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评价他人的棋盘,于是陈乙便破天荒的垂眼多看了看那个烂棋篓子的外在——看着挺年轻,大概是高中生的年纪,鹅黄色连衣裙,脸上很素,戴一副红边框眼镜,正咬着下唇在纠结下一步要走哪。
陈乙忍不住又看了眼棋盘,心想: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你走哪都会被堵死,不如直接投子认输开下一局。
烂棋篓子咬牙坚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输给了对面的女生,脸上露出几分沮丧。对面的女生笑了笑,安慰她:“你今天状态不好,是我占便宜了。”
烂棋篓子垂头不语,收拾着自己的棋子。这时对面的女生抬头看向陈乙:“陈学长,要来一盘吗?”
陈乙:“……好。”
他接了烂棋篓子的位置,拿白子和对面女生下棋——对面那个女生陈乙也认识,他们一个高中的,都在升旗仪仗队里,就是平时没什么交流,不太熟。
烂棋篓子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看,完全做到了观棋不语这点。
李棠稚蹲坐在地上,催促陈乙:“你问一下人家的名字啊!”
陈乙:“……”
李棠稚:“再不问人家都要走了!”
陈乙吃了一颗黑子,侧目看向烂棋篓子,烂棋篓子还在看棋盘,不期然和陈乙对上视线,愣了愣。
陈乙绞尽脑汁,开口:“我以前没有见过你,是新来的学员吗?”
烂棋篓子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我入棋社已经有三年了。”
陈乙:“……”
好尴尬。
他迅速把脸转回来,故作平静继续下棋。旁边李棠稚笑得满地打滚,陈乙无奈的瞥了她一眼,心想:幸好棋社室内铺着榻榻米。
一局棋很快结束,陈乙道了声承让后起身离开,仍旧把位置还给烂棋篓子和学妹。
李棠稚一翻身从榻榻米上弹跳起来,三两步追上陈乙后挽住他胳膊:“好叭,现在名字也没有问到,怎么办呢?总不能跟踪她吧?跟踪女孩子在你们人类世界是犯法的吧?”
陈乙点头:“嗯,是犯法的,所以我不会去跟踪她。”
“那怎么办?”李棠稚小脸又皱巴起来,嘟哝,“那就不管她身上的怪谈了?”
陈乙:“虽然我不可以跟踪她,但我可以雇别人跟踪她。”
李棠稚:“……虽然我不太懂人类的法律,但这样好像也违法吧?!”
吐槽归吐槽,但陈乙提出来的办法倒也不是不行。
他拎起书包走到棋社前台,看了眼前台上的签名表:每个人在进棋社之前都要登记名字和进门时间,陈乙在心里估算着烂棋篓子进门的时间,很快便找到了她签下的名字。
程芯,淑仪女子中学二年级五班。
在心里把这段话牢牢记住,陈乙出门搭上公交车,前往市中心外围的河狸镇。
河狸镇名义上虽然是镇子,但因为地理位置靠近市中心,搭公交车的话只需要半个小时,所以其内部之繁华热闹,也和市中心的商业街没什么区别。而且因为不是市中心的缘故,所以在秩序管理上就没有市中心那么严格。
相对松散的管理使得河狸镇缝隙间的居民区聚集了很多三教九流的人。
下车后,陈乙环顾左右,除了临街的店铺大多是一些冷清的三金店,招牌比较灰扑扑的之外,光看街道,似乎河狸镇和市中心也没什么区别。
李棠稚嘟哝:“太阳好大哦——”
陈乙从自己背包里翻出太阳伞撑开。伞是他之前在林下县小卖店买的,明黄色的伞面,上面印满小雏菊,是那种清新可爱风,就是伞底下的陈乙就不那么可爱了。
他刚把伞撑开,甚至不需要说话,李棠稚便飞快的跳到伞下。陈乙手腕微转,伞面倾向李棠稚那边,正午的太阳光拉长青年的影子,伞下只有他一人的影子。
charlotte侦探所。
五颜六色的灯牌即使在白天看起来也花里胡哨过了头。比起侦探所,或许这个门面更适合做酒吧,而陈乙在推门而入的瞬间,也确实闻到了一股烈酒的味道。
门顶上的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挂在柜台前的鸟笼子里养着一只红脸颊鹦鹉,正探头出来大喊:“有客人!有客人!有客人!”
杨大力穿着白汗衫和沙滩短裤,掀开里屋门帘出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欢迎光临欢迎光临——哟这位小哥,来坐。”
打第一个照面,杨大力习惯性先将对方上上下下观察了一番:穿的是实验中学校服,嚯!高中生?发育得还挺好,这个儿比他都高。
鞋子和背包虽然颜色不起眼,但都是四位数往上的牌子货——有钱,年轻,好糊弄,送上门的‘宰种’啊!
杨大力眼前一亮,态度顿时更加热情,用开水烫了两个茶杯,倒上热茶:“我姓周,叫周历,是这家事务所的老板。小哥你怎么称呼?”
说完,他还附赠上一张印刷精美的名片。
陈乙没收——他不收也知道那张名片上印着什么,在林下县的时候,陈乙就从周历钱夹里搜出来七八张这样的名片。他把自己提前写好的纸条拿出来放到桌子上:“我要你帮我跟踪调查这个女孩子。”
杨大力拿起纸条,上面只写着名字和学校班级。他和蔼的又看向陈乙:“这位小哥,我能问一下你和被调查人的关系吗?你也知道,我们是一家遵纪守法的事务所,非法跟踪的变/态行为我们是不支持的哈!”
陈乙搬出早就编好的说辞:“程芯是我的表妹,她最近总是精神恍惚,状态很差,我怀疑她可能在学校里被什么人给欺负了。但是我问她她又总是不肯说实话,所以我才想要找侦探所帮忙调查真相。”
他说得有理有据,神色冷淡的样子也实在不像变/态。
实际上周历也并不关心陈乙的动机,只是觉得如果陈乙动机不纯的话他可以借机敲诈一笔。眼看对方理由充分,周历只好耸了耸肩,也没有向陈乙求证,从桌子底下掏出了二维码:“那没问题,嗯……接下来几天我会重点监视程芯的学校生活,并如实报告给您。”
“我看看收费标准……嗯监视一天是五百块,我们这没有付定金的规则,每天现结。我在调查的过程中会随时和您保持联系并回馈调查结果。喏,这是付款二维码,从明天开始计费,先打钱后开工。”
陈乙扫码付钱。在钱到账的瞬间,周历脸上不禁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两人交换了电话号码和社交账号,周历热情的把陈乙送到门口,还想一路送他去公交车站,被陈乙冷淡的拒绝了。
周历只好立在门口,目光热切的目送他的‘冤大头’走远。看着陈乙撑开一把黄色小雏菊的阳伞,周历心里犯嘀咕:真看不出来,人高马大的还挺有少女心。
就是脑子不太聪明,哪有人撑伞把伞往旁边靠的?这不都去遮空气了吗?真是个怪人。
被阳伞遮得严严实实的李棠稚回头瞥了周历一眼,又把头转回去,道:“他肯定虚报价格了!”
陈乙:“嗯,应该是虚报了。”
李棠稚瞪大眼睛:“那你还转钱给他?!”
陈乙摸了摸她的脑袋:“后面他会还给我的。”
李棠稚不明所以:“他怎么会把自己兜里的钱又掏出来还给你?”
陈乙淡淡道:“诈骗犯被抓之后再把赃款赔还给受害人,不是很正常吗?”
李棠稚搞不懂人类弯弯绕绕的小聪明,但是陈乙这样说她又觉得似乎是有点道理,于是迷迷糊糊的点了点脑袋。
“不过,我一直很好奇。”陈乙手掌顺着李棠稚的后脑勺滑下来,若有若无轻轻触碰着她纤瘦的肩膀,“你们怪谈都以什么为食呢?像地心会祭祀一样,要献上血肉和灵魂吗?”
李棠稚目光在附近一转,重新抬头凝视陈乙时,小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我们怪谈的食物可是很特别的——”
“比如破碎的内脏,凝固的鲜血,缠绕的触手,扭曲的植物,干瘪的肢体,残缺的大脑,猩红的果实……之类的。”
陈乙愣住,皱眉,思考:去哪抓几个邪/教徒来炖呢?得干湿分离吧?
“所以!”李棠稚踮起脚捧住陈乙的脸。
陈乙配合的稍微弯腰,于是李棠稚踮起的脚又能实实在在的踩到地上。她把陈乙的脸掰向一边:“我要吃这个!”
陈乙看见了街边的一家火锅店招牌,挂出来的条幅上写着超值双人套餐一百五,包含金钱肚血豆腐鱿鱼须海带结腌猪肉烫脑花西红柿——
“……”
原来不是指人啊。
陈乙进店点了双人套餐,服务员引着他到双人座隔间,正要把桌上多出来的一双碗筷收走,却被陈乙阻止:“留着吧,我朋友很快就到了。”
鸳鸯锅很快就架上了,在饮料上陈乙犹豫良久,最后还是望向李棠稚。
李棠稚一手举着一只筷子,大声:“要酒!要酒!要琴酒!”
陈乙:“……名侦探柯南?”
李棠稚点头如捣蒜,和人对上电波后快乐加倍,于是顺口问了一句:“洗衣机和小兰结婚没有啊?”
陈乙摇头:“还没变回来呢。”
李棠稚大为吃惊:“都三年了还没变回来啊?”
陈乙点好菜了,把菜单交给服务员。饮料他点了琴酒和可乐,等服务员把饮料端上来时陈乙就把琴酒和可乐全部兑到一个杯子里。
鸳鸯锅煮开了,陈乙把兑好的金酒可乐推给李棠稚,自己端了毛肚碟子下锅。鸳鸯锅内热气升腾,隔着热气看对面的李棠稚时,总觉得对面的人都有些不真实。
热气很快就染红了李棠稚的脸颊,她两手捧着玻璃杯小啜一口,很快就被辣得眯起眼吐了吐舌头,小口斯哈斯哈的吸气。
陈乙:“光吃这些就够了吗?”
李棠稚抬起头,隔着白雾和陈乙对视,嘴角翘起一抹笑意:“那你觉得我应该要吃什么?”
陈乙摇头,老实回答:“我也不知道。”
他虽然撒谎成性,但在长大懂事之后,却已经很少撒谎了,因为他的脑子知道这是不对的,所以陈乙平时会克制自己尽量不要说谎。
更何况对面坐的人是李棠稚。陈乙不会对李棠稚撒谎的,因为李棠稚从来不骗他。
李棠稚把杯子放到桌面上:“那么,我换个问题,你知道怪谈是什么吗?”
陈乙迟疑片刻,给出答案:“一个日语名词,用来概括日本自古以来的灵异故事。”
“没错,怪谈是你们人类发明的词汇。与之相对的,也有人直接将我们这类存在称呼为‘怪物’,‘邪神’之类的。”
“但这都是人类主观意愿上臆想。”
李棠稚伸出一只手,平摊到陈乙面前,指了指自己手背:“假设我的手背是表世界,我的手心是里世界,两个世界是翻转的,它们之间存在一层厚厚的屏障。这层屏障可以将人类和里世界分开来,人类无法进入里世界,而里世界里的怪物也无法进入人类的领地——但这只是对普通人类和低级怪谈而言。”
“对于我这种级别的怪谈来说,屏障是这样的。”
她张开五指,手指和手指之间出现宽阔的缝隙:“它并不坚固,就像一个充满缝隙的篱笆,只要我想,就能轻易的渗透屏障进入表世界。”
“同理,对于一些灵性可怕的人类而言,他们眼里的屏障大概也是这样的。人类这边是什么情况我不太清楚,但怪物们在里世界里是不会交流的,比如说我的领地在林下县沼泽那一块,那么我就不会贸然离开进入其他地方,也不会进入表世界。”
“人类进入里世界会遭遇精神污染,怪物进入表世界同样也会被精神污染……地心会的人管这种反向污染为‘人性污染’。”
陈乙一愣,担忧道:“那你……”
李棠稚笑了笑:“不用担心我,我糅合了李棠稚的人格,组成里也有人类的一部分。严格来说,从我被困在李棠稚的身体里那一刻开始,我和李棠稚就是一个人了。”
“怪谈与人类融合出来的怪物,即使在两边穿行,也不会受到人性污染。所以在食物选择上,人类的食物同样适用于我,而人类会觉得恶心的食物,我当然也不会想要吃。所以以后别老是想着献祭邪/教徒给我了,血糊糊的很恶心耶!”
陈乙:“……毛肚好了。”
李棠稚迅速被转移了注意力:“我想要蘸干辣椒粉!”
陈乙:“那我去拿蘸料。”
吃完火锅,陈乙照常搭公交回家。
他也没有完全指望周历那边的跟踪调查,回到家后先搜索了淑仪女子中学的官方贴吧——淑仪女子中学是一所私立女校。虽然是私立学校,但学费并没有很贵,政策也还算优待,所以生源一直不错。
贴吧前排置顶也是一些学校荣誉和优秀毕业生名单。
陈乙往后翻了翻,目光很快被一则怪谈相关的帖子吸引了。
【体育馆女厕的最后一间传说是真是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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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体育馆女厕所的最后一间里面不干净,是真的吗?好奇求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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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吧?老生都知道,体育馆以前是宿舍楼。后来有人在宿舍里自杀,学校觉得风水不好才改建成体育馆的。你们没发现体育馆的厕所比其他楼的厕所都要小一点吗?而且全都是马桶不是蹲坑,因为原本就是改的宿舍房间。
3l
体育馆女厕的屋顶上还贴着符咒呢!
4l
草,这么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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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别吓新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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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新生你别害怕,楼上学姐们都是骗人的,哪里有什么鬼啊!不过新生你千万别一个人去那边上厕所,晚上过了五点就不要进体育馆了,如果一定要去那边上厕所,千万别去最后一间!切记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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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认真的吗?你这样说新生更害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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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我们学校以前好像是个墓场吧?就是那种乱葬岗来着,后面才修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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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学校都是乱葬岗改建的啊。因为土地不够用嘛乱葬岗便宜,而且学生阳气重可以压住阴气,是这个说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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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女校里面有个几把的阳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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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了这么多,所以到底有没有人去过体育馆最后一间厕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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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时就觉得体育馆阴森森的,别说最后一间厕所了,体育馆的厕所我根本就不敢进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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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体育馆真的很阴森,大夏天站在那里都能感觉到一股寒气。
……
底下的回帖大多是一些对学校的抱怨,和来历不明的听说。陈乙又去新文页面搜了下淑仪女子学院,没有搜到关于学生在宿舍楼自杀的负面新闻。
周历一大早起来,蹲点在程芯家附近。
早七点,程芯准时出门——周历用手机隐晦的拍下对方背影,发给陈乙:【你表妹出门了。】
程芯在家里吃过早饭了,所以出门也没有在其他早餐摊点前多做停留,而是直奔少年宫,去参加棋社活动。
与此同时另一边,陈乙也换好了衣服,戴上口罩和帽子,将外面露出的地方都用粉底液刷成比较正常的肤色,出发走到了淑仪女子学校附近。
现在是暑假,学校里的学生都回家了。非上学期间,即使是女子学院也开放给外人参观,进入并不需要登记。陈乙仍旧撑着他那把少女心十足的黄底小雏菊伞,光明正大从正门走了进去。
正门进去就能看见学校平面图——学校整体分为教学区和宿舍区,所有上课的地点都在教学区,连操场和升旗台都在教学区这边,唯独体育馆被建在宿舍楼后面,二者相距不足五百米。
“看来体育馆以前是学生宿舍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啊。”李棠稚打量着平面地图,得出以上结论。
陈乙把伞往她那边挪了挪,道:“将旧宿舍改建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学校为了使用面积利用,能在原本基础上改建的话自然不想多花钱从新建一所体育馆。”
“还是先去实地看看……”
陈乙正说这话,外套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他低头看手机信息,果然又是周历发的。
【周历:程芯在棋社下完棋,去吃午饭了。小姑娘是挺自闭的,一个人打了份单人餐吃(附图)(附图)】
图片上的程芯正呆在少年宫食堂,人来人往的背景衬托下,她一个人拿着筷子面色阴沉的吃饭,越发显得孤独可怜。
陈乙不觉得小姑娘可怜。他只瞥一下照片,确定周历没有把人跟丢,便收起手机调了静音,沿着路一直走到体育馆大门口。
体育馆挨着宿舍楼,在大白天泼亮的日光底下,红色砖瓦都被晒得闪闪发光。但是体育馆的外形又和那些方方正正的宿舍楼教学楼颇有些不同,体育馆屋是像个大型棺材。
他问李棠稚:“怪谈出没的话,也分时间吗?比如说白天不出来要等到晚上才会出来这样子?”
李棠稚摸着下巴想了想,摇头:“我也不确定……我没有接触过其他怪谈,尤其是人类世界的怪谈,就更不熟了。”
陈乙疑惑:“怪谈还分人类世界和里世界的吗?”
李棠稚解释:“分啊。人类自己也是可以产生怪谈的,只不过人类产生的怪谈会遵守人类的规则,里世界的怪物们就不会了。”
陈乙懂了——类似于家养和野生的关系。
假期的时候学校体育馆也没锁着,白天是开放给人使用的。陈乙推门进去时就看见体育馆里面打篮球的打篮球,打羽毛球的打羽毛球,热闹得很。
体育馆高度和不远处的宿舍楼接近,但内里却只有一层,屋顶被拆成了支架的钢化玻璃顶,太阳光透过一层玻璃直晒下来,把地板都晒得发烫。
陈乙踩着发烫的地板,长袖底下也热出一层薄汗。他环顾四周,空旷的体育馆处处都接受着太阳的洗礼,看起来阳气旺盛得不得了,实在看不出哪里阴森了。
绕着体育馆内墙走了一圈,终于在体育馆后门找到了体育馆厕所。体育馆的厕所也确实修得有点奇怪,大门不对着体育馆内部,而是沿着后门侧面拐进去一条长而窄的小道,往前十来米才是贴着厕所标志的入口。
李棠稚抢先跑过去,两手扒着墙壁探出头往里一看:“哇!真的好阴森哦!”
陈乙走在她后面,慢了半步,也探头出去看。明明外面还被太阳晒得地板发烫,而这拐了个弯的厕所里面却凉气森森,不开灯时四下抹黑,唯独尽头墙壁上一扇窗户还透进来一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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