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真情假意
一辆越野从公路的那一边飞驰而来, 此时正是下午,夕阳在黑亮的车表面镀了一层光晕,伴着引擎声响停在江家老宅门口。
江瑜看着车门打开, 一只黑色的皮鞋踏在地上,紧接着里面的人影出来,伴着那张美人脸的还有一大束娇艳的玫瑰。
一边站着的江天有些呆愣, 视线久久在那一大束花上挪不开眼。
好家伙,实在是太大的一束花了, 单手举起来的时候能将四个人脸遮住, 关键是每一个都娇艳欲滴,吸睛得厉害。
晏沉看着在门口的人勾唇一笑, 随手将花递过去:“送你的, 喜欢吗?”
江瑜伸手抱住,目光在那大花束上逗留一瞬, 接着伸手搂了搂晏沉, 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身躯接触的时候在耳边道:“感谢晏少送的花,很喜欢。”
他声音清冽而含着笑意, 低着嗓音开口的时候带着磁性,莫名有种撩人的意味。
两人一个拥抱之后很快退开,江瑜给晏沉介绍江天:“这是我弟弟江天。”
晏沉视线落在江瑜身边站的男孩身上, 也就十八九的年纪, 头上一撮呆毛乱翘,看他的视线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
满脸稚气单纯, 就差把好骗两字写在脸上了。
晏沉得出结论, 唇边笑意越发深厚。
江瑜对江天道:“这是晏哥哥, 之前来过老宅一次, 你那时还在上学。”
江天心说这位哥哥长得真好看,就是满脸写着不好惹的样子,他冲对方笑笑,叫了一声哥哥。
晏沉耐着性子应了一声,心说这两个兄弟真不像。
原本现在应该进去,晏沉却忽然扬了扬唇,他下巴微抬着冲江瑜指了指后备箱:“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金黄色的光晕落在他脸上,侧脸都呈现出一种暖黄色,映衬得他整个人都有种骄矜的意味,罕见的,他呈现出的不是阴鸷的感觉,反而有种意气风发的劲。
江瑜脸上的笑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一直含着笑,手掌扣在后备箱,用力打开的那一瞬,满车的玫瑰都朝着他涌来。
无数鲜花带着馥郁的香气向他袭来,大朵而又鲜红的玫瑰堆堆挤挤地塞了满车,像是将整个花海缩小在这一方小天地,鲜艳而盎然的生命在这里急不可耐地怒放,钢铁的硬性与柔软的花激烈碰撞在一起,仿佛是一片花河在急速的翻涌着,它们跳跃着奔腾着,到最后汇聚成了这一车热情的色彩落在了江瑜眼里。
“哇——”
一道惊叹的声音响起来,尾音扬高,充分表达了主人的震撼。
两道视线一齐落在身上,江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有些羞涩地开口:“我还没见过这么多花。”
一车啊,两米外他都闻到了香味。
江瑜手上还抱着一大束花,他脸上俱是笑意,浅浅金红色的光晕落在他脸上,那张脸被勾勒出温润的模样,缱绻而又怦然心动:“晏少真的费了心思。”
晏沉一直扬着唇,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脸上露出些许得意的神色:“你就说喜不喜欢?”
江瑜含笑开口:“自然喜欢。”他目光落在那张脸上,视线中都像是涌动着某种交织的丝线:“你送的我都喜欢。”
晏沉低低笑了一声,面上尽是愉悦。
江瑜叫人把车开进去,三人一齐向里面走,江天跟在旁边,视线没忍住一路追随着那花车移动,又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哥哥怀里的一大束玫瑰,心中默默流泪。
他可算是知道为什么他买不到花了。
因为花都在他哥哥这里!!!
一车的花啊,一朵都没给别人留。
不管江天心里是如何想的,三人进了老宅,一起吃了顿饭,吃饭的时候江天几乎是抬眼看花低头干饭,看一眼花吃一口饭,跟下菜一样。
晏沉向来不管这些,不知道为何,江瑜竟然也没开口,一顿饭吃完后江天乖乖会自己房间,江瑜让人把花拿出来放在自己房间里,他这里的房间不大,当初建的是一室一厅一卫的布局,这种小的套间一共四个,江瑜和席寒都有,要是有客人来访就住在二楼客房里。
晏沉直接躺在沙发上,他打量着这个房间,挺有年代感的布局,和上次去的客厅完全不一样,柜子里放的是琳琅满目的小玩意,有汽车玩具海报奖杯唱片光碟磁带,都是十几年前甚至而是二十多年前流行的东西,一个时代的缩影依稀可见。
晏沉还看到了一个游戏机,成年人手掌那么大,下面是按键,只能玩俄罗斯方块的那种。
这些东西零零散散放着,大致就能推断出人生某个阶段的时光,晏沉道:“你从小在这?”
江瑜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从六岁住在这。”
江惠民和黎华离婚的时候他四岁,过了两年后席寒来到江家,席奶奶那时候就把两个孩子一起接到这里,后来封一然上学的时候也来到老宅,三人一起在这老宅里长大。
晏沉随手拿起游戏机,看起来还挺有兴致,他伸手在上摁了摁,屏幕没什么反应:“坏了?”
江瑜接过看了看,手指划开后面的盖子看了看:“应该是电池没电。”
他找了两节七号电池装里面,摁了开机键,几秒之后声音响起,黑白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方块,上上下下地移动着。
“我操。”晏沉吐出两个字:“这么强,将近三十年前的古董了。”他晃了晃游戏机:“你还记得当时电脑不,大屁股,看起来特别笨重。”
江瑜点了点头:“记得,我当时用那个玩游戏,就只有单机。”
晏沉啧了一声,懒洋洋地开口:“我爸当时给我一台,我玩了几天坏了,他还说我。”
江瑜忍不住笑:“陈覆盎小时候也做过这事,他一杯水浇到上面,让陈叔叔打了个半死。”
那时候平均工资大概一百八,陈覆盎爸爸买电脑花了近一万二,没稀罕几天就让儿子浇水了,把陈覆盎抽的哭爹喊娘,连家都不敢回。
晏沉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哼笑,他伸手点了点额头,像是陷入了回忆里:“还有摄像机,我给摄像机浇过水,一杯下去镜头全黑,气得我当时就砸了。”
江瑜说:“那晏少砸得有点早了,你把电池和储存拆下,用纸把表面水吸干,再加上干燥剂或者放在木炭里,等完全干透之后还能用。”
晏沉指间一顿,脸上顿时出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还以为你小时候听话。”
知道的这么清楚,绝对是自己也浇过。
被一语道破,江瑜倒是十分淡定,他仍旧是那副温雅如玉的模样:“谁还没个不懂事的年岁。”
晏沉低低地笑。
两个人小时候经历某种程度上讲重合挺多的,谈起这个来就有种滔滔不绝的感觉,很奇妙的一种感受。
晏沉将那柜子上的零碎物件翻了一遍后又重新躺在沙发上,这个沙发不大,两边都带着扶手,他那双大长腿挺憋屈弯着,支着额头对江瑜说:“刚才你弟弟看你的眼神跟小狗似的。”
眼前人是长了几百个心眼子,他那个弟弟则完全是个傻白甜,就眼巴巴地看着花瞅瞅自家哥哥,发现没人理之后低头干饭,讲难听点被人戳一次后连还手都不会,是只会自己哼唧的那种人。
江瑜看着满室的鲜花,大的花束被放在桌子上,零零散散的花枝他有的插进瓶中,有的就直接推在桌子上,瞧着又震撼又浪漫。
说起这个江瑜就笑,他大致给晏沉讲了江天买花的事,末了之后说:“我方才还给小天说是节日的缘故。”他目光含笑看着对方,手指轻轻拨了拨花蕊:“原来是晏少的手笔。”
晏沉目光似笑非笑地掠过江瑜:“你知道你弟弟的事,也没说送他几支花。”
江瑜笑笑,他手上拿支玫瑰缓缓地放在对方侧脸上,慢条斯理地用花瓣吻着对方的脸,低着嗓音听起来像是诱哄似的:“这是晏少给我的东西,我哪能送给别人。”
脸上触感柔软,缓缓下滑的动作带着某种旖旎的意味,晏沉也自己拿了一朵往江瑜喉结上蹭,看着那花瓣在对方凸起的喉结上滑动,喉结滚了滚。
他脸上挂着笑,手上动作倒是轻柔的,眸底含着狠厉的劲:“你要是刚才敢说要把花给你弟弟,我就能在他面前上你。”
他言语淡淡,看江瑜的目光中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他开车送花那是第一次,大概这辈子也就一回,要是对方敢转手,那就别怪他翻脸不认人。
江瑜指腹轻轻捻了捻花枝,听到这话后目光微微一沉,他抬眼看了这张美人脸,轻笑一声后忽然伸手捏住晏沉双颊。
晏沉没想到对方忽然捏他脸,嘴巴被掐的张开,紧接着对方另一只手将花枝往上推了推,厚实紧密的花瓣抵在唇边,略微一用力就塞到了他口腔中,大半个花苞擦过唇被含着。
晏沉一愣,紧接就勃然大怒。
他一下子坐起来,伸手一巴掌拍开捏着自己脸的手,吐出花后视线阴阴沉沉地盯着江瑜,咬牙切齿地开口:“江瑜,你好得很。”
玫瑰不小,他方才毫无征兆地咬住,现在吐出来时沾了些唾液,又兼咬的缘故,花瓣上看起来亮晶晶的,却又有种颓靡的滋味,像是揉碎了似的。
江瑜将那支花拾起,又捏着杆轻轻地吻在对方脸颊上,语调倒是很温和:“晏少说话还是注意点,我不在乎之前的事,但对我恋人的有些事还是在意。”
晏沉满脸阴沉:“你为这事生气?”
江瑜淡淡开口:“我男友说当着我弟弟的面上我,难道不该生气?”
晏沉视线紧紧盯着对方,看样子是余怒未消,他口腔里还残存着花的香气,目光落在自己手腕的表后冷笑一声道:“你到底用了几分心思我清楚着,别一副被我伤害的样子。”
人只会被自己在意的事情伤害。
江瑜反问:“那晏少有几分心思?”
一块名贵的表,一车热烈的花,轰轰烈烈而又花团锦簇,大张旗鼓的像是博人一笑,或许这种事物对旁人说还可能被迷了眼,但对两人来说真不算什么。
因为有,而且很多,所以从不会吝啬。
晏沉脸上突然出现一抹笑,他竟然扯了扯唇,身子缓缓倒向沙发:“江瑜。”他眯眼望了望对方:“你觉得还有谁能让我开车送花来?”
虽然是随口让人准备的,但的确是自己开车过来,带着满车的香气,晏沉知道,他永远都不可能给第二个人做这种事。
他伸手敲了敲自己手腕上的表,脸上神情意味深长。
江瑜平静开口:“我不会给另一个人挑一块表亲手系上。”
对什么人做什么事,江瑜太清楚了,就像他之前会给晏青山亲手沏茶,但这个举动永远不可能发生在江盛客户身上。
花是让人准备的,但亲自开车送过来。
表对自己不算什么,但却是亲手系上的。
假意和真情掺杂在一起,像是太极图的阴阳两面,彼此在不断地交汇。
江瑜垂眸,将那支花递到自己唇边,轻轻吻了吻。
晏沉一顿,接着伸手勾住人脖子,亲吻了上去,他把那支花捏在手上,用低沉的气音开口:“在江总身上作个画?”
把花瓣揉碎,涂到身上去,那样子应该很好看。
江瑜轻眯起眼,呼吸停在对方寸余处,神情自若,贴在晏沉耳边道:“不如晏少好好浇灌一下这朵花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42章 野营
玫瑰上带了些含糊的杏仁白, 原本层层叠叠的花瓣被沾湿,深色的攥痕与晶亮水意混合在一起,暧-昧的细丝含糊拉扯着, 花蕊里还有一颗滚圆的水珠。
这一方天地中气息粘稠,石楠花腥甜的气息索饶在鼻尖。
那支被□□的玫瑰花瓣已经惨兮兮的,最外层花瓣凋落的七凌八落, 江瑜捏着花杆轻轻转了一圈:“晏少浇花的功夫不错。”
晏沉躺在床上,他手上点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懒洋洋地吸了一口, 花瓣方才的触感还隐约残留着,他瞥了一眼现在同样餍-足的男人, 一口烟喷在对方侧脸上:“我能把你灌得更满。”
江瑜抬手摸上那张美人脸, 光滑的触感让他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他掌心在脸颊上摩挲着:“我吸得二手烟真不少。”
江瑜身边抽烟的人很多, 就光江盛的几个高管没有不吸烟的, 但他们绝不敢在江瑜面前抽。
晏沉闻言又狠狠地吸了一口, 烟草的气息在肺里转了一圈,他挑衅一般又对着江瑜喷了一口。
江瑜这回笑了一声, 下一瞬伸手捂住对方的唇,鼻子却留出来,半口的烟雾从鼻腔喷了出来。
掌心下的触感柔软微凉, 江瑜垂睨着对方眼睛, 那眸底神情冷冷地盯着他,凌厉而具有压迫感, 看着就不似善类。
江瑜缓缓移开手掌, 温沉着声音开口:“我不喜欢烟草的味道, 别对我喷。”
晏沉用舌尖抵了抵侧颊, 漫不经心地开口:“你臭毛病真多。”
这样说着,他侧着脸,口腔里的白烟顺着唇角流出。
他又开始止不住地打量江瑜,对方看起来也是闲适样,他目光滑在对方脖颈上,他刚才把花瓣捏碎了将花汁抹在对方脖子上,那种颜色啧,真不错。
他对眼前人有种很痴迷的感觉,宁愿与对方隔靴搔痒,哪怕这种小口味的清淡菜也觉得十分美味。
这种前餐不会让他减少兴趣,反而让他越来越食髓知味。
江瑜盯着那暗暗沉沉的目光笑了一声,这种类似于‘视奸’的眼神与下流的话语激不起心中波澜,他起身去洗了一次手:“一会有什么安排?”
现在是晚上八点左右,离睡觉还早。
或许应该去看一场电影?
江瑜心中出现这个念头,却又很快抛弃,说实话挺没意思的。
晏沉一支烟燃尽,他随手丢在烟灰缸里:“去山里野营怎么样?”
野营倒是很平常,但现在已经是八点多了,开车找地方再搭帐篷生火,一系列准备工作做完后都是凌晨一点多,不说黑夜里不便,就气温来说此时外间已经是零下,出去差不多就是找罪受。
江瑜挑了挑眉,干脆利落地开口:“行。”
晏沉满意看了他一眼:“我就喜欢你这性子。”
两人从房间起身,江瑜去准备东西,晏沉负责找地址,九点一刻,一辆黑色越野行驶出了江家老宅大门。
从江家老宅到郊外山上,开车时间两个小时,彼时道路两边灯火葳蕤,昏黄的路灯连成了一条线向远方延伸,时不时有车从旁边越过。
江瑜开车,晏沉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他支着头看着昏暗中对方的侧脸,光线不太好,只能依稀看到鼻梁的轮廓,神情不用想,绝对是简静从容的。
车内空调很足,晏沉将车窗降下去,自己手肘搭在窗沿上,冷风一下子灌进来,吹进领口中将人冻得一激灵。
晏沉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啧了一声又把车窗关上。
出了市区路上车辆就越少,从立交桥上下来明显地感觉到车辆显著减少,从车内看路上建筑也发生变化,大楼消失,取而带之的是小村庄。
晏沉看向窗外,突然开口:“那个矮矮房子是什么?”建的很矮,目测也就一米五左右,顶上盖着瓦片,门口处有一个白炽灯亮着,隐隐还能看见里面有红点。
江瑜将车速放慢,看了看说:“我也不清楚。”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四十,马路上也只偶尔有一辆车开过,四周静悄悄的。
江瑜把车靠边停下,自己打开车门:“走,下去看看。”
两人从车上下来走了几步,晏沉透过窗户去看,接着兴趣缺缺地开口:“是个小的土地庙。”刚才看到的红点是燃到一半的香。
两人刚打算回到车里继续赶路,就听到了一声男人的怒吼:“你们干什么的?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是不是来偷东西的。”
紧接着,一道人影从旁边出来,带着满身酒意,目光不善地打量两人。
江瑜和晏沉看了一眼,皆是没有开口。
这种质问太过荒谬,无端被人怀疑成小偷解释是最下策,浪费口舌罢了。
江瑜对晏沉说:“上车吧,我们继续赶路。”
晏沉神色已然不耐,眉间带着烦躁,这主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样说过话。
男人看两人要走,神情越发豪横,伸手指着两人道:“你们去哪?我今天告诉你们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庙,几百年历史了,你们要不把偷出来的东西留下就别想走,信不信我打电话叫一堆兄弟把腿卸——”
晏沉握住他的手猛地向反方向折去,一声吃痛的惨叫传来,男人下意识弯着身体减轻手上疼痛,晏沉眉间阴鸷,一脚揣向男人膝盖,而后拎着后颈压爬在地上,漆皮鞋踩到男人来脸上,犹不解气地再踹两下,阴沉着脸开口:“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江瑜下意识去找摄像头,这小庙周围都没有,唯独路上有个抓拍,他打了电话交代几句,然后摁灭手机。
男人此时冷汗已经出来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路边要是有人停下在这里看,他就说对方偷东西,反正这里连摄像头也没有,再叫几个人壮势,大晚上的多数人为了息事也就给钱了,这事一般没人动手,现在打人成本太高,一巴掌下去就能赔几万。
折手的时候还想着这次让多赔点钱,等到踹膝盖的时候已经顶不住了,再等到背上挨得那几下就只有一个想法:这次真踢到铁板上了。
江瑜看着,伸手牵着晏沉的手,淡淡开口:“走吧,别因为他影响心情。”
晏沉一脸阴沉地移开脚,他眉眼中全是狠厉,似乎已经是愤怒到极点,胸膛都在起伏着,又阴沉沉地瞥了一眼地上的人,从肺里呼出了一口气,接着毫无征兆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笑,扬着唇看着江瑜。
他的情绪似乎总是很极端,经常像是冰与火的碰撞,上一秒还在兴奋下一瞬就能冷静下来,要不就是笑着笑着突然就面无表情,旁人的情绪有个明显地递变过程,到了他这里这个过渡期被无限制的缩小,像是被压缩的弹簧,松开后下一秒就延展开来。
江瑜心中有个怪异的念头滑过,闪的太快,他来不及捕捉。
两人牵着手重新上车,这次倒是一路顺畅,夜晚十一点二十三分,车开到山上,找了一个平坦避风的空地搭帐篷。
山间很冷,但今夜少风,一种干肃肃的冷意将两人包裹住,江瑜把营灯先挂好,白色的亮光洒下略微驱散黑夜。
因为是晚上,他带的帐篷是自动的,直接打开后一拉就行,接着两人将防潮垫铺好,又拿了睡袋放在垫子上。
晏沉看了一眼,脸上出现怪异神色:“你竟然拿的是木乃伊睡袋。”
他还以为怎么着是双人睡袋。
木乃伊睡袋形状像是法老的棺椁,肩部宽向下逐渐紧缩,还带着一个头兜,空间很小。
江瑜动作没有停:“半夜温度零下十度,这种的保暖性强。”
晏沉耸了耸肩,他伸手按了按睡袋,摸起来软绵绵的,他问江瑜:“你现在困吗?”
江瑜说:“冻清醒了。”
帐篷最多是抵御风寒,山间温度绝对是零下,刚从车上下来还好,现在就觉得冷了。
帐篷里空间很小,头上灯发着淡淡的光,他能看到江瑜脸上莹润的神色,晏沉心情不错地笑了一下:“下次我们徒步进山区,带个五斤的包玩上三四天。”
这次顶多算山上住一晚,车一直开到山顶上,瓶装水和食物还有火石这些都带着,他车上就能充电,没任何挑战性。
江瑜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好。
里面准备好了就去外面,车上带了木柴,用七八根长的柴搭好锥形框架,按照这个框架又添了点柴,晏沉拿出火石和细绒,一抹猩红的亮光在他眼里跳跃,那抹灵动的火燃在干燥的木柴上,火舌缓缓舔舐边缘,暖意融融的篝火升起,连带着两人眉眼间都熏上一层暖色。
晏沉勾着唇看着江瑜:“现在还冷吗?”
江瑜其实刚才就好多了,他笑笑:“不冷了。”
篝火在黑暗里亮起,这一块都被这抹火焰熏出暗沉沉的光,可见度增大,两人能看出搭帐篷的山顶是一块平坦的白色岩石。
晏沉站起来:“我车里还有酒。”
江瑜没动,他就坐在火堆旁边看着一道人影离开又回来,手上拿着一瓶酒。
江瑜笑说:“白酒?”还是五十三度的。
晏沉打开后灌了一口,抹了一把嘴之后递过去:“你没喝过?”
江瑜一下子笑了:“怎么可能。”
前几天年会的时候什么酒都喝,一晚上中外古今的酒都得喝便,几种混着来。
他接过后也抿了一口,辛辣的味道一下子在口腔中刺激,火辣辣的滑过喉咙,但渐渐的就有一股暖流升起,暖烘烘的热。
晏沉舔了舔唇,他干脆直接躺在地上,看着江瑜笑:“你这次可不讲究了。”他还以为对方照样说自己不喝酒呢。
江瑜皱了皱眉:“起来,别躺这。”连个防潮垫也没有,寒气逼人。
晏沉双手枕在头下,漫不经心地开口:“死不了。”
江瑜把这副样子气笑,他又拿了一张防潮垫铺好:“来,睡垫子上面。”
分明帐篷已经搭好,但这位就是不进去。
晏沉一脸‘你毛病真多’的样子看了一眼江瑜,接着旋转身子滚着来到垫子上,他就像后背长眼睛似的刚刚好睡在垫子上,接着得意洋洋看着江瑜。
江瑜:
他没忍住笑了一声,也学着对方样子躺在垫子上,头枕在胳膊上。
幕天席地,一方篝火在身边燃着,偶尔有木柴噼啪声响起,山间的夜静得出奇,头顶天空能看到星星,时亮时暗的,这方天地中只有他们两人,彼此酒意和呼吸声都清晰,万籁寂静下火焰燃着,连一直鼓噪的心声都静下来。
晏沉又灌了一口酒,他伸手摸了一把脸,语气疑惑:“这是下雪了?”
江瑜抬眼看,在黑沉沉的天空里,大朵大朵的雪花像是鹅毛一般从空中洒下,浩浩荡荡的姿态,天幕中纷纷扬扬,不一会儿身边就有了薄薄一层。
他从没以这种角度看过雪。
躺在地上,雪落在脸颊上,先是轻飘飘,再是湿湿凉凉的。
晏沉没有起来的意思,他侧了侧脸:“你是不是耳朵又疼了。”
江瑜应了一声。
晏沉啧了一声:“你这毛病怎么来的?”
江瑜点了点耳朵,温着声音道:“小时候发烧到四十度,病好之后就这样。”
“没人管你?”
江瑜闭了闭眼睛,他觉得开始疼了,像是之前无数次那般,刺耳又吵闹,他的语调倒是很轻松:“有阿姨照看。”
晏沉正要开口,突然听到手机响起,他看着江瑜拿出手机划了一下后讲话,过了半分钟之后摁灭。
“这个点打电话?”凌晨一点多了。
江瑜说:“我母亲在国外,可能忘记时间了。”
有木柴发出声响,江瑜突然想到,晏青山年轻时妻子就病逝。
他下意识地懊恼自己失言,却见对方支着看着他,毫无征兆地开口:“你知道我妈怎么死的吗?”
他嗓音轻松,没有半分介意,像是问了一个平常问题。
哪怕是以江瑜心思,这一瞬都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好在晏沉没有想让他回答,他发出一声笑,像是朋友之间分享一个笑话那般,用慢吞吞地语调愉悦开口:“病逝是假的,她是自-杀的。”
江瑜心头微震,知道这种秘辛的人一把手都数得过来。
他在此时止不住地猜想对方告诉他这些的目的。却听见晏沉语气享受般开口:“这个地方适合野-战,我们要不要来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第43章 下药
江瑜轻笑了一声, 鹅毛似的大雪从天幕中落到眉心上,他伸手抹去,指尖带着些许的冰凉。
山间的夜又冷又静, 篝火中木柴的噼刨声时不时乍响,偶尔有星火出现,还没落在地上又涅灭。
江瑜道:“野-战就算了。”他支起头, 视线由远及近,远处是黑沉沉的山, 依稀能看见轮廓, 越野车还停在不远处,车顶已经有了一层白毛毛的雪, 再近处是篝火, 暖融融又热烈的色彩。
他干脆将手放在胸膛处,嗓音很温和地开口:“这种天气我们会冻死。”
幕天席地寒气逼人, 鹅毛大雪飘着, 皮肤裸露在外不一会就被冻的麻木。
晏沉又往身边滚了滚, 他几乎和江瑜挨在一起,两人像是躺在床上似的。
晏沉的手触在江瑜耳朵上, 他指尖逗弄着耳垂,一下一下的摩挲着,接着手指慢慢地移到耳后:“这里疼吗?”
江瑜说疼。
他将手指往上挪了挪, 一直滑到耳尖的位置, 接着伸手摁了摁:“这里疼不疼?”
他的手指很凉,不知是天气还是别的缘故, 像是一块冰放在皮肤上, 起初感到刺激后又觉得挺舒服, 江瑜心中一笑, 缓着声音开口:“有些疼。”
晏沉干脆支着头,他仿佛突然对这些有了极大的好奇,带着一种不弄明白不罢休的态度开口:“是不是从耳朵一直传到脑袋上。”
有一片雪花飘到了江瑜睫毛上,视线顷刻就模糊了起来,江瑜眨了眨眼又应了一声。
江瑜伸手按了按额头,温沉着嗓音开口:“我父母关系一直不好,貌合神离都算不上,后来生了我之后”他微微沉吟,像是斟酌着字句:“也没有缓和,反而变得更差,后来离婚了我父亲另娶,没几年他们就有了江天,我住在老宅里。”
他静静地说,晏沉也听着。
这种故事太过乏善可陈,让人听着心里起不了半分波澜,却偏偏像是一行枯燥的文字,看一眼就都觉得寡淡。
晏沉支着头坐起来,将那瓶白酒递过去:“来,再喝点。”
江瑜抿了一口,他喝的很斯文,晏沉能看到对方喉结滚了滚,那是将酒精咽下去的动作。
他眼中生出了一抹笑意,那簇猩红的火苗在他眸底跳跃,隐秘的期待与痴迷交织在一起,这让他脸上神情有种癫狂感。
晏沉低下头,他借着这个动作掩饰自己的表情,又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握着酒瓶的手骨节用力到泛白。
冷气在肺叶中转了一圈之后再出来,晏沉目光重新看向江瑜,他语调中听起来含着笑意:“我妈死的时候我大概五岁,就在我家的阳台上。”
看到江瑜视线看向他,晏沉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声音里的笑意太明显了。
他分着心思想了一秒,发现自己表现的太愉悦了,毕竟一个正常人不太会在说起自己妈的死因时忍不住笑出来。
晏沉闭了闭眼,他极力压了压自己唇角,尽量用平缓的、带着深沉的语调开口:“听说我外公也是自杀的。”
晏沉手指点了点额头,他的神情很得意地开口:“我经常能看到她。”他抬手指了指对面的山峰,脸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看,她就站在那望着我。”
山间清肃,大雪飘飘,一层薄薄的雪已经覆盖在地上,入眼看去白茫茫一片,这方天地里只有两个人。
昏暗中,他觉察到江瑜的目光动了动。
晏沉笑了一声,仰头灌了一大口酒,他伸手环住对方的脖颈,唇贴着唇将那一大口酒渡过去。
浓重的酒液在两人唇边推搡,辛辣刺激的液体被推到了江瑜口腔中,有些来不及吞咽的液体顺着两人唇角滑下,晶亮一片。
晏沉堵着对方的唇,他伸着舌头在对方口腔里乱搅,直到确定那口酒已经被完全咽下之后才移开了唇,对方那张薄唇上亮晶晶的,看起来十分润泽。
颜色其实一点也不艳,甚至可以说很淡,但就是看起来美味极了。
江瑜手覆到额头上,他就像是酒喝多了似的的,哪怕是抬手臂这个动作都酸软,他浑身开始轻飘飘的,像是躺在了云端上。
江瑜捂了捂额头,吐出一个字:“你——”
他现在的症状像是喝醉了酒,但江瑜清楚,他酒量不可能这么差。
这是药物的缘故。
晏沉低低地笑。
他脸上出现愉悦的笑意,眸底全是露骨的焰火,不加掩饰的兴奋与痴迷一同出现,整个人表情都带着一种狂癫。
晏沉笑的肩膀都开始抖动起来,随手将那瓶酒扔在地上,毫不在意地直接半跪着在地上,伸手去摸对方温热的后颈。
兴奋与期待席卷全身,他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对方脖颈,呼吸都加快的开口:“我亲爱的江瑜,我们终于要上床了。”
极近的距离中,他看到对方闭了闭眼,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光线太暗了,看不清对方的脸上的神色。
晏沉也不在意,事实上他被这种喜悦包围着,无暇去顾忌其他。
他手臂穿过对方腋下将人半搂半抱着往帐篷拖去,语气中甚至带着宠溺:“我觉得这个地方很好,但你说会冻死,那就去里面。”
从篝火到帐篷也就几米的距离,晏沉掀开帘子将人推到防潮垫上,江瑜只觉得眼前一黑,下一瞬对方的吻就往脸上落。
湿漉漉的,又十分急切,甚至都有啾啾的声响,十分清晰地落在耳边。
江瑜此时脑子中却很荒谬地想,杰克和露丝看见骨头都不像他这样迫不及待。
不知道是不是江瑜这种毫不抗拒的样子让对方满意,他指尖抬起,五指从侧面插入江瑜发间,愉悦开口:“这次可没有人突然出现坏我好事。”
江瑜视线动了动:“你把药下到酒里,故意说那些话让我多喝,其实一晚上都在想怎么迷-奸我?”
而那些酒对方可能全部吐了,或者提前吃了一些药物。
江瑜说不清楚是哪个,但晏沉没有丝毫与他相同的症状。
晏沉手掌往下覆在对方脖子上,这种揉捏对方后颈充满掌控欲的动作让他十分满意,他发出一声哼笑:“怎么能说是迷-奸,你不是很清醒吗?”他一手向下去解对方腰带,又用鼻尖亲昵地蹭对方鼻尖,满足的感慨:“还是这次好。”
他就要在对方清醒的时候进入,让他完完整整地感受到所有的感觉,一丝一毫都不能错过。
可能是看到对方那暗暗的视线,晏沉凑到江瑜耳边,用愉悦的嗓音开口:“你也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难道你说的话就全部是肺腑之言吗啊?”
他呼出的热气都伴着愉悦嗓音:“你说你耳朵是因为发烧,又说父母离婚自己住在老宅,听起来确实可怜。”他啧了一声,伸手抬起对方的下巴含笑道:“你江瑜什么人,就江天那副傻白甜模样他妈有多厉害,就算她脑子让驴踢了要苛待你,难道你真任由她动手不成。”
怎么可能,那时祖父母外祖父母都在,哪个收拾不了一个继母。
江瑜却在此时笑了一声:“我可没说继母苛待我。”
他脸上笑容淡淡的,桃花眼瞥来时带着笑意,是惯有的那副样子。
晏沉从善如流地开口:“所以你说这些虚虚实实的话留了空间让我自己猜,我脑补出来的东西好也好不好也罢,总之要让我对你”他沉吟一瞬,有些犹豫:“可怜还是同情?或者是心疼,又或者让我觉得你对我交心。”
晏沉拿不准这个,他有时候也会猜不透对方的目的,不过这些没什么关系。
他视线热切地看着对方,手掌插入发间拽起,迫使江瑜目光落在自己这张脸上:“你不是喜欢我的脸吗,那就看着我。”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对方脸上,愉悦开口:“看着我怎么C你。”
身上外套已经被脱下,衣服在逐渐减少,江瑜皱了皱眉:“你不冷吗?”
晏沉随手将外衣扔掉,视线直白地落在对方身上:“没事,我保证你马上就热起来。”
他去脱对方裤子,却在身侧的裤兜那里摸到了手机,晏沉突然响起了什么似的,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脸,含混地笑了一声:“你勾得我差点都忘了DV。”
这可是第一次啊,怎么能不留念。
江瑜眼睁睁看着一道人影出去,也就半分钟之后又进来,一手拿着摄像机另一支手还带着三角架,他一边飞快地支起架子,调试着角度让镜头对准地上的人,确保全部入了镜头之后才来到江瑜身边。
他唇边尽是暧-昧笑意:“先录制六十分钟的,宝贝你好好表现。”
江瑜闭上了眼睛。
晏沉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睫毛落下时投下的阴影,面无表情地阖上眼,瞧着甚至有些乖。
晏沉其实不喜欢对方这副样子,可又一想着对方能这样躺在这,那点不够劲也能忽略。
他整个人压在对方身上,一手急切去撕对方衣服,江瑜却突然睁眼,那双眼睛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对方动了动唇吐出两个字:“亲我。”
晏沉顿住。
他垂睨着身下人,江瑜那双桃花眼盯着他,又说了一遍。
咬得很清晰的字眼,面无表情地开口。
晏沉勾着唇去含对方的唇,他以为对方要狠狠地咬他一口,结果江瑜的舌尖一下一下点着他下唇,很温柔亲昵地触碰。
晏沉一怔,下一瞬脖间有刺痛传来。
他像是慢动作一般转头去看,一支注射器刺入脖颈,液体被全部推到了里面。
困意袭来,他眼中最后一个画面就是看到了对方冷静的眸子。
晏沉慢吞吞地想道:江瑜从车上下来就没进去过,所以这支注射器是打江宅出来时就揣进了兜里,篝火旁喝酒谈话的时对方就防着他。
啧。
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44章 车祸
胸膛处趴着一个人, 头顶短而硬的发质戳在下巴上,还有些毛茸茸的触感,刚才极其兴奋的人像是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 一切的癫狂与热情褪去。
江瑜将注射器扔下,针头处还带着液体,落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 他也像是力气耗尽,伸着手臂喘了一口气。
胳膊酸困, 提起来都要积攒些力气。
江瑜吸了一口气, 伸手罩住对方的脑袋把他往旁边推,如今像是睡得很沉的人没有丝毫反抗力道, 脑袋从他下巴移到地上, 手也是软绵绵地垂着。
胸口的重量终于移开,刚才呼吸不上来的胸闷感消去, 江瑜手臂撑在地上尝试坐起来。
他看了一眼手机, 现在是凌晨两点二十分, 外面雪还在下着,温度零下五摄氏度, 帐篷保温性差,冷的像是冰窖,哪怕是铺了防潮垫依稀都能感受到地上的寒意, 就从刚才到现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他躺在地上, 手完全冰凉。
江瑜坐在地上搓了搓手,麻木的感觉消下去一点后他将目光放在晏沉身上。
他手扣住对方后颈将人脑袋抬起来, 另一只手穿过肩膀将对方由趴着的姿势改成面躺的姿势, 做这个简单的动作都让他出了汗, 额上有细密的汗水渗出。
江瑜干脆又歇了几秒, 他垂眸看着这张闭着眼睛的脸,睫毛很长,脸色依旧是带着苍白,唇倒是有些颜色,阴鸷和锐利此时没那么明显,和清醒时相比竟然有种安静的感觉。
安静。
见鬼了的安静。
他闭了闭眼睛,接着手掌落在对方脸上轻轻地摩挲,偶尔有鼻息落在手背上,像是羽毛拂过。
江瑜手指一路向下,指腹停在对方唇上,比起对方经常无血色的面容,这张唇就看起来红润多了。
他手指塞入对方唇内,穿过牙床在口腔内搅了搅,温热又湿润的触感一下子让指腹有了温度,江瑜眼神暗了暗,却是抽回手指没再碰。
他看了一眼还在架子上的DV,居高临下看着对方,摸了摸那张脸轻轻开口:“你真得感谢自己下的药。”
要不是实在没力气,外加这里温度太低又没有双人睡袋,今晚怎么能这样轻易放过。
江瑜又看了一眼晏沉,接着尝试着站起来,站着的时候都觉得小腿都有点不听使唤,提了几次气之后将一边睡袋拿过来,拉开拉链将晏沉的腿往里面塞。
木乃伊睡袋空间狭小,他身上力气又不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对方装进睡袋里,给带上头兜之后整个身躯就被包裹住,睡袋能抵御零下二十多度,今晚的安全有保障。
江瑜看着那张脸总觉得有些便宜对方,他撩开帐篷在地上攥了团雪后揪住领口塞进里面,下意识想看对方反应,结果还是那张闭着眼睛的面容。
真是幼稚。
这样想着,江瑜把睡袋拉链彻底拉了上去,自己进入另一个睡袋中。
一番折腾下去又过了近半个小时,江瑜终于闭上眼睛。
晏沉醒来,眼前是稀薄的白光。
脑袋闷闷的,手和脚都舒展不开,整个人像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这种感觉他已经经历了很多次。
体内像是藏着一座火山,岩浆翻滚着要将他烧透,将皮肉烧焦骨骼融化,他下意识地去找头侧的仪器,抬着眼睛却看到身边睡着的另一个人。
躺在睡袋里,闭着眼睛,只露出一点面容。
他目光落在对方脸上,温润俊逸的一张脸,让人看着就很舒服。
这种舒服像是一场雨落在火山上,很好的熄灭了他心中的一些东西,晏沉眸中渐渐出现笑意,他勾着唇将拉链拉开,手臂伸出去摸对方的脸,手指在唇边摩挲着,蠢蠢欲动地往对方唇里探。
一道视线传来,视线平静,淡淡地望着他。
晏沉唇上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意:“江瑜。”
他改为双手捧住对方的脸,又从睡袋里爬出来一点,倾着身子要去亲对方,他鼻尖极其亲昵地蹭对方,温热的吻就要落下,看起来喜欢的不得了。
他自然的模样甚至会让人觉得刚才下药是幻觉。
江瑜侧脸避开对方的吻,从睡袋中伸出手挡住对方,不带情绪地开口:“晏少还是休息一下吧。”
晏沉勾着唇,对这种抵挡丝毫不在意,他拖长了声音开口:“你刚才不是让我亲你吗?我来亲你了。”
要不是刚才他真低头去亲了对方,那支药也不可能那般轻易地打入体内,可能现在两人还在做。
啧。
一想起这个就觉得遗憾。
他评估了一下现在自己的战斗力,力气恢复一成,这个时候要上对方简直是天方夜谭。
晏沉干脆支起头,兴致勃勃地打量对方,虽然现在没力气做些什么,但脑海里意淫还是可以做到:“你怎么会想带上药?”
他在江宅表现很好,甚至就在玩玫瑰的时候都没打算下药,当车开到这里后一瞬间才有了计划。
至于为什么有药,上次躺在对方公寓的床上没药时就做了深刻反省。
江瑜视线落在那张脸上:“我准备物品的时候在晏少车里看见了DV。”他嗓音带着淡淡温度:“晏少不像是有闲情逸致录风景的人。”
“当然。”晏沉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带着兴奋和期待:“我只会录你被我艹的视频。”
江瑜平静开口:“那晏少还是早点睡吧。”
潜在意思:你去梦里录。
晏沉发出一声笑,他又用手戳了戳江瑜的脸,干脆把睡袋拉开从肩膀以下全部伸出来,一支手臂直接放在对方的睡袋中间的位置,看起来就像是搂住对方的腰:“我想搂着你睡。”
江瑜发出了一声笑。
低低的,声音里带着磁性,听起来耳朵酥酥麻麻的。
江瑜也将胳膊从睡袋里伸出来,晏沉勾唇准备看对方要把他手打下去,结果江瑜慢条斯理地把手臂放在他睡袋上。
晏沉抬眼:“江总?”
江瑜含笑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我也想搂着你睡。”
晏沉:
他磨了磨牙,给了对方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我身上湿湿的。”晏沉摸了摸胸膛,有些疑惑地开口:“刚才我怎么出了那么多汗。”衣服有一坨现在还是潮潮的。
江瑜微微一笑,温柔地开口:“可能是太热了。”
晏沉也不在意这些,闭着眼睡去。
两人各自搂住对方,睡袋相抵,像是两个蚕蛹似的靠在一起,一觉天亮。
再次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一轮火红的太阳从山峰上空升起,半边白云被染的火红,磅礴而又耀眼。
晏沉从睡袋里出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掀开帐篷。
苍山覆雪,遍地皆白,巍巍大山厚重沉凝,在这极其辽阔的场景下,他一人站在篝火堆旁。
冷气袭来,晏沉眯了眯眼:“你醒的真早。”
在家时醒的早,山上醒的也早。
江瑜回头,指了指旁边的DV:“录了日出,晏少要不要看看?”
晏沉抬眼看天空,太阳中心看起来是白的,外面有一层金边,周围是带着点金红的云,他实在不明白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他往篝火边走了走,昨晚的早就灭了,江瑜又点燃了新的,此时上面搭在两口小锅,有肉汤的香味飘来。
晏沉用铁夹子拨了拨木柴,银色钛锅上面的盖子半搭着,里面汤汤水水快要沸腾:“是什么肉汤?”
江瑜说:“昨天厨师熬的羊肉汤。”
冬天是适合喝羊汤的季节。
暖烘烘又热气腾腾的汤能驱散严寒,晏沉闻着越发浓郁的香气舔了舔唇,干脆坐在一边开口:“现在能喝了吗?”
江瑜用夹子夹住边缘把锅从火上拿出来:“太烫了,等一会再喝。”
盖子掀开,山间气温也低,不过一会就能入口,晏沉用勺子舀了一口咽下去,只觉得身上都暖和了。
他捞起里面的羊肉吃了一口,羊肉一点都不膻,肉质却十分紧实,嚼吧嚼吧咽下去之后说:“可惜没酒。”
不然现在喝酒吃肉多痛快。
晏沉扫了一眼周围:“那瓶酒呢?”虽然里面有药,但喝几口也没关系。
江瑜说:“倒了。”
晏沉看了江瑜一眼,满脸神情都是‘你毛病真多。’
吃完饭之后把东西收拾好,帐篷与睡袋全部装好放在车内,两人开着车往山下走。
下了雪之后道路湿滑,轮胎上没有防滑链,车轮压在雪上隐约能听到咯吱声,盘山公路不算宽广,但好在只有这一辆车。
下山的一段路是江瑜在开,晏沉手搭在车沿上,一路对车速表现了极大的不满:“你能不能开快点,不行就我来,这个速度鸟都比你快。”
江瑜对于这种级别的挑衅他完全不在意,只是温沉着嗓音开口:“四个轮子和天上飞的应该有区别。”
晏沉用舌尖抵了抵侧脸:“这条路上开快才有刺激感。”他微笑着开口,眸中跃跃欲试:“可遇不可求的道路,你不打算试试吗?”
山路盘旋而下,路上积雪深后,弯道众多,一侧是山体另一侧是护栏,撞上哪个对这辆全车无安全气囊的越野来说都是灾难,这种玩命游戏江瑜一向没兴趣,他笑笑:“扫了晏少兴致,不好意思。”
晏沉闻言懒洋洋的,他百无聊赖,只一下下划拨着打火机。
山路行驶到最后阶段,一个弯转过,一辆白色轿车跃入视线,左前轮半悬空,歪歪扭扭地向这里驶来,显然是因为道路缘故失去控制。
江瑜神情微变,急忙向右打方向盘。
黑色越野右前轮转弯,接着不知经历了什么,左前轮旋转,整个车右侧迎了上去,白色轿车与之相撞,越野副驾驶外端位置直接撞进去一片凹陷。
巨响袭来,白色轿车停下,铁皮相撞的声音格外刺耳。
晏沉手从方向盘上移开,他受到的冲击太大,整个人向后狠狠地拍在座椅上,他神色阴鸷地盯着那辆白车,像是下一秒就要暴起伤人。
晏沉骂了一声,直接打开车门下去,伸手拉开对方的车门将人提出来,暴怒开口:“你TMD会不会开车?”
江瑜闭了闭眼。
晏沉刚才猛地向左打了方向盘,副驾驶位才会被撞上去,不然撞得是自己那边。
如果不是最后关头白车刹住车,如果司机紧急情况下油门刹车混踩,如果撞得再重一点,晏沉现在不一定能打开车门站出来。
无数念头涌入脑海,这一刻江瑜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一个是感性,一个是理性。
他从车上下来,白车司机被吓得腿发软,额上有冷汗冒出,整个人像是从水里,语无伦次又哆哆嗦嗦地开口:“人没没事吧?”
晏沉看着更觉得碍眼,想叫人直接处理,偏过头看到江瑜目光落在司机身上。
那道审视的目光让他眯了眯眼。
接着扬了扬唇。
作者有话要说:
第45章 喜欢你
山间路上雪被压成了一层薄薄的冰, 江瑜过来伸手握住晏沉的手掌,他掌心的温度传递到对方手背,语气都是温和的:“先别管这些了, 一会有人处理,你先和我去医院。”
晏沉瞥了江瑜一眼,神情还带着些许阴鸷, 他缓缓松开刚才拽着男人领口的手,不发一言。
江瑜就一手牵住晏沉的手, 目光淡淡地落在白车司机身上, 中年男人如今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看起来胆子不大, 他很平和地开口:“路上雪这么大, 上山做什么?”
江瑜比起晏沉来给人感觉就要温和许多,温润而清介, 很容易让人放下心防。
司机闻言微微一变, 支支吾吾地开口:“也就是出来看看。”
江瑜眸子黑沉沉地将人盯住, 也没有说话,男人却在这种目光下觉得无处遁形,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我孩子想看鸟,我就想着给他抓几只看看。”却被想到车到半路上打滑,差点失控撞上人。
他目光有意无意地打量着那辆被撞得凹陷进去的越野车, 心里计算着怎么能私了这事。
男人伸手往衣兜里掏了几下:“兄弟, 我看着你们也没事,你们这车也有保险来赔。”他脸上出现一个讨好的笑:“这样吧, 我再给两位一万块钱, 咱们这事就掀过行不行。”
晏沉目光在那张脸上逡巡了一圈, 只觉得心中越发烦躁, 他面无表情地寻思着怎样将人弄死,捏着他手腕的人转过头来,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他掌心。
司机看着这两人都没什么反应,咬了咬牙:“我再加点,一万五怎么样。”
车损坏由保险公司赔,两个人都没事,这一万五怎么算都是赚了。
江瑜觉察到被他牵着的手越发大力,他又摩挲了一下对方手腕,轻哄一般的口吻:“叫的人马上要到,我们一会就能下山。”
话音落下没多久,几辆车就沿着路口出现,男人脸上神情微微一变,交警这次怎么来的这么快。
一辆白色车在三人面前停下,车门打开后两个穿着白大卦的医生下来,男人心说这车也没有120的标识,结果隐约可见上面一应俱全的医疗设备。
晏沉视线落在担架上,脸色沉得要命:“抬走!”他额上有青筋暴起,语气森然地看着江瑜:“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他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气息发沉,拳头握得咯咯响,丝毫不让人怀疑松开手后生龙活虎得能把白车车主打趴下。
江瑜看他这样抗拒也没有坚持,只是和人一起坐上那辆白车,从上车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晏沉是一路臭着脸。
他靠着枕头上,手上还夹着测心率的东西,有护士要拿着氧气管让对方吸,晏沉阴恻恻地开口:“把那个该死的氧气管离我鼻子远点。”
他眉眼间全是阴冷,身上气势暗沉,脸上神情能将人吓哭。
护士有些发怯,为难地看了一眼身边站的男人,江瑜说:“算了,拿走吧。”
晏沉伸手欲把指头上的东西拆掉,一只手制住他动作:“晏少,心率必须得测,起码在片子出来之前你得带着。”
晏沉撩了撩眼,神情不耐:“我一点事都没有。”
要是别的事情江瑜早就由着对方了,但他担心有些看不见的内伤,执意让对方拍了片子,该上的仪器也上了一遍。
晏沉第一次见对方这样油盐不进的模样,他懒洋洋地靠着枕头:“我又死不了,你担心这些做什么?”
江瑜坐在一边,窗外光影落在他眉眼间,安静了一会之后才开口:“晏少为什么向左转方向盘?”
他身上那些深沉与圆滑都不在,眉心微微皱着,某一瞬面上神情竟然有些像是一个疑惑的孩童。
晏沉挑了挑眉,突然一笑,抬手覆上对方的后颈,呼吸吐在江瑜耳畔:“你觉得我是因为什么?”
他指尖在脖子揉捏着,拖长了声音开口:“自然是因为喜欢你。”他目光看着对方眼睛,微笑开口:“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这就是调情了。
晏沉等着对方说些甜言蜜语的话,你来我往之间相互勾搭撩拨一下,也算是某种心照不宣的感觉。
他现在正有些无聊,极需要用这些情-趣排解一下。
晏沉等了几秒,却发现江瑜没有开口。
要是之前对方绝对会顺势来上那么一两句,怎么今天没有。
他视线在那张脸上逡巡,对方那张薄薄的唇此时却像是蚌壳一般撬不开,许是觉察到他视线,江瑜唇边带着淡淡笑容:“我自然也喜欢你。”
他答话的时候也只是带了五秒钟的静默,可就是在这几秒时间,晏沉眸中却出现了一抹暗暗的笑意。
江瑜说:“晏少有想要的东西吗?我去楼下带点。”
“给我买包烟吧。”
晏沉看着对方身影消失在门口,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眸子有些愉悦地眯起。
江瑜沿着楼梯出来,鼻尖消毒水的气息淡下,他拿出手机拨了陈覆盎的电话:“知道事了吗?”
那边的嗓音直接传来一声怪叫:“现场痕迹说轮迹原本向右的,结果紧要关头打了一把方向盘,真是他舍命相护?”
天空阴沉沉的,冷气索饶在唇边,呵出的气都是白雾,他目光落在远处的长廊里,平静地开口:“好好查查那个司机,我给郝局那里打声招呼,把银行流水调出来,你再注意一下他亲属周边人,有没有涉及国内外转账。”
江瑜淡淡道:“银行流水通讯信息资金转移海关出口,这些能查的地方都注意一下。”
许是他语气太过严肃,陈覆盎声音里那些玩笑意味也消失:“你觉得有人指使,那你怀疑是谁?”
江瑜没有说话。
冷风吹在他脸上,连带着拿着手机的右手温度也降下来,他抬头看着两个大楼之间的天空,空楞楞的一道白。
“我去,你不会怀疑是他吧?”陈覆盎声音压低了一些。
江瑜声音很低,他的嗓音在风中几乎被吹散,不知道是在说给自己还是说给陈覆盎听:“大雪铺路他上山,说给儿子看鸟的时候眼神慌张,他不敢见交警。”
陈覆盎心说商人果然不是谁都能做的,紧要关头被相护的时候竟然第一反应是观察司机,他心说这心思未免也太过冷静一些,嘴上却道:“行,那我注意一下。”
电话挂断,江瑜重新将手机装进兜里,他抬眼看着身后的大楼,闭着眼睛还是在山路上的那一幕。
一只手毫无征兆地握上方向盘,整辆车在一瞬间倾斜,咬啮的地方有火星落下。
江瑜垂眸看向自己左手的佛珠,他指尖沿着纹路轻轻划拨几下,木质的触感温和而又平润。
这个熟悉的动作却不能平复主人焦灼的心。
买了烟拿回病房,晏沉点了一支含到唇边:“片子出来了,我没事。”
他当着江瑜的面伸手摘掉手上仪器,从床上站在地上:“这破地方我待的发闷。”
江瑜应了一声:“我刚才给晏书记说了这事。”
虽然对方也可能已经知道了。
晏沉挑了挑眉,忽然来了兴致:“你怎么给他说的?”
江瑜道:“如实开口。”
那就是将他如何紧要关头忽然打了方向盘也一并说出来。
晏沉用舌尖抵了抵侧脸,伸手触上对方脸颊,语气中带着意味深长:“你倒是挺诚实的。”
江瑜笑笑,把自己脸上的那只手拿下来,递到唇边不紧不慢地落下一吻:“我向来诚实,晏少今天才发现?”
温热的吻落在手背,这个动作要别人做出就有种臣服的意味,到了他这里却只剩下调情。
晏沉心说这坏东西现在又冷静下来,又开始游刃有余了。
他抬眼看着对方,那双桃花眼带着笑,眼尾还微微上翘,像只眯着眼睛的狐狸,他竟然有些怀念对方刚才那突然少语的模样了。
他又用掌心摸了摸对方的脸,带着暗示开口:“亲手背有什么意思,我倒是希望你亲别的地方。”
也摸摸蹭蹭了几次,但最多就是用手。
他现在还是十分期待对方的唇。
江瑜抬眼看了一眼对方,忽然笑道:“下次吧。”
这话能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晏沉几乎是瞬间接话:“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做不到,他就
他视线带着危险,凭谁都能看出脑子里不是好念头。
江瑜微微一笑:“当然。”
*
陈覆盎再次来到江盛大楼差不多已经是一周后。
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看向对面沙发的人:“你要的东西都在这。”
桌上有沏好的茶,陈覆盎毫不客气端过喝了一口:“你自己看还是我说给你听?”
江瑜视线落下,他下意识地伸手捻了捻佛珠,只是开口:“你动作挺快的。”
陈覆盎放下茶碗,干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江瑜手指倏地一停。
陈覆盎摊了摊手:“别这样看着我,那个人大雪上山是为了捕鸟来卖,是个倒鸟的贩子。”
“大雪封山鸟没食,扫出一片空地撒上泡过酒的谷子,醉倒鸟后拣来卖,现在国家保护动物那么多,他不敢见警察。”
他看着对面的男人,只觉得对方脸上神情像是大海,就那般静静地坐着,光线照得他脸上半明半暗。
陈覆盎有些遗憾地开口:“江总猜错了,早知道就和你赌一场了。”不然这次他还能赢。
江瑜平静地像是一汪海。
这个时候他却是想起当日感受。
相撞的那一瞬,他此身始知心悸为何物。
*
晏沉被跳得过快的心脏惊醒。
混乱的像是要炸开,十分让人怀疑是不是要猝死的前兆。
他翻身从床上下来,下意识地拿起边上的酒一饮而尽,酒精入喉带来的刺激感顺着喉咙下滑,胃里一阵一阵的发酸。
晏沉骂了一声,接着向洗手间走去,撑在盥洗台前吐了几口,一晚上喝的酒被吐了出来,嗓子火辣辣的。
他嫌弃地打开水龙头,舀了几捧水往脸上泼去,等洗干净之后抬眼看着镜子,洁净镜面倒映出来的脸有些苍白,表情有点阴冷。
晏沉兴趣缺缺地移开,看了一眼手机,忽然想起距离下山已经过去七天了。
这个时间够江瑜把该查的东西查完了,仔仔细细分毫不差地查一遍。
他想着对方看司机的眼神,下车后打量的目光一半是惊悸一半是冷静,他看那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怀疑他。
挺符合那坏东西的性子的,但这次的确猜错了。
晏沉伸出手指敲了敲镜子,忽然想知道对方现在的眼神中是不是还带着冷静。
那股冷静还剩多少,七分?五分?
镜子中的人微微一笑,愉悦地开口:“你要是喜欢我了,那就得想好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宝,你想想自己为什么打方向盘啊!!(疯狂摇肩膀。)
第46章 新的游戏规则
晏沉从洗手间出来, 却听到了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他走出去,却发现是晏青山回来了。
晏沉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的钟,已经是早上六点五十, 晏青山每天醒来会沿着周边跑步半小时,回来之后洗澡吃早饭,多年坚持雷打不动。
他懒洋洋地看了眼对方, 顶着一头乱发就往卧室里走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醒了就一起吃顿饭。”
晏青山住的地方是分配的别墅, 医生与警卫配齐, 来往车辆严格检查,晏沉平时不怎么在家住, 偶尔回来也是半夜, 那时晏青山已经睡下,白日出门的时晏沉还睡着, 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 却连照面的机会都不多。
晏沉撩了撩眼皮, 看着晏青山换好衣服后坐在餐桌上,保姆将早餐端上来, 粗细搭配,荤素均衡,又因为医生检测晏青山近期血压略微偏高, 桌上多了道芹菜。
晏沉舀了一勺杂粮粥, 勉强尝了一口后就失了兴趣,右手搭在椅背上, 一副不想多尝的样子。
晏青山的口腹之欲很淡, 或者说他现在对很多事物欲-望都淡, 生活状态已经到了极简的一步, 喝了一口粥之后开口:“让阿姨给你重新做?”
晏沉说:“不了。”
昼夜颠倒带来的一个影响就是胃口变差,他刚才又吐了一回,现在什么也不想吃。
晏沉觉得嗓子有些干,喉咙深处又有些痒,他勉强压了压又觉得压不下去,干脆起身挑了瓶酒出来,拔下木塞倒入杯里,又铲了满满一铲子冰加到杯子,端起来直接就是一大口。
晏青山视线在冰块都要溢出来的杯子上一停,接着转向自己儿子:“你最近太过了。”他说:“不要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
他语气仍是很平静,一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只是尾音微微加重,不知道说的是儿子喝酒之事还是其他。
晏沉右手一下一下点着杯壁,脸上仍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心里有数。”
晏青山望着儿子:“下山的时候是怎么回事?”他神情其实不严肃,一直是那种无波澜的样子,但无形之中就会有一种压迫感。
晏沉一下一下用勺子舀着粥,支着头:“就是你知道的那样。”
无论是江瑜还是别人,自会有人全盘告知,他不觉得这事还有什么好说的。
晏青山目光很沉,筷子搭在空碗上,单刀直入地开口:“为什么要转方向盘?”
晏沉心里说,这个问题问得好。
坦白说,他能把原因列出个三四五六条来,诸如清楚自己不会有事吓吓江瑜找找刺激看自己会不会被撞死死等一系列的原因,但这些原因都是浅薄的,就像是一把敲在鼓边缘的锤,虽然也有声音,但就是清楚中心点不在这里。
晏沉用舌尖抵了抵下齿,又灌了一口酒。
冰凉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淡淡的甜味与辛辣融合在一起,口腔一时之间都有些发麻,晏沉眯了眯眼干脆无比地开口:“不知道。”他唇边勾起了一点笑容,伸手点了点额头,随意开口:“犯病了吧。”
气氛瞬间沉凝下来,空气都在收紧。
晏青山闭了闭眼:“不要胡说。”
晏沉丝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电视里早间新闻已经结束,不知道是哪个台放着电视剧,王爷对主角喜欢的不得了,两人你侬我侬彼此缠绵,结果主角要离开,王爷卑微请求对方为他留下。
晏沉指尖一下一下敲击着,懒洋洋地开口:“这个编剧脑子有问题。”
他在晏青山目光中懒散地开口:“主角明显就是喜欢他,他竟然去请求对方。”
晏沉忽然一笑:“直接生米煮成熟饭再把人困住,等腻了之后再踹,反正主角喜欢他。”
晏青山说了声胡闹。
晏沉没再说什么。
一顿饭吃完,他又重新回到床上睡了个回笼觉,再次醒来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晏沉拿起手机点开一个对话框:【在做什么?】
*
“哥,你在做什么?”
耳边传来江天的声音,江瑜回神看了看桌上的扑克,封一然和江天已经出完牌了,该他了。
他视线从手机上收回来,随手下了两张牌:“对5。”
封一然:“对8。”
江天紧跟:“对Q。”
江瑜扔下两张2,其余两人视线一交汇,一起开口:“不要。”
江瑜笑笑,手里的牌一齐下来:“由5到K。”
江天低头数了一遍,发现果然是整整齐齐的:“要不起。”
江瑜最后一张牌撂下,江天一看崩溃开口:“哥,你竟然拿大小王。”三人玩斗地主,对方刚才出了一张大王,他以为另一张王在封哥哥那,结果还在他哥手里。
江天差点抓狂:“谁玩斗地主把炸弹分开了打啊啊啊。”
他要是拿两个王一定稀罕得厉害,结果对方生生分开打。
江瑜笑笑,双手交叉在一起:“还玩不玩?”
封一然手上还有一把牌,丢进牌堆里道:“我找两口吃的垫垫肚子。”
桌上就剩下两人,江天点了点自己桌上零钱,喜笑颜开:“哥,我今天赢了13块。”
三人玩斗地主的时候找了彩头,一局一块,对江天来说钱虽然不多但得到的快乐却是实打实的。
毕竟他有时赢了他哥!!
江瑜伸手按了按江天头上呆毛,十分真情实感地开口:“小天真厉害。”
他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拍了一张照发过去,勾着唇打字:【赢了5块。】后面还带着一个黄脸表情,小人坐在地上笑。
男友:【啧】
江瑜甚至能想到对方说这个字的神情,那张美人脸绝对是漫不经心又懒洋洋的。
男友:【咱俩玩,我让你赢更多。】
江瑜勾了勾唇:【斗地主。】
男友:【】
男友:【把杰克带上,给它发牌就行。】
江瑜没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
江天坐在一边,就看见他哥眼中都是笑意,不知道手机那边人说了什么,眉梢眼角都带着愉悦。
他瞅瞅人,心说那边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同事,朋友应该也不是,江天想到了那天的一车玫瑰和晚上两人离开的车响,一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
不会是恋爱了吧。
他心里打了鼓,又觉得越看越像,江天小声开口:“哥。 ”
江瑜视线看向他,神情很温和:“嗯?”
江天有些害羞,又没忍住问道:“你在和晏哥哥聊天吗?”
他听了一些传闻,比如说对方在追自家哥哥,又比如说这个晏哥哥之前在东城,为人嚣张又荒唐。
江瑜含笑道:“是。”
江天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那晏哥哥真的喜欢你吗?”
虽然他觉得很喜欢,但是感情不是一车香香的花就能说清楚的。
江瑜指尖微微一顿,旋即不动声色地收敛好,神色温沉:“小孩子才说喜欢。”他伸手摸了摸江天的头:“我们大人都是相互勾引的。”
江天顿住。
他脑海里不断地闪过‘相互勾引’几个大字,憋了憋,到底是脸皮薄,耳尖一红道:“哥,我去看看封哥哥。”
江瑜看着江天离去的背影,手指轻轻捻了捻,接着垂眸整理桌上的扑克。
他动作慢条斯理的,一沓一沓的洗牌又合拢,仿佛整理的不是扑克,而是凌乱的思绪与心脏。
他问自己:我喜欢晏沉吗?
答案毫无异议:当然喜欢。
那张脸那般好看,和他玩也很有意思,怎能不喜欢。
但那是之前。
江瑜伸手放在胸膛的部位,如今心脏一下一下极为平稳地跳,仿佛当时窒息一般的心悸只是他的错觉。
但江瑜知道,那不是错觉,他不是江天的年纪,分得清楚什么是愿意玩的喜欢什么是喜欢,这两者截然不同,甚至后者让他有一种心慌感。
晏沉是一个观察力细致又极其敏锐的人,江瑜不觉得自己在医院的表现可以让对方无视。
对方知道自己怀疑他。
对方知道自己查了司机。
江瑜冷静地想:对方知道自己喜欢上了他。
晏沉喜欢他吗?
江瑜答案可以肯定,喜欢!
江瑜冷漠地想:这种喜欢算的了什么?
他们就像在进行一场无硝烟的战争,进行着一场不见血的拼杀,彼此角斗追逐你来我往,要是其中一个发现另一个喜欢他,会做什么?
感动、欣喜、报之以相同情感从此恩恩爱爱。
江瑜知道不可能,无论是他还是对方。
他要是对方,只会乘胜追击利用感情攻破薄弱,外加不择手段彻底的把人据为己有,必要的时候敲碎骨头剪断羽翼让永远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江瑜甚至都在怀疑,对方这次意识到车祸有用,下次很可能会亲手策划一起。
无论是两人谁受伤他都不愿看到。
江瑜垂睨着已经整理好的一副牌。
一副牌局对自己不利如何?
答案是重新开始新的游戏规则。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按照百分制的话,目前两人心动50.对江瑜来说他还在冷静思考,对晏沉来说他还可以不择手段,喜欢不是爱,这本文就写的就是两人彼此驯服的过程。
明天晚上12点整,吃肉。
第47章 一夜
江瑜的公寓阳光总是很好。
餐桌上, 对面俊美的男人手上捏着叉子,盘子里盛的是已经切割好的牛排,表面有一层层焦褐色, 内里肌红蛋白顺着纹路流出,透着一种嫩嫩的粉。
晏沉尝了一块。
坐着他对面的男人身着常服,手掌搭在杯壁上抿了一口清水, 神情温雅如玉:“合你口味吗?”
晏沉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冒出来一句:“还行。”
他吃过的美味太多, 江瑜做的实在难说是珍馐, 只能是不难吃的地步。
江瑜笑笑,目光落在晏沉身上, 很温和地开口:“我之前晚上饿了给自己加餐就会煎块牛排吃。”
晏沉又吃了一块, 咽下去之后看了一眼手边的果汁:“有酒吗?”
“没有。”他目光落在对方那张总带着苍白的脸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总觉得脸色又变差了一些, 江瑜说:“酒精刺激太大, 你平时少喝点。”
毫不夸张的说,对方是把酒当水喝。
晏沉闻言撩起眼皮, 唇边勾出一个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关心我?”
笑容在那张脸上算不上良善,反而怎么看怎么带着一股戏谑, 却依旧是勾人得紧。
江瑜伸手碰了碰自己额角, 脸上笑容还带着一点无奈:“你是我男友,我不关心你我关心谁。”
这个‘男友’两个字很好的取悦到了晏沉, 他眯着眼视线如有实质一般落在江瑜身上, 桌子底下抬起腿沿着对方裤腿磨蹭:“我是你男友”他拖长了声音, 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那你喜不喜欢你男友?”
小腿已经搭上了他的膝盖, 还蠢蠢欲动地往上面探。
江瑜也没有合拢膝盖,只是略微动了动右腿,吐出两个字来:“喜欢。”
这般坦荡是晏沉没有想到的。
他视线在对方脸上一停,看江瑜的目光不由得带上一点审视,旋即不动声色地敛去,同样是笑着开口:“我也喜欢你。”他语气带上一点撩人的暧昧,半真半假地开口:“我早就说过,我很喜欢你。”
一张让江瑜极其喜欢的脸上带着笑意,眉峰压低笑的时候邪肆而摄人,却带着某种缱绻缠绵的意味。
江瑜轻笑一声。
他平时也经常笑,温润且端方,整个人像是一块璞玉,很容易让人感到舒服,这个笑却是有些锐利,像是有满树花盛开,绮丽而夺目,近乎侵略意味的笑。
笑够了,江瑜敛了敛神情,向前微倾身,却是和平日那般温和地开口:“喜欢,你不就是想上了我?”
晏沉一瞬间顿住。
自然,江瑜说的是一点都没错。
但对方这样说出来他还是有些没想到,就像是两个人一起打球,你来我往之间都是有来有回,在他看来,江瑜说一些调情的话才正常,结果对方却直接撕碎了那一层布,任由球掉到地上。
晏沉刹那间觉得有股没由来的火气从心底上升。
不知道是对方这般不解风情还是别的缘故,他当啷一声扔掉叉子,连带着那些切好的牛排都发出了轻微震动,他一寸寸地压下唇角,眯眼看着那张温润面容,字字清晰:“江瑜,我想C你。”
他扯了扯唇,视线满是压迫:“老子一直以来就想C死你。”
方才的缱绻不过瞬间分崩离析,他眼中带着的情绪让人胆寒。
江瑜神色未变,他只是继续喝了一口水,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咱们干脆点,打个赌,赢了的人提要求,输的人满足。”
晏沉微微挑了挑眉,他整个人向后靠去,静了几秒之后才开口:“你真狡猾。”
他猜得不错,对方明显是喜欢上他了。
可对方怕他用着这份喜欢拿捏他,直截了当地挑明了一层窗户纸,让那些旖旎的情感彻底暴露出来,这样哪怕他想掌控对方也失了地利。
果然是个商人,冷静精明,不愿意吃一点亏。
江瑜手掌放在膝上,好整以暇地开口:“晏少愿意吗?”
晏沉舔了舔唇:“你输了今晚就让我上。”
江瑜应下:“可以。”
晏沉视线掠过那张薄薄的唇,因为有水的浸润看起来十分柔软,他视线暗暗:“我还有个条件。”
江瑜笑笑:“你说。”
晏沉看了看掌心,忽然一笑,视线直白地落在对方唇上:“我想试试你口腔有多湿。”
阳光落在水杯上,折射出来的光落在餐桌上出现一层透亮的色泽,对面的人双腿随意放着,腰肢上隐隐能看到肌肉走向,江瑜捻了捻指腹,他说:“行啊。”
语气倒是很平常,嗓音中还带着温缓,绝不是故作镇静。
艹!
晏沉顿时便觉得一股热血冲入了脑中,呼吸霎时间重了几分,他都不想思考对方为什么这次这般好说话,直接分了分膝盖:“来吧。”
江瑜含着笑看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客厅沙发:“那里高度合适。”
两人走向沙发,晏沉目光紧紧盯着面前人,他还在考虑这人会不会做出什么事反悔,却看到对方膝盖直接触到地上。
腰带的金属声响起
晏沉喉结一直上下滚动着,从脊椎骨窜上来的电流往喉间涌着,舌根之处一片甜意。
房中一切都是寂静的,没有虫鸣鸟叫,没有嘈杂之声,只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太清晰了。
什么响声都是清晰的,水声呼吸声心跳声,视觉与触感都刺激着他,所有的愉悦感将他包裹住,他心跳在不断地加快,几乎都要跳出。
不只是生理上的,心理上的愉悦感更深,他按着对方脖颈的手渗出了汗水,却是觉得已经兴奋到手掌发颤。
他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眼前的场景,黑色的发,薄薄的唇,还有他着迷一般的看,瞳孔放大,脸上神色近乎扭曲。
晏沉极重地吸了一口气,他掌心用力对方将对方后颈扣住,阻止移开的动作,沙着声道:“不许躲。”
江瑜十分平静。
已经做到了现在这一步,其实躲不躲也不重要。
过了一分钟之后他站起来,味道不是很好,他想: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晏沉神情带着难以掩饰的享受与痴迷,他连眼睛都不眨地盯着眼前人,那怕是做了刚才那种事看起来依旧是游刃有余,半点不见狼狈。
他起了恶劣心思,扬唇暧昧问:“味道怎么样,喜欢吃吗?”
江瑜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脸,晏沉只看到对方看了他一眼,接着一只手就绕到脑后扣住他脖颈,唇上顷刻间覆上一张薄唇。
鼻息相抵,石楠花的味道索饶,一条舌头窜入他口腔,接着那些液体就全部被推入进来,直接被哺了满口。
江瑜在他耳边问:“晏少喜欢吗?觉得味道怎么样?”
口腔味觉灵敏,那些气息索饶,温度都在不断上升,晏沉躺在沙发上低低地笑,他伸手触到对方唇角,眉梢眼角都是:“我觉得”他舔了舔对方唇角,嗓音都发颤:“真不错。”
江瑜也笑了一声。
他去漱台前刷牙漱口,又用清水洗了几次脸,带发现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后才重新来到沙发边。
晏沉身形松散地倒在沙发上,浑身懒散。
江瑜接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后含笑道:“这么快,还想上.我?”他声音还有些沙哑,仪态却是无可挑剔,端正而禁欲。
晏沉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笑:“或许是因为你活.不好。”虽然如此,但他依旧是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面上除了满足还带着更深侵略意。
隔靴搔痒、食髓知味,江瑜做的越多他就越想要的更多,他就越期待彻底侵犯,这绝对不是抚平贪婪而是更助长焰火。
他越来越迫不及待了!
江瑜仿佛没看到他那般将人吞吃入腹的神情,问道:“想好第一个赌约了吗?”
晏沉沉吟一瞬,脸上出现一个大大笑容:“射击俱乐部比一比枪法怎么样?”要赌就赌个十拿九稳的。
江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又喝了一口水咽了下去才道:“行。”
晏沉微笑着开口:“我亲爱的江瑜,知道我舅舅是谁吗?”他能接触到枪。
这句话其实不带有炫耀的意味,单纯的发出一个疑问。
江瑜伸手把水杯放下,透明的杯沿磕到桌上发出一声轻响:“听说过。”
晏沉唇边笑意不减:“那你想换吗?”
江瑜说不了。
晏沉从沙发上站起来,兴致高昂地开口:“走,现在就去。”
*
京都这些年射击俱乐部不多,且都是会员制,里面证件一应俱全,设备完善,全程教官跟随。
江瑜和晏沉去的时候是在早上,里面人很少,场内空间倒是很大,近1500平方米的空间内放置了100条靶道
突击□□被固定在架台上,枪被保养得很好,枪身干净,黑得发亮。
实行的一直是枪弹分离,教官把子弹拿了过来,一共三十发,7.63*39mm的子弹,握到手上有金属冰凉的质感。
江瑜伸手点了点,拿起一个问:“来几回?”
晏沉看他姿态很熟练,不由得问道:“你以前经常来这玩?”
江瑜点了点头:“和席寒来。”
江家这方面一碗水端得很平,他会的对方也会,很多东西都是两人一块学。
和江天有年龄差,故而很多事江天没参与进来。
晏沉看了一眼子弹,随意地挑出来三枚:“每人就三发,加到一块看总和,点大的赢。”
江瑜点了点头:“谁先开始?”
“你来。”
晏沉退到背后,就坐到后面椅子上看着。
从他这个方向能将江瑜所有动作收入眼中,看他认真地打开弹夹,慢条斯理地填充好子弹,再神情认真地调试着枪支,把护目镜护耳器戴好,一切都准备就绪。
此时那些光就洒在他身上,从后背照着,半身都沐浴在光中,身上气质变得严肃起来,端着枪的时候身姿端正,身上线条极为流畅。
晏沉不由得舔了一下唇,他眸子里尽是愉悦。
江瑜目光变得凌厉起来,端起□□射击,耳边有枪声响起,100米外的靶子顷刻间便多了一枚弹孔。
第一发,八环。
江瑜极为平静,再一次扣动扳机。
第二发,九环。
突击□□稳定性好也安全,但后座力大,不过两下之后就感觉肩膀那块被震发麻,他左臂也隐隐有些痛。
江瑜皱了皱眉,又甩了甩手臂,继续最后一回。
他神情格外冷淡,神情冷静地推膛、瞄准,食指扣在扳机上纹丝不动,接着几秒后食指坚定地向后勾去,发射!
一枚子弹从弹道被推了出来,在空气中穿梭,接着直直朝前方射去。
还是九环。
三发子弹的难处就在这里,没有调整状态的机会,每一次都必须竭尽全力。
江瑜重新将□□架好,慢慢地甩了甩手臂。
晏沉不知何时站到跟前,瞄了一眼前方战绩,勾起唇角道:“挺厉害的。”业余能到这个水平,真挺不错的。
但是他神情格外轻松,眉间带着几分肆意,目光放肆地在江瑜身上打量着,仿佛已经看他的所有物。
那是一种势在必得的姿态。
江瑜把他神情收入眼中,笑一笑,依旧是清朗的模样。
晏沉看起来没什么压力,他戴好护目镜而护耳器,接着便开枪。
第一发,八环。
江瑜唇角带笑看着。
第二发几乎连着,是九环。
这个成绩和江瑜方才的一模一样,要是下一次再发挥好的话,正中靶心也不奇怪。
江瑜眸中滑过一丝暗色。
晏沉挑了挑眉,转头看江瑜:“我的成绩怎么样?”
江瑜抬眸打量着他,眉梢眼角的阴鸷早就不见了,看他的眼神里全是势在必得。
他轻轻捻了捻指间,突然凑近,薄唇擦着耳廓,说话间所有的气息气都是灼热的。
他贴着问晏沉:“晏少,我的口腔有多湿.润?”
声音沉哑语气幽微,从唇齿间漫上来,一下子将人的心搅乱。
晏沉没想到这人会突然凑近,只留下暗.昧的一句话后便退开一步。
他耳尖依稀还残存着气息的温度,如同一支蜡烛熏烤过,不会很炽热,但整个耳廓都滚烫起来。
江瑜问口腔湿不湿?
当然,晏沉喉结滚了滚,眸子像是有一簇幽火升起,这人现在仍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可他知道他口腔里的温度,他甚至都知道他喉咙口有多紧
压下去的情.欲又被一句话挑起,如同火势又遇疾风,刹那间就漫延开来,风过境之后到处都是熊熊烈火。
晏沉闭了闭眼,他如今能感受到自己现在脉搏跳动得有剧烈,呼吸频率被迫改变,显得急促而又凌乱起来,心跳一下一下冲击着胸膛,连带着手掌都微微发颤。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射击这类竞技及看重心态,心平如水一般才是最好的,否则很容易影响正常的发挥。
而对方显然是故意的。
江瑜看着站在靶道上静立的人,唇间扬了扬,温声清朗地开口:“怎么不继续了?”
晏沉目光有些阴沉,半响之后竟然勾了勾唇:“当然要继续。”唇角的弧度是翘着,但眼中不见半分笑意,目光看起来竟然有些骇人。
若是常人已经被他这个样子吓住了,但江瑜没有,他笑容没变,只慢慢开口:“那就麻烦快些。”
晏沉收回眼神,重新将视线放到对面的靶心。
他瞄准,食指轻轻地扣动扳机,最后一颗子弹便刺破风声直直地射过去。
也许还不到一秒,但这一瞬绝对是两人都心焦的一瞬,两双眼睛一同跟随着子弹,看到它落到上面才缓缓收回。
第三发:八环。
晏沉输。
他将□□架好,缓缓地收回指尖,再走到江瑜面前。
分明是输了,面上却没有郁色,反而是脸上一直带着笑,瞳孔黑得瘆人。
晏沉似笑非笑地开口:“江总,好手段。”
江瑜也笑:“晏少,过奖了。”
两道目光交汇,彼此间才明白的战意沸腾,像是有无形的火焰升起,烧灼得激烈。
两人一同走出去,外面车水马龙,立交桥上的车流如流水一般,那些车鸣声响在耳侧,远处红路灯在闪烁着,一切喧嚣而又热闹。
晏沉突然开口:“这么久了,你还没去过我那,现在去坐坐?”
他那里有些东西,绝对能给对方一个毕生难忘的夜晚。
江瑜应下。
晏沉带着人往他那走,四十分钟的车程,江瑜来到晏沉的房子,二百多平米的平层,装修倒是挺豪华,不过看起来像是样板间,几乎没住过几次。
江瑜走向窗前,落地窗对面就是摩天大厦,入眼望去整个风景尽收入眼,视线极其空旷,他笑着道:“很漂亮,阳光也很好。”
晏沉随意道:“你喜欢就住过来。”虽然他觉得江瑜那住着舒服,这人十分注重细节,一眼看过去不觉得哪里豪华,但床垫椅子都用着舒服。
江瑜说:“我那住惯了。”他那间公寓是自己装修的,花了很多心思。
晏沉从抽屉里取了包烟撕开点了一根:“你有什么要求?”毕竟第一个赌输了。
江瑜手指点了点玻璃窗,偏过头道:“没想好。”
晏沉伸手掸了掸烟灰,他反正也是随口一问,从刚才就想好了,打定主意是对方走不出这个房间。
他又看了眼江瑜,笑道:“去卧室里看看?”
江瑜站起身,微微一笑:“好。”
刚进卧室,落锁的声音响起,江瑜连身都来不及转过去,就被一股大力扑倒在床上,后背被震的发疼。
江瑜闭了闭眼睛,睁眼之后道:“又故技重施?”
晏沉俯身压住人,视线中几乎带着熊熊大火,他发狠地去咬对方嘴唇,唇齿相连在一起攫取着氧气,另一只手去拉开抽屉找东西:“你难道不清楚我心思吗?”他想强对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方反正也跟着进屋进卧室,这事铁板钉钉。
他几乎是急切地伸手去抽屉里的东西,贴着对方耳边道:“我本来是打算温柔点的,但你把我勾的神魂颠倒。”
江瑜翻身去将人压住,瞥见对方手里的东西,一手用力摁住胳膊温着声开口:“想温柔点家里还有手铐?”
晏沉用手刀去劈,却被对方偏着头避过,他要抬的腿也被对方腿压住,绞在一起缠绕着,他胸膛起伏着,眼中全是迫切和愉悦:“所以说是想温柔些啊,这个手铐专门给你准备的,喜不喜欢?”
还没等江瑜开口,他又迫不及待地道:“我还给你准备了鞭子和蜡烛,都在这个卧室里,今晚保证你难忘。”
江瑜避开手腕上冰冷的触感,抬膝往晏沉胸膛上压,双手去扣住对方手腕往头顶上摁:“晏少真是个会玩的。”
他掌心翻转,用力的捏住对方手腕去摁骨节上的凸起,晏沉只觉得手上一麻掌心就松开,接着腕上一凉传来一道金属响声,他右手被牢牢拷在了床头。
对方将他左手腕攥住,接着慢条斯理地递到唇边亲了亲,大半个身子制住他,垂睨着开口:“屡教不改。”
晏沉就笑了:“艹,你这个斯文败类的样。”
江瑜唇边也带着笑意:“不喜欢?”
晏沉瞳孔都因为兴奋而放大,几乎是喘着气大声道:“我他妈的喜欢极了,我看你就*,真想再*你一脸。”
江瑜将人放开,起身拉开衣柜在,入眼就是鞭子和蜡烛,各种各样的都有,涵盖方方面面,他淡定无视找了件睡袍:“我去洗个澡。”
晏沉就躺在床上看着他出去,不一会人就进来,喘着浴袍带着水意。
晏沉眼睛一亮:“出水芙蓉。”
然后这朵芙蓉花就亮了亮自己手上的东西:“刚才看见的。”
晏沉看了看那瓶油,甚至有些骄傲:“我想你的时候就准备一件,看见柜子里的东西了吗?都是你的。”
他到现在哪怕一只手被铐住还没有危机感,原因是他曾经不只一次想强江瑜被镇压,甚至在对方家里也被用腰带绑住手腕固定在床头,但什么都没发生,这次理所当然的,晏沉觉得什么都不会发生。
江瑜没说什么,只是居高临下地拆装包装。
他动作不快,甚至是不疾不徐的,倒出来之后用指腹捻了捻,鼻尖有股馨香的气味:“挺好闻的。”
晏沉支着头,他盯着那双手道:“很适合抓床单,或者白龙缠柱。”手背皮肉很薄,覆着一层青色血管,骨节分明而有力。
江瑜笑笑,下一瞬指尖就贴上来。
触感像是上好的玉石。
江瑜是个好的驯兽师。
林中凶兽一跃而起对他亲昵有加,浑身爱蹭,欢快的都要流泪。
江瑜一点都不吝啬,他一点点的抚着凶兽的脑袋,沿着他头顶打转。
凶兽流泪了,晶亮泪水滴在江瑜手背,自己满身都是,哭得狼狈。
江瑜垂首,他指间轻轻拂去泪水,然后慢条斯理地涂抹在美人脸上,微微一笑,贴着耳边道:“手不止抓床单,还有”两个字一出,晏沉神色一变。
他瞳孔骤缩:“你敢!”
江瑜的食指修长,骨节与骨节距离很长,灵活而又有力,大抵极其适合弹钢琴。
晏沉额上青筋暴起,右手狠狠攥在一起,血管凸起。
一曲华章结束,江瑜笑笑:“找到了,是不是?”
晏沉看着那张唇,他像是钉在砧板上的鱼,眸光却是很极为凶狠:“你真舍得下血本。”
江瑜轻笑一声:“能收回来就好。”
他看了一眼归顺的地方:“现在该我收利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8章 视频
此时正是下午, 阳光穿透玻璃照进来,室内一片艳靡色彩。
床上男人被拷住的右手紧绷着,骨节攥起来到发白, 他面上神情似痛苦又似愉悦,一张极其艳丽的面容近乎扭曲,他像是被扼住脖颈的鸟, 扬起头来脖上青筋暴起。
而这一切的施予者与他对比看起来却格外冷静,不急不慢地观察反应调整节奏。
江瑜的手掌放在晏沉脖颈上, 指尖轻轻地擦过喉结向上, 温热的手掌捏着对方下巴用指腹来回摩挲,神情斯文的像是在殿堂欣赏一副油画。
一副极其美丽的油画。
他唇边起了小小的弧度, 低下头温热的吻落在对方脸颊上, 带着笑的声音低低响起:“感觉怎么样?”
江瑜垂目欣赏着眼前的油画。
冷白的玉质表面泛起了淡红色,石榴籽落笔却极为绮丽, 殷红的笔墨点缀在画布上, 画面下方是茂密的丛林与凶兽, 此时江水横流,两只皆是狼狈。
他手掌触上画布, 指尖游移在石榴籽上,指腹一寸寸沿着那抹红摩挲,似乎觉得这笔触极其精妙, 勾描了许久之后才收回指腹, 接着垂首,用唇去触碰。
微痛、发麻, 像是电流窜过。
晏沉嘴里发出了一道无意识的音节。
接着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面前男人慢条斯理地开口:“晏少看起来很激动。”一只手掌触到他心脏处, 隔着血肉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鼓噪, 耳膜都在震颤,而对方像是医生一般开口,语气还带着微微疑惑:“心脏不舒服吗,跳得好快。”
晏沉直直看着这一双桃花眼,眼尾向上,眼角的地方微微勾起,此时那双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
江瑜眼底有着一层火,却硬生生地压住,极力维持着表面的冷静与斯文,细听起来气息都不稳。
优雅,斯文,游刃有余,披着一张温润的皮。
简直让人看着就想撕碎,逼着露出别的神色,其他人都没见过的神色,如此这般才能填满所有的欲念。
晏沉伸出另一只手向上捋额间碎发,他大口大口地吸着气,脸上却是硬生生地勾出一道笑:“你不也很激动吗?”
放肆的神情出现在那张脸上,带着痛快和挑衅,晏沉嚣张至极地晃了晃手腕,银白色的手铐发出了碰撞的金属响声,他向前躬了躬身,擦着对方的耳尖将滚烫的话语递过去:“你TMDC的爽吗?”
华丽的声音像是大提琴一般悠扬,却偏偏吐出这种下流的字眼,粗口伴着热情的体温袭来,两人像是绞在一起的火焰,恨不得直接将对方融化,彻底地烧成灰烬。
江瑜在笑。
起先是低低的笑,接着胸腔震动,俯下的肩膀跟着抖动起来,那些愉悦的情感将他包裹住,他一张脸上全是愉悦的笑意。
江瑜趴在他耳边,不再清冽的声音里带着难以忽略的暗沉,舌尖在耳垂上捻磨了一圈,卷着灼烫又热气腾腾地开口,他说:“我TMDC的真爽。”
一个从未说过脏话的男人突然吐出下流的字眼,像是他彻底把人弄脏一般,这种反差感与独占的感觉几乎像是一颗子弹一样击中晏沉的心脏,顷刻间一股兴奋感将他包围起来,从脊椎骨窜出来的酥麻到了舌根处,连带着一股无与伦比的甜意。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被点燃了火焰,仿佛是汽油浇到了干柴上,除了烧得噼里啪啦作响再也无法有更多反应。
大量的多巴胺急速分泌出来,他们争先恐后地窜到他每一个神经末梢上去,再急不可耐地从毛孔里冲出来,这种将人逼上云霄的愉悦感与刺激牢牢地冲刷着他,让他口中溢出更多的无意识的字眼。
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在叫什么,连右手腕上出现的勒感都丝毫不在意,只是视线牢牢地将人盯住,眼中情绪癫狂而兴奋。
甚至某次对方动作稍微慢一点的时候,带着某种不算太体贴的体贴时,他几乎是粗着气抖着音大声说:你是不是没吃饭。
江瑜第一次出现了被气笑的反应。
这个夜晚还很漫长。
等到第二次的时候手铐已经被松开,不过那时候两人都没有太多精力去顾忌这些,彼时两人正在啃咬着对方的唇,血腥和疼痛加剧着反应,神智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其中的某一回晏沉翻身而起跨坐在人身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对方,几乎是带着挑衅的动作,江瑜由下至上望着他,神情中也全是沉迷。
这个动作与表情几乎是再一次取悦到了晏沉,他故意腰沉的很重,带着满满的侵略感,下跌的时候满意听着对方的声音。
汗水滴到了全是皱痕的床单上,氤氲成了一道湿痕,很快又消失不见,唯独那些推挤起来的褶皱像是一朵花。
房中的最后一道光线也全部退去,黑暗悄无声息地侵蚀这里,鼓噪的心跳声渐渐平稳,晏沉身上全部是汗-津-津的。
他睁大眼睛看着头顶天花板,黑洞洞的,室内已经全部暗下,窗外有阑珊的灯火,他伸出手只能隐约地看到一个轮廓。
晏沉觉得自己被分成了两个,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动着,连带着眼球都在震动,而他的身体很累,精神却极为亢奋,几乎是欢愉的能够起舞。
他朝虚空笑了笑,侧着脸看向一边的人,分明看不清对方的神情,但他绝对知道江瑜没有睡着。
他伸手朝着床头开关那里摁了一下,昏黄的灯亮起,晏沉视线转向身边人,突然勾了勾唇:“我房间里有监控。”
江瑜抬眼,他眯眼去看头顶的灯,却只看到了一处暖黄。
晏沉凑过去,打开手机对着他晃了晃,画面里两道人影交缠在一起,还有那些呼吸声。
看到江瑜神情顿住,晏沉笑得满意,眸底却是一股暗沉色:“你说我把这个视频发给谁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
晏沉最爱的水果:脐~橙。
第49章 遇见
暖黄色的灯落在身侧人眉眼处, 将浓颜的一张脸映照出来,鼻梁侧面隐隐可见漫下来的阴影,唇边笑意让他面容看起来平添了散漫劲, 却是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妖孽。
江瑜视线在手机屏幕上停了一瞬,接着他面不改色地移开眼,只侧躺着支着头道:“晏少想发给谁?”
他的语气很随意, 像是两人在聊一个平常的话题,谈论的只是一段无伤大雅的视频。
晏沉挑了挑眉, 他目光从对方上身挪开, 肩膀处还带着一个明晃晃的牙印,他不由得用舌尖舔了舔牙齿, 隐约还能回忆起刚才啃上去的感觉:“我觉得都行。”他微微低头, 凑到江瑜肩膀边,伸出舌头又舔了那个已经暗红发紫的牙印, 琢磨着用犬齿把这点皮给咬透, 用商量的语气开口:“发给陈覆盎吧, 我觉得他和你关系挺好的。”
江瑜没有作声,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这些, 唯独撑着头的手掌指间一下一下轻点着。
这是试探。
江瑜清楚,如果自己表现出对这个视频在意,那之后这个视频可能将会十分频繁的出现在自己生活中。
毕竟面前的人, 江瑜抬了抬眼, 那张脸有多好看人就有多恶劣。
晏沉扬了扬唇,指腹在屏幕上点了点, 拖长了声音开口:“发了啊。”
他此时像是个幼稚园的小朋友附身, 低下头用下巴蹭了蹭对方脸, 语气中带着笑意:“发到他邮箱里了。”
江瑜抬眼, 看了他一眼。
晏沉勾了勾唇,面上都是笑意。
头顶的灯落在二人身上,照得眉眼处俱是暖融融。
江瑜看着身边满脸笑意的人,他唇角也出现淡淡笑意:“很有趣?”
晏沉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笑:“有趣。”他将视频保存好,和人躺在一块,视线不住地巡掠:“江总以后还是听话点,不然这视频出现在谁那我就不知道了。”
江瑜笑笑:“是吗?”他直接开口:“你不会发的。”嗓音倒是笃定。
晏沉慢吞吞地开口:“我之前的事大家都清楚,又向来不在乎颜面。”潜在意思:一个□□视频而已,就算清楚另一个人是他,那又有什么关系。他突然笑了一声,伸手触上身边人的脸:“你就不一样了。”
江瑜带着笑意看着他,伸手抓住那只手游移到自己肩头,碰了碰那枚牙印。
一枚清晰无比牙印就在他肩头,齿痕深深的陷入皮肉中,带着那些无与伦比的激情,连带着还有深刻的独占欲。
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看着对方。
晏沉突然笑了一声,他俯下身眸底全是阴沉,语气里带着压迫:“你知道就好。”
江瑜伸手摸了摸身侧人的脸,含笑开口:“把那个视频删掉。”
晏沉似笑非笑地开口:“你喝醉了吗?”
江瑜笑了一声,低头去亲了亲晏沉的脸:“我不反对拍视频和照片。”其实对这个人,他也有些蠢蠢欲动地想留念。
晏沉挑了挑眉。
江瑜接着道:“我只是不信任网络云盘这些东西。”他垂眸摩挲着这张脸,嗓音中带着笑意:“等我以后拿了胶片设备,我们慢慢拍。”
晏沉舌尖侧脸颊滚了一圈:“找谁冲洗?”
江瑜说:“可以在我那改造出一间暗房,我来冲洗,找个地方晾干就行。”
他说的简直头头是道,显然是已经想过这些问题。
晏沉一下子笑出来,他亲了亲眼前人那张脸,舌尖上卷着愉悦,闷笑着开口:“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啊。”
他眸光中滑过一抹暗色,眯着眼打量这个人,心说这次就算了,下回他艹对方的场景一定要彻彻底底录下来。
室内又陷入了黑暗,江瑜闭上眼,从唇边发出了一声笑。
等晏沉再次醒来,看到的是一片金色云霞。
大床上只有他一人,床单卷的不成样子,隐约可见含糊的液体,空气中还隐隐能嗅到石楠花的气息。
晏沉沉默地扫过,他盯了几秒之后又闭上眼睛,接着翻身而起,不过向来流畅动作略微忽然一滞,像是被牵连到什么痛处一般,整个人都顿住了。
也不过是一瞬的事,接着又面不改色,直接站在地上推门就出去。
一向无人的厨房此时却站着一个身影,身姿颀长姿态端挺,身影在蒸腾的雾气里忙碌着,气定神闲而又慢条斯理。
许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江瑜回头问:“要喝粥吗?”
晏沉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他只是眯眼打量着眼前人,视线直勾勾地盯着。
一碗粥被放到了眼前。
生滚鱼片粥,上面有切得细小的葱花,又淋了点香油,香味直接往鼻子里窜。
晏沉捏住勺子搅了两下,尝了一口后问:“你做的?”
江瑜无奈极了:“你房里什么都没有,我怎么做?”
打开冰箱都是酒,没米没面又没菜,他能直接变出来吗?
晏沉丢下勺子,舒舒服服地往后一靠,点了根烟抽,姿态散漫。
他目光沉沉地打量着眼前人,眸底带着一种近乎晦暗的神色,慢慢地扫过对面人的腰腹,突然开口叫名字:“江瑜。”
“嗯?”
“你活.好烂。”
江瑜:
他轻轻地放下勺子,也向后靠去,轻轻敲了敲桌子,视线瞥向他意味不明地反问:“烂?那是谁一直在叫?”
晏沉一下一下地扣着打火机,手臂依在脑后:“我装的。”
江瑜竟然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嗯,爽到泄出来也是装的。”
晏沉扯了扯唇边,露出一个有些森然的笑容,他眉间都是阴鸷:“下次我要把你干到失-禁。”
江瑜没再说话。
他对这种口头的威胁一向是忽略,也不会在这种话语中执意与对方挣个高低。
等到两人喝完了粥,江瑜将垃圾略微收拾了一下,出门离开。
*
一月中旬,年关将近,京都天越发寒凉。
江盛几个地区经理来总部,几个汇报工作结束后向外走去,不约而同的竟然有些沉默。
沈往看着身后的几个身影,忽然笑笑:“几位有没有兴趣去喝喝茶?”
李目杨景走向前,三人眉间却都都有愁云,勉强点了点头,找了间茶馆叫了一壶茶谈话。
沈往率先开口:“你们都听说了公司组织架构变动的事了吗?”
李目喝了一口茶,茶水有些滚烫,他眉头皱起来:“知道了,我们能做什么,还不是任由他搓扁揉圆。”
早在几个月前就隐隐有预感,结果等到这一瞬到来的时候还是有些猝不及防。
在今日的会议上,江盛的总裁开会宣布了一件事。
从年后四月份开始执行组织架构变动,本来江盛按照地区划分的公司彻底实施打散重组,未来江盛名下所有公司将不涉及地域限制,接下来成立的公司按照业务范围来划分,有将主要精力放到风险投资上,有的主要关注上市项目,而有的公司统一进行并购重组。
目前所有的分公司将在从年后二月到四月这两个月时间内全部撤销重组,所有公司从上到下人员统一就地免职,再参加岗位岗位竞聘活动,走完所有程序后再开始新的任命职务。
这场由上而下,大刀阔斧的改革即将轰轰烈烈的进行,而面对这场风暴,有受益人自然也有利益损害者。
之前按照的确划分,有的公司因为地理优势很容易走到前头去,地方经理一家独大,实属实的天高皇帝远,而变动之后,业务将会有统一交流,彼此延伸的更远,揽大权捞油水这些问题能有效的避免一部分,而最明显的利益损害者,就是曾经这些分公司的经理。
沈往闭了闭眼睛,他已经很多天都没有睡好:“我熬到现在这个地步也不容易,他一个年纪轻轻的总裁凭什么一句话的事将我们拖下来?”他冷笑了一声:“丁董资历比他成熟那么多,都从想过要改组织架构,他凭借什么?”
说到最后,语气中已经有了恨意。
杨景看了看窗外,又垂头丧气地盯着面前的茶水:“丁董会议上根本没说话,看样子是同意了。”
李目道:“丁董现在是打了退休的主意,公司的事已经不管了,会议上要说话也基本都是同意,整个江盛现在几乎是他大权独揽了。”
杨景眉眼耷拉下,语气里带着惆怅:“丁董当初还是委婉的,一个公司太强就去扶持另一个,谁像他这样?”他向后坐了坐,靠在椅子上:“当时江南分公司的那个经理,就是涉及跟投机制的那个,现在过得”他沉默几秒:“不像以往那般好了。”
沈往原本握住杯子的手忽然瑟缩了一下,他身形极快地颤了颤,仿佛是打了一个寒颤。
李目自嘲道:“算了,我们这些人就听天由命吧,反正是一代天子一朝臣,咱们是当初丁董调上来的,现在下去也是正常的。”
李目道:“接着就是嘉奖功臣了,不过没咱们的份。”
沈往勉强喝了一口水,敷衍一般说了几句,他垂着眼角,也不知想了些什么。
*
江瑜中午有个饭局,与普度寺的悟正大师一起吃素斋。
上次李董以为江瑜手上的佛珠是高人所赠,说让江瑜引荐一位大师,江瑜就托人找到了这位悟正法师。
普度寺的僧人,早年出家,据说是某个项目开工时亲临现场看了风水选了时日,结果正巧不巧地躲了一场血光之灾,此后‘悟正’的威名就不断显赫,从富商大贾到达官显贵皆有来往,又听说给某某官员布置过家里的风水,结果那位官员攀上青云梯一路高升,仕途通达。
反正是越传越邪乎,悟正这个名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程度,恨不得说是真佛现世,世间仅存的修行之人。
江瑜从来不信这些,但还是与人约上饭局。
地方选在了一家有名的素斋,刚进去之后就看到几人出来,为首的那个面容俊美邪肆,眉目挑来时带着几分阴鸷。
江瑜:
他实在没想到能在这将人遇见。
晏沉脚步一顿,转头回去对身边人笑道:“舅舅,我爸说下午来看你,你先回去休息。”
他身边的男人五十左右,闻言用手拍怕晏沉的肩,爽朗的笑了一声。
悟正法师就看到一个满身贵气的男人朝这边走来,其后的一行人由礼仪小姐带着往一边走去,他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几眼,笑笑后试探性地开口:“江总,你们这是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
第50章 心里有数
江瑜视线落在对面人身上, 他穿着一件枣红色大衣,内里套了一件古巴领的丝绸衬衫,由下颔到锁骨处那一大块肌肤都露着, 霜雪似的白与暗红色交相辉映,一股子的华丽浓稠风。
他笑着和对方打了个招呼,眉眼中含着笑, 对着悟正法师道:“认识,这位晏先生是我恋人。”
悟正法师穿的是件黄色僧袍, 闻言双手合十冲晏沉笑笑:“怪我眼拙了。”
晏沉瞥了一眼:“没关系。”他看起来心情不错, 绅士而又十分好说话的开口:“大师谦虚了,今天不过凑巧遇见了, 按照佛家怎么说, 相逢是缘。”
悟正这么多年来也结交过不少达官显贵,如今见这位晏先生满身贵气, 就知道又是一位人中龙凤。
他脸上出现笑容, 又与人攀谈几句, 三人在礼仪小姐带领下进了准备好的包厢,晏沉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地跟上, 显然是打算再蹭一顿饭。
江瑜让悟正点菜,悟正摆手说客随主便,江瑜就把菜单拿过来, 这种素斋馆一般背后都有寺庙来加持, 饭菜是三菇六耳瓜果梨桃,他点了几道招牌菜, 又点了一碗甜汤。
没一会素斋上来, 先是酸甜香辣四道开胃小菜, 用的菌子和一些野菜做成的, 再是素菜荤吃,素的佛跳墙和牛排还有红烧肉,晏沉刚才吃了红烧肉,现在吃了块牛排,觉得自己也尝不出这是大豆做的。
江瑜舀了碗甜汤递过来,他用勺子舀了一口,玉米的清甜味与米香混在一起,他一边满意地看了眼对方,一边听人说话。
悟正先是坐不住,他道:“江总,最近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他视线落在对面人脸上,温润清贵,左手上带着一串佛珠,此时正一下一下搓捻着。
江瑜笑笑,双手放在桌上,抿了一口清茶后道:“倒也没什么大事,我有一个香港来的朋友,他对佛法向往已久,又早就仰慕大师才华,故想托我引荐引荐大师。”
悟正脸上出现笑意:“我对佛法也就是略知一二,哪里能称为大师,都是一些缪传罢了。”
江瑜只是笑笑,目光扫过一桌饭菜,直接道:“我觉得这里的菜不如普渡寺的斋饭,大师觉得如何?”
悟正微微一愣,这家素斋食材用的倒是不错,小菜里有鸡枞菌,佛跳墙里有黑松露,可再是不错的食材,三个人吃了近五千的价格也是高昂,反观普度寺,即便有素斋也是一人一二百的价位,比不上这种商务素餐厅。
他心思一转,就明白面前这位江总的言外之意,旋即笑说:“我们普度寺也只有寺里素食,比不上这里膳□□贵,至于味道,就只能是各花入各眼了。”
江瑜笑说:“我倒是想让别人多尝尝普渡寺的斋饭。”
悟正说:“江总对佛法袒护对普渡寺的仁爱心肠着实是有心了。”他脸上笑意加深一些,又问道:“江总的那位朋友不知现在何处?”
伸后就是椅子,江瑜却没有靠半点,身形端正着:“前些日子在京都,最近应该去了几个省里转转。”他指腹捻了捻左手腕上的佛珠:“前些日子见到我腕上戴的这个,就想见见大师,说是也想找些东西戴,静静心。”
悟正这下明白了。
什么时候觉得静心,觉得安全了心才能静下来,这种人他也是见的多了,至于手上佛珠,可能这位江总顺水推舟说是他给的,行,他给的就他给的吧。
悟正看了一眼手上佛珠,笑说:“这东西得看眼缘,他日我见了这位朋友,再细细说。”
江瑜一勾唇:“有劳大师了。”
悟正说:“我一会还要回寺看看佛经,就不叨扰两位了,改日若是有机会,我再和江总聊。”
江瑜的声音从后面飘出来,嗓音带笑:“大师慢走。”
他目送着悟正由礼仪小姐带着往外走,收回目光后见到晏沉一手捏着勺子,神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和这秃驴交好了?”
江瑜:
他唇边流露出笑意,纠正道:“这是悟正大师,精通佛法,普渡寺的住持。”
晏沉漫不经心地开口:“佛法,精的是钱道吧?”一说是开餐厅,立马变了个嘴脸,回寺里看佛经是假,商量谋划倒是真。
他视线扫过江瑜,突然一笑:“你呢,想让他在哪个‘朋友’面前说几句好话对你生意往来畅快点?”江瑜这人不肯吃亏,不论是大还是小,他愿意扔下两三百万开餐厅,那就表明要对方带来的价值绝对要比这高。
江瑜含笑看了晏沉一眼,他看着那张美人脸心思轻动,伸手摩挲了一下,轻着嗓音道:“晏少太聪明了,我什么都瞒不过你。”
华强收购虽然黄了,但是能资产重组拆开了卖,一部分卖给李董,到时候让悟正说上些‘散财消灾着手眼前’之类的话,那两三百万回来是分分钟的事,再退一步来说,悟正结交的人也不少,万一哪天能用到也有可能。
晏沉扬了扬唇,伸手覆在江瑜脸上,揉了一把之后亲昵地拍了拍:“你也别说这些话哄人,我不吃这一套。”他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嗓音里含着笑:“我听说东城那块地你又入手了,这次换成了技术标?”
江瑜把脸上的手拿下来,他其实有时候也想揉揉对方的脸,但像这种面团似的揉法自己倒没试过,他纠正:“晏少,这是江盛技术达标经过检验之后的结果,不是我入手不入手的问题。”
晏沉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要不咱们这次赌一赌,你能不能顺利拿下?”
江瑜叹了一口气,面上全部都是无奈神色:“我亲爱的男朋友,你对我下手良心不会痛吗?”
晏沉伸手搭在自己胸膛上,摸了一会道:“一点都不痛。”
他视线一点点地掠过对方脸上,半真半假地开口:“我就是觉得江总太累了,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下。”
江瑜问:“我在哪休息?”
晏沉微微沉吟一瞬:“到时候给你准备个大屋子,你住进去什么事都不用管,我给你安排好一切,这样行不行?”
江瑜视线在那张脸上逡巡过,脸上带着稀薄的笑意:“晏少太操心我了。”
晏沉发出一声笑,他眉峰微挑着,神情看起来倒是愉悦:“你是我男友,我不操心你操心谁?”
这是当初江瑜说过的话,被他改了一回原封不动的还回来,江瑜顿了一瞬后弯了弯唇,晏沉目光落在就落在对方的唇上,颜色挺淡的,但看起来很柔软,也很好咬的样子。
他忽然向前一伸,勾着手臂就把人脖颈搂住,张嘴含住,紧接着用舌头撬开牙关长驱直入。
软软的。
有清茶的味道。
还挺香的。
晏沉想着,又用舌尖去勾描对方上颚,急速又飞快地来回拨划,他亲的正起劲的时候,就觉得有条舌头滑到自己嘴里,擦着上颚过去,从他舌根一下一下地往回勾。
啊,回应了。
晏沉顿了一瞬,接着伸手一手扣住后脑,一手攥住江瑜领口,把整个人向他这边压住,亲的更起劲了。
时不时的有啧啧的水声传来,从口腔清晰地传入脑海中,搅得脑海中都是这个画面,一吻结束后,两个人都是气息不稳,彼此唇上水光潋滟。
江瑜抿了抿唇,接着笑道:“这次晏少倒没咬我。”
他俩接吻,平时多一半都带着血腥,从唇角到下唇都下重口咬过,有时候恨不得把一块肉都撕扯下来,和打架似的。
晏沉舔了舔唇,忽然又凑近,轻轻的在江瑜下唇咬了一口,含吮似的,末了之后道:“不咬你你难受是不是?”
江瑜笑看着,往前倾了倾,在晏沉上唇轻啄了一口,盯着人眼睛道:“挺甜的。”
他桃花眼漆黑而深邃,头顶灯影落在眼中,像是一片明明的星火,无端有了深情缱绻的滋味。
晏沉笑容顿时微妙起来,他直白而又露骨地看着对方,意有所指:“你应该接受不了洗手间吧,所以别在这挑-逗我。”虽然他挺想把对方摁在马桶上的。
他视线在江瑜身上转了一圈,肩宽腿长的好模样,看着就想让他扒衣服,他用舌尖抵了抵上颚,盯着对方唇道:“或许你愿意在里面给我咬一次?”
江瑜视线下移,接着挪开:“这人来人往的,晏少长点心。”
晏沉耸了耸肩,脸上神情倒是很随意。
江瑜看着,又从兜里掏出一个钥匙递过去,晏沉接过之后套在指头上抡了两圈:“车钥匙。”他略略抬眼,眸中带着点兴味:“又是礼物?”
江瑜道:“那天从山上下来你车不是被撞了,我给你找了辆差不多的,你一会有时间去看看喜不喜欢。”
晏沉问:“一模一样?”
江瑜:“基本上一样,加了安全气囊。”
晏沉原本抡着钥匙的手指一停,掌心稳稳的把钥匙一攥,似笑非笑地开口:“我就知道。”
江瑜笑了一下,坐在椅子上又说:“我最近要去国外出差,可能要五天左右。”
晏沉笑意敛了一下:“都快要过年了还出差?”
现在都腊月二十三了,离过年就剩下几天,街上早就有了节日氛围,一串串的灯笼挂在树梢,商场上福字年货什么的都摆上,一副迎接新年的样子。
江瑜道:“没办法,事赶到这时间了。”
晏沉啧了一声:“那江总就去吧。”
江瑜笑了一声,两人从斋菜馆出来,江瑜随司机回去,晏沉坐上车对前排司机道:“去我舅舅那。”
车行驶过路上,拐过一条重满银杏树的路,这时节已经是落叶凋零,树木依旧高大,车停稳后晏沉下去,进屋的时候就看见他舅舅坐在沙发上,茶几上还放着一包烟。
晏沉道:“舅舅。”
林正风转头过来,他年纪也是五十上下,结婚很多年但没要孩子,闻言笑道:“小晏刚才见朋友了?”
晏沉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放松着往后靠了靠,指尖夹住看着青烟缓缓上升,突然开口:“舅舅觉得刚才那人怎样?”
林正风双手搭在膝盖上,回想着刚才见到的一面:“年轻人看着挺精神的,不错。”
晏沉抬手将烟递到唇边,吸了一口后唇边有白色烟雾吐出,他面容也隐在缭绕的烟雾里:“他是江瑜。”
他是江瑜,不是他叫江瑜,两者意思天差地别。
林正风一顿:“原来是黎立志的外孙啊。”他脸上笑意薄薄的:“前几年我听过有人想结亲,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看着挺优秀的。”
晏沉直接道:“我对象。”
林正风微微一怔。
晏沉勾了勾唇,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掸了掸烟灰道:“他是挺不错的。”他垂睨着那一截灰在空中落下跌到地上,淡淡道:“不怪人想结亲。”
他慢条斯理地站在鱼缸边,那里面养着一条金龙鱼,浑身鳞片像是黄金一般耀眼,晏沉将手贴着鱼缸上面,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开口:“鱼养着花鸟市场,来来往往那么多人,难免被人看上或是看上别人。”
他伸手敲了敲鱼缸,看着那条鱼游走,微微笑着开口:“我喜欢鱼,就得把他养在缸里,我宁愿把它鳞片拔了让他身价变低变得不值钱,反正只要我一个人看着就好。”
*
江瑜回到江宅的时候,江天正在院子里玩。
老爷子得了一只鹦鹉,浑身羽毛漂亮,豆大的眼睛乌溜溜地转,瞧着一股子灵动意。
江天正在和鸟玩,伸手喂食,顺便教说话。
江天字字清晰地说着你好,鹦鹉歪着头,时不时用爪子挠挠脑袋,愣是一声都不吭。
江瑜看着,伸手轻轻地去摸鹦鹉额头。
江天一惊:“哥,这鸟咬人,你小心点。”
江瑜伸出手指摁住鸟喙,另一只手又摸了摸鹦鹉脑袋,手底下触感毛茸茸的,他温声开口:“哥哥心里有数。”
作者有话要说:
我胡汉三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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