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系统”上线的这一天, 晚上十点才上线的柯凡是最晚看到这个通知的人。
他再一次发生似曾相识的疑问：“企鹅农场？还加了企鹅牧场，以后不会也可以偷菜吧？”
紧接着柯凡又吐槽：“算了，就这样单机的玩法哪来的好友偷菜, 到底什么时候开公测或者好友栏？”
他简直掏心挠肺地想赶紧公测，赶紧出现排行榜，柯凡有这个预感, 内测期人数不多。而在他周围的这群人之间，绝对只有自己一个人入选了。
这让柯凡升起了一点隐秘的轻蔑和暗喜, 在他们这群富二代圈子里，阶级链早已成型, 孟亦覃对他来说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高山，任何同龄人都会感受到这一点, 柯凡在这份全方位的碾压下找不到任何可乘之机……是的，可乘之机，谁敢说自己没对黎真起过那么点心思。
那个时候她就坐在他身前，一抬头就能看见她望向窗口时的侧脸，晨光下如上好的暖玉, 偶尔会回头，投过来的目光很轻, 一触即离，又望着窗外。
柯凡顺着她的目光, 只看见蓝天白云，还有底下网球社的成员, 男男女女穿着南城的运动服，肆意挥洒着汗水, 他一边问黎真你是喜欢网球吗一边叫苦不迭, 祈祷她千万不要想加入网球队。
而黎真回的是：“我身体不好, 不能进行剧烈运动。”
说完就没再往外看了。
柯凡谢天谢地，顺便说自己是电竞社的副社长，如果黎真想混学分的话来电竞社最合适，想上分来电竞社也最合适，他罩她。
他抱着难耐的心情等待同意，但黎真婉拒了，她哪个社团都没报，靠自己年纪第一的成绩顺利成为“回家社”的一员，教导主任显然从这成绩里看出了高考状元的希望，大笔一挥通过了。
柯凡有点失望，但黎真的身世早在她进南城的第一天就被挖了个干净，他对黎真的选择表示了同情和理解，他相信她不会加入南城任何一个社团，直到孟亦覃回国……
成为了黎真的同桌，成为了他的前桌。
又像是巨石般的压迫，这一回压得还不止他一个人。
黎真身体不好，孟亦覃给她报了和自己一样的马术课，黎真是个孤儿，孟亦覃从来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好，黎真温声拒绝，孟亦覃说——
听话。
为什么要黎真听你的？你不觉得她有自己的想法吗？
柯凡很想质问这句话，但他没这个胆子，而他看见了黎真的眼神，一样的疑惑，一样的轻盈，然后她露出了一个让人头晕目眩的笑，说——
“知道了。”
那种疏离而清浅的笑容，让一直注视着她的人知道，她没爱上他。
太好了。
柯凡庆幸又嘲笑地围观孟亦覃的笑话，但他们之间应该发生了什么，天之骄子从自我里慢慢抽离，慢慢变得体贴而有礼，他甚至主动向所有人解释他们没在一起，从头开始追黎真；他甚至很早就知道柯凡的暗恋，却从不在意。
柯凡在巨大的差距中沉默了下去，知道自己再没机会。
可孟亦覃没有保护好她，他没有守护好她，黎真失踪了。
黎真没有死，只是失踪了。
那日黎明孤儿院之行，谁都能从黎朔瞬间变了的神色和举动中看出他的不对劲，在他看来——黎真失踪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实在过于笃定了，这份笃定让孟亦覃和柯凡都升起了找回她的希望。
而既然能找回她……
“不会再把她交给你。”
我知道她不属于我，但她也不属于你.
【黎真，你应该在主舰舱走一圈，不要老是坐着不动。】
“好——”
又是长长的拖音，黎真晃悠了一圈，坐回到位置，在地球第二遍要求运动时摆烂。
“我的身体不允许我剧烈运动。”
【我可以给你加庇护，但你不能一步不动。】
黎真装作听不见。
可是耳边的催促特别多，小哎也冒出来表示对星际最最虚弱的主人的担心。
她没办法地又溜达了一圈，走完气喘吁吁，这个状态让蓝星意志真的开始担忧她了。
【黎真，你需要制定一个健身计划了，若是没有我的庇佑加成，遇到危险了你该怎么办？】
“我只能逃避已知的危险，若是真的遇见我逃不掉的危险，那也没办法了。”
她神色里有股对死亡的轻慢，或许也正是从小到大虚弱的身体带给她的。
要么珍爱生命，要么与死亡共舞。
黎真曾走在这两者之间，不过现在有了沉甸甸的蓝星意志，叹气着又运动了一圈：“我感觉来到蓝星后我的身体变差了，所以球儿，呼，等那两个来了，你可千万不要心慈手软，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我这么烂的……唉，我这身体确实缺少锻炼，等你恢复了我要建一个超级大的网球场。”
这三圈的路程不算短，蓝星意志在她跌坐的那一刻给她开庇佑：【你喜欢网球？】
“不算喜欢吧，我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只是相比其他什么的运动，网球一个人也可以打，只要装备到位就可以。”
黎真高中的时候，教室底下那片场地靠近网球场，因为很近，她每回远望的时候都能瞧见校队，看了几回就知道规则了。
“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都觉得我喜欢网球，我有一整年收到了很多很多的网球拍，你知道我怎么处理的吗？”
地球接话：【怎么处理的？】
黎真拖着老太太的步伐爬回到她的宝座上，坐安稳了才回答：“我在南城经常收到礼物，每一件都是我付不起的价格，我说不要，他们就硬塞给我，很多人说，不收就是看不起他，但如果我收了，他们又觉得可以对我做些什么。我经常会觉得人是无法交流的，不过人多起来了就很好解决。”
“我在等集齐20个拍子之后，把它们还回去了。”
算是利用一个简单的群体效应，拒绝一个人和拒绝一群人是两件程度不同的事，人在群体里总会给自己找理由，她一口气拒绝，富家子弟爱面子，看到别人的态度也不好意思找她麻烦，只是人群里偶尔会出现特别自信的，比如孟亦覃。
也比如……昆汀。
另一种程度上的听不进人话，自从黎真购买《星战》系列素材的昨天到今晨的短短半天里，昆汀和她达成“互关”，通过私信对YYY这个结合《蓝星》和《星战》的游戏，发来了看好和不看好。
看好的表述只有一句话：
[你要的东西我送来了，白痴赫尔曼拒绝我拷贝，但那些平庸之辈怎么能够理解我们两的思维，他们根本无法跟我们站在同一个高度。]
黎真也是这么想的，很多人根本没有办法和她在同一个频道里交谈，包括昆汀。
于是她善良地回了一个：
[当然。]
但紧随着就是昆汀不看好的原因，那就多了去了，多到昆汀引经据典来阐述：
[你的场景地图狭隘到我的迷你机甲一个轻核弹就能轰平，皇城的直径不够机甲起飞阶段的一个来回，如果我的飞行翼降落，跑道在哪里？]
[你在人物制作上的水平实在太跌宕起伏了。这句话没有任何的褒义，但我没有批评你的意思，米欧文说过，有些策划在人物制作上没有天赋，你有看过我在《星战前夜》里的人物制作吗？你肯定看过，我是当年人物设计大赛冠军。]
[蓝星的世界观根本没有走到科技的时代，我翻过历史书了，你设计的年代约莫在星元前4321年，人类都还衣不果腹的时候，这样两个世界观迥异的时代我不觉得有什么可以融合的地方，你设计的人形NPC再多都只需要出动一台作战机器人。]
[《蓝星》的生活技能设计不错，很适合当成衍生休闲玩法，但无法作为主流，把地图和背景改成星战年代，我可以和你一起完成这个游戏，你负责技能和战斗设计，其他的方面听我的。]
黎真：“……”
她回复了一个符号——
[。]
然后把昆汀拖进了黑名单。
黎真平和地像是在问一个简单的问题：“球儿，你觉得我能和昆汀达成合作吗？”
地球沉默，最后一个地球人的柔弱外表完全遮不住她极度的自我，黎真不是一个接受不了批评的人，但她绝对不喜欢被指挥着做事，昆汀显然也不喜欢给别人打辅助。
要把这两个人放在一起，这场合作可能会在第一天他们开口交流的时候崩盘，祂真怕黎真哪天见到昆汀会微笑着放出光子弹。
而祂不知道扛不扛得住星际的缉拿舰队。
黎真轻哼了一声，脸上明显的不高兴，但也正是因为昆汀·埃利诺·加斯的一段话，她全然有了：让这个星际闻名的天才策划加入“赛博皇宫”企划的决定，给她的《蓝星》搬砖。
群体效应在人多的情况下都管用，所以等信号稳定的那几分钟里，莱恩座的罗琳·克莱门特瞧见了一个很恐怖的想法，她连忙敲字：
罗琳：[您是想要请那些…用到“抽卡模式”的游戏策划来合作完成一个新游企划？]
YYY：[：）]
罗琳：“……”
她真是怕了这个表情了，逐字逐句斟酌：[我们先不说游戏，如果很多策划拒绝怎么办？]
黎真疑惑：[拒绝为什么？专利费都没有问他们要我？]
[因为这是星云比赛进行的重要时刻，这些用到抽卡的策划或许不太愿意……做别的游戏。]
过了三秒，YYY回复——
[：（]
第62章
简单的表情让罗琳·克莱门特无声尖叫, 不知为何，和YYY的聊天总让她在恐怖和被拿捏了的窒息感中来回横跳，和昆汀那种因为自我和脾气差的话题终结者不一样, 罗琳在心里反复琢磨着YYY想要表达的东西。
想要集合百强排行榜里用到“抽卡”模式的策划，来合作完成一个游戏？
……他终于准备找那些抄袭的人算账了吗？
这风雨欲来的雷霆震怒里，罗琳连发了好几串文字恳求他三思, 虽然这些游戏策划都用到了抽卡的方式，但一者星云极可能两不相帮, 二者这场官司打起来费时费力，等判决书下来, 比赛都进行到大结局了。
做新游完全可以等到星云结束后再做啊！
然而奇怪的事，YYY在发出这个“生气气”的文字表情后消失不见, 罗琳陷入一种麻木了的心境里，两眼放空地望着立式光脑，不知道这是短暂的停顿还是36个小时的倒计时……
……
另一边，黎真倒没有断线，只是好巧不巧, 运送物资的商业舰“哈迪亚号”终于抵达了蓝星，她打开了光屏实时指挥作战。
不, 是欢迎外星人来地球做客。
“小哎，启动监控装置和干扰设备。”
【哎！】
监控里, 悬停在半空中的商业舰，投放出来的探路机器人发出了警告——
“污染指数和核辐射这么高？”
萨拉·沃特挑眉, 她透过玻璃幕墙往外看，灰蒙蒙的地界和黑沉的雾霾, 在四散沙尘的遮挡下, 根本看不清地面的情况。
罗纳德调试好了机器人的红外扫描视野, 两个人借助着红外成像，终于大致瞧见了这个星球的完整面貌。
罗纳德判断：“这些废墟和工业水准，不像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建筑物。”
【警告！核辐射超标！不适合人类居住！】
【警告！未检测到矿石原油资源！未检测到稀有金属，不符合工业星最低要求！】
【警告！植株无法存活！生命迹象为0！】
【……】
【警告！重力场监测有误！重力场有误！重力有误！请立即返回！】
最后一句重复播报着的话回响在舱室里，两姐弟越来越肃然，整颗星球只有商业舰悬停的轰鸣声，没有预想里充足的资源和丰饶的土地，没有那个用三次定金和三次警告催促着二人来此的幕后之人。
抵达星球的状况让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一颗死星。
奔赴了半个月，抵达了一颗无人存在的废弃星。
“要下去看看吗？”罗纳德问姐姐，商舰航行了大半个月，必须到地面进行发动舱冷却和装填，一些监测仪器也需要人为操控。
“再等等。”萨拉·沃特操纵着机器人不断向前，尖锐的警报声盘旋着，催促着心脏跟着狂跳，但不应该是这样，他们姐弟两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这一场缜密和精心的哄骗，不可能只是为了开一个滑稽的玩笑。
“找到了！”萨拉放大了显示屏，那是约莫一公顷的大坑，坑底有焦灰的痕迹，颜色很新。
罗纳德肯定地判断：“是飞行器启动后留下的坑洞，飞行器刚走没多久。”
会不会是个等他们出去的陷阱？
萨拉·沃特审视着，这颗星球混乱的磁场扰得仪表盘错乱，在商舰上他们待不了多久，她做下决定——
“罗尼，我开着机甲先下去，你在商业舰上等我。”
……
另一边，黎真懒得琢磨两个星际来人的心路历程。
这是一场表面还是公平的交易，作为付了钱的人，黎真淡定地装填了武器，等着两个运货人前来交接。
可年纪小的运货人没有主见，年纪大的运货人心思太多，她等了半天只等到了——
“球儿！是机甲！”
黎真像个小女孩一样挤在玻璃窗前露出了渴望的眼神，蓝星意志也是头一回见这个在星际风靡的物件，两个人在重型机甲劈开挡路的钢钎时一齐发出了惊呼声，然后有听见其中一个人说：
“好想要。”
地球：【……】
祂有种不好的预感，更可能是看见她坚定的眼神，正如每一次有了可行性计划便毫不犹豫行动的样子，祂连忙像每一个囊中羞涩的父母一样试图把贴在柜台前的女儿拉走：
【黎真，这是别人的，等有钱了，我们可以去订购一台更好的，你忘记了吗？在你的全息后台，有一艘更棒的机甲！】
“但游戏里的和现实里的不一样。”
黎真抓着操控感，固执地扒紧位置，仍然望着那边的机甲，她和蓝星那群攥着五毛零花钱的小学生不一样，和会撒泼哭闹的熊孩子也不一样，她手上还有着——
在废土里铲垃圾找线索的萨拉·沃特听见了“滴滴滴滴”的警告声，低头一看。
“我他妈的！反物质炮！”
……
罗纳德·沃特绝对没想到，星际失传的武器会在死星上出现。
碾压性的武力下，那台姐姐精心保养过的重型机甲消失在滚起的蘑菇云状烟尘里。
反物质是正常物质的反状态，当正反物质相遇时，双方就会相互湮灭抵消，发生爆炸并产生巨大的能量。
那是反物质炮的能量吗？罗纳德无法判断，扰乱的磁场令监控仪器处于失灵状态，但信号连接频道里，检测萨拉·沃特生命迹象的数据线断联。
和萨拉的计划里，若是她出事了，他要毫不犹豫地开着商舰离开。
罗纳德·沃特总能精准地执行着一条条计划，现在启动返航，花三秒等待运转，借着姐姐拖延的时间，再一次逃离。
再一次……
他速度很快地脱离了驾驶位，往设定好的逃生舱过去，向上爬的时候他没敢往下看。
高处让他晕眩，在这个以机甲对战为主流的星际年代，罗纳德稀奇地患上了恐高。逃离安迪森的一路上，他甚至没有回望一眼火炮的勇气。
“其实已经多活了四年了。”罗纳德·沃特坐在了舱位上，轻声道。
另一艘机甲冲出了商业舰……
爬出星舰的黎真眼睛更亮了：“还有一台机甲！”
地球叹气，然后催促她把防护服穿好：【你确定你能打得过机甲吗？】
“打不过啊，”黎真实话实说，“可反物质炮一旦出手，我的机甲就保不住了。”
原本的计划里，如果两个星际人按照正常的商业流程完成物品交接，黎真会作为蓝星的东道主热情地招待星际友人，带他们来古代星际品尝蓝星特色美食——红薯。
然后在他们卸下心防时剿除二人的武器，为蓝星的重建添砖加瓦。
或者这两个外星人对她和球儿图谋不轨，他们盘旋在蓝星的上空准备侵犯这颗星球的领空权。
黎真出于自卫和守护领土完整，让地球扰乱磁场和力场，在设备失灵的情况下逼两个外星人离开商舰，一旦他们站在蓝星的大地上，就能控制他们，成为蓝星重建重要的劳动力。
还有各种理论上会发生的事情，最终的结局都大同小异。
“我还是希望他们选择方案一，而不是开着两台作战机甲冲着我过来。”
黎真眉头蹙了起来，看到她这个表情，阿尔·阿克斯会识相地干活，小哎会自动禁言，地球会长长叹气。
祂现在也在叹气：【萨拉·沃特失去意识了，我这次下手比较轻，大概会昏迷一天左右。】
【黎真，】祂喊住赶路的女孩，【拿了机甲，就对他们好一点吧。】
……
罗纳德·沃特朝着烟尘最弥漫的地方而去，机甲落在在没坍塌完全的大楼上，他仅仅依靠着汇总在屏幕的数据判断行驶方向，行进速度极快，在高楼间快速跃进，突然停住了脚步。
走出来的人没有萨拉自豪的身高和红发，她走在漫天的灰尘里，尘埃却没有沾到她身上，几缕黑发逃出来在风里飘扬，像是失去重力般地来到高楼上，于是罗纳德·沃特看清楚了她的脸，有一刻短暂的震惊。
这感觉像是第一次在星宇中航行，黑幕作为背景下，星子的唯美和流开的光晕令人眩晕，找不出形容词，会觉得美丽这个词过于粗浅和敷衍。
机甲好像站着不动了，黎真绕着这艘矮小的机甲的一只机械腿转了一圈，敲敲外壳，又往后退了几步，仰头，朝着上面的人微笑。
罗纳德不明白她的意思，谨慎地开启了通讯频道——
“?”±???è????????。”
黎真：“……你会说星际通用语吗？”
这回传出来的话对了：“我会，请问您是？”
“我是向哈迪亚航空下了委托的人，”黎真招手示意他下来，“请问是哈迪亚先生吗？”
“我……”罗纳德不知道该不该回应这个名字，接着猛地想起那封信，而没等他质疑，又听见底下的女孩说——
“应该是罗纳德·沃特先生吧，你的姐姐没有事。”
“萨拉在哪里？”
“她好像在剧烈的撞击下晕倒了，我没办法带她出来。”黎真摊手，露出的手腕示意自己的无能为力。
或许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冷静状态下的罗纳德·沃特能从中抓出几十个漏洞；或许换个人，萨拉·沃特能从这张漂亮的脸蛋上看出两个大写的字——
“敷衍”。
但这场不走心的大戏根本不重要，因为在站立在这颗星球上的那一刻，他们就失去了主动权，罗纳德急切地推开了高处的舱门，机甲跃下的位置居然是一幢塌了一半的大厦。
而他正对的那一面，深不见底……
地球播报——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出来就晕倒了。】
黎真：“……”.
她有这么恐怖吗？
黎真脸黑，来到星际，恐怖这个词牢牢地捆绑在她的身上，甩都甩不掉，这种感觉偶尔体验下还好，多了就很无语，把吓坏了的少年丢到座椅后面去。
她就坐在罗纳德·沃特刚刚坐过的位置，小型机甲要更符合她的身高一点，它只是看起来精巧，威力却一点也不弱。
而因为黎真误摁了某个键，发出的渺子炮成炬状把前方的钢铁废墟轰出了滚圆的洞。
黎真惊叹，倒没再去摁看不明白的键位，只是操纵着几千年后还在使用的方向杆，机甲一瘸一拐亦步亦趋地晃着两个人往前走。
她看上去很兴奋，两千年前的身体没给她进行极限运动的机会，两千年后在这个末日后的地球上完完全全地感受到了，她就这样开着大铁块走在废墟里！
“球儿，你看！”
黎真给附体的存在指着前面，她突然离开方向杆的手造成机甲的下蹲，自动缓冲后，属于星际时代的机甲高高跃起，从二十多层的大厦一跃而下。
“哇！”
无证驾驶的机甲员没有摔死，即便找不到脚刹，它也依靠着这颗星球的庇佑牢牢地踩在了地上。
黎真还是爱惜她的机甲的，所以没用撞墙的方式来紧急刹车，费了点劲才把两台机甲和两个星际人都挪回到古代星舰上。
而先前悬停在蓝星上方的商舰在没有驾驶员的情况下自动降落，好巧不巧地停在星舰边。
黎真在去验收货物之前，瞧见了还在进行中的通讯——
……
于是，遥远的莱恩星，罗琳·克莱门特在两个小时后，居然收到了YYY的来信。
YYY：[关于事情这件，告诉抽卡这些用了的人，可以我不打官司，他们加入这个企划只要，我出面说就不追究了。]
罗琳熟练的翻译：YYY准备告这群抄袭《以蓝星之名》的人，但如果这些策划愿意加入新游的合作企划，他就不追究先前发生的事情，还会出面说明这一切。
好狠的警告，也好有诱惑力的说明。
罗琳有预感，有YYY这个神秘的招牌在前，说不定会有超级多的人愿意参加。
[好的，我会替您联系这些人的。]罗琳应道，突然又想到一点，[对了我想请问一下，昆汀要参加吗？]
[：（]
罗琳：“……”
她是说错什么话了吗？
YYY：[他想参加你让吗？]
罗琳抓狂，这是我想让他参加他就参加的事情吗？
YYY为什么会发这个表情，他们之前聊的不顺利？
奇了怪了，她怎么听赫尔曼说昆汀和YYY聊的很好，宝宝策划这段时间跟打了鸡血似的做游戏，还花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打《飞跃钢铁之城》？
罗琳猜测：[昆汀·埃里诺·加斯的《机械星》没有用到抽卡，但似乎有听说您和他二人达成了合作，所以，昆汀也在这个合作企划里对吗？]
黎真拖着下巴思考了一下下，她只是不想和昆汀分享她的游戏，但现在至少几十个人参加，昆汀在这里面也只是一个被她使唤的普通策划……
YYY：[那就由你来联系吧。]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个——
[：）]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我这放假犯傻了以为还是初一
*准备让百强榜单的游戏策划和星际玩家给地球玩家做游戏！排面搞起来！
第63章
罗纳德·沃特是先醒来的那个人。
先醒的人捂着头, 回想发生的事情，愣神，先前发生的一切……
是真实的吗？
罗纳德怀疑自己在做梦。
“嘶……”
好痛！
什么梦会让身上跟被重型坦克的履带碾过一样？罗纳德伸手摸自己的后背, 不明白自己只是因为恐高昏过去了，背脊处却有剧烈的痛感？
不过武器没被搜刮走，坐直身体的十六岁少年奔至不远处昏迷的姐姐那——
“萨拉！萨拉！快醒醒！”
被用力拍脸的姐姐没有任何反应, 她身上的伤痕也和他差不多，皮靴还掉了一只。
罗纳德·沃特惊疑不定。
——笃笃笃。
节奏平稳的敲门声, 罗纳德猛地抬头，那个给人虚幻般感触的少女拖着一个带滚轮的空箱子进来, 礼貌地自我介绍：
“我叫黎真，”她强调, “是付钱雇佣你们来这的人。”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长得又过分貌美，罗纳德手轻轻插进兜里，捏紧了光子木仓。
“罗纳德·沃特，萨拉·沃特。”他道, “我们是来送货物的人。”
“我知道你们，沃特先生和沃特小姐, 我有和你们联系过，”黎真笑着眨眨眼, 面上是纯然的好奇，“你刚刚是被我吓到了吗？为什么突然昏过去了？”
罗纳德：“……我低血糖。”
“这样啊, 那我等会请你吃东西。”
她相信了，单纯得如同她的样貌, 罗纳德试探着询问：“我姐姐呢？她为什么昏迷了？”
“噢, 她恐高。”
心脏赫然跳了一下, 罗纳德的手又摁在另一个东西上，看到她往红发女人那边去，他快步挡在姐姐的前面，正想按下键位，却看见自称“黎真”的少女只是蹲了下来，她一点没有攻击的姿态，观察了躺在地上的人一会儿。
罗纳德·沃特准备先说点什么或者控制住她——
“——沃特小姐，你为什么还要躺在地上？”黎真疑惑地问，“你明明比你弟弟先醒啊？你要是再不醒来的话，我就带着你弟弟先走了。”
罗纳德：“……”
他转头，看见他的姐姐在这时睁开了眼睛，捂着头哀嚎。
“哎呦，头好痛，好高的楼，我的恐高太严重了，刚才整个人的身体一瞬间发冷打颤，牙齿磕磕磕地狂颤，实在没有勇气再睁开眼睛了。”
真有趣。
不知道球儿眼里他们三个人是怎么样的？
黎真的笑容更加真挚体贴，不远万里来到蓝星的三个星际人，居然没有一个是笨蛋，这让她像是连抽三张卡牌都是稀有的SSR，心情悠然地起身，如同好客的主人一般带领着二人往外走：
“都怪我没有和你们二人说清这里的情况，你们的到来真是让我太感动了，沃特小姐和沃特先生，我为你们准备了一点这个星球的特色美食，你们一定要试试，和蓬蓬果类似。”
萨拉·沃特乐呵地回应她：“是吗？我还没吃过红薯呢？和蓬蓬果类似？看来一定很美味了。”
她说着，满面笑容地用木仓口对准了小美人的后脑勺。
“是的呢。”黎真笑着回头。
她只是轻飘的一眼，化为平淡的眼神让温软的笑容瞬间变得遥不可及起来，空气像是随着这场情绪的转换凝结了，不是萨拉·沃特的错觉，力场的骤变让子弹卡膛，武器自带的反重力装置莫名的失灵……
萨拉·沃特笑容僵硬了一下，那种被未知存在注视的感觉又出现了，上一回她毫无征兆地失去了意识，这一次连勾手的动作都做不到。
她从未见过她的武器会因为重力失控，装配的“反装置”能在各个极端的环境里作战，即便在外太空，她也能保证自己开得出这一木仓。
两个人像木偶一样不动，黎真暗道星球意志这种东西简直牛逼炸了，但光是这样的警告不够有真实，下一秒，平整的舱面伸出了无数的武器和木仓口，人工智能的红外感应精准操纵着武器瞄准了两个人——
“萨拉·沃特小姐，罗纳德·沃特先生。”
“你们一个恐高，一个低血糖，在来这之后自管自地晕倒了，”这个少女悠悠道，“我把受伤的你们带回我的家，把你们遗失的机甲安放在整个星舰最安全的地方，好好地招待你们。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这么轻软的声音配上这么柔弱的脸，若是没有红点对准所有的命脉，萨拉·沃特会把这当成人生中女主角颜值最高的冷笑话。
但在这样被无死角包围的情况下，结局只有一个可能。
红发女人毫不羞愧地丢了木仓：“美丽的黎真大人啊！我只是因为太感激了所以想把武器赠予您！”
黎真没说话，装填的能源泛着冰冷的光。
“送给我？”
“对！”
她古怪地笑了笑：“只有你手上的这个吗？你衣服里还藏着纳米的线刀，手臂上绑着的是压缩弹药，还有你放在腿根的正在闪光的是什么？如果你弟弟按下了手中的按钮，你们的机甲会撞破我精心为它装备的干净舱箱吗？”
罗纳德·沃特额头上也冒汗了，衣服是隔绝屏蔽和扫描的特殊材质，可这个女孩只是扫了一眼，就说出了他们身上的全部装备。
萨拉·沃特挤出个笑：“罗尼年纪小就喜欢乱按，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黎真大人，脑子迷糊到想把机甲开出来送给您，快点！把遥控器丢出来给黎真大人。”
红发女人踹在了弟弟身上，遥控按钮甩在了黎真脚前——
这个少女轻巧蹲下去捡起来，笑容终于甜美了起来：“谢谢你们的礼物，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您不用说，我们懂得！”
黎真装模作样地问：“罗尼真的懂吗？”
“他懂得！”
“那就好。”
她示意萨拉：“把东西放箱子里吧。”
拖进来的那只空箱子来的时候让人摸不着头脑，去的时候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黎真研究了一下机甲按钮，小心地和“小吸尘器”放在一起。
小哎操纵下的森冷武器依旧对准正在主动卸装备的两个人。
地球长长地叹了口气.
沃特姐弟被解除了所有的设备，被恐怖的蓝星少女挟持着去主舰舱享受大餐。
享受大餐的说法居然不是骗人的，商舰运送来的调味料品终于到了，星际版的调味料倒进了料理机的十来个格子。
红薯洗干净丢进去后，黎真琢磨着摁了菜单上外表类似的菜谱，呜呜呜的蒸汽声，做饭机生产出来的菜品长得居然不错。
“尝尝。”黎真示意他们先吃。
萨拉·沃特视死如归——
“好吃！好吃！”萨拉·沃特浮夸到流下了眼泪，“这真是我在星际尝到的最好吃的菜！”
黎真：“……”
她问罗纳德：“你觉得好吃吗？”
罗纳德·沃特忍了忍：“呕。”
看来是不好吃了，黎真用筷子戳了戳又跑过去检查机器，恍然大悟：“我忘记洗机器了。”
萨拉·沃特：“呕。”
黎真对这个浪费粮食的行为略感不满，又很快舒展开眉头，毕竟她是真的准备喂饱他们，已经放跑了一个星际人，估摸着醒来的两个星际人要在她的手上生活很久。
黎真算好他们两个消耗的物资和他们应该付出的价格，和平谈妥后，自然地问道：“沃特先生，你应该会修仪器吧？”
修仪器？萨拉替他回答：“会！罗尼特别擅长，他还考出了特级维修师的资格证呢！”
“噢？特级维修师？”黎真感兴趣，在罗纳德不安的神色中表示，“那正好，星舰外舱室有几个枢纽管漏水了，你去修一修。”
沃特姐弟：“……”
萨拉试探：“这么简单的东西，自动检修机应该就能修吧？罗尼的话，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见黎真的笑容没了，她连忙表示：“但罗尼就喜欢修枢纽管！黎真大人都吩咐你了，还不快去！”
罗纳德：“……”
他跌跌撞撞地在人工智能的引导下出去了。
黎真问第二人：“沃特小姐，你会——”
“——我会开机甲！我是特级机甲员，星舰驾驶证我也有，我还会木仓械保养、武器维修还有医疗资格证，特别擅长战地紧急救护和专业护理！”她喋喋不休，“啊对了，我还擅长地表物质探索和仪器操作……”
黎真听到了关键词鼓掌：“好厉害。”
“你这么厉害，看来我不用为你在外治理污染的安全而担忧了，”她若有所指，“你会医疗，那么基础医疗仪器可以省了；你擅长打架，也不用专门配备安保；你有驾驶证，农耕机肯定难不倒你；你还擅长地表物质探索和仪器操作。”
黎真又真心实意地笑：“那你肯定能铲除这颗星球上的污染物，真是太好了。”
萨拉·沃特：“……”.
每一个来到蓝星的外星人，上岗就业的机会都那么快。
沃特姐弟大概有很多话想说，但他们没有说话的机会，还没有和彼此交流的机会，弟弟被流放到星舰漏水漏油的管道处，在人工智障小哎喋喋不休的鄙视下修星舰。
萨拉·沃特感叹着可怜的罗尼，倒是没被带上监管用的脚铐和颈环，小美人也不知道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就这么心大地让她带上“去污仪器”出发了。
走前萨拉·沃特回望了一下，隔着厚厚的舰舱，查探到了弟弟所在的位置，偏向这艘倒栽星舰的尾部，她开着拖车叮铃哐啷地带着装置走了，黎真目送她远去，在她位置开偏的时候温馨提示——
“沃特小姐，你开错方向了。”
“我靠！”
拖车在废墟里划出七拐八拐的泥迹。
黎真补充：“北边30°，绕过前面的建筑。”
萨拉·沃特内心尖叫：这么远的距离，她居然还感知的到？！
她好像确实清清楚楚地知道这片土地发生的所有的事情，所以让小兵带上了省电的传音机，稍远的距离下，柔和好听的女声依旧清晰。
黎真无比平静地问：“你好像开错位置了，需要我为你导航吗？”
“不用了，美丽的黎真大人，”萨拉·沃特保持微笑，“我不会再开错了。”
……
黎真给新来的星际人打了三颗星和四颗星的分数，罗纳德·沃特精通电子设备，维修上是个好手，萨拉·沃特经验老道，就适合在污染区搞治理和开荒。
而他们对自己所有的古怪之处似乎都用一种力量合理化了，要知道，黎真可是在罗纳德的注视下一口气飘了20楼。
这个古怪的力量，让他们从蓝星意志的黑手下迅速清醒，让他们大老远瞧见了“反物质炮”，让他们仿佛有超能力一般。
萨拉·沃特会，阿尔·阿克斯也会。
星际隐藏的力量应该类似于蓝星意志的存在……
黎真关于这点有属于自己的思考，她默默地给【精神】打上了标记，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喻煜留下的那几个语音文件……
倒是可以试探下姐弟二人，相比狡猾的姐姐，弟弟不但是人质，骗起来也容易，等萨拉·沃特走远一点，就拷问罗纳德。
不，还是信号站安装比较重要。
黎真一想到蓝星的信号就脑壳突突突地跳，垃圾信号使得蓝星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可设想好的“合作方案”总不能把所有人都绑架到孤岛上来做游戏。
好在，两姐弟的到来为见面会确定了时间。
黎真最后一条发给罗琳·克莱门特的消息是：
[名单上的人邀请，明早八点，《飞跃钢铁之城》，纽黑文。]
第64章
星际的这一天, 星云游戏创新大赛进行到第45天的时候，有一个人往表面的平静中投下了一颗炸弹，炸开了底下奔涌的水流。
罗琳·克莱门特在YYY的计划里感受到了一股勃勃的野心。
有这样敢想敢做的鬼才策划在前, 她在这个百人企划里也萌生了一股壮志——
为何不可以呢？
而罗琳不愧是年纪轻轻就成为星云负责人之一的猛人，YYY这个企划里，最困难的点在于如何让这排名前100的策划加入？
他已经给出了方法：用到“抽卡模式”的, 不加入我就告你；没用到“抽卡模式”的，这么多策划都加入了, 你就在旁边干看着错过这个企划吗？
但全息游戏的内容YYY丝毫没有透露，罗琳也很难保证这群个性十足的游戏策划们会不会加入, 好在她要做的只是发送邀请函，她转述了YYY的想法。
——邀请百强榜的策划, 合作完成一个游戏。
“岂有此理，我为什么要参加？”排名第4的策划奥拉觉得YYY和罗琳·克莱门特都有毛病。
排名99《机甲换装》的策划玛莎脸上露出了强烈的好奇心：“我的天，那可是YYY唉！就算不加入也可以趁这个机会看看她长什么样吧？”
“比赛进行中他整这么一出，YYY游戏没做完的事情谁不知道，邀请别的策划做新游戏？现在的年轻人未免也太嚣张了！”排名10的策划马丁怒斥道。
因为“借鉴”了抽卡, 而让《空破》从万名开外奔至23的策划拜伦听到所谓的“威胁”，决定加入。
同样因为抽卡而从88升到18的《黑旋涡》策划布鲁尔直接挂断了罗琳的通讯。
……
一个简短的只有2分钟的通讯, 一个充满吸引与狠活的邀请，无数的应对和无数的想法, 无数的人心思浮动。
一个划时代的现象级全息游戏，一个神秘低调的主策划, 一个从各个角度透露着“恐怖”的邀请函，不管是为名为利为好奇心。
他们都准备去见见引发这一切的人。
可是……
“什么？见面地点不在《以蓝星之名》而在《飞跃钢铁之城》？”
格林顿·埃伦难以置信：“她发送邀请函的目的难道不是因为想要见我吗？为什么会选择在纽黑文？”
同事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 格林顿被这个眼神刺激到了：“可恶！所以我做的那些！我用[黄金缕]构建的那些坦克和机甲, 这可是我作品里最棒的机甲！她就没有那么一点察觉到我的优秀？不可能！[黄金缕]就是一个借此公开招聘的活动！”
为什么就没有后续了？
格林顿简直怀疑人生, 他的游戏、呸、他接手的游戏现在排名100，而且还在不断得下降。
说起这个也令人奔溃，他们这个工作室的所有人都只是被招聘来的员工，结果主策划跑路，整个游戏非但步入了烂尾期，工资还发不出来。
突然格林顿拍了一下桌子：“我明白了！她其实早就发现我了，她肯定是想借着这次合作的计划，现场评估我的水平！”
而这一次，他们都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
以娱乐造星业出名的艾伦格星域，排名第五的《终结乐章》，名义上是游戏策划的赫兰德挑眉：“百强都邀请了？不参加就告我？”
“哼哼。”他发出嘲笑，“那就让他告好了。”
真正负责做游戏的汤姆命令：“你必须去！”
“不去。”外貌英俊的赫兰德不爽，“我接下来还有好几个通告，可没空陪这个见不得人的策划玩。”
佩戴机械面具的汤姆冷冷地和他对视，过了一会他平静道：“我刚刚收到情报，赫兰德，已经有52个策划答应加入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这件事情在之后会变成整个星际瞩目的大新闻，这么一个大流量，你这个靠流量吃饭的明星怎么能错过？”他诱哄道，“你会有更多的粉丝的。”
……
在主播最多的莱恩座，恩格星。
《蓝星》的第三次大活动——竞技场正在开启，排名50《凯旋而来》的策划米琪兼任主播，酷爱分享生活中一切的日常。
今日直播完《蓝星》的竞技场，她在被{黄阿婆}击败后愤而下线，听到了这个企划。
米琪眼神发直：“YYY？我去！”
她的助理问：“你这是在表达你的愤慨？”
“我是说！”米琪用力道，“银河啊是YYY！我去！”
……
马纳蒂星域，诺思行星，著名的农业星。
目前稳居第三的《外太空维修员》，策划安托万·亚尔林神色微妙：
“已经有这么多人了啊……他们都是怎么想的？”
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邀请函只给了一个名额，他是指望手下代替他参加，谁叫这场邀请会看起来就像是等着他们这群抄袭人撞上去的鸿门宴，到时候见面了，他不会被YYY掏出来的光子木仓一子弹毙了吧。
安托万计算了一下YYY干掉他的概率…告他的概率…被星云禁赛的概率……
“嘶，不一定要加入，去看看好了。”
……
休星域，西蒙行星，赫尔曼冲进老板办公室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稀奇，而在他说完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邀请后，昆汀脸上混杂着一种高兴和不高兴。
他不高兴：“昨天在游戏里他为什么不和我说？”
他高兴：“原来他回我句号是在忙这件事情。”
赫尔曼：“……”
他觉得昆汀的状态有一点不对，但他又不敢说…他还是说了：“你最近，是不是经常会感觉到心脏乱蹦血液加快然后脑子不清醒？”
昆汀皱眉：“你有病？”
“喂！”赫尔曼大叫，“有病的是你才对吧？昆汀·加斯，我昨天看到收据了，你三部曲的机甲才租了四千万，跟白送有什么区别！你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有问过我吗？还有我今天给你发了这么多信息全显示未读，你这一整天都在忙什么？我就没见你从全息机上下来过。”
昆汀忽略四千万，跳跃回答：“我在改游戏。”
赫尔曼：“嗯？我们不是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吗？”
“我准备改掉维克托的故事。”
赫尔曼：“……你确定？你知道改主线人物的变动有多大吗？”
“我知道，YYY给我提了个主意，我觉得很有道理。”昆汀看样子是尝试过了，“《机械星》只有机甲和机械，我之前想要构建一个全新的世界，但YYY说的对，人的形象才能给玩家代入感，不管机械的故事再好看，它都建立在人类的社会里，必然要有人的存在，不管这人是活人还是机械人。《机械星》的故事太顺了，缺少了一点冲突。”
赫尔曼反复思索着这段话，还是艰难地表示：“这个想法或许有可取之处，但我觉得我们的游戏现在的进程很不错，按照这个趋势，肯定能保住第二。”
“但我要争第一。”昆汀的绿眸极其锐利，“你要明白一点，我参加星云就是来拿冠军的。”
“我不同意。”赫尔曼认真道，“我以为你很清楚的，我们在打比赛。”
星云创新大赛的时间只有半年，半年内确实能做好一个游戏——指的是从无到有，那必然要经历一个“无”的时期。
那么这段时间放在比赛里，让玩家玩什么呢？体验什么呢？
所以用于打比赛的游戏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基本上所有策划都会做完半年的比赛内容，然后在过程中微调细修。
除了YYY那个疯子。
昆汀看到他的眼神，烦躁地踹了一脚全息车，他有很多说出来必定咄咄逼人的话，昆汀知道自己这被星网白痴们翻来覆去骂的脾气，所以他现在最好什么都别说。
或者直接命令赫尔曼。因为这个工作室是自己的。
“赫尔曼，你是为了什么选择游戏策划这个专业的？”
赫尔曼一愣。
而昆汀没准备让他回答，他继续往下说着：“说实话，我大学的时候一点也不喜欢你和罗琳·克莱门特，不是因为你们永远越不过我的成绩，而是你们有那么一点微薄的天赋，我却丝毫看不见你们在全息游戏上的热情。”
“如果把全息制作比作阶梯，你们只是借着比别人多走了几步而赖在这个行业里打转。我懒得跟你复述我为什么选择往上走，也不想阐述我走得远比你们远这个明显的事实。我享受做游戏，我喜欢做游戏，我做游戏从来不是因为《飞跃钢铁之城》，也不觉得米欧文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我偶尔会很敬佩YYY。”
在稍显安静的房间里，他翠绿的眼睛从未有一刻这么明净：
“他都有从无到有的勇气，我为什么不可以推倒再来呢？”
……
这个宽阔的平层里一时间寂静无声，昆汀说完这话，锐意应当压到了轻微的后悔，于是金发绿眸的青年能够依旧直视着他。
在这样的目光下，黑发黑眸的赫尔曼·莫里斯垂下了眼睛，他安静地靠在了门框上，脸上不见了永远轻佻的散漫。
“你觉得我是赖在这个行业里打转？”
昆汀：“不是吗？我以为你会做一个属于自己的游戏，而不是在我的工作室打杂。”
赫尔曼：“那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仅仅是短暂的十几秒，他又恢复了懒洋洋的状态：“有多少人能像你和YYY那样呢？在我们这个时代，文化发展是停滞的，罗琳毕业前就准备转行，我大学想了四年该做什么游戏，但我没想到，显然你有主意，当然就跟着你混喽。”
昆汀皱起了眉头，又见赫尔曼站直了身体：“说不定，混着混着说不定就有想法了。”
“哼。”
“别哼呀！”赫尔曼笑嘻嘻地打断他进全息的举动，“昆汀，如果YYY真的要合作一个游戏，你准备加入吗？”
昆汀有点烦躁：“本来要去的，但我要改游戏，没时间参加了。”
“那我代替你去。”赫尔曼挑眉一笑，“我在你手下混了四年没学到什么，而YYY可是一出场就干趴你的鬼才，看上去脾气也比你好，在她手下打杂肯定比在你手下好。”
没想到昆汀把注意力放在了：“是他。”
“啊？”赫尔曼摸摸下巴，没想到和猜测的性别不一样，“我在蓝星论坛押注全压了女，怎么是他呀，突然少了点见面的期待了，他目前表露出来的性格可不好相处……你说他邀请你们做新游戏，是不是想借个由头向前100的参赛选手放狠话？毕竟你是肯定做得出这种事情的，YYY说不定也喜欢。”
“Y不是这个性格，”昆汀直接道，“我在《飞跃》里跟他见过了，他话很少，是实用派。”
赫尔曼怀疑：“你确定？”
昆汀确定：“我们互相欣赏。”
“看来是人狠话不多的类型。”赫尔曼看他的态度若有所思，“这家伙确实有点恐怖，才跟你见了一面，都没有露出真面目，就忽悠得你把‘星战’贱卖了。”
他见昆汀露出开骂前的预备表情，连忙从门框里挤出去——
“你冷静！不过结合邀请和他问你买‘星战三部曲’素材的事情，我想了想，这些素材很有可能会用在合作企划里。不知道他准备做一个什么样的游戏，但星战里我的劳动成果绝对远超1/10……既然如此，我是一定要去的！”
第65章
在星云大赛、不, 应该说星际所有全息游戏行业的相关从业者眼里，关于《以蓝星之名》有两种主流的说法：
一种是《蓝星》未完成，YYY真的就是一边做一边打比赛；
一种是《蓝星》早就完成了, YYY只是一部分一部分地放出来，用以迷惑参赛的竞争选手，骗取玩家的钱包, 顺便玩弄新闻媒体的自尊心。
也就是说，如今网络上发生的所有情况, 都踩在他精心设计好的步调里。
第二种说法广受外部人士的认同，但第一种说法很多内部人士都深信不疑。
但不管是哪一种, 都展露了YYY的“恐怖”。
加上YYY实在太神秘了，神秘到什么地步？
他目前为止还没被万万亿的八卦网友们八出星网账号、和从小到大在各个网站的注册信息！他有可能一次都没有登陆过星网。
除了“星云官网”的游戏策划专栏, 没有任何能联系上他的渠道。
他还不开私信，眼下只有他关注的两个人能够联系他：
一个是几天前才火起来的新晋主播刘易斯；一个是不知道怎么和YYY怎么勾搭上的昆汀。
“昆汀居然也参与了……”
不少策划惊疑不定，说明这个莫名其妙的合作企划至少获得了昆汀·埃里诺·加斯的认同，而昆汀是什么人？
是可以在访谈里不留情面骂某个游戏烂，而那个制作人找不出任何话反驳的。他的性格惹人讨厌, 但对游戏的赤诚和专业没人能够反对。
可以说就是YYY昨天和昆汀互关这一神来之笔，让无数犹豫的、有真材实料的策划决定参加。
至少去看看, 看看YYY到底搞了个什么花头……
而YYY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天降两个外星人的蓝星，重污染终于有了可治之机, 狡猾的姐姐叮铃哐啷地带着去污机器人去往污染最严重的地方，面瘫的弟弟又一次见到了貌美与恐怖并存的少女。
对方吩咐他安装临时信号基站, 在8个小时之内。
“明早七点前必须修好，不然你就别想见到你姐姐了。”她态度亲和地威胁, 顺便让球儿“注视”他, 然而罗纳德没出现萨拉·沃特那种应激现象, 只是用异想天开的眼神望着她。
罗纳德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晚上11:37分，距离七点还剩七个小时23分钟，决定放弃姐姐。
“我做不到。”
“你确定？”
“我确定！”罗纳德惊恐，给出的话却是斩钉截铁的，哪怕目光中有一点退惧，但明明白白表露的就是——
他无法做到这一点。
黎真默不作声，特级和特级，之间还是有差别，阿尔·阿克斯能在她的催促下把这个时间再缩减，罗纳德却明确告诉她做不到。
不过他已经开始拼装，十六岁的少年身量颇高，看上去精于此道，偶尔还会因为一个“前人”留下的信号扩大仪器惊叹和愣神。
他打开最新款的修理工具箱，余光里打量了这个古怪的少女。
来到这颗星球最恐怖的事情便是见到她，这份美貌应该出现在主星域，出现在以娱乐闻名的艾伦格星域，哪怕是外银河那几颗富饶行星都可以。
偏偏是在这个距离外银河需要航行半个月的污染星。
她是怎么流落到这里的？
还有这台信号扩大仪……精妙的作品，到底是谁做的？那个人为什么没有出现？
【检测到新设备……型号为“缪X51”信号基站，扫描中……】
机械音从身后传来，二人皆回头看，罗纳德疑惑，而黎真瞧见被她翻来覆去研究过的“全自动维修仪”，脸上划过了一丝惊讶。
这台有四支机械手和四支机械脚的自动维修仪不断扫描和分析，红外扫描眼扫过了黎真和罗纳德，机械眼对准黎真时亮了亮，喊了声“主人”，四只脚打了个转，直奔罗纳德。
【请维修员按照以下指令开始组装……】
罗纳德的神色终于变成了震惊：“这台机器，等等！这是谁家出的自动修理？怎么能够做到这个程度？”
黎真没回答，她戳了戳自动检修机平平无奇的铁壳——
【自动搭建模式已开启，主人，你挡住我了。】
检修机说着，一点也不大惊小怪地绕过她，紧接着八只手脚同时用功，安装速度远比罗纳德·沃特来得快。
罗纳德：“……”
他居然连个维修机都比不上？
黎真说不出对这个状况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心里有一丝微妙的感觉，但她只是问罗纳德：“八个小时可以吗？
罗纳德·沃特像是被这个景象惊叹到了，眼里有了几分少年人的光彩，转过来神色认真：“绝对可以。”.
一场集结科技与人类智慧的信号站搭建只花了6个小时。
匆忙组装的信号稳定在了3格，距离主星域那种十格的信号没法比，却终于让黎真摆脱了和社会脱节的原始人日子。
她敲了敲自动维修机的大铁壳，瞧见他四只手捂住红外线的眼睛扑闪扑闪，她视线在机器和罗纳德身上移过，交付了新任务：
带领罗纳德·沃特去星舰外搭建小型储能电站和储水池。
但“大铁壳”不肯走，在她裤脚边乱转，黎真低头看它：“叫你什么好呢？阿克斯吧。”
【主人，该名字被禁止使用，我叫亚历山大。】
黎真蹲下，仔细对上了两只冒红光的眼睛，维修仪内部装填的功能太多了，所以她很早就关掉它连网的权限，也拒绝它维修星舰。
不过倒是可以用来看守罗纳德，如果它维修中做手脚，罗纳德·沃特也会有反应。
黎真微笑了一下：“亚历山大，你和罗纳德·沃特去搭建小型储能电站，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回舰舱，你呆在外面。”
亚历山大四只高举的机械手都落下来了，眼睛眨巴地垂下去，看起来有点沮丧。
但那个说完话的女孩已经转身走了……
时间才不过7:00，共计100人的邀请会在一小时之后，安排上不算紧张，如今信号又处于稳定状态，她直接登陆了《飞跃钢铁之城》。
昆汀这时候正在线。
还有仿佛活在《钢铁之城》的金斯利。
距离黎真上一次登陆才两天，金斯利怀着点不爽又愉悦的心情来这，看见15级{泰德}，不悦占据更多的比例。
凯特和泰德正在聊天，有一句没一句的：
昆汀指点：“我去查过了，凯特刺杀斯蒂芬斯的任务线之前有不少人开启过，成功的案例算高，不过我还是建议你走歌女路线先升级拿到技能{催眠曲}。”
“嗯。”
昆汀继续：“催眠曲是这场刺杀里的关键，你去把歌女的等级升到能参加宴会的地步，剧情线里有竞选前的宴会，这是最好的时机。”
“哦。”
昆汀皱眉：“我知道你也觉得这个任务很普通，但整合出来的攻略里，击杀路线难度很高，凯特的个人剧情无法接受好友辅助，需要一命通关，难道你想通过凯特刺客线的{绝命一击}？这不可能，杀完他你不可能还活着，你身上的装备简直烂到不可思议。”
“所以呢？”
金斯利听到这里，露出了悠然的笑意：“所以用特殊道具就可以了吧，一个锁血道具，我正巧知道它在㥋蒊哪，可以制造短暂的假死状态。”
黎真给了他一个点头：“不错。”
昆汀的视线在两个人中间飘了飘，脸上是全然的不高兴，金斯利是四年前出现的，第一年就拿下竞技场冠军，后面三年神出鬼没到处结仇，在几大公会之间制造混乱，是游戏策划最不喜欢的混乱型玩家。
不过这个特殊特殊他没听说过，攻略是人做出来的，钢铁之城的内容繁多，不可能每一条任务线都有人贡献出来。
如果存在锁血道具的话，{绝命一击}有可行性。
黎真也是这么想的，任务的难点在于前期的接近和后期的逃离，她甚至在想，如果制造一场摧毁{纽黑文}的灾难杀死斯蒂芬斯，能否引发后续剧情线的变动？
但不太可能，这个做法只会影响游戏的进程，如果米欧文在世，他大概会在后台一边修bug一边骂狗玩家，然后用一场停服维修来把炸毁的城市复原如初。
“唉。”黎真叹气，“还是先拿到特殊道具吧。”
特殊道具名为[繁花胸针]，内置了心脏麻痹仪器，用于伪装和锁血。
金斯利确实是能在钢铁之城为非作歹的大佬，一拖二带得既随便又稳妥，轻而易举地抢劫了纽黑文的银行保险柜。
黎真端详这枚暗藏玄机的紫罗兰胸针：“剧情线还停留在600年前，特殊道具却不断在更新，未免太破坏平衡了。”
金斯利笑眯眯地说道：“哪有什么公平不公平之说呢？全息游戏是最不公平的地方，在能够继承真实素质的数据面板开始，游戏就是数值5的天下了。”
“你在乱说什么？”昆汀冷哼，“属性点可以通过任务和道具获得，短板能通过装备弥补，竞技排位会控制玩家的数值在同一个范围内。不公平的游戏根本无法吸引那么多的玩家，一个游戏会保证绝大部分玩家的体验，别用你自己狭隘的感官代表所有人，《钢铁之城》只是运行得太久了，一些破坏平衡的道具难以避免。”
这话黎真倒是同意，因为游戏体验能够保证，才会吸引源源不断的玩家。
金斯利见他们的反应只是笑笑：“是啊，一个运行了600年的游戏，如果每个人只能在里面体验到和现实一样的管控和压制，自然无法让钢铁之城广受欢迎，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世界，因为它解放了人性，舒张了欲望，想要名利可以，想要财富可以，想要情情爱爱什么的……”
“不是有很多人都在全息里定居了吗？”
金斯利的眼神锁定在凯特的身上，黎真在这样侵略性的目光下脸色都不带变的，她只是问了一个问题：“这难道在现实里无法体验？”
金斯利应该是想说些什么的，他甚至贴近了{真理}一步，但昆汀先说了一句：“废话别多说了，我们还有五分钟。”
黎真往昆汀那边走：“那到时候再说吧。”
金斯利：“……”
……
时间距离八点还有五分钟。
全息游戏里会面的方式不算奇特，只要约定地点就可以，若是要求隐私，可以花钱租下一个场地，该场地便会对其他人不开放，需要“邀请码”才能进入。
而在偌大的纽黑文，升到5级的凯特和15级的泰德口袋都掏不出一分钱，金斯利展露了自己的土豪，要求是——
“我也要参与。”
“不行！”
“不可以。”
他们一个强势一个平静，皆表达了一个意思。
“你们两位能不能想明白一个问题？”金斯利微笑，“是我付的钱。”
昆汀：“我叫人过来付钱。”
黎真：“让昆汀付钱。”
金斯利：“……”
摊上这两个人他真是无语了，金斯利自己也是个阴晴不定的性格，但眼前两个人明显都是要人供着的大爷。
他黑着脸替两个大爷出了场地费，关于二人的身份已经确定差不多了，昆汀有点碍眼，真理是误打误撞来的乡下玩家。
没想到父亲一直寻找的蓝星近在眼前……
金斯利很期待他们真正见面的那一天。
不过蓝星的方位无法确认，想要参加的邀请会不对他开放，邀请码总共只有100个，在这个很特殊的一天，百强榜单的策划竟无一缺席，皆是金光闪闪的满级号，各个都是惊艳而别致的捏脸，某些自信的人士甚至会扫描自己的真人形象。
100个人，填不满这个金碧辉煌的、即将用于选举的纽黑文大礼堂。
黎真和昆汀来得不早不晚，她就坐在最好的位置上，自我介绍——
“黎真。也是YYY。”
“——《以蓝星之名》的策划。”
第66章
lizhen？
哪个星系的语言？
蓝星？
在场的策划推断着, 神秘的YYY出现了，他/她藏在{凯特}的外表下，似乎给出了真名, 或者他/她给自己取的艺名。
“昆汀·埃里诺·加斯。《机械星》。”
昆汀紧随其后介绍，这之后，100个人的自我介绍开始, 很有潜规则得从排名顺下去。
然后在进行到第十八的《黑旋涡》被昆汀打断了。
“后面的不用介绍了。”他冷然地看了眼这个抄袭策划布鲁尔，“连这种烂游都排到了18, 后面的游戏没必要听了。”
布鲁尔面色难看，他看了眼支着桌子的{凯特}, 和她旁边的昆汀，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打转, 用俗语对着昆汀骂了句什么。
昆汀大怒：“你大爷的！”
“——好了。”
黎真掐死这场即将出现的混乱局面，她没听过那个俗语，不过内容不用猜，而眼下这个场景让她想起很多不愉快的事情，决定速战速决。
“我的游戏还没做完, 时间很紧张，”黎真环视, “自我介绍到此为止，我们长话短说。”
他/她居然就这么简单地承认了。
《以蓝星之名》果然没做完！
100人里不少相熟的策划窃窃私语, 这样燥杂的环境让美人凯特蹙了蹙眉头，整个礼堂也只有她的位置上有播音麦。
“你们是有什么话一定要在这里说吗？之前山姆策划的迟到已经浪费我20分钟, 这样吧，我再给一分钟。”
“我我我！”
一声激动的喊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策划兼主播的“米琪”证实了一个大猜测, 她脸都激动得红了, 对着{凯特}发了个特效爱心吸引她注意。
米琪：“YYY！我是《蓝星》的粉丝，我可不可以要个你的签名？”
“不可以。”黎真冷淡拒绝。
米琪：“……”
好冷漠！果然和昨天弹幕里讨论出来的一样！
可这时她又投来了一个缱绻的眼神：“我不喜欢给别人签名，但你可以给我一个你的签名。”
米琪：“……”
这种突然的心动是什么鬼？
她是怎么做到一颦一笑都这么好看的？
米琪心情复杂又砰砰跳地坐下。
由于要签名的对话拒绝得太快太冷太果断，这之后没人再询问涉及到隐私的内容，黎真顺理成章地渡过了一分钟，步入正题。
其实关于合作企划，大致内容罗琳·克莱门特解释得很清楚，唯独游戏的模式大家不知晓，而YYY说了——
“合作做一个游戏，并不是指分工，也不是指一群人做一项内容，这是一个文明众多的世界观，每一颗星球上都有全然迥异的文化。当然，故事从‘蓝星’开始。”
“什么意思？”排名第四的奥拉问道，“你是想要我们每一个负责一个星球？”
黎真点头。
然后获得了一大波质疑：
“先不说其他的，背景该如何统一？”
“每个策划都有不同的思路，风格这么多，会很乱吧。”
“文明众多？所以呢？核心玩法在哪里？”
“100个星球玩家都会乱跑，这跟游戏平台有什么区别？”
“……”
黎真从容：“大背景确定就行，放在我们这个时代。玩法？玩法不是最好确定的吗？”
一个陈述句和一个反问句让空气短暂寂静三秒，紧接着——
“要做出100个文化各异的星球？这怎么可能？！”
黎真奇怪：“怎么不可能？整个星际连100个星球都找不出来吗？”
这是一百个球的问题吗？
YYY怎么跟刚走上社会的学生一样？他/她难道一点基础常识都没有的吗？
终于有策划说了，排名第十的马丁是这里年纪最大的人：“Y先生，我知道你做出了《蓝星》，一个文明独特的世界观，也为此感到敬佩，但你不能要求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像你那样构建出一个完整的世界，各个星域的文明一样，你要怎么找出100个星球？”
“一样？”
黎真脸上燃起了一点兴味，在慢慢看每一个人的神色，这样细致又不加掩饰的目光让不少人情不自禁地后靠了一下。
“整个星际趋于一致的星球观，文明断层千年…你们为什么不觉得奇怪？”
“我为什么会觉得奇怪，奇怪的是你才对吧！”
来自艾伦格星域的流量明星赫兰德双手搭在膝上，露出一种精心磨练的仪态：“你到底还有没有跟抽卡类似的点子，别再讨论这个了，这个一百个球的企划一点意思都没有。”
黎真平静：“那你可以出去了。”
“你！”
赫兰德没想到她这么不留情面，当即起身，却发现余下99个策划里只有他一个站起来，想起汤姆嘱咐他的话，优雅地拍了拍裤子，冷哼着坐下。
不少人看了过去，赫兰德的《终结乐章》排名第五，之前也有很多热门作品，身为艾伦格星域的首席策划，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副没脑子的样子。
一百颗星球观迥异的星球，光是想想就很有意思。
而这时又是昆汀解释：“100颗星球不行。不过星际有文明异常的星球，莱恩座算是其中之一，剩下九个都在外银河，而在座的人，来自外银河的不多。”
来自外银河的《空破》策划拜伦·帕特里克抬头，他能认出不少人，都是内银河广为人知的全息策划，其实来自外银河的策划有个专门的聊天群，昨晚他们又拉了个小群，前一百里面大概有4个人。
就是这么小的比例。
昭示着内外银河的差距。
也昭示着，这个百人百星企划的渺茫。
他们为什么会来参与这个会谈，被官司威胁到的是一部分人，好奇过剩的又是一部分，剩下问心无愧的策划自然是奔着“YYY”这个名头来的。
星云创新大赛要求的创新，600年里只有他一个人真真切切地做到了，而这一回他又带来了一个——能感觉到有趣、又很困难的方案。
但她/他现在也没有办法了……
约莫一半的人都有点坐不住了。
“我觉得你们不用那么着急，游戏的世界观构建也不用那么复杂，”黎真在一片心思浮动中说道，“100个星球，它可以是一个满是海洋的星球，这个星球上，人类在海洋上该如何生活，这就是一个世界观；它可以是一个拥有三颗太阳的星球，在乱世纪与恒世纪之间循环往复，又是一条剧情线。”
她接着看向昆汀：“满是机械的星球不是吗？维克托的故事。”
她转向奥拉：“既然火种源是你游戏的核心，不如彻底一点，在黑暗的世界里，人类该如何寻找火种……”
凯特对玛莎柔柔一笑：“《机甲换装》，我有玩过这个游戏，它很不错，你的这颗星球，就通过换装来战斗如何？”
玛莎卡住了：“啊？换装怎么战斗？”
但气氛好像隐隐转变了，在她随意提点了几个人之后，那种思维的凝滞和卡顿仿佛被打开了阀门，瞬间流畅起来，就像已经在脑海里潜移默化了这么多年的思想，有人在上面用力凿了个洞，让他们去——
“——去把你们之前做过的游戏和正在比赛的游戏，改编进这个游戏里。”
很多人觉得很有道理，将之前的素材改编进去，可以尽快完成一个星球，那几个和YYY对话了的策划甚至觉得曾经平凡的故事变得大有可为。
剩下的人希望YYY能够把视线转过来，他/她确实转过来了。
“现在你们觉得可以了吗？”黎真只记住了这么几个人。
“可以。”昆汀自如地代表其余人回答。
其余人：“……”
他们哽塞，排行榜的第一名和第二名有种诡异的自信，让剩下的98名想说话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还是有人说了，是第三名。
缩在角落里的安托万·亚尔林，谨慎地躲在一个人高马大的策划后面，问出关键性问题：
“那这个游戏的收益怎么分配呢？”
全场一片寂静。
但紧接，YYY说出了一句引发这个场地最大一次喧嚷的话——
“我要做一个免费游戏。”
……
“什么？！！”
“你疯了吗？”
“哈？免费游戏！”
“什么玩意？免费我就不参加了。”
“……”
霎时间议论纷纷，说什么骂脏话的都有，安托万最大声，他不小心从壮汉后面露出身体：“我们为什么要帮你做这个免费游戏？！”
黎真转头，她认出他了，疑惑道：“其他人也就算了，你为什么拒绝？”她若有所指，“是因为《外太空维修员》的铭牌抽取还没有完成吗？”
隐隐有笑声，安托万满脸尴尬地坐了下来。
而凯特歪头，让很多猜测YYY性别为男的人内心一梗，暗骂他居然还卖萌。
他问道：“这么有趣的企划，你们为什么不参与？”
我们为什么要参与啊？！
难道想要成为顶级的策划都要有这种强大到离谱的信念吗？
这可是免费啊免费！
真的太无语了，无语到很多人都不知从何说起，连昆汀都疑惑“免费游戏”的原因，但YYY肯定有他的原因。他保持沉默，瞧见她笑了笑，像是非常满意现在的情况。
黎真：“好的，我知道了，看来你们都认为这个游戏能赚到信用点，我很高兴我们达成了共识，但我想说的是，这个游戏在前期不收费。”
“——你在瞎说什么？免费的游戏怎么会有人玩？”英俊的赫兰德冷嘲道。
黎真没立即回答，她在这个场子里总是感到疑惑，实在没想到理论上真材实料的一百个人里居然还混了一个“草包”。
这个草包的游戏还排名第五？
“呵呵。”
赫兰德得意一笑，他沐浴在YYY的视线里不退不避，甚至还有闲情向所有人挑了挑他精心打造的垂落发丝。
所有人：“……”
米琪暗中吐槽：星云的游戏策划一个个确实都太有性格了一点。
年纪最大的马丁沉稳道：“你是想通过免费形式扩大玩家数量？是个可行思路，但免费的话，这么高的成本由谁来负担？”
有脑子的问题来了，所有人跳过草包，把视线给了排名第一的那个人。
黎真无比从容，若有若无的视线中，她一直是最受关注的那个人，穿着丝绒礼裙的凯特有着艳丽的脸，闲适的坐姿里带着属于美人的漫不经心，当然更多的人认为这是源于“星云第一”的傲慢。
但她终于收回了这股“傲慢”，平静道：
“我知道，这个问题是你们最关心的，整个星际最优秀的游戏策划们。那么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也有一个困惑了我很久的问题，冒昧地一问：星云整整600年间，没有能够超越《飞跃钢铁之城》的作品，这600年里的游戏策划，他们有不少人参加了十数界星云，都没有人能达到米欧文的壮举。”
“你们觉得这是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呢？
排名100的格林顿眼睛发光地看着她！接着偷摸着观察昆汀的神色，看不见躲在他身后的安托万，跳过草包赫兰德，琢磨奥拉的眼神……还有参与好几界星云的马丁。
排名前十的策划，最具含金量的几个人。
剩下的90个人里，他们或是面色难看，或是觉得YYY不可理喻，或是神游天外，或是在这个简单的质问下坐立不安。
所有人都那么坚信不疑地崇拜着米欧文，他们从小就活在《钢铁之城》的神话里，他们学着《钢铁之城》做属于自己的游戏，不妄图超越他。
但有一个人……
格林顿咽了口唾沫，因为这句话里冒出来的该死的、令他整个人快要烧着的野望！
“我觉得有很多的原因，但都不应该是在座的各位应该有的，那我就只提两点，最简单的两点。
一个是交流，因为竞争赛制导致的火药味，每个制作人都闭门造车地死守着自己的游戏，全息专利的项目申请在两百年前达到了顶峰，好在它只有150年的有效期。”
很寂静的空气，所有人都在看着那个坐姿变都没有变的女人，她说了第二个原因——
“也因为担当。”
她只说了这个，姿态倦懒了起来，窝在椅子里。
“我说完了，这场邀请会的内容就这么多，不愿意参加的策划可以离开了，我并非强迫各位参与，包括使用了抽卡模式的游戏，之后也会请克莱门特小姐替我发布公开声明，表明我不追究这件事情。”
偌大的会议厅，明亮的灯光照清了每一个人的脸，长达一分钟的等待里，没有人起身。
直到黎真看见了第一个站起来的人，眼睛眯了眯——
“——除了安托万。”
安托万脚滑。
好恐怖，说着不计较，但如果用了抽卡的策划敢站起来，YYY一定会追究！
他默默缩回了格林顿的身后，接着被格林顿皱眉钳住了肩膀，提到了前面。
安托万：“……”
而黎真微笑着拍了拍手，她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露出了令人惊艳的笑意，感谢了每一个愿意参加这次“伟大计划”的百强策划，被他/她叫出名字的人受宠若惊，连着有不少人做着自我介绍，黎真一一记下了未来《蓝星》的打工人们。
她这会儿心情不错，所以也难得回答了一个私人问题。
来自迟到的保送选手《硬核机甲》的策划山姆：“你呢？你准备做一个新游戏，你自己的游戏就不怕被我们超过吗？”
黎真疑惑地望回去，瞧见这个被她打上叉的男人，给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以蓝星之名》只会是第一。”
作者有话说：
*整场只有最后一句话是真心实意，其他全是套路
第67章
莱恩星星云总部。
罗琳·克莱门特焦急地等待着结果, 即便面上不露分毫，但自八点之后她就只靠在窗口喝咖啡，各种心不在焉。
窗外是白日里的钢铁之城, 没有夜晚的霓虹与灰暗，站得高的时候，有一种别样的渺小之感。
九点的铃声不急不缓, 给这座城市的打工人们播报着时间，等待的邀请会居然只邀请了一个小时, YYY的头像在星云亮起来的时候，罗琳·克莱门特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么快结束的会议, 估计，应该, 可能……
失败了！
罗琳连忙挤开了蹲守YYY上线的员工阿西娜，正准备说点什么，又觉得她现在最好不要冲上去戳YYY的伤心事，已经能够清楚看出这是一个变幻无常的恐怖策划，这时候撞上去……
阿西娜喊道：“克莱门特女士, YYY好像准备下线了。”
什么？
罗琳·克莱门特当即立断——
[您的邀请顺利吗？能稍微和我说说情况吗？]
已知YYY不吃硬，她在后面加了个可爱的“撒花花”立体表情包, 发送完的那一刻为自己逝去的节操流泪。
YYY：[：）]
罗琳：[……看来是顺利了。]
[配合大家都很，参与愿意所有人, 接下来，你要帮我多多哦。]
明明是很激动的心情, 但在这个错乱的语序和带“哦”的卖萌要求下，罗琳所有的心情化为了波澜不惊……
和一丝丝的恐惧。
罗琳：[……好的。]
YYY：[整理的策划名单谢谢你给我, 经常在线的最近我会, 问题有你来找我就。]
黎真戳了戳这个立体表情包, 罗琳整理的这份详尽的、关于每个人性格和优缺点的分析帮上了她大忙，正因为有它在手，事情进行得无比顺利。
所以她托着下巴想了想，把表情包添加到自己空白的表情栏里——
YYY：[撒花花.jpg]
罗琳：“……”.
想必今日除了罗琳·克莱门特，还有更多的人因为某个人奇诡的举动深表震惊！
这些人集中在星云百强榜策划的附近。
也有一些忠粉，敏锐的发现了自己关注策划的行程变动，比如一半生命都用来直播的策划米琪挂上了长期的请假单；整天活跃在星网天天点评这点评那的话痨策划消失……
这些奇怪的变动令网友们摸不着头脑，但他们的注意力很快被其他的内容吸引走，真正觉得自家策划脑子瓦特了的大概是同一个工作室的搭档们。
他们发出同一个声音——
“亲爱的！奥拉！我的好大姐！你确定你没有发疯？改游戏，你知道你要改的是什么内容吗？”
奥拉的声音和她冷若冰霜的脸一样冷静：“我知道，我要改基础设定。”
“啊啊啊啊你简直像是被YYY洗脑了！”她的搭档崩溃，“我要被你气疯了！改基础设定，你不如直接退赛算了！”
“我没有想要退赛。”奥拉突然笑了笑，声音诱哄，“所以亲爱的，你听我说，我准备把修改好的《火种源》放在新企划里，这样就不会影响我们的游戏了。”
……
“叔叔…你没开玩笑吗？你真的…要去做一个免费的游戏？”
马丁露出了笑意：“不是很有趣吗？我还没做过免费的游戏呢？就像是逆航而行的《护卫舰》，我小时候有见过，把我们脚下的海默星改成全是海洋的星球如何？”
“叔叔…你再仔细想一想，抛开更多的内容……”
“我知道。”马丁拍了拍侄子的肩膀，“抛开更多的内容，他在用言语诱惑我们所有人加入这个‘百星企划’，或许有他自己的目的，但其实不收费也没关系吧，我准备加入了，实没更多的原因，只是因为我玩了快四十年的全息，读了三十年的书，做了二十多年的游戏，见证了无数中途倒下的游戏，好像很少有为这个行业做过些什么……”
“挑战《飞跃钢铁之城》，不是一件很值得称耀的事情吗？”
……
“玛莎，你冷静一点，我知道Lizhen，对，她，她给你提供了一个宝贵的意见，你可以付给她钱，但你不能答应帮助她建模！这跟当她的美工有什么区别？”
最后一句几乎是尖叫。
“但我同样能在黎真那学到很多东西，这是我花多少钱都得不到的。”玛莎眼神真挚，“戴丽，你没有见到她，不知道我当时的感觉，这就像是……笔直大道上出现的雾，我知道我该顺着直线开下去，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去冲破这雾，你可以回到路上。”
“可是有个人告诉我说，雾后面是无数分叉的路，每一条都是未知的，也是全新的。”
玛莎握住了好友的手：“所以我想试一试，开到一条全新的路上去。”
……
在一个即将解散的工作室，一字不差被复述和添油加醋的场景，让中小型方舱里全是惊叹声：
“我的银河！YYY这是打算带着我们挑战米欧文？打破《飞跃钢铁之城》的神话传说？”
“好酷炫的策划，你说她以一敌百全程没有被问题问住？”
“有没有录屏啊克林顿？”
“没有，会议厅里禁止录屏。”克林顿显然试过了，“但我跟她聊上天了，YYY知道我是机甲制作者后很高兴，她听完我的想法，直接邀请我们工作室加入这个企划，和她一起建筑蓝星。”
“太好了！”工作室里一片抱上大腿的喜气洋洋，“不愧是你啊克林顿！”
……
但在另一边，气氛一片沉郁：
“汤姆，我早说了，YYY就是一个蹭上‘丑人’热度的普通女人，说不定长得和她的丑女貂蝉一样丑，她在场地里说的话有大半都是不带情绪的表演，我看出来了，这是一个天生就会玩弄人心的演员，她的计谋绝对是有更深的目的。”赫兰德架着二郎腿道。
但他的搭档没说话，在摸自己带着呼吸机的脸，触感凹凸不平：“那她有没有说，可以用虚拟形象帮忙制作？”
赫兰德还在估算YYY的颜值，过了一会反应过来：“哈？你要参加？”
……
“布鲁尔，YYY发声明了，挂在她的专栏置顶里。”
布鲁尔工作室的员工念出了这条声明，接着问：“她表示不追究，那我们还参加吗？”
布鲁尔的眼睛有了点阴郁，回想着那个女人掌握全场时漫不经心的姿态，还有昆汀毫不留情的话语……烦躁地踹了一脚桌子。
“现在不是我们想不想参加的问题了！”
在这个另外九十九个人都参与的情况下，不加入也得加入了。
……
或许还有一个人跟布鲁尔是一样的想法，那就是曾在蓝星论坛，辩论《硬核机甲》和《以蓝星之名》谁是卡牌流开创者，投票还遥遥领先的制作人山姆。
他是星云另一个负责人唐恩力保的人，缘由不多赘述，曾经也做过一两个火爆的游戏，但用来参加星云的《硬核机甲》很一般，增加抽卡模式之后才好了一点。
他也算是除了第五的赫兰德，另一个把推广和流量玩的得心应手的策划。
山姆在会议结束后就跟唐恩转述了邀请会的内容，过程经过了大量的删减调换，并着重强调YYY这个人心思深沉和小心眼。
而虚拟投影里的唐恩只是吐了个眼圈，投过来一个不明情绪的眼神：“你要参与吗？”
山姆皱眉：“百强榜都参与了。”
“但你可以不参与。”
山姆疑惑地问他原因。
唐恩用烟斗朝上一指，一个很莫名其妙的动作：“放心，这个企划不会被通过的。”
他看了眼犹豫不定的山姆，目光里有种选错人了的不耐：“放心吧！不会是你一个人不参与，在YYY发布了声明的情况下，安托万也不会加入的。”
……
安托万·亚尔林确实打定了主意不加入，在YYY发布了公开抽卡的声明后。
应该说，是名义上的加入，实际上的不加入。
他准备和YYY说自己负责一个星球，但没说要什么时候完工，安托万准备浑水摸鱼、滥竽充数、拖延工期，毕竟他做游戏就是为了赚钱，绝不会加入一个免费的游戏，和免费替人做游戏。
于是他淡定地接受了邀请，淡定地和YYY聊天，淡定地离开了会场，淡定地关闭了……
——光脑跳出消息：【主人，您的星云策划专栏被{YYY}关注啦！】
什么？！
安托万连忙打开光脑，他的专栏底下挂着一条因为被迅速增加的点赞而置顶的话——
【YYY：关注我。】
好恐怖！
安托万在装作没看见的选项里犹豫了一秒，谨慎地点下了“互关”。
下一秒，他接受到了来自YYY的私信——
[听说是诺思行星的你？]
安托万摸不着头脑，但话少不容易错，回道：[是的。]
YYY：[：）]
安托万：“……”
他等了又等，忍住问话的冲动，见聊天屏一直处于“正在输入中”，准备立刻关掉光脑——
YYY：[帮一个忙我，植株和种子清单上的要购买，半个月后来取会。{清单.jpg}]
安托万顺利读懂错乱的语序和好长好长的清单，整整十几页。
但他可不愿意帮忙，委婉拒绝：[抱歉，我要忙《外太空维修员》下面一章节的内容，也认不出清单上的植株，可能无法抽出时间帮助您。]
YYY：[确定吗你？]
安托万毫不犹豫：[我确定。]
一秒后——
[：（]
第68章
另一边, 黎真不满地鼓脸。
也掏出了罗琳·克莱门特给她整理的百强策划名单，上面有很多人打着圈，很多人画着横线, 还有几个被提出来的策划，随意打了个叉。
安托万在第三行，画着三角形。
唯一的特殊标记。
光脑里住着的人工智障替主人哀嚎：【星云最最强又最最惨的主人哎, 被最最无耻的安托万拒绝了哎！】
黎真用笔怼挂着的光脑，麻绳绑着的球在灯条上晃成个秋千。
【小哎要晕了哎。】
如今信号稳定了, 人工智障无时无刻不在工作着，为了不避免错过重要信息, 小哎终于保住了自己“哎哎哎”的嘴，唯独晃晕的时候会停下来。
但小哎停下来了, 另一个存在开始说话。
蓝星意志：【要不我们换一个人吧，他好像不愿意接受委托。】
“是的，他拒绝我了。”黎真淡淡道，“他是第一个拒绝我的男人。”
蓝星意志：“……”
祂不知道要不要为这个逃不掉的安托万默哀。
安托万·亚尔林确实让黎真印象深刻，应当说他有两个点让人很在意。
一个是强大的数据计算能力, 抄走抽卡模式的游戏太多了，多到她没工夫一个个算账, 何况黎真也从不自称“抽卡流”开创者——她只是拥有一个灿烂的文明背景，是她穿越到星际的金手指之一。
但数值是她和小哎完成的, 却唯独被安托万算出来。
这是其一，其二便是诺思行星, 星际最知名的农业星，据说每个学校都开有相关农业课, 培育着整个星际品种最丰富最好的植株, 拥有最多的珍惜种子。
植树造林在污染严重的蓝星刻不容缓, 黎真需要一个帮她选种和育苗的人，人选她看中了脑子灵光的安托万。
“球儿，我向你保证，我不是因为被拒绝就记仇的人。”黎真越来越注重她在蓝星意志心里的形象，“只是我很看中公平，抽卡非我原创，而一个流派的游戏需要源源不断从众者，才能衬托出先行者的优异，所以我可以不在乎跟风抄袭，但我从没说过数据不追究。”
而黎真早就发现数据被破解的时候就准备好假数据，挖了坑等人跳进来。
“排名第三的《外太空维修员》？”
她露出一个平淡的笑。
马上就不是了.
百强策划合作做游戏，是为了制作能在地球上线的公测版。
距离预告日约莫一星期，七天的时间完成一个堪比《飞跃钢铁之城》的游戏绝对不够，但没关系，游戏的上线总归得经过一波、两波、三波的预告，何况邀请来的制作人又是这个星际最擅长游戏制作的一群人。
黎真趁热打铁，“公测版”的后台依旧在喻煜提供的超大全息空间，用到的素材有星际玩家的[黄金缕]构建成品、昆汀的星战三部曲、地球玩家构建的皇城……
将成本压缩到了极致。
而收到邀请的百强策划，有大概一半的人来了，她打圈基本在线：
比如擅长外观和色彩的玛莎；比如偶尔来晃荡一圈的奥拉和马丁；比如是她粉丝的米琪；比如抱着种还债心态给她打工的拜伦；还有自称是赫兰德派过来的汤姆；代替昆汀的赫尔曼……和仿佛来监工的昆汀。
以及！自带一整个工作室的格林顿·埃伦。
黎真微笑欢迎了格林顿这五十人的工作室，唯一遗憾的是，她现在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实在没办法和他们当场签下雇佣合同。
YYY的神秘和恐怖人设绝对不能因为“没钱”破灭，她只能无奈得先用“大饼”吊着他们。
这样一个全息后台里称得上是人才济济，放外面被人看到人员名单，绝对怀疑人生，并相信，即将有一个创世纪游戏诞生！
黎真也觉得星际版比地球版完善和成熟得多。
她在全息后台用的是“虚拟形象”，指在真实外表上打上了马赛克，糊度很高的身形和脸，是YYY一贯而来的神秘，视线着重在几个人身上看。
一个是赫兰德派来的汤姆，自称擅长人物构建，时不时会来找她聊关于人物形象的问题。
今天他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后台的NPC形象真的把我吓到了，不过修改起来挺有意思，要全部改成机械人？”
她点头：“嗯，人物风格上和机甲统一，我希望能着重强调非人感。”
“那就很简单了，花不了什么时间，”汤姆不经意地问，“Lizhen，你是不擅长人物制作吗？”
黎真从不暴露弱点，还以微笑：“我以为还魂阁表明了一切。”
高糊的马赛克使得迷惑人心的笑容变成扯开的数据块，汤姆眼波闪了闪：“赫兰德在《钢铁之城》也喜欢凯特，我猜Lizhen一定长得很好看，所以要用伪装把自己藏起来，但这样的装扮真的让人很好奇啊。”
“有什么可好奇的呢？”
黎真静静地看着他，一个同样用着虚假形象的策划，来找她聊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生，总是试探她的真实形象，这大概就是她不喜欢合作的原因。
指派比合作总是少很多交换的步骤。
“汤姆，我不露形象跟我长什么样没有关系，你如果想知道我长什么样可以直接问，但我不一定会回答你，我其实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不喜欢一大圈人围着我，更不喜欢说话。”黎真冷淡地回眸，“所以现在开始，我不说话了。”
汤姆：“……”
虽然还是猜测不出真实形象，但性格和赫兰德是两个极端，汤姆不太擅长应对这种直白冷淡的拒绝，默默退散。
一个烦人的策划终于走远，但另一个烦人的策划出现了，来找心目中的知心姐姐聊人生。
和昆汀分时段出没的赫尔曼，又来找她说废话——
“Y，你是如何有这么多灵感的？”
黎真不说话。
赫尔曼听到她和汤姆的对话了，他懒懒散散地靠在她旁边的阑干上，一副悠闲的、观赏风景的样子，全然没有完不成今天任务的担忧。
黎真：“……”
星际的游戏策划一个个确实都太没干劲了一点。
她不得不开口：“赫尔曼，我不知道你想要的绝佳灵感是什么，我只知道，你若只是思考，会一辈子也找不到。”
赫尔曼转头笑问：“Y，你是要我实践？”
“就在这里实践如何？”
赫尔曼撑靠着阑干，没做回答，他眼前列阵走过了一排轻型机甲，巧合的是，正是他三年前完成的那一批，如今冷酷的机甲兵被套上了蓝星的广袖长袍，佩戴着蓝星的刀刃。
某个人说：加上特效，这就是光剑。
“噗。”赫尔曼突然一阵爆笑。
黎真：“……”
她温温柔柔地问：“赫尔曼，你怎么了？”
“没什么。”赫尔曼不知感受到了昆汀暴躁前那股风雨欲来之感，敏锐地回复道，“我是说，我愿意。”
什么？！
这句话引来了不少目光，距离较近的米琪偷偷摸摸地打量她，觉得真看起来比那次大会好说话。
而和YYY呼吸着同个虚拟空间的虚拟空气，令她这个《蓝星》粉无时无刻不沉醉。
米琪也是问“蓝星相关”问题最多的人，不过她不好意思总是去问，Y看起来很忙，她在线的时间不长，每一次在线又总是不留情面地指出问题，偶尔还会和昆汀形成双重纠错机。
第一第二名合体后，那种恐怖感绝对不是1+1=2，米琪毕业以后就没体会过导师批改作业的恐惧感，偏偏在Y面前，总有种论文答辩的战战兢兢。
不过有些人跟她不是一个想法，比如排名第四的奥拉就觉得，Y绝对不是学院派，他在全息构建上完全没有基础常识！
但奥拉又觉得自己的猜测太荒谬了，一个没做过全息游戏的人，第一次参加“星云创新大赛”就稳居排行榜第一？
倒不如说是YYY强烈的个人风格，和他独有的习惯。
就像有些人能够用内置的机器和程序编写游戏；有些人习惯“手工制作”；有些人喜欢购买商用素材修改；而精神强的人有独到之处，不过“精神复刻”很耗心神，往往是几种方式结合起来用。
当YYY提出“100颗星球”的时候，奥拉的第一想法就是购买星球素材，或者用“影像拟录机”，花个1年扫描和建模星球。
但她没在《蓝星》的后台见到这个机器，一时间不可思议。
难道《以蓝星之名》是完全由人力搭建的？
帮助他建模的员工或者搭档在哪里？
“——他们在制作《蓝星》。”
黎真熟练地回答了老大哥马丁·布莱兹的疑问，对方每没追问人数，反倒若有所思地走了。
黎·地球人·真松了口气，在一群能打进百强的策划之间，她偶尔觉得自己像是闯入钢铁丛林的原始人……
不，她就是原始人，在努力用马赛克掩饰自己的格格不入，并且避免回答一些听不懂的问题。
不过YYY神秘的人设立得很稳，很少有人追问，包括经常露出“你肯定懂我意思”的昆汀·埃里诺·加斯。
但昆汀真的太烦了，黎真决定减少上线的次数，又舍不得他们聊天时透出来的经验和宝贵的信息。
特别宝贵，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在做游戏上好几个失误的地方，竖起耳朵听格林顿工作室关于“在已建成模型内部增加机关”的相关讨论。
不过这时，刚刚聊完人生的赫尔曼·莫里斯又装作不经意地晃荡了过来。
赫尔曼在几天前听说昆汀贱卖素材，暗骂他脑子有病，可和Y短短相处了几天，心态就转变了。
同样拥有着天才般的自我，昆汀露在明面上，Y要含蓄得多，昆汀是个全方位的人才，Y在建构上稍显弱势，但对于节奏和全局的把控力极强。
赫尔曼能和暴脾气的昆汀成为至交好友，看上去散漫，其实心思细腻又敏锐，或许当时被忽悠住了，过会又醒悟过来。
但这丝毫不耽误他给蓝星搬砖，因为若说在做游戏的态度上，昆汀是赤诚，Y便是探索，或许他们总会迷茫，但决不妨碍这两个人坚持到底。
坚持到底啊……
赫尔曼回首看，才不过五天的制作期，在鬼才般的调动和整合下，“星战三部曲”的素材已大半被摆进了浩荡的皇城，全然迥异又仿佛融为一体的景观，让无数人会忍不住驻足惊叹良久
细节处充满着巧思和灵性，让赫尔曼对YYY的性别又产生了疑惑，除了制作上的思路，Y的很多习惯不像是男性所有……但负责美术的玛莎在会面的第一次就询问了这件事。
YYY给出的说法是：“这很重要吗？”
这是一个从不透露个人隐私的神秘策划，在场人表示了尊重，对他/她的称呼是：
Lizhen。Y。或者真。
赫尔曼挑眉问：“Y，你打算什么时候在星网预告这个游戏？”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放下了手头的活，视线齐刷刷地望过来。
米琪真的太激动了，她做这个游戏整天整天得心潮澎湃，恨不得扛一台最好的影像机进来360度无死角收纳这一切然后直播出去，谁能想象这样毫不相关的“星战三部曲”和“蓝星”，就这么纹丝贴合地融在了一起，仿佛他们生来就是一个世界的。
而这样的奇迹只花费了这么短的时间！
米琪紧紧注视她每一个表情，那个高糊的马赛克遮掩住了一切能透露身份的东西，但能知晓她的视线在远处——
远处巍峨的紫禁城曾是金红二色，如今稠艳庄重的色泽里融进了森严的火炮，天际里盘旋的飞行翼和探测器，以后会是黑压压的一片。
它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成长，却也能提早与所有人会面。
黎真说：“放在明天预告如何？”
“太好了！”
格林顿带来的五十人工作室又喜气洋洋的，随机格林顿提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那它叫什么名字？”
米琪：“100个星球从蓝星开始！”
“太长了吧！”
“粉丝情节太重了啊米琪！”
“不合适。后面会有至少100颗星球，只简单地定义为蓝星不合适。”
拜伦：“星球大战？”
“后面的剧情有设定要开战吗？”
“星际都好久没打过仗了，还是不要了吧。”
格林顿：“百强榜单这个名字最合适了。”
一大片的——
“No！”
这时马丁思索片刻：“文明起源怎么样？从蓝星开始的文明。”
“这个听起来不错。”
“可以暂定嘛，真正上线前都可以改的。”
“哇！我已经好久没有在游戏预告前有这么激动的心情，明天星网会炸开的！”
“之后的第二个星球我也来帮忙，这样一起做游戏的感觉很不错啊！”
“我也觉得！”
“……”
热热闹闹的讨论声不断。
黎真就安静地听这群人说话，心情很平和。
在这样顺利的合作下，皇宫内外游走着机械军队，埋藏在青砖和白壁里的电网和武器，缠绕在梁柱上的森冷的机械眼，红外的探测光从死角处冷不丁地扫过。
还有皇城上绕行的轻轨，改造成军工厂一般的养心殿，轰隆隆地巨响声后，炸起一朵蘑菇云，虚拟的烟尘散开在了黎真的眼睛里。
《文明起源》吗？
很好的名字。
黎真尊重了策划团队们的提议，认可它成为星际版的注册名。
但或许在它即将预告的另一个地方，它依然有一个熟悉的名字：《以蓝星之名》。
第69章
蓝星2023年1月19日, 距离这颗星球微不足道的一个人失踪，已有了60天的时间。
两个月的时间里，城北大队仿佛成为了宋宴私人的搜寻队, 但两个月寻人未果，任凭宋家人再权大势大，底下的兵也开始发牢骚, 李副局不好明着说，派了一个活络的警员来试探口风。
他提着热水瓶来的时候, 宋家的继承人正冷声挂断了一个电话，脸色愈发难看。
自称小张的警员放缓了声音, 更加委婉地转述了局里这段时间紧张的人力和耗尽的兵力，还有搜查时接到的投诉举报, 虽说宋少您肯花钱摆平，但再这么下去，也影响宋家在外的名声不是？
他试探的那个人毫无反应，室厅落针可闻，小张打量这个状若休憩的男人, 内心抱怨着女娲不公，总有那么些人家世好又生的好, 小张比对着曾经见过的有钱人，暗道宋宴在里面也算一流。
但还是不如他们在找的那位黎小姐, 漂亮到惊人，绝对是女娲娘娘的毕业作品。
她若真如形容中那般长得比照片中还好看, 倒能够理解他们找人找得这么疯狂了。
他暗暗替隔壁南城警队的同事们祈祷……
“宋少，您觉得呢？”
仿佛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 宋宴双眸微阖, 眼睑下是淡淡的阴翳, 再睁眼时，那双幽深的眼眸里全是血丝。
“继续找。”
小张：“……”
他内心呕血，又不敢触宋宴的霉头，准备把触霉头的事情还给李副局，放下热水瓶，出门的路上撞上了刚回局的林封。
“林队，回来了啊？”
林封点头，张望见里间的宋宴，眉峰皱起。
他看上去对宋宴没什么好感，调查里，这个宋少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那位黎小姐若是没有失踪，现在只会被囚禁在哪个精致的牢笼。
林封只能用一个词形容他的行为——强抢民女。
而被抢的民女，这段时间又查到些消息，警队的几个老刑警都不认为黎真死了，北塘山坠崖之人没有找不到尸体的。
更有可能是她偷偷跑了。
然而一个无权无势的18岁女孩能跑到哪里去？
所以，她是被人带走了。
林封取出抽屉里的文件袋，搜集到的几百张照片里，无数偷拍之人从各个角度阐述着一份“美丽”，林封试图从一个客观的角度分析“黎真”的成长路程。
偏远小镇孤儿院的幼年期，只找到一张模糊的照片，证明她出身于此地。
11岁时挤在少年旁边的小女孩——来自一个艺术演出团无意间记录的影像，侧脸已有了成年时的影子。
这之后是12岁……
林封找到了那份隔壁市警局调来的档案，6年前某家孤儿院售卖院里孩童的事情曾激起过水花，他有一点印象，但记得事情顺利解决，判刑的老院长黎明在牢里畏罪自杀，新派去的女院长他终于查清了来历——
曾在某大学任职过的心理学教授骆晶，并不出名，只是因为喜爱孩子而转去了偏远的小孤儿院……
而换了新院长后，整个院所都经过整改和翻新，黎真直接上了初中，六年的成长历程是手头厚厚的一叠的照片——大部分是在南城私立里被人偷拍的，林封其实挺感谢宋宴的存在，若没他的霸道和强势，这群公主少爷可不会搭理他。
可初中的三年是一个学渣到学霸的成长之路，南城的三年只看到了一群荷尔蒙泛滥的青少年，和始终在旋涡中心的……
黎真。
一个拥有着惊世美貌的孤女，绝对能凭借这份容颜在未来的十年里掀起风浪，却简单轻松地消失在人员众多的北塘山景区，两个月寻踪未果。
或许答案和这六年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无关，多年的刑侦生涯使得林封心里有一丝隐约的猜测，视线在幼年期模糊的照片上——这家黎明孤儿院倒像一个隐秘而细致的监守所，时刻记录和保护着这朵精心培育之花。
明明是最应该售卖的孩子，明明是这样不平凡的容颜，说起来坎坷，却安稳长到了18岁。
黎明孤儿院，之前小张他们的调查中没发现什么……他需要亲自去一趟。
林封走出办公室，走廊里又传来冷言冷语，加快了脚步。
反正是决不能带这个快疯魔了的宋少爷去。
……
正是十点过了大概没十分钟的时间，宋景奇刚从靠椅上坐起来休整，宋老爷子的电话就来了，宋景奇服顺地承受了后面的怒火，并表示——
愿意代替弟弟前去参加孟小姐的生日宴，与孟家重修旧好。
他总算安稳地挂断了这个电话，摘下了滴上汗的眼镜，旁边有只手递来了眼镜布。
“多谢。”
“不用谢。”
冯菱转头装作自己是刚刚进入书房的，所以没听见音筒藏不住的骂声，这样暴躁如雷的怒斥令她情不自禁地偷瞄这个男人。
宋家人的皮相极佳，摘下眼镜的宋景奇露出了一双沉黑的桃花眼，冷白的皮肤配上五官，透露着点女气的漂亮，大概也是度数不高却要带上眼镜的原因。
一个需要她仰视的人。
却也是另一个人贬低怒斥的人。
宋景奇仔细地擦干净眼镜，他把镜布丢到了垃圾桶，轻描淡写的动作。
冯菱微垂下了眼眸，开始汇报今日《蓝星》里的游戏内容，却被宋景奇打断了：“以后都不用跟我汇报了。”
他瞥了一眼清秀的女人，瞧见她姣好的身段时又移开了视线，拿起车钥匙，示意冯菱和他一起去上班。
冯菱没动：“宋总，您先出发吧，我坐地铁过去。”
宋景奇皱起了眉头。
冯菱抬起头：“宋总，其实我们的游戏内容越来越像了，我现在说的东西，根本不值得你花这么多钱，公司里的工作内容我也掌握不了……”
“陈维说你做的不错，还在自学数据分析。”
冯菱笑笑，如果在饮水机旁边帮忙倒水也算是不错的话：“王哥给我派了些活，因为工作上的内容我不懂。”
“不懂可以学。”冯菱高考成绩不错，这些调查里都写了。
“宋总……”冯菱深深吐了口气，“我在你这边住久了章小姐也会不开心，我还是尽快搬出去吧。”
宋景奇算是明白了：“章若瑜来找你了。”
是的。来了啊，来得轻巧又漫不经心，随意的警告里透露着对两个人不在乎——
“宋景奇的眼光越来越差了，洗浴中心的女工，亏他找得到。当然了冯小姐，我不是在针对你，我只是不想让人看我的笑话，毕竟和一个私生子订婚已经够丢人了。”
章若瑜点了点桌子：“转告的礼物。”
冯菱把礼物和话都转交了。
宋景奇冷笑：“是啊，多丢人的一件事情。”
一个章家捞好处的订婚，婚后将顺利打进他一手发展起来的“数云”，他们占尽好处的事情，变成了章若瑜丢脸的谈资。
他将昂贵的手链丢进垃圾桶：“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你不用道歉，但我觉得——”
“——你可以继续在这里住下去，我让陈维把隔壁的房子买下来。”宋景奇打断她，“我们虽然现实里只是雇佣，却是游戏里的同伴不是吗？”
“同伴……”
冯菱琢磨着这个词，又慢慢升起了那股道不明的心。
而宋景奇又拿起了钥匙，领着她往外走，像是不经意道——
“明天我要去一个生日宴，做我的女伴怎么样？”.
2023年1月20日。
即将被载入史册的一天！
装扮了许久的豪宅在这一天终于迎来了客人，专业的派对公司布置了十分符合孟小姐审美的缎带、鲜花、气球和彩灯……
音乐从早上八点的时分便响起，孟亦蕾大概有一整个上午的时间都在精心装扮中度过。
而贵宾及孟氏合作伙伴的到来在晚上，下午的时分是属于朋友的，穿着镶钻礼裙的孟亦蕾不再紧绷着一张阴郁的脸，笑容得体地接受祝福。
直到有不长眼地问：“柯凡怎么没来？”
气氛哑然了片刻，几个八卦人士交换着神色，大概他们真正想问的是——孟亦覃怎么没来？
何况别说孟亦覃了，从不错过派对的何文馨也没来，就不知道晚上宋家人……
在场的同龄人较多，出自南城的更不少，清楚地知晓那个消失的女孩让圈内最有名望的两个少爷都疯了，古人总说红颜祸水，谁能想到祸水的威力居然真的能这么大。
这时章若琳笑着圆场：“柯凡可是连亲姐姐都联系不上的人，估计这个宅男又在熬夜打游戏了吧。”
大家嘻哈着跳过了这个问题。
孟亦蕾也扯出假笑，指甲嵌进了肉里。
那个厌恶的名字明明没有出现在这里，却仿佛无处不在。
一个从小认识的朋友，一个她花时间笼络的姐妹，一个爱护着她的堂兄，还有更多更多的人……围绕在她看不起的人身边，用这样直白的方式羞辱着她。
孟亦蕾有足够的理由厌恶黎真。
而她的手段和章若琳这种过家家的校园暴力不一样，真正能毁掉一个人的方式可太多了，付出一点钱，给出一点暗示，拍下一段短暂的视频，校园女神马上就会变成女婊子。
这样精心布置的安排，她因为即将发生的事情激动到颤抖，却没想到第一个进来的是——
“——你看到了？”
孟亦覃没回答，他近乎暴虐地看着堂妹，脸上充斥要把她丢进那间房间的冷酷。
“哥，你听我解释！”
他当然不相信狡辩，扇过来的巴掌带着怒火，全然不见兄妹之情。
靠着门檐的黎真大概是不愿意走进这里的，但她还是上前一根一根掰开孟亦覃捏着妹妹脸颊的手指，之后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她大概还想打孟亦蕾，然而只是甩了甩手：“我真的很不喜欢你，也希望你和你有病的妹妹都能够离我远一点，我以为我每一次都讲的很清楚，但不管我重复了多少遍，你总是自说自话。”
“那么现在你该明白了，孟亦覃，你靠近我的每一份每一秒都在伤害我，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爱你？”
她语气温柔到残酷：“我应该恨你才对。”
……
孟亦蕾想到当时堂兄的脸色，突然露出一抹畅快的笑意。
又想起黎真已经死了，更是真心实意了起来，直到在一个人进来后截止了片刻。
何文馨拎着手袋进来，甩到了礼物堆里，笑着挥手：“好久不见啊蕾蕾，生日快乐。”
“谢谢你的礼物，欣欣。”
她们言笑晏晏地拥抱了一下，像是之间从没隔着一个令两个人闹掰的朋友。
但这估计只是孟亦蕾的错觉。
因为下一秒，何文馨随意道出：“你哥呢，怎么没来？还觉得是你杀的黎真啊？”
她冷冷称呼道：“杀人凶手！”
第70章
2023年1月20日晚19:00。
这见鬼的礼服！
冯菱感觉呼吸不过来了, 掐腰的设计根本吃不了晚饭，她为了穿上衣服早上只吃了个水煮蛋。
现在深觉美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但冯菱仍然挺直着肩背，努力不给自己的同伴丢脸, 刚才宋景奇被孟小姐的父亲喊走，留下脚跟不舒服的女伴靠在吧台边。
“是景奇来了啊，蕾蕾, 你景奇哥哥可了不起的。”
“我知道，数云集团的总裁。”孟亦蕾俏皮地笑了笑。
宋景奇微笑着祝她生日快乐, 见到她脸上的红痕，移开视线, 顺便替真正的宋少擦屁股，委婉传达老爷子的意思。
“哈哈哈哈你放心吧, 孟叔懂的，想扒着宋少的女人可太多了，男人嘛！总要经历这一两遭才能成长。”这位孟二叔理解得很，“不过现在的小姑娘精明得很，那些事情我看的明白, 宋少下不去手，等人找到了我们长辈来处理比较好。”
宋景奇挂着笑, 没回话，心道他可不替宋宴接这茬。
孟亦蕾见此, 微笑着把话题转开，带着落落大方的体贴。
不远处的冯菱瞧见了这一幕, 她大部分视线追随着宋景奇，见他的谈话陷入尴尬, 不知道要不要上去解围, 冯菱头一回作为客人出入这种场所, 总觉得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自己的身上，恨不得缩到角落里。
但她又鼓起了勇气，端上了旁边的香槟，走到宋景奇的旁边。
对面的孟二叔露出个轻浮的笑：“呦，新女伴啊。”他的眼睛上下扫着冯菱，一种剥下她衣服的目光。
冯菱维持住不躲开，保持着微笑，听着孟二叔一句接一句的：“景奇，你也听叔的，再玩两年可以收心了，婚前也别闹出事情来，就跟那个黎…别把野心喂大了。”
宋景奇轻描淡写的：“嗯，我知道的。”
很轻的一声。重地像是砸进了心里。
冯菱人都僵掉了，仿佛在这一刻也变成了这场宴会里的一份子，脸上的表情愈发完美了起来，就像对面挂着甜美笑容的孟二小姐，贴身的礼服，头戴的钻石皇冠，她穿得高跟鞋那么合脚，不像自己的后脚跟都被磨烂了，痛的骨头都在流血。
冯菱听说过“黎真”，宋景奇昨天谈起的，一个让宋孟两家不得不用这场宴会修补关系的女人。
她猜想那位小姐一定很好看，也猜那两个少爷从未获得过她的芳心。
因为真正喜欢，就不会让她陷入这番境地。
“宋总，我脚不舒服，去那边坐坐。”
冯菱说完了往边上走，身后也没人挽留她，她背对人的时候终于收起了脸上的笑，走到角落的吧台里——
“啊！”
她对上了一双死鱼眼。
微促的尖叫大概只有最近的柯凡听见，他皱眉瞧了眼冯菱，记得她是宋景奇带来的女伴，往宋家人那边看去……然后看清了孟亦蕾绝对被扇了一巴掌的脸蛋。
“我去！”
何文馨这次真是牛逼大发了！
柯凡连忙掏出手机拉高相机倍数，他早就从八卦人士那边听到了这件传得风风雨雨的事——何文馨为了黎真来找孟亦蕾报仇了。
听说连高定的钻石裙都给她撕了，然后在何父何母的道歉和赔礼下用小孩子讲义气和不懂事带过去，何家人出了名地宠女儿，这样不讲理的护短让孟母不得不赶紧洗刷“杀人凶手”的说法：
——黎真没找到尸体，她只是消失了，人没死。
这个消息让圈子里又是一阵地震，各种活络的心思起了来，柯凡想起那一句一句的腌臜话，还有姐姐柯楠骂的那句水性杨花，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希望黎真不要有事，又觉得她这辈子还是别出现了。
宋宴上面有宋老爷子，孟亦覃上面有孟明辉，何文馨根本没脑子，而自己窝囊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
如果她回来了，谁保护她呢？
柯凡打开手机屏对着那片星幕中的蓝星发呆，心里的想法很乱，直到被姐姐掐了下胳膊。
柯楠瞥见了屏保，一阵窝火，拽过他的手机：“柯凡，这是什么场合，你就躲在这打游戏！”
“喂？！”
柯凡连忙争抢：“还我！”
他上手的力道太大，两个人吵架的动静也不小，本来只想没收的苹果13摔到了一边，水蓝色的星球朝上，划到了一对男女的脚边——
沈言之捡起来，微笑着平递过去：“手机没摔破。”
柯凡上下检查自己的爪机，见《蓝星》没事才回头骂道：“柯楠！这屏要是摔没了我们两也决裂吧。”
他这难得的强势让柯楠更加气恼。
而姐弟两对面的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装作不掺和一般地走远了。
喻哲妍时时刻刻能感受到远处喻父满意的表情，略感不适：“师兄，明天我们就回学校吧。”
沈言之抬头对着喻父温和一笑，低头毫不犹豫：“等会就走。”
他们两个往角落里躲，在安全的地方讨论起误打误撞上的玩家。
喻哲妍：“是它？”
沈言之：“是它。”
“我上次推算过，蓝星在种花的玩家保守估计有三万，其他地区不清楚，文明与文明之间是分隔的。”
“那么撞上的概率很低了，这么巧，宴会里就有一个。”沈言之打量那边还在吵嚷的姐弟，“不过这样算起来，我们燕大有51个人，接近千分之二。”
喻哲妍笑了下：“而且你们的逃生任务结束了，你也是特殊职业，匹配者听起来比我的建筑师厉害。”
“是啊，多亏了你。”
喻哲妍有点不好意思：“我昨天收到衡一泽的道歉了。”
“他是该道歉，这本就是自己选择参与，如果想要退出过场图可以拒绝，你只是给了个机会。”
“师兄，我还没问过你，你为什么要参加？”
沈言之顿了顿，想起了那个正处于倒计时的[合理的愿望]，他没跟任何人说过有这件事，此刻却有了点倾诉欲：“我加入游戏的原因，是想要用它来找一个人……”
可他在许愿之前突然犹豫了。
“找人？是……”
“我妹妹。”沈言之总是一副温和的样子，“我有个妹妹，只是知道的人不多，她很小的时候就被偷走了，我父亲找了很久没找到。”
喻哲妍不知道该劝慰些什么，不过师兄的家世她有所耳闻，这种大架势都找不着人，或许早就……
门厅于此刻出现了一阵喧哗，二人抬头看去，孟氏集团的掌权人孟明辉来替侄女庆生，身后跟着脸色不太好的独子。
在场的宾客都状若不经意地往“权力中心”涌去，不打紧的人窃窃私语地围观，包括在后台——舞台边用以操控主屏幕和音响的多媒体间，也有两个人拉开帘子往外瞧。
已经快八点的时分，黎臻没瞧见本应该跟着孟少走进来的女孩，疑惑：“小真怎么没来？”
程静姝从他胳膊下探脑袋往外看：“我的天！你妹妹居然是孟少的女朋友！她是哪个？”
“我没瞧见她，难道她跟了宋少？”
黎臻没张望见那个最瞩目的少女，觉得不应该，虽然后面联系断了，但一些八卦只要有心都能打听到，他记得两个月前，都在说宋宴为了孟亦覃的前女友退婚，而孟亦覃也跟着求婚了。
小真和孟少是高中同学，会答应他才对。
见男朋友还在张望，程静姝摇头，她听黎臻转述的那些消息，总有种在听言情小说的既视感，一边感叹着艺术来源于生活，一边又觉得他夸张了。
本来就是，黎臻可连张照片都拿不出来，既然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总拍过合照吧！
而男朋友嘴里还有另外一个关系更好的妹妹，可他们谈了一年多的恋爱，她一次都没见过，两个妹妹都不像是什么重情义的人。
程静姝又无语又心寒，替他坐回到了位置上，晚上八点会准时播放一个制作好了的祝贺视频，记录了孟亦蕾成长的19年——
“孟亦覃！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哥啊？”
——程静姝手抖了一下。
尖锐的女声一时间回荡在整间生日厅里，在场的所有宾客都看过去，见到了对立着的兄妹，周围的人连声劝：
“孟少快哄哄妹妹吧，生日呢。”
孟明辉怒斥：“孟亦覃！我真是太放纵你了，和蕾蕾道歉。”
孟亦覃近乎暴虐的眼睛盯在了堂妹的身上，这两个月里查到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孟亦蕾那些从没听过的小动作，他好不容易让自己放过了孟亦蕾，她还时时刻刻伤害着真真。
见儿子露出这样的眼神，孟明辉大怒！扬起的手正准备——
——叮铃叮铃叮铃。
灯光骤暗，本应准点播放的视频提前了十几秒，悠扬轻快的音乐传出来，听到信号的服务员在门外理了理领结，微笑着推着巨型生日蛋糕走进了大厅。
宴会厅一瞬间熄灭的灯光，整个场地里只有两处光源，一者是蛋糕上的烛火微亮，以及背景屏里响起的音乐和章若琳等人录的视频，欢快地唱着：
“蕾蕾，happy birthday to——”
——叮！
是错觉吗？
知情的在场之人不约而同地回头。
【——叮。】
不是错觉。
那几个精心装扮过的女人定格在了微笑的弧度，下一秒，化为黑幕的世界身临其境般的……
取代了一切。
那是无尽的宇宙星空，人于星空下仰望着水蓝色星球，深蓝里的星点里带着玄妙的印记，折射出的光点组成了鎏金色的字迹，散开在了无知者和知情人震惊的瞳孔里——
【《以蓝星之名》公测即将上线啦！】
预告结束，世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B市时间晚上八点整，在这一刻，在无数的城市和国家，所有的手机、平板、电脑、电视、广告屏、宣传栏……全世界所有的屏幕仿佛一个神秘的存在接管，漆黑的屏幕里先是蹦出了雪花，滋啦的电流声后——
人出现在了宇宙中，望见了这颗脚下踩着的星球。
这样超3D般的体验已经不能用“恶作剧”来糊弄了，在未来的几天，这件事情将迅速占领各大网站的热搜头条，并被国家层次的宣传媒体声称为“骇客事件”。
用以欺骗晚上八点没有使用电子设备的人们。
然而它的制作者应该不愿事情这般草率地结束。
“蓝星网”建立和预告的同时，【宣传片】同样激情澎湃地打上了网站的地址，生怕人不清楚怎么查询。
那场生日宴会里的人士，有那么几个速度飞快地登陆，剩下的人发出了尖叫声——
“啊！你们快看手机！”
手机里的蓝星正慢吞吞地转圈，它为了防止挤到其他APP，自觉挪到了最后一页。
宴会厅里，即将开始的“许愿环节”只有孟亦蕾在舞台上僵硬地微笑着，清楚地把每个人的表情收入眼里。
大厅的灯光在孟明辉的指令下打开了，出现的网站植入了手机里，全然不像什么恶作剧，不断有人找着借口离开。
不过理论上是作为生日礼物的宣传片已经与这场生日宴会毫无关联了。
即便它涵盖了内测期最受关注的一群人。
一个敢以“蓝星”命名的网站，一个无法被遮掩和屏蔽的页面，一个只能是注册玩家发言的论坛，右上角的注册数字是——
88888。
这个数字清楚地表明，已经有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个人，进入到这个游戏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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