎么处理自己的生活。
不过闻知燃虽然没发信息,谢明月的手机却经常能收到“已为您拦截信息”的提示。
每天都有。
谢明月的手机是双卡待机,一张卡用来联系公司和闻知燃,另一张卡是……褚遇和傅译生那个世界。
谢明月载入第本书的剧情后,没有将那张卡弃之不用。
剧情总归要融合的,还用得上。
只是那两人……现在找她该找疯了。
谢明月没有猜错,傅译生和褚遇确实快把她找疯了。
傅译生连续多天,想要堵住谢明月。
上回和褚遇见完面,回去后傅译生想了又想,为了确定自己的心思,还特意跑过去见了一眼夏晴。
看着对方指责他太晚才来哄她,傅译生想:谢明月不会这样。
谢明月不会这样。
也可能是,他确实已经在漫长的等待中,失去了对夏晴的耐性。
在夏晴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傅译生不耐烦地打断对方:“我不是来接你回去的。”
看着夏晴不敢置信的神色,傅译生只觉得心里一松,好像多日以来身上的枷锁骤然消散。
他终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在很早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经不想等夏晴回来了。
是他错认了自己的心意。
赶走了谢明月,也让夏晴误会了这么久。
开了个头,接下来的话傅译生越说越顺畅。
“你放在我那儿的东西,有空的时候过来拿。”傅译生体贴地准备了两套方案:“没空的话也没关系,我会让人送到夏家。”
在夏晴回国以前,傅译生就已经吩咐人修缮好了夏宅。
偌大一个夏家,这些东西就算搬过来也是能放下的。
夏晴因为太过震惊,声音有些尖锐:“傅译生,你在说什么?”
她罕见地叫了傅译生的原名。
傅译生皱了皱眉,被尖锐的叫声吵到,“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看到夏晴熟悉的脸,想到她陪伴自己度过的中学时代。
傅译生心到底软了几分,他不是不念旧情的人。
即便夏晴遇到什么困难,他也还是会帮忙。
只是有褚遇这个竞争对手在,他想要挽回谢明月困难重重,如果再多上夏晴这个阻碍,恐怕更是难上加难。
只是为难了夏晴。
她毕竟是为他回的国。
想到这里,傅译生放缓了语气:“不要着急,阿晴。”
他组织自己的措辞:“我知道你暂时接受不了这个消息,但……但我们确实已经不合适了。”
傅译生轻而易举地下不合适的论断,猝不及防地看见夏晴震惊到愤恨的脸。
“但你放心,你在国内没有亲人,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过来找我……你怎么了?”
夏晴被这样的论断彻底击溃,一切好像都回到……都回到那一天。
傅译生护着谢明月,和她说她回国太晚了,他发现自己真正爱的人是谢明月。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又走到今天这一步?
夏晴不敢置信,但隐隐从一团乱麻中拎出线头。
是了,从她回国发现谢明月没有按照原定的轨迹走,一切就已经不一样了。
谢明月没有像上辈子一样被傅译生伤害,然后在最后迎来傅译生的懊悔和幡然醒悟。
她甚至,抛弃了傅译生。
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她也是重生的吗?所以回来改变了这一切。
她想再一次抢走夏晴的东西。
不…不对。夏晴很快抛弃了这个想法。
谢明月如果能回来,一定已经知道之后会和傅译生和好,然后被如珠似宝地捧在手心里。
她那么爱傅译生,怎么可能放弃这样的人生,冒着巨大的风险去走现在的路?
冷静下来,夏晴,一定还有别的你没发现的东西。
夏晴竭力劝自己冷静,情绪恢复到正常秩序,她才能正常地表演。
夏晴泫然欲泣,被抢走一切的巨大恐慌反而逼得她迅速冷静。
“阿生…为什么?”夏晴眼眶已经积蓄了泪水,随时等待滴落。
看着这样的夏晴,傅译生难得有些心虚。
他避开对方的视线:“不要哭了。”
“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好。”傅译生顿了顿,“如果有什么需求你可以提,我会尽量满足你。”
郎心似铁,看起来没什么迂回的余地。
夏晴心里确定,面上仍然难过。
她难堪地抿嘴,牙齿几乎把下唇咬破:“是已经不喜欢我了吗,因为我回来的太晚了?”
她哭起来:“我在国外的时候,最大的期待就是能回国找你。我在那里没什么朋友,不是靠着这个,撑不到来见你。”
“我以为你…我以为你和我一样,期待我们的见面。”夏晴问:“怎么就变了呢?”
夏晴看起来实在可怜,傅译生被逼问得狼狈扭头,避开对方的视线。
“你出国也已经是年前的事了。”傅译生垂着眸子,脑海里回想起来的,竟然是谢明月那张脸。
傅译生摇了摇头,像把这个幻境甩掉,“这年发生了很多事,陪在我身边的……并不是你。”
“我们不能再活在过去了。”傅译生以过来人的身份劝诫夏晴:“你等了我年,我也等了你年,两两相抵,没有谁欠谁的说法。”
即便夏晴想挽回傅译生,听了这话,也需要极大的自制力,控制自己不露出狰狞的表情。
真贱啊!
一边享受着谢明月无微不至的照顾,一边和异国他乡的她保持联系,如此轻松地度过了这段日子,现在也好意思说自己等了她年?
真是疯了。
“果然是因为谢小姐吗。”夏晴忍着恼怒,抽噎道:“你已经喜欢上她了吗。”
傅译生蹙眉,愣了两秒,竟然肯定:“也许是的。”
“所以,你和我分手也是要去找她吗?”夏晴似乎难过极了,又逼着自己强打起精神一般,看起来分外可怜。
“谢小姐陪你这么久,大概也是很喜欢你的。”夏晴像认命一般:“你们会很快和好的,是吗?”
那也不一定。
傅译生的笑容有几分苦涩。
他到今天还在消化替身这件事的冲击。
相比起来,褚遇倒是一条好狗,刚得知真相,就能面不改色地回去面对谢明月。
不知道和谢明月朝夕相对的时候,他会不会恨不得把脖子上的胎记剜掉。
有褚遇这一只烦人的拦路虎在,傅译生都没空思索替身的事。
只要时间够长,总能磨平沈松清留给谢明月的印象,傅译生有这个信心。
就像谢明月磨掉了夏晴的存在一样。
因为有夏晴的例子,傅译生才对自己颇有信心。
不欲与夏晴多说这件事,傅译生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我也希望如此。”
面对夏晴,他终究是有些愧疚。
又嘱咐了对方照顾好自己,傅译生起身离开。
他还要去蹲守一下谢明月。
走到半路,傅译生鬼使神差地回看了一眼。
刚刚还抽噎的夏晴面无表情,安静地坐在空旷的客厅里。
像一尊没有生命的蜡像。
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许是他刚说的话,对夏晴的打击太大。
傅译生没有多想,大步离开了夏宅。
给谢明月打了很多电话,发了无数信息,都没得到她的回复。
傅译生也找了张助理,用他的微信去看谢明月的朋友圈。
已经停了很久,一条也没发。
一直没有看信息吗?
还是不想回?
傅译生心里有数。
不愿意去想其中的细节,傅译生安慰自己。
无非是被褚遇蒙蔽了而已,就像他当时被夏晴蒙蔽一样。
在谢氏楼下连蹲了几天,没有蹲到谢明月的人影,倒是找到了宋泽。
看着谢总的前男友,宋泽面无表情地推了推金丝眼镜:“不好意思,傅总,我还有事。”
他示意对方看手里的文件,“很急,麻烦您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傅译生和宋泽因为工作缘故交接过几次,宋泽一直是这副不爽他的样子。
为了联系到谢明月,傅译生忍了又忍。
“谢明月这几天都没来公司?”
“和您有什么关系。”宋泽反问。
傅译生皱眉,脸色有些难堪。
他没被人这么下过面子,如果是谢明月就算了,宋泽又凭什么。
傅译生眼尖,低头那瞬间就看到了宋泽手里的文件。
“这是你们和褚氏的合作?”傅译生下意识问了出来。
宋泽毫不留情地将文件合上,遮住上面的字迹。
“先走了。”宋泽逐客。
从宋泽这里找不到谢明月的踪迹,傅译生没办法,只能蹲守在谢明月的家门口。
他的人脸识别已经被删除,只能在小区门口等待。
一蹲数日,终于在一个傍晚,傅译生蹲到了褚遇。
傅译生踩灭扔到地上的烟头,冷着张脸上前,一把揪住褚遇的衣领。
“褚遇,你把谢明月藏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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