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西门大官人在北宋末年 > 94. 讨奸楔文 宋徽宗和他的宠臣们,读讨奸……
    就数理化生、文史政地知识的广度和深度而论,上一世西门卿可算笑傲同龄,这一辈子当然也足以傲视当下。


    可现代人的灵魂受的不是古韵熏陶,因此在古文和古文学方面,造诣就远远不及当下古人了。


    一篇讨奸楔文,西门卿若是真要较劲,拼拼凑凑,自然也能写出来。


    但他何必和自己较劲呢?


    且不说为人主公者,很没必要事事独揽,更该给书人,对方做起来轻轻松松,他完全没必要徒费心力。


    于是西门卿郑重请道:“还请加亮先生,为我写此楔文!将我盐军逼不得已的苦衷,天下权奸当道的现状,陈述于天下。呼吁有志之士,好汉英雄,一道锄奸除恶、救济万民!”


    大官人信重,以咸使天下闻知的讨奸楔文相托,吴用焉有推脱之理?


    “应大官人之托!此亦乃吴用之幸!”


    眼下沧州之地已尽数攻取,除了发出讨奸楔文,昭告天下之外,后续紧跟着就要公审沧州权奸,并施行抚民之策。


    一干人等又在议事厅商议许久,商定后续抚民及发展之策。


    将近中午时分,众人方散。


    回到屋中的吴用,先是在书案后静坐片刻,平静心神。


    然后才构思楔文,才铺陈纸张,给水研墨。


    若是举事成功,来日称朝建国,那么最初的这篇讨奸楔文便要载于史书,流传后世。


    怀揣着这一份隐秘期待和野望。


    吴用博采史上众多起义举事楔文之长,郑重对待,三删三改,方才成文。


    呈给西门卿审阅通过,之后便通告天下。


    ……


    之后西门卿又召急了收编进盐军的横海军降兵,与盐场护卫队和盐民们一起,集合列阵,在这一支新盐军阵前,发表了讲话。


    新盐军们见到了盐军首领,自封沧州知州的西门卿,听新主公训过话,无不忠心归服。


    之后就连攻取庆云县的卫江,在留三百兵士镇守以后,也回了到横海军,与西门卿会合。


    到了此时,距离西门卿枭首前沧州知州杜充,宣布正式举事,已经过去五日。


    而在第六日中午,西门大官人率领盐军举事的消息,才终于传进东京城。


    “西门大官人反了!”


    “那个被朱太尉勒索精盐九百亿斤的西门大官人,率领三万盐民反了!”


    “西门大官人,被逼反了!”


    “听说盐军当晚就攻下了盐山县,第二日又攻下清池县和南皮县!”


    “两万横海军惨败,大半都降了盐军,如今沧州已尽被盐军占领!且此外棣州的无棣县,也遭盐军攻取!”


    ……


    这一劲爆消息,甫一传入东京城,就如冬日狂风一般,不到半日功夫便席卷大街小巷!


    此时距离‘朱太尉勒逼西门大官人’一事,方才过去约半月的功夫。


    大街小巷传唱的歌谣,也音犹在耳。


    西门大官人这个人物,还挂在东京八卦‘热搜’尾端,余热仍在。


    市井之中在飞速传播着西门大官人被逼反的消息,几乎同时,盐军昭告天下的‘讨奸楔文’,也在朝堂君臣和文人士林中快速蔓延。


    东京开封,皇城禁宫里。


    宋徽宗赵佶,将他的亲近重臣们——蔡京、童贯、李邦彦、朱勔一干人等,紧急召入禁宫。


    共同商讨盐军叛逆一事。


    宋徽宗和他的宠臣们,早已在‘丰亨豫大’中浸熏得头昏昏、心茫茫,飘飘然美得不知天日。


    当得知沧州事变时,竟仿若美梦初醒,昏昏然不知所以,一时间面面相觑。


    如今已经五六日过去,沧州四县一军、棣州无棣县,都已被尽数占领,可君臣们全不知前因后果。


    最后竟只能通过盐军通告天下的讨奸楔文,来了解前因后果。


    讨奸楔文开篇,便直奔主题:[盖闻明君思危以应变,忠臣虑难以立权,今危难临前,权奸横行,令天下失政。予西门某是也,愿效先贤,锄奸除恶,救国济民!]


    虽然在西门大官人大骂蔡京等权奸的话,传遍东京城大街小巷时,就已人人皆知:西门大官人与蔡京已然决裂,碎镜难圆。


    然而毕竟双方曾来往过,因此蔡京就尤其愤怒恼恨!


    “奸商恶贾一小人而已!终日汲汲营营,蝇营狗苟,有何资格论及先贤!”


    蔡大学士蔡攸,愤恨不比父亲蔡京稍少半分。


    “区区小人尔,也配谈明君、忠臣?滑天下之大稽!”


    [昔日强秦弱主,赵高摄政,□□权柄,作威朝野;时人慑威,莫敢直言,终有七庙之隳,宗坛焚灭,侮辱至今,永世为鉴!


    今文宋之君,朱勔掌兵,□□武兵,劫掠南北;万民遭难,折家破业,无处申说,唯有行黄巾之为矣!熬骨煎肉,唯以死奔生也!]


    虽只说了朱勔,但这骂的又岂止朱勔。


    在场宠臣,有一个算一个,在讨奸楔文中,人人都是赵高。


    但人人都不承认自己是赵高。


    蔡京看到此处,直接怒发冲冠:“我圣宋江山和平稳固,百姓安乐富足,千秋万世可传也,岂是二世而亡的暴秦可比!”


    童贯能在书法家赵佶的手下成为一代权宦,掌兵权二十年,仅凭巧媚功夫是不够的,他当然也略识文史载籍。


    “黄巾之辈,亡汉的无知暴民!西门小儿倒颇有自知之明。”


    却全然不顾前后语境,只顾曲解挑刺。


    赵佶老脸冷硬,怒意沉沉。


    他素来任人唯贤,又能体察疾苦,广开言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便是与汉时文帝、唐时太宗相比,或亦能小胜一二。


    可那西门贼厮,竟然拿他与秦二世作比!


    碍于帝王威仪,他不好唾骂西门卿。


    幸而有爱卿们善解人意,仗义执言。


    在场其余人都还是指桑骂槐,朱勔可是被点名道姓了。


    自是更加恼羞成怒:“我为圣人解忧,素来兢兢业业,谨言慎行,何曾劫掠南北?又将黄巾暴民之举的责任,强按在本官头上,真是岂有此理!”


    况且他虽为太尉,但才掌兵多少啊,难道真正□□武兵的,不该是童贯吗?有他什么事?!


    继续看下去,[太尉朱勔:家本贱微,父朱冲谄迎国宰,父子方皆得官,又曲解上意,诱以珍奇花石,使上蒙靡奢之谤言。


    后立应奉局,靡费官钱,百计求索,勒取花石,庶民备遭涂炭,卖子鬻女以供!其又饱私囊,其置私产田地跨州连郡,由此可知矣。]


    作为被谄迎的国宰蔡京:“生搬硬套,满篇荒唐之言!”


    朱勔心中恼恨,开口却是替赵佶委屈之语:


    “圣人至尊天子,坐拥天下,难道竟连一株花、一方石都不得赏玩?”


    应奉局是他朱勔设立的吗?即便是他上奏劝言,那也不是他!


    再者那些庶民无用,区区花石都供奉不上,卖子鬻女岂不是活该?


    他是中饱私囊又如何?他为圣人奔波劳苦,置办下十几万亩私产田地,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下旨设立应奉局的宋徽宗本人:“朕之委屈,太尉能懂啊。”


    西门竖子!胡言乱语,该当判入拔舌地狱!


    [今时又以盐充雪,道是长宽九九,铺地三尺,以造四时雪景而奉上,因索雪盐九百亿。


    盐民三万,吃喝勿用,子子孙孙,日晒千年方得。世间岂有无食无水无用,而繁嗣百代,长活千年之民?]


    虽然同仇敌忾,但毕竟西门卿已经占领沧州,之后处理起来也是一桩麻烦事。


    赵佶看到这里,便颇有微词了:“太尉虽是为朕欢心,然索取过甚了。”


    字里行间,都是当初的信口开河,明显的计算错误,无不揭露朱勔的私欲:


    他哪里是为了给圣人造四时雪景——毕竟圣人还能活千岁不成?他一开始就是为了谋夺西门卿的两个盐场。


    但有些话却不好宣之于口,有些罪也不能乖乖认下,否则若是为平叛乱,就将他砍了头怎么办?


    朱勔:“若要造四时雪景,需得长宽九里远,铺地三尺深,方勉强成景……”


    说到这里,便欲言又止,不说了。


    果然,赵佶并没有追问。


    若是造四时雪景,那自然是要用精盐充白雪的,因为赏玩雪景,乐趣非在看那一片白茫茫,而在踩踏听碎雪声。


    如此一来,难道是能刷石灰造雪景的吗?


    他作为至尊天子,难道用精盐造一处雪景,都不可以吗?


    那么天子威仪何在!


    说完朱勔,又继续历数朝中权奸:


    [太师蔡京:登熙宁三年进士第,天资凶谲,舞智御人,……


    学士蔡攸:京之长子也,其罪不下其父。……


    国宰李邦彦:……


    ……]


    整篇讨奸楔文,将宋徽宗的宠臣们一个不落地,都狠狠骂了一遍,拉足了屋中所有人的仇恨。


    楔文终于读到尾声:[身处宰执,而行桀纣之举,毁国害民,毒施人鬼!历观史载,无道之臣,贪残酷烈,此六贼为甚,宜当诛之!]


    直接称呼楔文所举六人为‘六贼’,宜当诛之。


    蔡京等人当然气怒,但毕竟久居高位,俯视人间太久,便并不将蝼蚁一般的百姓放在眼里了。


    至于西门卿,也不过就是一只大些的大放厥词的蝼蚁而已。


    将楔文中的字句读来,甚至觉得可笑。


    你西门蝼蚁说宜当诛杀,圣人就会听话诛杀吗?呵,天真可笑啊。


    [予本齐鲁小民,因天下失政,今为众所推,得沧州之地,聊作立足之所,又得赐权知沧州军州事,辖沧州一地军事民政律法。]


    看到这里,蔡京甚至笑了。


    “西门贼厮,这是自授沧州知州之职了?”


    连造反都不敢旗帜鲜明地说出来,懦弱之辈而已,不足以成事。


    赵佶基本也作此想,只是要更多一层:这西门竖子,竟然还是忠于朕的。


    只是此等不知进退之臣,实在无法得他青眼了。


    朱勔:“确实是自授沧州知州了。”


    前面大放厥词,还以为有多大出息呢!不过是自称沧州知州而已。


    成为沧州知州,然后呢?同史上那些叫嚷的文人那样,喊着清君侧吗?


    [予所率盐军,军纪严明,所过之处秋毫无犯百姓,权奸私产尽分归庶民。


    予恐权奸害民,生民煎熬,故率群雄奋力除奸,志在救万民,使民得其所!


    故兹告谕,咸使闻知。]


    整篇讨奸楔文看完,赵佶环顾殿中他的爱卿们:“诸位爱卿,以为该当如何?”


    最初的气愤恼怒,已经不知不觉变得鄙夷轻视。


    显然是把西门卿视作了那些愚忠的,又爱谏言的儒士。


    宋徽宗的宠臣们各抒己见,你言我语,直到用午饭了,也没讨论出个决定来。


    于是第二天再论,依旧没论出个一二来。


    于是第三天又论,还是没有定论。


    还没散去时,却收到江南急报:方腊反了!


    短短几日,已啸聚十万之众,连下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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