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一条视频在网络上不胫而走。
或者说,全国人民都在互联网上看到了一条消息。
画面是一片漆黑,唯有烫金的“天眼”二字闪烁。
背景音则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音,还有一个电音处理过的男声在说着“十小时,检察官陆晓,你准备好找到楚孑了吗?他不在这个小房子里。”
而楚孑失踪这一词条也莫名其妙地被顶上了热搜高位。
尽管围脖那边处理的很快,几乎在瞬间就把这个词条撤了下来,但还是引起了广泛的讨论。
网友们纷纷在讨论,楚孑似乎遭到了绑架。
更有些不知道消息来源的帖子,都在证实着楚孑消失的消息。
公安机关很快收到了来自温如玉、明自得以及楚孑父母和兄长的询问电话。
他们都表示,现在联系不到楚孑。
陆晓同样也联系不上他。
她很清晰地知道楚孑的确是失踪了。
现场。
一队特警在仓库后面找到了一个储存间。
储存间里有一些粗糙的麻绳,以及面包、牛奶的包装盒。
他们立即采样,将现场的指纹以及唾液等等信息回传。
经过几小时的检测,他们找到了大量人员信息。
其中很多都是触网的青少年,以及一些有过前科的成年人,现在合理怀疑他们都是天眼帮的成员。
而其中还发现了鲁可的生物数据。
也就是说,鲁可曾经出现在这里。
门外还有无数道车辙,陆晓和行迹专家都观察过,车辙有来有往,有载人的重量痕迹。
也就是说,在他们突袭仓库之前,有人把这里面的人运走了。
现在案情基本确定,天眼帮绑架了鲁可,并将他转移到了某处。
并且,高度怀疑他们同时绑架了楚孑。
根据最新的监控显示,楚孑在挂断陆晓电话后就离开了茶研所。
可他刚刚走到门口,就被三个人塞进了一辆没有拍照的suv。
再之后,因为茶研所地处偏远,就是监控盲区了,不知去向。
而归渡市的山区有上百公里,大大小小的群山环绕,更何况还有临近大大小小的村落,全部都是盲区。
这显然也是有意为之。
陆晓又开始不住地发抖,从事检查工作这么多年,她头一次感觉有些手足无措。
这不仅是因为天眼帮的负责人正是十年前杀害她母亲的凶手,更是因为天眼帮绑架了楚孑,这是她一直合作的对象。
甚至是她觉得为数不多可以算作“朋友”这个范畴的人。
天眼帮是算好了,楚孑一定会在被送回茶研所之后出门,因此一直在蹲守。
同时,他也算好了,陆晓一定会在意。
而且,网民也会在意。
绑架楚孑这
个“名人”是他成名最快的途径,相信如果不是楚孑的名字,很多人不会点进这条热搜。
内疚的情绪时隔十年,再次在陆晓心中蔓延。
她有一种无力感。明明她最应该保护好的就是自己身边的人,可偏偏每次要失去的,似乎也是她身边的人。
陆晓走到这个小小的储存间,趁着大家不注意,蹲了下来。
她要调整好情绪。
这不仅是天眼帮负责人向她的宣战,同样也是他对于整个公检法系统的宣战。
一个消失了十年的人,到底还是想要翻搅出一些风云。
陆晓长叹一口气,屏蔽掉了周遭一切的讯息。
“他不在这个小房子里。”
天眼帮的负责人,那位“xx”只在互联网上留下那么一句话。
前面像是是挑衅,而后面这句则像是提示。
陆晓几乎敢肯定,这是一条提示。
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就是眼前这个小小的储藏间,一切的线索,这个为她设计的游戏的解密方式,就在其中。
她起身,恢复了神色,开始认真看了起来。
……
楚孑从昏迷中醒来。
他只隐约记得自己急匆匆出了门,正要去开车,却遭到了当头一棒,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现在后脑勺还隐隐作痛,他扭动身体,忽然发现自己旁边还有一团热乎乎的物体。
“楚哥,是你吗?”
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这才彻底从迷糊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睁开了眼。
而他对上的,是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鲁可。
楚孑回了回神,鲁可又问:“你还好吗?”
“嗯,”楚孑靠着后面的墙壁,坐直身体,“你呢?”
“还好,”鲁可答道,“楚哥,你是怎么到这来的?”
楚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这是哪?”
鲁可答道:“我也不知道,我在厕所里就晕了,醒来就是一个小屋子,然后没待多久就又晕了,再醒来就是这儿了。”
楚孑开始观察起四周。
统共不过是四、五平米的大小,只有一个昏暗的小灯泡照耀着,整个室内什么都没有。
“楚哥,”鲁可带着点哭泣,“我错了,我不应该回来的,如果我不回来,你也不会被牵连。”
楚孑看着他:“你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鲁可眼泪都掉下来了:“我看新闻,火炬app被查封了,我以为天眼帮没了,我就回来了。”
楚孑看鲁可的状态立马觉得不太对劲,问他:“不是你给那个摊主塞的国际象棋棋谱?”
“国际象棋棋谱?”鲁可哭丧着脸,“我不知道什么国际象棋啊。没干过这种事。”
楚孑脸色一沉。
从棋谱确定坐标,再到现在,可以说都是那个xx策划的。
事情比他
们想的还要棘手一点。
鲁可看楚孑沉默了,眼泪大朵大朵地往下掉:“楚哥,我们是不是死定了?你说会有人来救我们吗,我们到底在哪啊?”
“你先安静,”楚孑喝止鲁可,“不管有没有,当然,我相信警方和检察官们一定会来就我们的,但我们也得自救,既然只是绑架我们又没有直接把我们弄死,就说明他们还不想我们死,我们还有机会,得好好把握,你明白吗?”
鲁可被楚孑的一大通话说的有点懵,只是傻傻地点头,但一想,又觉得不对:“楚哥,我们都这样了,还怎么自救啊!”
“冷静。”
楚孑对鲁可说,也是对自己说。
可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楚孑往后一靠,忽然感觉有一点不对劲。
是土墙。
而且不是简单的土墙,外壳似乎格外坚硬一些。
楚孑凑近,喃喃道:“淋溶层、淀基层和母质层的混合……”
鲁可慌了,以为楚孑疯了:“楚哥,你在说什么啊?”
“你看这里的土,”楚孑说,“你看上面颜色比较深呈黑色和灰色,而且土壤颗粒非常小,而下面这里的颜色较浅,而最下面则是红褐色,说明我们现在是在地下10-15米左右的深度,正好可以看到土壤的三个分层。”
“而从母质来看,土壤的颗粒比较小,有灰白色,说明含钙量比较高,这是淡棕钙土,我们现在应该还在省内,但是离边境应该不远了。”
鲁可回过神:“地下十到十五米……我们现在岂不是在地窖里?还是很深的地窖。”
“嗯,”楚孑凝神,又朝四周看了片刻,“也许不是,通常农村地窖也就是三四米,深一点的可能会住人的大概在六到八米,为什么偏偏这里建了十到十五米?是温度吗?”
楚孑感受片刻,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答案:“不是。我去过小营村的八米地窖,和这里温度差不多,那么刻意建这么深……”楚孑目光锁定在门框旁边,微微笑了一下:“是了,说起来你别害怕,这里应该是停尸专门用的。”
虽然不让鲁可害怕,但鲁可还是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
“啊?楚哥,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门边上有装饰的痕迹,”楚孑说道,“我之前查过,在我国边境地区,有些地方还保持着土葬的风俗,但因为冬季地面比较硬,有些地方就有停尸到开春再埋葬的传统,就会有这样的停尸地窖出现。”
楚孑在脑海中检索信息:“我们边境这个方向有这种习俗的,无非就是阿华村和苏华村,都是多民族混居的村庄,民风比较淳朴也有些原始。但是阿华村在山坳里,温度会稍微高一些,我才我们现在应该在苏华村。”
“喔,”鲁可的恐惧已经被敬佩取代了,“就凭这些,你就推断出来我们在哪了?楚哥,你好厉害。”
楚孑:“还行吧。”
主要是之前学过殡葬和考古,现在又学了农学,实在是专业对
口,而且他的研究生课题还刚好是“云省古茶树的保护工作”,对于云省大大小小的村庄,尤其是有独特风俗的都有些了解。
鲁可兴奋:“那我们知道自己在哪了,不就可以跑出去了?”
“小心点吧,”楚孑提醒道,“你感受一下绑住你手的那个结,那是个双环水手结,绑架咱们的人很可能当过海员,恐怕身强体健……”
说道海员,楚孑瞬间明白了。
怪不得一个人能销声匿迹十几年……
鲁可灰心:“那我们怎么办?”
楚孑阖目凝神:“我们等吧。”
……
仓库内。
陆晓在这里面看了几个小时了,能看到有一些茶叶残留,还能看到有蜜蜂、苍蝇、蟑螂的尸体,还能看到很多青苔和霉菌,但她就是不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线索。
十个小时的倒计时并不算久,陆晓在这里待的越久就越着急。
但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
陆晓回头,只见是温嘉朗走了进来。
温嘉朗递给陆晓一杯咖啡:“有什么收获吗?”
陆晓摇头:“我不知道。”
这次她是真的不知道。
“哦,没事,”温嘉朗让开一个身位,“那让他们帮忙看看?”
瞬间,数十个带着头套鞋套和手套的中年男女走了进来。
陆晓诧异:“他们是?”
“听说楚孑失踪了,他们都很着急,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尽一份力,”温嘉朗说道,“他们是璞兰大学和云省大学很多专业的教授,被我市刑侦支队请来提供意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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