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后，林施感觉到他就这么专注地盯着自己。
“你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你偷听我们说话？！”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比起白芷的警惕，林施反而更多的是不解。
这npc怎么老围着她转？
而且，还老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
秦尘缓缓走近，无视对面幽怨的眼神，温和道：“听见有声音就过来了，放心，什么也没听到。”
他说的当然是假话，两人的对话从头到尾他都听得一清二楚，或者说，他本就是故意在这守株待兔的。
但也不算假话。对话内容对他来说没有丝毫价值，无非就是侧面论证了林施和白芷确实是一块的。倒是再次发现这个npc是真的无情且理智。
林施也是这么想的，何况他一npc，随他爱听不听。
至于他的要约……
“行吧。”
她刚说完，就见白芷刷地转头，瞪圆眼睛：“你就这么同意了？！”
“嗯哼。”林施耸耸肩，答案不言而喻。
一个“警察”身份的npc，不要白不要，再不行当坦克还是能用的。
谁知遭到白芷强烈谴责：“你重男轻女！”
林施：“？”
“他……，”白芷手一指，对着秦尘的视线后气势弱了下来，手也拐了个弯，但还是倔强地抬着，“他什么都没做，人家周姐姐历经千辛万苦来找你组队，现在还生死未卜，还……”
想了老半天憋得脸红，“总之！反正！你必须找周姐姐！”
哟。
林施不知怎么，脑子里电光一闪，回过味来了：“不对，我怎么觉得你对这个周茉的态度……有些问题啊。”
她瞬间就想到了刚入副本，坐下的时候白芷老看里边儿，天然对这个周茉有好感似的。
“什……什么问题啊？”白芷反驳，但一开口就暴露了她的心虚。
自然逃不过林施这种老手的眼：“自己乖乖说还是被我揍一顿说。”
“……乖乖说！”
林施自我评价自己语气挺平静的，但见白芷还是被吓得小脸惨白，就觉得自己跟个大尾巴狼一样，恐吓小白兔。
别说，还挺好玩。
“但是我也说不清楚。”她皱着脸，语气自己都不确定，“就是……我在她身上感觉到了同样的感觉，或者说，同类的气息？”
“你给我搁这搁这呢？”
“又不是什么abo文学，还搞信息素？”林施虽然嘴上不留情，但心里明白她说的多半是实话。
但是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当着外人的面她也就说得委婉含糊：“有什么心思最好说出来，要是最后妨碍到了我，就别怪我弃车保帅了。”
一些背地里暗藏心机的客户她不是没遇到过，甚至还差点被坑死，自从那次以后她捎带人就冷漠多了，公事公办，反正谁也不欠谁。
“嗯嗯！”白芷点头如捣蒜，恨不得把自己心剖出来给她看，“不会有下次！”
但白芷的话林施还是放在了心上。在这种生死副本里，任何不寻常的感受都可能成为救命的良方，这是她刷副本摸爬滚打积累下来的经验。
有好几次都靠着这种直觉从玩家手上死里逃生。
于是对于周茉这事儿，她多留了个心眼。
本来的二人转最后变成了三人行：林施和白芷走在后面，秦尘一人走在前面。
被迫围观了一出“主仆情深”——反正秦尘是这么个感觉，他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这个林施的任务就是保护好白芷，带她成功出副本。
也不知道背后的人怎么想的，选了个脾气这么不好又毒舌的npc，把人小姑娘活生生送入虎口。
十分钟后，三人出现在五楼的走廊。
相较于夜晚阴森的热闹，白日里的五楼显得格外寂静冷清，大堂雕花门窗紧闭、蛛网蒙尘，一看就是常年荒废。
三人以林施为主心骨，五楼是她要来的，自然全凭她安排。
来五楼倒不是林施临时起意。
不论是在昨晚的场景中还是整个故事线的发生，礼堂都是必不可缺的一部分，而且鬼新娘进入礼堂的前后反差、白天夜晚五楼的截然不同都明显反映出这里有问题。
况且在“杀”了鬼人偶之后，林施的玩家手环里赫然出现了一个线索。
——彼时她才恍然大悟，难怪孙年那么愤怒，原来还有隐藏的奖励。
线索清晰简洁：新郎死于大婚，婚未成，怨难消，化厉鬼，致家宅不宁；魂未定，鬼气生，欲得钥匙，必除其怨。
对着一个npc林施也没藏着掖着，将线索同他二人说了。
秦尘：“活人死祭阴婚，再善良的人也会变成索命鬼，所以要消除新郎怨气，就要破坏婚礼？”
林施没发表意见，只谨慎道：“目前线索太少，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按照常规思维确实是这样，但副本这东西，谁又说得准呢？
眼前的木门有种摇摇欲坠的破烂感，门上的锁也长满了红锈。林施看见秦尘停顿了一下，然后退一步，凝神，猛地一个俯冲——
“砰！！！”
“哎——秦大哥——”
伴随着白芷的惊呼，木门应声撞开，疾风带起一阵粉尘。
围观全程的林施：“……”
是个比较莽的角色。
“走吧……”
林施还不太习惯这种有人冲锋陷阵的感觉，哽了一下才准备上前，谁知秦尘长臂一伸，拦住了她：
“你们跟在后面。”说完直接转过头先走一步，林施扬眉，没拒绝再次送上门的人肉盾牌。
三人先后进了房间。而撞破的门在白芷踏入的那一刻，啪嗒一声，诡异地合上了。
林施察觉到门框响动想要伸手拦住，没来得及。过后她双手扣住两边，试图往后拉开，木门依旧毫无动静。
“看来是来对了。”林施放下手，若无其事道。等她转过身去，看见秦尘已经走到了鬼新人面前。
她让白芷守在门边别动，自己小心翼翼侧着身走了过去。
或许是白天，新人直愣愣站着，束缚身体的鱼线全都断了，散落在地上。新郎戴着的瓜皮帽耷拉下来，罩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染得鲜红的唇。新郎红盖头垂落，饱和度过高，活像破了一头血。
“逼婚至死，怨气不散，婚堂说不定真是症结所在，时间过去了这么久，里面的物事也早就脆了，想要毁坏易如反掌，要不，”林施漫不经心地开口，朝着一个纸人伸出了手，“我们试试？”
“慢着。”秦尘一个闪身挡住了她，皱眉，“你刚不是说要谨慎？”
“刚才是刚才，现在退路都给你封死了，不搞出点儿动静是不会放我们走的。”林施扯出自己的手，“不破不立，不舍不得啊。”
手指轻触纸人面庞……
“咔嚓——”
就像是摸到打碎了的蛋壳，手指陷了进去，随后只听见一声细响，惨白的脸上以手指为中心出现了根根裂痕……
林施和秦尘赶忙退后，几乎在同一时间，婚堂里的各种陈设和宾客都瞬间破裂，一团团小碎片接二连三在空中炸开，如同美梦破碎。
三人退到木门边，看见碎片化成阵阵尘烟。不过须臾，一切又回归了平静，似乎无事发生。
“林……”
林施抬手制止了白芷，眼神一动不动地盯住了前面的“新郎”。
所有东西都碎如尘土，唯有“它”。
——唯有新郎直立在灰烬之中，尘雾散去，显现出直挺的背影。
那半扣着的瓜皮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端端正正地罩在了新郎的头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它”动了。三人都看见新郎扭了扭脖子，脑袋突然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漆黑的瞳孔从三人眼中一扫而过，然后转身，正好对着林施他们这个方向。
这会儿，他们终于看清了新郎的脸——戴着口罩，眉中一颗肉痣。
“林俊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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