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仙尊所言极是 > 16、第 16 章
    所幸楚轻弦的反应只有一瞬,在把那糕点移开后就没了那种不适感。


    靳无渊已经两步跨了过来:“这是怎么了?”


    楚轻弦心说我哪里知道,皱着眉道:“无事。”


    但这件事终归有些诡异,毕竟结丹后的灵体不同于常人,早不畏饥饱,他喜食糕点不过是种乐趣而非果腹,本不该有此类反应才是。


    一旁的景懿蓄着一大包眼泪,这回是真要哭了,嘴角也微微颤着:“师尊……”


    “罢了,知道你是好意。”楚轻弦拂袖道,“不必介怀。”


    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被两个徒弟目睹了这一幕总归有点丢面,楚轻弦把两本书收起来,往屋里走:“行了,继续吧。”


    他看了一眼景懿的表情,明显还没缓过劲儿。


    楚轻弦顿了顿,试着放缓了声调:“许是我近日未曾调息所致,不过你上回杏花露就极好,想来是闲州城独有的风味。”


    景懿眼睛亮了亮:“师尊喜欢就好!”


    见他没了方才那般小心,楚轻弦立刻恢复了原本的语气:“再练两个时辰,叫你师兄盯着,免得偷懒。”


    “……是!”


    -


    楚轻弦前脚刚进屋,就感觉有人后脚跟了进来。


    他动作没变,似乎是在提醒:“你这些日子似乎都住在别院。”


    靳无渊这次倒没同他玩笑:“那糕点我瞧过了,的确没什么异常。”


    他想了想说:“我去叫桑爻来一趟。”


    “可别。”楚轻弦制止,“多大点事,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些。”


    靳无渊后来问过两次,不过因为那幻境未再出现过,楚轻弦便只说无碍。


    前几日靳无渊还真把桑爻给的灵草种了出来,那草药本就只有安神通气之效,楚轻弦用完只觉得这些天多了几缕困乏。


    难道是他这些日子疏于修炼了?


    毕竟自从靳无渊赖在凛雪筑以后,别的先不论,至少与楚轻弦一人独行时相比,能做的事儿多了不少,便少了几次例行调息。


    眼看靳无渊还要问,楚轻弦却已经继续拿起了没看完的话本。


    长安残笑生果真高产,还是那书生跟蛇妖的故事,上一本还在讲书生腹内孕育了两枚蛇蛋,这一本一上来就写了不少那书生身怀六甲后与蛇妖的磕磕绊绊。


    关键是长安残笑生甚至对于个中细节都有描写,先是书生水土不服,蛇妖渡了他不少灵力才好些;又写这书生怀蛋之艰辛,尤其沾不得荤腥,可妖族又没有人界的条件,书生便整日吃什么吐什么,形容憔悴。


    楚轻弦一边看一边直皱眉。


    主要是这沾了荤腥便犯恶心这事儿……


    虽说这种事跟自己绝不搭边,但巧也巧在一起发生,难免会生出比较。


    “哎,”他看向一旁的靳无渊,“你说,这世间真有男人生育这种事么?”


    “算了,你且当没听见。”没等靳无渊开口,楚轻弦自己就打断了。


    自己真算是看话本看魔怔了。


    这般天方夜谭的事情也能问出来。


    “上古自有神仙感怀天地孕育生灵,若真有此种条件,倒也不无可能。”靳无渊倒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毕竟这话本还是他下山去买的,自如答道。


    “不是感怀天地,是那个……”楚轻弦虽然见过的事情不少,但这种事对他而言十分陌生,不大好大大咧咧脱口而出,更何况还是对着靳无渊,“跟你聊不到一块儿。”


    这次靳无渊倒是罕见地没接话。


    楚轻弦正纳闷着,忽然听见院中练剑的动静停了,然后是两声“掌门师叔”。


    萧恕怎么来了?


    一般凛雪筑有禁制,不过最近因着自己常常叫景懿上来的关系,楚轻弦便撤了外两层,反正宗门里要是没自己允许,一般人也不敢到这里来。


    虽然这两个月他说着要来凛雪筑瞧瞧,但也没真上来过,楚轻弦正想出去说话,没想到对方倒先一步进来了。


    萧恕声音里带着掩盖不住的欣喜,迫不及待推开门:“楚霁——”


    对方风风火火走进来,眉飞色舞地说:“有个极好的消息!”


    “方才观星阁的人说,三日后有一大乘机缘将至,”他音色都有些发颤,毕竟机缘一事可遇不可求,有些修士也许直到大限将至也寻不到一个足以突破的机缘,观星阁也极少能真的撞上,“先不论这机缘是否真能助你一臂之力,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弃。”


    “自从师叔一夜飞升之后,修真界已沉寂百年未有修士触及……”萧恕说了一半,忽然一抬头,发现了屋内的另一个人。


    “你怎么在这里!”刚才的喜悦全都转变成了震惊,还好他念及门外还有两个小辈,才猛地压低了声音。


    萧恕转而看向楚轻弦,不可置信:“前些日子你不让我来,结果这就是你养在这里的人?”


    “你说话能不能注意一点,”楚轻弦不满道,“什么叫我养的人?别平白误会人。”


    “哪儿就不是你养的了?他他他,你们……”萧恕指着靳无渊,又指着楚轻弦,不知是不是想到什么,才勉强把想说的话压下去。


    靳无渊倒是依旧淡定,叫了一声:“萧掌门。”


    “叫师兄!”萧恕袖子一挥道。


    “你们俩要叙旧找个安静的地方叙,”楚轻弦按着额角,觉得吵得慌,“没正事就都出去。”


    萧恕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有正事要说,暂时把满肚子的疑问先撇了下来:“就我刚才说的,三日之后有一大乘机缘,千真万确,可不能错过了。”


    他说完又看了一眼,才想起这屋内还有一个天下唯二能触到大乘机缘的人,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不知道适不适合魔修。”


    这事的确极难碰上,毕竟如今灵力愈发匮乏,修炼顺利的人本就不多,何况如此稀有的机缘,也不怪萧恕能这么激动。


    楚轻弦想了想:“也好,我本来过两日也要带景懿下山寻把本命剑和飞行法器,倒是可以一起了。”


    萧恕见他一副财大气粗的口吻,挑眉:“你有钱?”


    楚轻弦嗤笑一声:“我若是想,那自然是有的。”


    萧恕自然还是不信。


    然而楚轻弦神神秘秘的,并不打算多解释:“行,那我着手准备准备,你可以回去了。”


    “对了,你们不是要叙旧?你俩一起走吧,不送。”


    -


    最后两人真就被楚轻弦一起推了出去。


    萧恕刚一出门,就拽着靳无渊一个瞬移,到了门内一处僻静的地方。


    他眉头皱得极紧:“你来做什么?装打杂的?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


    “你消失百年,现下又来找他?尊主大人,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早就不是这里的人了?”


    “我自然知晓。”


    萧恕咬牙切齿:“而且还一待就是两个月?围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次靳无渊没有移开眼睛:“我想对师兄做什么,萧掌门不是应当一清二楚?”


    “叫我师兄!”萧恕骂了一句,又蓦地反应过来,靳无渊那句极为直白的话。


    他脸色登时跟吃了什么污物似的:“真是成了魔修便没了脸皮,你还是别……别叫我师兄了。”


    靳无渊只看着他。


    萧恕被他看得心里发麻,吸一口气:“你——”


    “我从混沌地出来,原本只想看他一眼便罢。”没了旁人,靳无渊脸上收起了原本温和无害的笑意,“个中细节也许不便细说,但如你所见,我反悔了。”


    萧恕根本不想知道什么细节,说不定是这魔修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他当年发现这个秘密时差点惊掉下巴,又想把靳无渊一剑杀了了事,可后来时间长了,他就算有了别的认识,却再一次听他亲口承认时还是不大能接受,指着对方:“你你你!龌龊!”


    “你若要说我与他殊途,我认,”靳无渊勾了勾唇角,“但并不代表我会放弃。”


    “他若是想让我做他的师弟,我便是他的师弟,他若是把我看做赤流渊的人,那我便是人人惧怕的尊主,他若不愿进一步,我便一直替他锄地养鱼,他若一无所知,那我亦可保持现状,”靳无渊声音很淡,像是早就想好了,“他想要我如何,我便如何。”


    萧恕简直想捂上耳朵,想骂骂咧咧又找不到词,最后极不爽地憋了两个字:“混账!”


    “挺巧,师兄也这么说过我。”


    萧恕深吸一口气,虽然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行了,你快些走!”


    “对了,萧掌门。”靳无渊点了点头,道,“方才你问师兄哪儿有那么多钱。”


    萧恕拧着眉心:“怎?”


    靳无渊打开金光闪闪的储物戒:“我赤流渊别的不多,唯独灵石却是最不缺的。”


    萧恕立刻停了下来,整个遥山上下一脉相承。


    “我不求掌门为我美言或者推波助澜,但若是……”


    “赶紧回去!!”萧恕咬着牙转身,生怕自己再看一眼就会被金钱所惑,“我遥山岂会为灵石折腰!”


    -


    靳无渊回去的时候,景懿还顶着月色,挥着手中的木剑。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找人,就听那孩子小声叫他:“阿无!”


    他转过身,景懿抱着剑,掏出一张传音符:“师尊方才让我给你的。”


    是楚轻弦留下的。


    他用灵力点燃符纸,便听见了对方清亮又带着一丝困乏的声音:“告诉他,回来以后别进来吵我,该回别院回别院!”


    靳无渊笑笑。


    景懿说道:“师尊似乎在小睡。”


    不知为何,这几日以来,楚轻弦似乎打盹的时间多了些。


    靳无渊点头,说了声“知道了”,便没再进去。


    景懿不敢偷懒,传达完意思后就继续练剑。


    只是没旁人指导,有时候练着练着动作就有些跑偏。


    靳无渊坐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走过去:“来,这一式我教你。”


    景懿说道:“原来大师兄说得没错,说阿无有天分,这些日子都看会了。”


    靳无渊没否认,只笑着说:“我哪算什么有天分的,你师尊才是。”


    景懿点点头:“我听说过很多!我知道师尊其实也是为我好。”


    “师尊年少时定与我不同,”景懿捏着下巴想,“他这么厉害,当时一定焚膏继晷,勤修不辍……”


    靳无渊没忍住,轻笑了两声。


    “阿无,你笑什么?”


    靳无渊自知失态,收了情绪,只是眼梢的笑意仍残留着,配合着说:“那应该是的。”


    “是吧是吧!”


    “嗯。”


    靳无渊指点了他两下,难得没去锄草喂鱼,只安静地坐在秋千上。


    在徒弟口中焚膏继晷的人正安稳睡着,蓦地让他回想起许多年前。


    两人尚在年少的时候,楚轻弦好像也是这般。


    他的师兄假意监督自己练剑,其实看着看着,就悄悄躺在草地上,抱着剑睡着了。


    靳无渊好几次收了招,走上前去,只看到一个躲懒睡得正香的少年。


    脸一半落在阴影里,草色没过衣袂。


    此后的那么多年,靳无渊每每忆起这样的场景,又觉得自己并非毫无念想。


    多回想起一片草叶,他就能再捱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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