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斯承没有带衣服过来,苏家瑶的衣柜里有几件买来还没穿的大码长袖。
那是特价的时候她买来当睡衣穿的,现在正好给陆斯承穿。
房间里打了空调,男人洗完澡,穿着卡通图案的长袖从里面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
“我洗好了。”
“那我去洗。”
苏家瑶抱着衣服走进浴室。
浴室里水汽腾腾的,还留着男人洗完澡后的氤氲热度。
苏家瑶这次的澡洗得格外久,一个小时后,吹干了头发的她才慢吞吞的从浴室里面出来。
房间内灯色昏暗,只有一盏床头灯亮着。
男人盖着她的被子,深深陷入床褥之中,闭着眼,露出半张脸,似乎是已经熟睡了。
睡了?
苏家瑶捏着睡衣的动作一紧,尽量将脚步声放轻,然后站到床边,踌躇片刻,掀开被子一角,堪堪搭着床边,小心翼翼地躺下来。
一米五的床,陆斯承占了大半,苏家瑶睡了一点点,紧紧挨着床边,两人之间隔着一层银河大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躲什么洪水猛兽。
男人留的是她这边的床头灯,苏家瑶伸手关了灯,闭上眼。
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这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苏家瑶十分在意。
她努力让自己不要在意。
入了夜,外面的烟火礼炮声远远传来,苏家瑶似梦非梦之间感觉到一股属于男性的侵略感靠近。
她如同机警的小动物一般迅速清醒过来,然后一睁眼,陆斯承已经覆到了她身上。
男人坚实修长的手臂撑在她身侧,像一座五指山似得笼罩下来。
房间里最后一盏床头灯已经在刚才被苏家瑶熄灭,现在只剩下那从外面透过来的光。
粉白色的窗帘遮光性不是很好,忽明忽暗的光落在男人脸上,从苏家瑶的视线能看到他瘦削漂亮的下颌线,沿着那线条往下,是近在咫尺的喉结。
喉结上下滚动,她能听到男人的吞咽声。
陆斯承的手抚过苏家瑶的眉眼,然后在苏家瑶不可控制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中,他微凉的唇落到她眼下的泪痣上。
他似乎格外垂怜这颗小小的泪痣。
天色越暗,窗外的烟花礼炮更加热烈,似乎是要将这一整年的坏运气都肆意宣泄出来。
房间里,事情进行的不太顺利。
陆斯承顿住动作,看着哭得不能自抑的苏家瑶,沉默半响后问,“你从前没有过?”
苏家瑶拱着身体,整个人疼得发颤,像只瑟瑟发抖的小动物一般下意识逃离陆斯承的掌控,“嗯。”
陆斯承用被子盖住她发抖的身体,“我还以为……”
“什么?”苏家瑶的脑子迷迷糊糊的,声调都变了。
“没什么。”陆斯承叹息一声,回到自己的位置。
没有了那股属于男人的压迫感,苏家瑶才从战战兢兢的状态之中恢复过来。
“对不起。”她小小声道歉,然后感受到身边的男人掀开被子走了出去。
床头灯被点亮,苏家瑶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
红彤彤的,像是哭得狠了。
男人身上的长袖被抓皱了,那皱痕像一朵朵初初绽放的小花,叠放在一起。
陆斯承蹲在床边,握住苏家瑶攥紧的手。
苏家瑶使劲眨了眨眼,眼前那股子迷蒙感才稍稍褪去。她垂眸看过去,手腕上冰凉凉的,被搭了一条手链。
漂亮的古绿色,更衬得她肌肤凝白如雪。
“这是什么?”
“聘礼的回礼。”
陆斯承帮她扣上暗扣,调整了一下手链的角度,然后重新关上台灯。
黑暗瞬临,苏家瑶适应了一下,她吸了吸鼻子,抚摸着自己手腕上的手链,嗓子微哑,“很贵吧?”
陆斯承重新躺回她身边。
“嗯,很贵。”
苏家瑶咽了咽口水,那手链沾染了她的肌肤温度,被她摸的有些烫。
“多少钱?”
“百。”
苏家瑶:“……百块的手链,真是好贵哦,你那个手表要万多呢。”
黑暗中,陆斯承忍不住扬了扬唇角,忍住压抑而出的笑声,故作深沉道:“嗯。”
苏家瑶:……
“睡吧。”陆斯承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苏家瑶的后背,女人摸着手腕上的手链,依旧躺在床沿侧边,闭上眼,努力安睡。
虽然事情没办成,但一起睡觉总是避免不了的。
外面的烟火时断时续,苏家瑶睡得也迷迷糊糊。
睡到一半,她觉得太热了,半个身体往被子外面拱,并且忘记了自己还睡在床沿边。
眼看就要连人带被摔下去了,身边伸出一只手,将她捞了回来。
苏家瑶贴上男人炙热的胸膛,原本就热的身体更热了。
“有点热……”她迷迷糊糊的开口。
“嗯。”男人却只是应了一声,那只搭在她腰间的手强硬的没有放开。
苏家瑶小猫似得挣扎了一会儿,最终放弃。
-
因为昨天晚上睡得比较晚,所以等苏家瑶一觉睡醒,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十一点。
她猛地一下睁眼起身,发现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身边的被子有些皱,余温不存,看起来人已经起来很久了。
卧室外面传来说话声,苏妈妈笑得尤其大声,显然是被哄高兴了。
苏家瑶一边起床,一边掏出手机。
经纪人给她发了微信,提醒她进组时间提前了,让她尽快回海市做准备。
苏家瑶回复消息后,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就看饭桌上四菜一汤已经做好了。
陆斯承穿着那件卡通长袖,身上居然还穿戴上了围裙。
那应该是她妈妈的围裙,蕾丝边、粉红猫,搭配上男人身上那件藏蓝色长袖,充满了生活气息。
“起来了啊,”苏妈妈看苏家瑶一眼,“有的人在睡觉,有的人连午饭都做好了。”
苏家瑶:……如果她没记错,前几天她妈可不是这个态度。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真不知道她妈如果知道身边这位女婿是位吃她女儿软饭的无业游民的话,会是什么反应。
“小陆,辛苦你了,洗手吃饭吧。”苏妈妈一转头,那面对着苏家瑶的满脸嫌弃就变成了满脸笑容。
“好的,伯母。”
“叫什么伯母呀,叫妈。”
“是,妈。”
一觉睡醒发现自己变成了局外人的苏家瑶:……
苏家瑶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苏妈妈皱眉,“这个位置是小陆的。”
坐了一十多年的位置突然易主,苏家瑶神色懵逼,“这个家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吗?”
“自己去杂物间找个凳子。”苏妈妈不耐烦道。
苏家瑶:……
-
因为剧组那边催的急,所以苏家瑶在春节这天就直接跟陆斯承打包回海市了。
苏妈妈嘴上不说,却塞了很多东西给她,什么做好的馄饨、饺子,炸好的鲍鱼、蛋饺,诸如此类。
“好了,妈,塞不下了,你别忘了带爸爸去拆线。”
“知道了,知道了,”苏妈妈一边念叨,一边还在往后备箱里面塞,然后趁着陆斯承去了驾驶位,赶紧拉住苏家瑶道:“趁着过年,大家有空的时候,约小陆的父母一起吃顿饭。”
“嗯,知道了。”
苏家瑶点头。
“好了,走吧走吧。”
苏家瑶坐在副驾驶上,能从后视镜里看到苏妈妈站在原处的身影,显得那么寂寥和落寞。
因为在小区里,所以轿车开的很慢。
苏家瑶惆怅的心情还没收起来,就看到她妈掏出手机,“喂,哎,走了走了,我来你家一起练广场舞啊,哎呀,是的呀,终于走了,烦死人了……”
苏家瑶:……她还没走远啊妈,听得见啊妈。
果然第一天回家的孩子是宝,第天在家的孩子是草。
轿车驶出小区,苏家瑶托着下颌,指尖无意识的摆弄着腕子上的手链。
其实距离进组还有一段时间,苏家瑶会现在离开的原因是苏妈的意思。
过年在女方家过的,那么春节就该去男方家看看。
可陆斯承没提这事,苏家瑶也不好跟她妈说陆斯承没有邀请过她去他家。
她妈刚才也表示,等双方都有空了,父母见面吃个饭。
苏家瑶挺直腰板,跟正在开车的陆斯承道:“我妈说有空想跟你爸妈吃个饭。”
男人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一顿,面色平静道:“我爸妈去世了。”
啊……
苏家瑶僵在那里,“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是我事先没有说,苏小姐介意吗?”轿车拐了一个弯,苏家瑶的身子朝陆斯承那边微微倾斜。
她道:“不介意的。”
婚都结了,还能离吗?
说完,车内再次陷入沉默,苏家瑶想开口安慰一下,却发现男人眉眼冷冽,薄唇微抿,看起来似乎是没什么,可实际上却已经有了微表情变化,显然是不愿意谈论这件事。
算了,反正她也不介意。
搭伙过日子嘛,不出轨就行了。
-
陆斯承把苏家瑶送到了小区里,然后帮着她将行李箱搬上了楼。
几天没回来,屋子里略有些灰尘。
苏家瑶将行李箱推进卧室,陆斯承从她身后跟上来,把自己的小型行李箱放到了她的行李箱旁边。
苏家瑶:???
“苏小姐,作为你的配偶,我应该有合法居住权?”
苏家瑶明白了。
“你想白吃白住?”
陆斯承:……
“你现在是租房住吗?”
陆斯承想了想自己常住的酒店顶楼,“嗯。”
算吧。
“我过几天就去剧组了,你要住就住吧。”苏家瑶从衣柜抽屉里找到一个钥匙递给陆斯承,“这是我家的钥匙,你想什么时候搬进来都行。”
电子锁也有两把备用钥匙,这是其中一把。
男人低头看着那个被苏家瑶捏在手里的钥匙,上面还挂着一条红绳。
陆斯承手指绕过那红绳,捏住钥匙。
“谢谢老板。”他将钥匙从苏家瑶的掌心抽出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抬起手肘看了一眼手表上面的时间。
“老板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苏家瑶想起陆斯承的手艺,没忍住咽了咽口水,可还是用自己的意志力坚定的拒绝了,“我马上就要进组了,要减肥,不吃晚饭。”
因为苏家瑶是易瘦体质,所以她在饮食上面并没有太苛刻自己,不像其她女明星的魔鬼节食管理,夸张到好几年都不碰米饭。
苏家瑶只要提前半个月减少食量,多多运动,体重很快就能瘦到导演要求的程度。
当然,她自己本来也不胖,只是有些导演会要求那种病态的纤弱感,再加上上镜胖十斤,因此,苏家瑶必须要减一下。
男人的视线落到苏家瑶身上。
他的眸色很深,眼瞳黑曜石一般漂亮。
苏家瑶被他盯得有些僵硬,虽然男人的脸色和眼神都非常正经,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不太对劲。
终于,男人收回视线,语气正经而随意,“昨天晚上,我觉得很满意。”
苏家瑶:……
虽然昨天晚上事情没办成,但该碰的确实……都碰了。
-
虽然今天是春节,但苏家瑶的舞蹈课依旧照常进行。
陆斯承贴心的将她送到公司,然后开车回家搬行李。
苏家瑶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她点了一份蔬菜沙拉,吃完之后就开始练舞,一直练习到晚上。
夜灯初上,整个公司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毕竟是春节,连保安都少了一半。
苏家瑶掏出手机,看到顾莹莹给自己发了十几张照片。
都是她在国外的潇洒生活。
顾莹莹跟父母在国外过年,近期回不了国了。
她还跟苏家瑶抱怨自家父母一直在催婚,像她这样肆意洒脱的人当然最讨厌包办婚姻了。
顾莹莹:【不过你知道吗?盛高那个居然结婚了,天呐,到底是哪家的小白兔呀。我听说前几天那位还去拍卖场给他老婆买了一条百万的手链呢!】
苏家瑶看到“手链”这两个字,忍不住也跟着摸了摸自己百块的手链。
虽然只有百块,但这手链看起来却一点都不显得廉价。
陆斯承的眼光还挺好的。
苏家瑶坐在练舞室里,抬起自己纤细的手腕,那手链晃晃悠悠地落下来,在灯光下散发出幽深的绿光。
顾莹莹:【真想见一见这位神秘的小白兔老婆呀,居然敢嫁给那样的黑心资本家,肯定会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苏家瑶深以为然。
年纪轻轻就成为独当一面的银行总裁,叱咤金融界的人物,怎么可能是个善茬。
苏家瑶想到自己还没跟顾莹莹说自己已经结婚领证了的事,可一时间又觉得这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便想等到顾莹莹回国以后当面说。
国外跟国内有时差,苏家瑶跟顾莹莹聊了一会儿看天色越晚,就起身准备回家了。
刚才陆斯承在微信上说有事需要处理,没有办法来接她。
苏家瑶表示理解,自己打车回家。
回到家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苏家瑶走到家门口,旁边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影,吓了她一跳。
“瑶瑶。”
是周峰沉。
从前的周峰沉意气风发,今天的周峰沉虽然也穿着西装,将自己打理的很好,但在走廊声控灯的照射下,脸上明显多了几分颓丧之色。
“瑶瑶,我们复合吧,好不好?”
苏家瑶皱眉,用手里的背包挡开周峰沉,“我已经结婚了。”
周峰沉面色一沉,可他很快又恢复成了一张讨好的笑脸,“我知道你是在故意气我。”
周峰沉自认为十分了解苏家瑶,在他的认知里,像苏家瑶这种性格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闪婚这种事情。
“瑶瑶,为了你,我已经从盛高辞职了。”周峰沉身量高壮,他挡在苏家瑶面前,取出求婚时候的那枚钻戒,“瑶瑶,我为了你做到这个地步,你真的不能原谅我一次吗?”
如果是从前,苏家瑶或许还会信周峰沉的鬼话,毕竟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傻逼。
可现在,作为一个局外人,苏家瑶明显察觉到周峰沉话里的漏洞。
“为了我?周峰沉,你当我岁小孩?你不会是自己做错事,被辞退了吧?”
周峰沉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没错,他跟杨静的办公室恋情被盛高总裁知道了,所以被辞退了。
苏家瑶看着周峰沉那张脸,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你的钻戒还是留给杨静吧,如果她还要你的话。”
苏家瑶猜测,杨静那样早早进入社会的女孩会跟周峰沉在一起是因为周峰沉的好工作和高薪资,现在周峰沉被辞退了,杨静估计已经另谋高就。
果然,苏家瑶这句话一出来,周峰沉的脸更加黑了。
一开始,周峰沉和杨静一起被辞退,杨静还愿意跟着他。
可过了没多久,周峰沉找工作屡屡碰壁,杨静也逐渐没了耐心。
然后在过年前一天,周峰沉发现杨静手机里面跟别人的聊天记录,才发现杨静吊着的男人不止他一个。
到这里,周峰沉彻底崩溃。
他想来想去,想到苏家瑶。
苏家瑶心软好糊弄,他只要好好求求她,她一定会原谅他的。
因为从前的过度挥霍和杨静的无尽索取,所以周峰沉现在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毕竟他租的那套房子每个月的租金高达上万。
他父母没有钱,根本就帮不了他。
从前的周峰沉看不上苏家瑶身后的这套老破小,现在的他却只希望自己能进去白吃白住白睡。
为此不惜牺牲尊严,那股子膨胀至极的大男子主义在此刻也不翼而飞。
“瑶瑶,我一定会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的,我现在只有你了,难道我们一年多的感情是假的吗?”
苏家瑶看着眼前声泪俱下的周峰沉,心里却已经没有太多的感觉了。
一年的感情当然不是假的。
可周峰沉的所作所为,已经将这份感情彻底斩断。
苏家瑶摸了摸自己的手链,从容且完,苏家瑶打开屋门,转身进屋。
周峰沉愣了一会儿后当即便要跟上,没想到屋内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将苏家瑶拉了进去,然后“砰”的一声,当着他的面将门关上了。
虽然只是一眼,但周峰沉看到了那只手上戴的对戒。
分明就是上次苏家瑶发给自己的那个。
难道……苏家瑶真的结婚了?
周峰沉当然不愿意相信,他使劲拍门。
“瑶瑶,瑶瑶!”
屋内,苏家瑶被陆斯承按在门上。
屋子里没有开灯,也怪不得苏家瑶会以为他不在。
“外面的是我前男友,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以当面……”苏家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凶猛的吻住了唇瓣。
初次之时。
男人克制且隐忍,可这次,他的动作略有些凶,含着她的唇,使劲吞咽。
在外人眼里,甚至于包括苏家瑶眼中。
陆斯承给人感觉是淡漠而疏离的,苏家瑶迷迷糊糊间猜测,他或许只是深沉的隐藏了本性。
此刻,这份野兽一般的凶悍从裂缝中宣泄而出。
男人的眸色比黑暗更浓,他咬住苏家瑶纤薄的脖颈肌肤,就如同动物世界内,上位者咬住毫无反抗力的猎物。
苏家瑶喘不上气了。
她伸手轻轻地推了推陆斯承。
男人顺势握住她的手,苏家瑶的手掌被他按到门上,两人十指相扣。
终于,苏家瑶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她唇瓣刺痛,尚未反应,就被陆斯承一把抱起进了卧室。
柔软的床铺上,她仰躺在上面。
陆斯承一如上次那般覆上来,贴着她的耳朵,声音沙哑,“再叫一声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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