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小厮就拿来了乐谱一类的孤本,只有三本,姜予安挑了其中琵琶的谱子,付了钱。
小厮拿了钱和书,去一楼掌柜处做登记,等会会再送上来。
等小厮的功夫,白芷给姜予安重新戴上了帷帽,小声道:“要我说,小姐长得这般标志,就不该戴帷帽,让他们看看谁才是京城第一美人。”
“慎言。”姜予安嗔她一眼。
云苓笑道:“你这般多嘴多舌的,迟早有天小姐要拔了你的舌头!”
白芷朝她做了个鬼脸,把姜予安的帷帽整理好。
“贺延臣这厮也太嚣张了!”隔壁隐隐约约传来了一声喝骂。
“在御书房门口他就敢那般对我,怎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皇帝!”
“徐兄!慎言!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小心隔墙有耳!”眼看他越说越大逆不道,另一个男声赶忙喝止他。
徐尛也知道自己说的太过,不敢再往下说。
“莫生气了,待会买了书,我请你去袖招阁听曲儿。”
姜予安和云苓白芷对视一眼,她摆摆手,示意她们别出声。
隔壁应当是刚来,她们说话声音又小,可能还以为这间没有人,才敢这般大肆议论,这要是被有心之人传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们去外面等,小声些,别惹出动静。”姜予安小声说道。
云苓上前开门,一行三人下了楼,白芷才松了口气:“小姐……”
刚说出口两个字,姜予安就扭头看了她一眼,不让她再说。
白芷性格活泼开朗,但有时嘴巴没个把门的,迟早招来祸患。
“回府再说。”云苓拉住白芷,白芷是大大咧咧,但不是没有脑子,其中利害也清楚,不敢再多言。
“姑娘您怎么下来了。”和小厮在一楼至二楼的台阶上碰到,小厮殷勤道。
“在二楼看了会子书,透了透气,登记好了?”姜予安说道。
“登记好了,您下次再来。”说罢,小厮把书递给了云苓。
姜予安点了点头,带着白芷和云苓出了云端书局。
一般孤本很少人买,孤本的价格贵,能买得起的基本都是非富即贵,另外一些贵重的书籍,也需要另取,都会让客人在雅间稍候,但很少有人会买孤本,雅间少有人在,所以那人才敢在书楼雅间那般说。
姜予安要做生意,自然是要把京中的官员贵胄都要摸清的,京城势力驳杂,万一冲撞了什么贵人,她这个酒楼也不必开下去了,刚刚那个男子,她大概也知道是谁。
至于他口中的贺延臣,可算是京城里的名人,定国公府世子,官拜大理寺卿,皇帝特许兼任武德使,掌武德司,为人狠辣无情,铁面无私,外人皆称他为贺大人,鲜少有人叫他贺世子,便可见他的一切都是自己赚来的,绝非靠家中,几年前就有好多贵女想要嫁他,听说了他的一些事迹之后,竟是都歇了心思,不敢嫁了。
至于其他的,姜予安也不甚清楚,她能打听到的就这些,也不敢往深探察,至于他本人如何,长相如何,姜予安不过是永安侯府二房的女儿,如何得见那般人物?
走在路上,姜予安小声交代:“今天书楼里听到的都烂在肚子里,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说。”
“是。”白芷和云苓小声应道。
永安侯府的马车就等在一旁,主仆三人坐上马车,去了畅意酒楼。
畅意酒楼这两年愈发势大,隐约要成为京城第一大酒楼了,但谁都不知道这酒楼背后的老板竟是一女子。
酒楼的特色便是几大菜系都可做,在京城便能吃遍全国,甚至还有外域美食,厨子也是外域来的。
姜予安下了马车,从后门进去,上了顶楼她的房间,这里是专门供她算账的屋子,不算大,账本一本一本归置整齐,有个美人榻,若她累了还能歇息,这是盘下这楼装修之时,姜予安特定为自己留的。
掌柜定期会把账本放到这个屋子来,姜予安差不多每月底回来看一眼。
“你们俩不用候着了,自去玩吧,半个时辰之后回来,云苓,回来的时候喊掌柜上来一趟。”姜予安坐在她的专属椅子上,吩咐道。
云苓和白芷行了礼就退下了。
半个时辰之后她算完了账,云苓正好敲门,掌柜的进来作了一揖:“小姐。”
“平叔不必拘礼,这月酒楼绩效不错,下月开业四年店庆,咱们之前准备的新菜品便上吧,新菜当日限量五十份,提前十日就在门口挂好招幌,让楼里的说书先生多吆喝几句。”姜予安说道。
“另外,只要抢到新菜品的,便送酒楼的三品牌子,店庆当日,每桌都可玩关扑,若是投中,可获得红票一张,下回来店里,可抵五百文。”
这牌子共分三品,一品为最高,二品次之,三品再次之,是姜予安想到吸引顾客的法子。
三品牌子在酒楼一次性消费十两便可获得,往后每次来酒楼就可打九五折,二品牌子需要一次性消费五十两,每次可打八五折,一品牌子需要一次性消费一百两,每次可打七五折。
至于关扑,是现下时兴的一种玩法,抛钱币,套圈,投壶等,一桌仅有一次机会,和银子挂钩,还有趣味性,自然是吸引更多人来了。
“是,小姐。”平叔把这些一一记下。
“暂且这些吧,辛苦你了平叔。”姜予安点头。
“不辛苦。”平叔笑笑,自从来了京城跟着小姐,比起在扬州日子轻松多了,钱赚的也快,这哪算辛苦。
姜予安和平叔最后对了一遍流程,便回府了。
贺延臣那晚回来之后,只私下派人知会了一声国公爷,因此现在像是他一回来便马不停蹄进了宫,然后才回府。
贺延臣没敢告诉长公主他受伤的事情,不然惹她担心不说又得吃一顿排头,今日休沐,国公爷在家,他先去了明照堂书房和国公爷交谈了一番,圣上交代他的事情不好说的过细,国公爷也没有多问,没过一会长公主身边的雨声来,说长公主让贺延臣过去。
长公主从小先帝宠她,长大了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也是皇帝,虽然是公主是天家,但性子却洒脱,有时嫌弃自己儿子刻板,总说他不招女孩子喜欢,怪不得娶不到妻。
这回让他过去,估摸着是太后传了消息来,让长公主催他成家。
平时长公主不会特意叫他过去,这回估计免不了一顿说了,国公爷默了一瞬,起身喊他:“走吧。”
贺延臣面上不显,心里却叹了口气,跟在国公爷后面去了明照堂主屋。
“哟,舍得回来了。”长公主歪在榻上,看见贺延臣进来,扬声说道。
“母亲,圣命在身,您见谅。”贺延臣坐在长公主旁边,把茶递到她手边。
“那我就得和皇帝说说去,做什么叫我儿子去那么老远给他卖命?”长公主拍了他手一下,“少献殷勤。”
“太后递了消息来叫我催你成家。”
果不其然。
“就是,喻之啊,可有心仪的女子?”国公爷也问道。
“还未。”贺延臣说道,“母亲多替我掌眼吧。”
“我可不管。”长公主喝了口茶,摇头道。
贺延臣一个头两个大,他能一人一刀抗二十个匪徒,也不愿面对这种场面。
幸好这时贺绪宁掀了帘子进来:“母亲,我回来啦!”
“你看我买了什么?”贺绪宁小跑着进来,看到贺延臣瞬间止住了步子。
她规规矩矩行了礼:“兄长。”
“嗯。”贺延臣点头。
他儿时宫里伴读,又在军营历练,长大了去了书院读书科考,考上了又一堆事务,和这个胞妹不是特别的亲近熟悉。
至于贺绪宁,她还挺怕这个总是板着脸的兄长的,平日里不怎么见,她和小姐妹玩乐的时候总听她们说她这个哥哥的“英雄事迹”,又仰慕又害怕。
“又去买什么了?”国公爷皱眉,这个闺女从小被宠坏了,花钱大手大脚,还颇有些跋扈。
“就是支簪子。”贺绪宁不满地嘟嘟嘴。
“你啊,少买点首饰,你那柜子怕是要放不下了吧?”长公主扶额,这两个孩子,怎么个个都要她操心。
“父亲母亲,儿子先回去了。”贺延臣趁机起身告退。
国公爷挥了挥手,让他出去了。
回了扶云轩,林业已经等在主屋:“贺小子,今日换药。”
“嗯。”贺延臣点头,解了衣裳露出上半身。
林大夫手脚麻利,没一会就换好了:“下回换药,就可以把线剪了。”
“多谢林大夫。”贺延臣把衣服穿好。
“不必多谢,多给老头子点酒钱就好啦。”林业抹了抹自己的八字胡,挤眉弄眼说道。
贺延臣失笑,点头应是。
“话说……这伤口谁给你缝的?缝的还挺规整。”林业挑了挑眉,前几天贺延臣睡的时辰比醒的时辰多,他也没心思问。
贺延臣想到了那个女子,当时那般境况,他没多注意她的长相,可她的模样倒是在他心里挥之不去了,这么一提他便清楚地想起了她的样子。
“意外之人。”贺延臣想了想,回答道。
林业闻言知道他不想说,抱着自己的匣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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