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相当聪明。


    在联想之前那个眷属,其实答案不难猜:“这样着急赶去稻妻,你是雷神的眷属。”


    “对、也不对。”我再次站到山崖前,璃月港此时锣鼓喧天,烟花炸响声不绝于耳,“不过确实是说再见的时候了。”


    千百年前的归离集与璃月截然不同,真所统领的稻妻在上次去的时候也不一样了:“阿贝多,不要站在原地了。”从回忆里走出来,然后朝前走,人是不能停留在原地的,无论是主动或者被动,大家都是要朝前走的。


    朝前走,然后擦肩而过。就像刚才那样。


    山高风急,从海港出来的湿冷海风带着我的衣袖簌簌作响:“替我跟爱丽丝女士道个别吧,我就不回去了。”


    从来到这片名为提瓦特的土地上的时候,我第一个知道的地方是归离集,这一路兜兜转转,我从归离集开始的旅程最后在璃月港结束。而现在,我要去往稻妻,那里有至今尚在沉睡的人,等到莱茵前往那里,等到我从她手里拿到想要的东西,我所等待的人也会随之苏醒。


    “从尝到酒酿圆子里熟悉的味道时候你就打算好了吧。”她刚开始本来没有要走的打算,现在却突然提出这样的想法。那只能是从一开始她跟爱丽丝一起就是为了师父的药剂,所以才会在收到确切的讯息之后选择一走了之。


    还有哪里不对呢?他似乎无法捕捉到更多的信息了,手里所掌握的关于安度西娅的信息量实在有限,他对她所有的认知基本来自五百年前那段并不算长的记忆,好在这许多年过去她没有变。


    可真的会有数百年纹丝不变的人吗?


    袖里乾坤早就准备好了我要用的符箓,虽说遁行千万里之遥这件事做不到,但是带着我到港口处却绰绰有余,只是不知道在海灯节的晚上是否还有出港的船只。


    身后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顺着风声落下,阿贝多这才回身,他看向已经不见人影的山崖处,半晌后俯身捻起落在脚下土地上的灰尘。


    这上面还残留着地脉的气息。


    他被误导了。


    刚才那位仙人不知道,他却清楚明白自己是被安度西娅借着地脉的力量一起被拉扯落在这个地方,教令院的研究他也有所耳闻,人类想要借助地脉的力量必须使用复杂的能量转化机器,而神明的眷属却并未拥有这般权能。


    她要赶往稻妻的行为做法绝对不是作假,这样的事情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上次见她还叫奥丝塔拉,这次记录在通关文牒上的名字却是安度西娅,阿贝多起身,灿如烈阳的阳华之花在他手中盛放,隔着重重灯火,他的目光落在幽静无波的海面上,……所以你到底是谁呢?


    南十字船队过了今夜就要起航前往稻妻。


    北斗接下了一个大单子,单子的老板不是别人、正是海祇岛的现人神巫女珊瑚宫心海。


    稻妻毫无预料的闭关锁国不仅将驻留在鸣神国土上的商人们打了个措手不及,也将珊瑚宫心海的计划完全打乱。现在勘定奉行正是戒备最严密的时候,为了控制无所谓的伤亡,这位智将不得不暂时叫停自己的计划,但是珊瑚宫岛的食物却明显不足,她需要一大批补给。就在此时,死兆星于是落入她眼中。


    今夜海面不算风平浪静,但是死兆星号体量庞大所以站在甲板上并不能感受到明显震动,在将所需要的物资终于全部搬到船上之后,这位大姐头正招呼着船员起锚。


    在冷铁与海水呼啦碰撞摩擦声响中,一道突兀的声音却盖住震耳的响声落在船上。


    “请问这是去稻妻的船吗?”


    在靠岸这些所有没点上灯的船里,不远处那体量庞大的船在收锚时的声音像是要震响人的耳廓。


    海灯节是个好日子,连往日颇为热闹的港口现在都显得颇为清冷。


    船帆被高高挂起,北斗往前走两步,她站在最前面朝下看到了似乎是想要搭船的人。


    “是去稻妻。”虽然她的样子像是什么不能孤身行走在外的大小姐,但北斗往来四海,见过各式各样的人,所以她从不以貌取人,“小姐顺路?”


    我抬头问上方显然是能做主的人:“不知道船队介意多载一个人吗?”


    “这是去海祇岛的货船。”稻妻诸岛之中除了海祇岛,其他地方不是杳无人迹就是港口已经不再接纳外来之人,更要命的是稻妻外海如今已经开始遍布的雷暴,没有充足的准备普通货船怕是会在海中葬身。


    这个时间要去稻妻,虽然北斗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但看对方胸有成竹的样子这显然不是什么需要她操心的事情。


    “只要您搭我一程便可,等到了稻妻我便离开。”将手里装着摩拉的袋子朝上抛给船上的人,“这是船资。”


    北斗接住掷过来的袋子,入手便凭重量判断出这里面摩拉的数量,她转头吩咐身边的船员:“为这名小姐架个梯子。”


    “不用。”我拒绝对方的好意,然后伸手借力翻上来站到船板上,“多谢。”


    “好身手!”虽然还不知道这位陌生小姐的来意,但北斗向来欣赏干净利落的人,怪不得这样年轻就敢一个人在外闯荡,那必然是有可以傍身护得安全的筹码,“璃月前往稻妻的海路现在可不好走,过两日小姐还是老实待在船舱里为好。”


    北斗对她的死兆星号有自信,但稻妻海周的雷暴乃是神明之威,也绝不是什么轻易就能突破的地方。


    简单一句话却能听出不少信息。


    比如说稻妻周围有什么危险的东西,闭关锁国恐怕并非一句空谈。


    那位代影行永恒护卫职责的将军此时究竟在想什么呢?


    我不知道,但我如今已经登上前往稻妻的船,我总会知道的,很快。


    在航程行进到第三天的时候,我终于知道北斗口中的不好走是什么意思。


    巨大的死兆星号以一种义无反顾的姿态冲入到雷暴之中,四周海水倾倒,雷霆自半空中而下,毫无预兆在周身炸响。


    “这天可算不上安全,小姐怎么现在出来了?”北斗扶着桅杆回头看从船舱里出来的客人,此时正下着暴雨,连带着想要将船掀翻的海浪落下溅起的水花一起扑打过来可算不上好受,“外面危险,还是快写回去吧?”


    “稻妻这样多久了?”我没有听她的话,反而迎着水迹朝前站在她身边眺望远处已经隐约可见影子的诸岛。


    北斗挑眉,这话可不像是个过路人会随意问起的,但她依旧回答了这个问题:“上次经过的时候还没有这样严重。”


    上次没有这样严重,那就是上次路过的时候便已经有了这样的雷暴,这样危险的区域想必已经遍布稻妻四海,所以闭关锁国的消息还没有传开,大多数异乡人人此时估计都被留在远处的岛屿之上。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我伸手想要接住自天而下的紫色雷霆,但这小东西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越过我的掌心霹了个空响。


    北斗没有错过这一幕场景,但她却没有再开口。


    这位客人身上显然没有神之眼,但却不惧雷霆之危,……某些事还是不要追根究底的好。


    “等雷暴区域过去大概再过个几日便能到海祇岛。”如果去的是鸣神岛,这个时间还会再缩短一些,但是在稻妻刚开始闭关锁国的今天,偷渡客还是不要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晃悠挑战统治者的耐心了。


    南十字船队的成员此时大都在船舱上严阵以待,他们对老大开口说要带上的客人没什么意见,特别是在对方上船时


    候便露了一手的情况下。既然别人付出了足够的报酬,携带她一程便是他们的职责。今日天气不好,她却有勇气出来,看脸色也没什么恐惧的成分在,大姐头眼光确实好,连遇上的客人都不是善茬。


    “多谢告知。”我朝北斗道谢,然后回身将凄风冷雨一起关在穿舱外。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做下这样的决定,但这件事估计很快就要落到我身上,在我刚决定回到稻妻的时候迎面便为我送来这样一个大问题,看来神子这段时间真的是相当无所作为。


    反正无论怎样,在真醒之前,稻妻都决不能乱。


    真是一件麻烦事啊。


    从海祇岛往鸣神岛走,只需要简单快速便捷的行进路线,还湿着的手指在桌面上清画勾勒出我即将回程的线路,但是鸣神岛守备森严,在此之前我必须要先解决海关文书的问题。


    既然有雷暴在,且三大奉行都在正常运作中,稻妻近日应该不会出现大乱子,那不如改一下路线,走八酝岛神无冢看一下稻妻诸岛近来的具体状况,等到一切都着手再去往鸣神岛应该也不迟。


    我对海祇岛印象并不算好,所以在船靠岸之后也没有多留。


    与北斗告别,我踏上了回往天守阁的路。


    一路上稻妻还算安稳,等到心里稍微有点成算的时候,我在名椎滩遇到两位同行的武士。从鸣神岛一路行至此处的枫原万叶为我带来一个尚未传开的消息,将我原本的计划彻底打乱。


    手里捻着枫叶的少年回头,距离他上次见到这位姑娘的时间其实算不上久远,但是祭典上的景色太过美好,所以即使夜色昏暗,他依旧记住了对方的样子,以至于现在能第一时间认出这个人。


    “许久不见。”他颔首与她打招呼。


    上次见面的时候她似乎还是社奉行未来的主家夫人,但近两年这个消息却销声匿迹。甚至那位八面玲珑的现社奉行在外被问起这个问题会久违沉下脸色,只道无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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