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没认出程许的孟则中，突然皱了下眉，松开他的手臂道：“没事，下次小心点。”
说完，还往后退了一步。
“没事吧？”屋内的宋老师也追了出来，有些紧张地看着程许问道，“撞到哪儿没有？”
程许摇摇头，没了刚刚的活泼劲儿，稳重地回答说：“没事，多亏孟大哥扶了我一把。”
宋老师这才注意到孟则中：“哦，则中啊。”
他显然认识孟则中。
不过认出来后，宋老师倒是没继续跟孟则中说话，而是转头跟程许道：“行，那你先去吧，等过段时间不忙了再过来。”
结尾还没忘了惦记着程许的画：“好好练习，下次的画我可还要检查的！”
“嗯嗯，知道了。”说完，程许便逃离般地跑开了。
【孟则中，怎么跑这儿来了？他还认识宋老师？】待走过拐角，顾凡的步伐一下子就褪去了慌张。
810解释道：【孟则中之前也是宋老师的学生，只是大一的时候转到金融系去了，现在已经接手了孟家的家业。】
【哦，也学过画。】感情他们兄弟两个加上程许，还算是同门的师兄弟？
同专业的孟则庭也是宋老师的学生。
顾凡边走边问：【我怎么感觉，他好像不太喜欢程许的样子。】
虽然只是见过这么一面，但他倒是很敏锐。
810：【你的感觉没错，他确实不喜欢你。】
顾凡：【不是我，是程许好嘛。】
810：【……有什么不一样吗？你现在不就是程许？】
顾凡：【当然不一样，我这么招人喜欢，怎么可能有人讨厌我？】
810：【……】
它麻木地“哦”了一声后，就接着说：【他是不太喜欢程许，一方面是他一直嫌弃程许之前的性格有些过激，怕他会伤到孟则庭，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知道程许和温子赟的事情。】
看着程许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孟则中的眉头复又皱起。
宋老师却在此时招呼道：“进来吧。”
他只好收回视线，跟着宋亦洲走进办公室。
孟则中虽然跟宋老师只有一年的师生关系，但由于有孟则庭在的缘故，即使转了专业，他跟宋老师的关系也依旧保持得很好。
轻车熟路坐到沙发上的孟则中，一眼就看见了刚刚被宋老师随手放在桌上的画。
而且画中的人他还非常眼熟。
“哎呀，看我这不小心的，”宋老师见状，连忙从另一边的沙发上捞起顾凡随手扔下的布，把画挡死后嘱咐孟则中道，“你认识小温对吧？可别给小程说漏嘴了啊！”
孟则中：“这是……程许画的？”
“是啊！”画刚盖到一半，宋老师没忍住，又揭开朝着孟则中炫耀道，“我本来只是害怕这孩子昏迷两年，已经忘记了拿画笔的感觉，想让他练练手随便画幅画，结果没想到会给我这么大的惊喜。你看他画的怎么样，不错吧？”
孟则中：“……是不错。”
不错的都已经不像是程许的画了。
他虽然不打算在画技上继续深造，可品鉴画作的能力却从不肯轻易放下。
程许的笔触细节他不比宋老师记得清楚，但画风感觉他却印象很深。
因为绘画是最容易展露一个人内心和性格的表达方式。
在程许从前的画中，孟则中一眼就能看出他内心的极端和攻击性。
这类人如果聪明且能自控，大多都能把自己逼到一个很高的成就，可程许并不是这样的，相反还他有些鲁莽的冲动。
因此，孟则中始终担心，程许的极端会伤害到孟则庭，也就一直不怎么喜欢对方。
但这幅画，却跟以往的程许大不一样。
技巧依然稚嫩，但人物的神态却跃然纸上，而且并不仅仅是摄影般地复刻，而是画出了对方的血肉和自己的理解。
透过这幅画，他能看见程许眼中的温霁雪。
跟宋老师给的评价一样。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说起来，也是苦了小程，早早没了父母不说，大好的年纪还成了植物人”，宋老师颇为唏嘘地说，“唉，也真是造化弄人。”
“不过好在小温是个心善的，是个好孩子，小程也始终惦记着他，原来我还有点担心，但看着这幅画，”宋老师摸了摸手上的画作，“我也就能放心了。”
“他……变化的确挺大的。”有些事孟则中不好告诉宋老师，便斟酌了一下，只说了这么一句。
宋老师看他一眼，想了想说：“小程这孩子有点敏感，平时又好斤斤计较，尤其是在感情上，跟谁都分得特别清楚，不愿意欠着别人，更不愿意别人对他指手画脚。再加上脸皮又薄，只愿意听好话，很多时候表面的戒备，通常都不是自己的本心。”
年长者的眼力果然够毒，宋老师一眼就看出了孟则中对程许的排斥。
但都是自己的学生，说多了容易变成拉偏架，于是他便只是轻轻这么一点。
至于孟则中愿意理解多少，还是得看他自己。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宋老师在努力为程许解决麻烦。
那边，顾凡却遇上了新的麻烦。
和孟则庭在约定的咖啡厅碰面后，顾凡二人刚想往教务处走，却突然被人拦住去路。
“程程……”他看向顾凡，显然是在叫程许。
这人看脸也就二十出头，但已经带着一身的社会气息，整个人看上去流里流气的。
青年身上穿的衣服倒是还算整洁，只是廉价的材质在多次洗涤后已经开始褪色，搭配上他臊眉耷眼的表情，难免让他看起来显得有些狼狈。
唯独一双鞋，看起来又白又新，价格不菲。
顾凡视线在他身上扫视两圈，多瞄了两眼那双鞋后，又将目光停在了对方的脸上。
见顾凡被叫住，又将视线放在对方的身上，孟则庭还以为这是顾凡认识的人，也跟着他停下脚步。
但其实顾凡从来没有见过对方，只是在系统的口中听说过。
果不其然，810停顿半秒后，骤然拉响警报道：【小心，他就是温子赟！】
听系统报出的果然是渣男弟弟的名字，顾凡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810见状立刻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渣男弟弟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是很不妙吗？
【确实有问题，】顾凡闭上眼睛不忍直视道，【娘的，老子的好心情都被渣男给丑没有了！】
明明他跟温霁雪有血缘关系的啊，怎么就能难看成这样？！
简直辣眼睛！
810：【……】
特么的再紧张你我就是狗！就是狗！
虽然顾凡嫌弃渣男长得丑，但真论起来，还是他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了。
温子赟的长相其实不算特别差，只是气质略显轻浮。
当然，跟温霁雪是完全没办法比。
只是从前，温霁雪的渣爹——温远英还在的时候，温子赟还能靠他的接济，用钱和奢侈品撑撑场面。
但等温远英进去之后，温子赟没了可以挥霍的经济来源，也就没有哄骗程许时的那种风流的底气，失去金钱的支撑，纨绔便只剩下了轻浮。
接触社会后，轻浮让他变得流里流气，整个人跟个小流氓无异了。
在亲眼见过温子赟之后，顾凡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真搞不懂程许为什么会看上这么个歪瓜裂枣！
不过即使再不理解，顾凡还是极其熟练地披上了程许的外衣。
他看着温子赟，表情懵懂地问：“你是谁？”
俨然并不认识对方。
温子赟也没有想到程许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本来以为程许醒来后没有找他，是因为温霁雪这个小人故意没有告诉程许他的事情，可现在看来，他可能想错了。
程许这是因为又跟温霁雪在一起了，所以想要甩掉自己了吗？
那可没那么容易！
温子赟震惊的看着程许：“程程，你……”
他痛心疾首地看着程许，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仿佛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对待他。
但“失忆”的程许本就不应该认识他，于是顾凡礼貌道歉：“抱歉，我不记得你了。”
他这话的本意是想为自己失忆忘记对方而道歉，结果没想到被温子赟误会成了在说他从来都不认识他。
于是，从前就惯会伪装的温子赟，惊讶过后立刻摆出一副苦涩的表情，似乎很是理解程许苦衷的模样：“没关系，你装作不认识我就好，毕竟我们……”
他语焉不详地摇了摇头，咬着下唇为难道：“我知道你现在在温霁雪身边很难做，我来这里找你也不是想给你添麻烦，只是……很久没见，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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