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听了江月的话,穆揽芳的第一反应就是说不可能。
说完她又立刻解释道:“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家的大夫和医女虽本事不如你,却也不会主动害我性命。”
穆揽芳说着就给江月讲述了这二人的来历。
那大夫是穆知县请到府中的,曾经也是一方名医。
而那医女,则是穆揽芳的外祖家,听闻她身上不怎么好,觉得男大夫照顾个未出阁的女孩多有不便,特地精心培育后送来的。
这二人不是来自一个地方,进府时间有先有后,日常也是一起行动,互相监督。
连他们二人的月钱也不经过尤氏的手,分别是穆知县和穆揽芳的外家给的。
尤其是那医女,日常跟穆揽芳更亲近一些,会为她施针,干系重大。
她不是自由身,卖身契还捏在穆揽芳的外家手里。
穆揽芳若没了。这二人或许会逃避责任,但却也不会在穆揽芳还活着的时候,主动帮着尤氏害她。
江月听完,点头道:“他们二人确实没有加害你的必要。不过我还是相信我的诊断,你中了毒。而且是很奇怪的毒,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所以想解毒,还得寻到这毒物才成。这样吧,咱们也别先怀疑谁了,只假装不知道这件事,你照常饮食起居,我帮着你一一检验。毕竟这下毒之人见你没死,而我这替罪羊又还在,应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才是。”
穆知县一年才去府城述职一次,其他时候都是在县城活动,错过今遭便要再等一年。
而且这次已经血崩已经去了穆揽芳半条命,穆知县回来肯定要彻查。
知县查案,可不只是简单盘问,关系到掌上明珠的性命,说不得就直接把衙役弄回家中。
到时候别说等明年再下手,今年还过不过的完都两说。
“那会不会太危险了?”穆揽芳先是点头,而后又有些担心。倒不是担心自己,“这事儿是冲着我来的,我拖着这样的身子也出不去,避无可避。怎么好平白让你陪我身陷危险之中?”
“我已经被牵扯进来了,就算我现在离开,若在穆知县回来之前,你有个长两短,我还是最后见过你的外人,同样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而且就算现在我要走,你那继母也不会放我走的。她一个知县夫人,想留我在府里几日,再容易不过。”江月说着又顿了顿,“最后,也不是平白无故,我要收银钱的。”
穆揽芳到底才经历过一场生死,脸色肃穆,此时被她说的笑起来,“要不说你跟从前不同了呢?倒真几分大人做生意的样子了。放心,别说我还活着,就算马上要不成了,我也给你写个借条,让我父亲回来后给你兑账。”
两人打趣了几句,氛围倒是轻松了不少。
又说尤氏那边,自江月和宝画进去后,她就已经在候着消息了。
可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也没听到意料中的动静,不由也有些心焦,在自己屋里走来走去。
她身边立着个妈妈,姓曹,就是前头诓骗江月过来的那个,是尤氏的陪房,见状就劝道:“您别着急,大姑娘是大夫和医女都说不成的。至多也就是今日或者明日的事情。只要您面上别叫人瞧出来就行。”
尤氏一边点头一边说是,“我不能叫人瞧出。不过也不能这么干等了,让下头的人都警醒些,棺椁、白灯笼、白幡那些该准备的都准备好。另外也让哥儿姐儿的奶娘都警醒些,看顾好他们,别吓到他们。”
正说到这里,突然丫鬟匆忙进来禀报道:“夫人,大姑娘……”
“唉,我的儿……”尤氏酝酿了许久的假哭说来就要,而后又听那气喘吁吁的丫鬟缓过气儿来,接着道:“大姑娘好了!”
“什么?”尤氏的眼泪挂在脸上,愣了半晌才问:“大姑娘好了?”
那丫鬟说是啊!
“方才大姑娘还在屋里喊人进去更换被褥呢。奴婢也进去瞧了一眼,大姑娘虽然还不能下床,但是正跟江家二娘子说话呢。”
曹妈妈立刻拉了尤氏一把,尤氏连忙敛起情绪道:“好,吉人自有天相!你快让人都赶紧伺候着!”
等那丫鬟去了,尤氏才对着曹妈妈惊惶道:“怎么会……她怎么会没事?”
曹妈妈又劝,“夫人别急,老爷还有五日才回。今日不成,还有明日,咱们多年筹谋,您千万不能在这时候慌了神。而且眼见为虚,咱们还是尽快过去看看!”
尤氏掐了掐手心,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便立刻往穆揽芳的院子里去。
而此时那小院子里,一众丫鬟婆子已经被叫回来了——前头穆揽芳眼看着就不行了,下人们自然不敢违抗尤氏。就算有不肯走的,也让尤氏的人给拖走了。
其中就有上次江月见过、帮着穆揽芳管银钱,叫绿珠的,前头就死活不肯离开穆揽芳。
让尤氏身边的人给绑到柴房关起来了,眼下柴房那边的人听说穆揽芳已经能坐着说话了,自然不敢再为难她,就把她给放回来了。
穆揽芳前头生死一线的时候,都没见掉泪,此时看到绿珠手腕上两道明显的红痕,却是红了眼眶。
主仆二人刚说上话,尤氏已经踉跄着赶了过来,带着哭腔道:“我的儿,快吓死我了。还好诸天菩萨保佑,你安然无恙。不然等你爹回来,我真不知道如何跟你爹交代。”
光看她那既着急又痛心的模样,谁能知道她是个佛口蛇心的?
穆揽芳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但很快便敛起眼中的情绪,只不解道:“我睡了好长一觉,怎么醒来身边一个人都无?只见江二妹妹。方才绿珠说,是母亲把她们都遣走了?”
尤氏并不慌张,反手打了自己一巴掌,自责道:“是我不对,那会让府中的大夫和医女都说你……我就怕她们打扰了你的清静,就让她们都离开了。确实是我的不是,等你爹回来了,我一定主动领罚。”
她当着一众下人的面,又是打自己巴掌,又认错认的飞快,作为晚辈的穆揽芳还真不好再借题发挥。
那尤氏说完又看向江月,热络地上来拉住她的手,千恩万谢地道:“多亏了二娘子啊,前头我还担心二娘子年纪轻,阅历浅……如今想来是我见识浅陋了。二娘子简直是再世华佗!”
一边说,尤氏一边打量江月的反应。
只见江月脸上露出一个诚惶诚恐的笑,连忙摆手道:“夫人谬赞了!您也没说错,我这个年纪,哪儿敢称什么再世华佗?不过是会些简单的医理。今儿个也是凑巧,我身上带着父亲留给我的一截老参,来了之后见穆姐姐境况不好,便把那人参给她服下了。”
都知道人参能吊命,江父从前是京城药商,传下来一些罕见的名贵药物,再正常不过。
说完,江月就提出告辞,“我方才已经跟穆姐姐说了,她现在的状况也不适合用药膳,也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出来也好一会儿了,我家里人该寻我了。”
果然,尤氏并不肯让她走,道:“揽芳跟前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你的医术大家有目共睹,这个时候可不好谦虚。二娘子也别担心家里,我使人去帮你通知一声,就说你在我们府上留几日,你就安心待着。”
江月仍然不肯,还要再说,尤氏就以去佛前为穆揽芳祈福为由离开了。
回了自己院中,尤氏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问曹妈妈说:“我这心里怎么这么乱?总觉得好像要出什么事儿?”
曹妈妈接着劝慰:“夫人放心,咱们那……万无一失。莫说是个十几岁、慌里慌张只会吵着要回家的小姑娘,就是真华佗来了,也查不出什么。如今距离老爷回来还有几日,这档口您可不能乱。”
尤氏接着犹豫道:“方才揽芳那丫头虽未对我说什么重话,但是我看她是已经对我颇有微词。不然咱们下次再……”
“正是大姑娘已经对您颇有微词,您才要抓紧!”曹妈妈抓了尤氏一只手,“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差进门一脚,可千万不能功亏一篑!”
…………
而江月和穆揽芳这边,等到尤氏走了,江月也就不用装那惶恐的样儿了。
她对穆揽芳使了个眼色,穆揽芳便借口要静养,让一部分人先回去了,只留下了以玉珠为首的个丫鬟。
而那个陪着尤氏身边的妈妈一起、去诓骗江月过来的丫鬟,名唤红玉,自然也和其他立场不明的下人一道,被屏退了。
确认小院儿里只有自己人,穆揽芳让人把院门关上,而后江月便开始检查起穆揽芳的日常用的器物、首饰等。
一通检查到中午,检查过穆揽芳屋子里一小半的东西,还真没查出一件有毒的东西。
后头到了午饭的时辰,厨房又按着穆揽芳的喜好,送来了饭食。
鸡丝黄瓜、清炒虾仁、姜汁鱼片、虾籽冬笋。每道菜看着都清清爽爽,让人十分的有胃口。
江月一一验过,依旧是没有毒。
唯一称得上的奇怪的,就是这几道清爽的菜,闻着却有股不明显的油腥味,叫江月给闻出来了。居然是用猪油炒的!
“我说我们姑娘怎么日日吃的也不多,又口味清淡,还见天的胖……”绿珠气愤地说着,但想到穆揽芳不喜欢听到‘胖’这个字,就止住了话头。
虽菜里没有毒,只是放了些猪油,是保险起见,江月还是没让穆揽芳动,让宝画和绿珠跑了小厨房一趟,借口说她们主仆吃不惯这府里的饭菜,要自己做,要到了一些米面,另外由她们二人一道熬了一砂锅的清粥来。
吃过午饭后,下午江月带着人检查另一半东西,到了入夜前,甚至把穆揽芳日常吃着的雪莲养身丸都每个捏开来查过,同样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当天晚上,江月和宝画自然就在穆揽芳的院子里留宿。
穆揽芳撑到这会子已经是不容易,早早地就睡下了。
江月也有些熬不住,临去睡下之前,她给几个丫鬟分了一下班次,让她们包括宝画在内,二人一组轮流值守。
若穆揽芳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则要立刻去喊她。
都安排好后,江月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便去了隔壁厢房睡下。
睡前,江月习惯性地进了芥子空间,查看泉眼。
果然,在惊险地救回穆揽芳一条命之后,泉眼的出水量又大了一些。
她拿了屋里一个茶壶接灵泉水,以备不时之需,顺带把知道的信息又在脑子里盘算了一遍——白日里搜检东西的时候,穆揽芳告诉了她一些事儿。
例如穆揽芳的外家现在虽然无人在朝为官,但在江南一带也算薄有名望,祖上也出过好些个品以上的大官,算是书香世家。
她的生母林氏嫁给穆知县,那属于是低嫁。
连穆家现在住着的这个大宅,都是林氏在世时用嫁妆购置、再进行修葺的。
不然就靠七品知县那点微薄俸禄,穆家还过不上如今这样的日子。
穆揽芳说的含蓄,绿珠则心直口快的多,说当年林氏那可是十里红妆嫁过来的,不止这大宅子,还有穆家的铺子、庄子、田地都是林氏在世时用嫁妆置办的。相比之下,尤氏虽是富商家的女儿,高嫁而来,但却是家中不受宠的嫡女,陪嫁少的可怜。
换句话说,那就是穆知县现在的整副身家,其实都是林氏留给穆揽芳的东西。
知道了这些,江月就大概猜到为何那尤氏要对穆揽芳下手了,一言以蔽之,图财。
林氏去世后,她那丰厚的嫁妆自然挂在穆揽芳名下。
等到穆揽芳出嫁,自然会带上这笔不菲的嫁妆一道离开穆家。
所以那尤氏先让人在穆揽芳饭菜里搀猪油,让穆揽芳变胖,再去下毒,胖人身上病灶多,也不会惹人怀疑。
而等穆揽芳变得肥胖又虚弱,亲事上自然犯了难,所以到了这会子还未说亲。
但马上穆揽芳快到二十了,拖无可拖,便瞅准时机让她得‘急症’暴毙。
穆揽芳没了,而且是病亡,那么那份嫁妆自然就还在穆家。
就算林家那边来人,要收回嫁妆,因不知道穆揽芳是让人害死,只以为她是病故,也不会闹得太过难看,至多就是带走一些金银细软,宅子、铺子、田地那些则多半会留下。
若是尤氏再奸猾一些,则还可凭借对穆揽芳的了解,做本假账,说不定金银方面也不用给出去太多……左右到时候穆揽芳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可操作的空间就大的多了。
要不说她不爱给这些富贵人家瞧病呢?弯弯绕绕得忒费脑子。
一个时辰不到,江月接到了一茶壶的灵泉水,便脱了外衣,拆了头发钻进了被褥。
穆家睡得不是炕,而是床,但穆家不差钱,穆揽芳的院子里烧着火墙,所以并不冷。
外头起了风,风声呜呜咽咽的同时,依稀还听到了一些雨声。
风雨交加的夜晚最是好眠,就在江月要彻底睡着的时候,听到了窗户上传来一丝异象,像是窗子被风刮开了。
一个融在黑夜中的人影顺着半开的窗棂,悄无声息地进了来。
他迈着缓慢而无声的步伐一点一点接近床幔。
而就在他撩开床幔的一瞬,几根银针便朝着他面门急射而来。
那银针并没有内家高手发射的暗器快,但角度十分刁钻,是分毫不差、冲着他的眼睛而来!
他再顾不上收敛气息,足尖一点,立刻退开。
而此时帷帐内的江月正要扬声呼救,就听到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在床幔外响起——
“大晚上的,谋杀亲夫啊?”
江月一手把帷幔撩开,一手举起火折子,看到了几步开外、一身玄衣的联玉。
“大晚上的,你想吓死人呐?”江月先还他一句,又忍不住笑起来,“你怎么来了?”
联玉挑眉,“我补过头了,大晚上烧的睡不着,随便溜达溜达。”
江月还是笑,说:“随便溜达溜达,从梨花巷溜到知县府邸,还顺带翻个墙、撬个窗是吧?”
联玉正要接话,却忽然面色一变,直接飞身钻进了帷幔里。
下一瞬,门外就响起了两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宝画和绿珠一道赶过来。
绿珠同江月不熟,所以到了门口就站住了脚。
宝画则没有那么顾虑,一边询问道:“姑娘,方才什么动静?你别吓我!”
一边把门板拍的砰砰作响,眼看着那门栓都要让她拍断了。
“没事。”江月一边穿鞋下床,一边去开门,“就是方才下床喝水,碰到了桌子。”
宝画看到她全须全尾的来开门了,才放心了一些,但还是用手里的烛火把厢房里照了一圈,才放下心来,说:“不然你还是别一个人睡这儿了,去和穆姑娘睡一道。”
前头江月特地过来厢房睡,是要去空间里接灵泉水,此时当着绿珠的面,江月也不好直接和宝画说联玉就在屋子里,便只说:“没事,离得这样近,刚那么点响动,你在隔壁都听到了。真有什么事儿,喊你也觉得来得及。再说我就迷瞪两个时辰,一会儿就起来了,人多了我反而睡不好。”
宝画这才没说什么,接着和绿珠一道守夜去了。
等她们二人离开,江月又把们插好,这才又回到床榻上。
怕隔壁又听到响动,江月便也没喊他出来,也跟着坐进去,两人面对面说话。
被这么一打岔,联玉也不同她玩笑了,正色回答道:“你做事素来有交代,若真是陪伴穆姑娘而不归家,怎么也该是让宝画回去知会,而不是让穆家的下人去。我觉的有些不对劲便过来了,可是遇到麻烦了?”
江月点头,“是有点麻烦。”
而后把一整日的事情说与他听。
半晌后,联玉脸上的笑也淡了下去,“那穆姑娘中的毒,就是那尤氏下的无疑了。”
“是,这个我跟穆揽芳都心中有数。不过今日查了一整个白日,还没什么头绪,不知道她把毒下在哪里。不过也无事,左右只要保住穆揽芳,等到穆知县归家,我便能回家去了。”
联玉沉吟半晌,“你最好还是要查出具体的毒物,找到人证或者物证,把那尤氏的罪名坐实,这样才能把她彻底按死。不然你等着那穆知县回来,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更别说断自己家的家事。男人么,保不齐被那尤氏哭一哭,求一求就给糊弄住了。这尤氏她对继女都这般狠毒,对外人难道会手下留情?他日过了此遭,难保不会记恨到你头上……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联玉很少说这样一长串的话,江月仔细听了,赞同地点头,“是,我只想着后头能不插手就不插手,但既已在尤氏面前挂了号,想明哲保身也不大可能了。今日不想把动静闹得太大,只搜检了穆揽芳的小院,明日我再去验验那大夫和医女给她用过的药……争取这五日之内找到证据。”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瞬,而后联玉又问起:“那尤氏是哪里人士?”
这话若让旁人听了,多半是一头雾水,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问这个。
但江月立刻会意,接过话茬道:“其实我前头也想过这个。连我都没见过的毒,总不能是尤氏自创的或者从外头随意买的,多半还是从娘家弄来的,便也特地打听了一句,丫鬟说那尤氏是成华县人士。成华县距离路安县路途遥远,想从她娘家下手的话怕是……”
联玉摆手说知道了,让她不用管了,安心守在穆揽芳身边就行,其余的事他来办。
两人说了会儿话,夜渐渐深了,联玉便下了床。
江月跟着他起身,送他从窗子出去的时候,叮嘱他出入小心些。
毕竟是知县府邸,内院或许只有丫鬟婆子,外院那肯定是有家丁护院的。
联玉虽然会武,但到底身上还带着伤。
而后临分别前,江月又问起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屋子里?总不能是一个屋一个屋挨个寻过来的。”
“穆揽芳是那穆知县的爱女,她的院子要么是最大、要么是位置最好的,不难找。至于怎么找到这间屋,我在外头听了听,听到你的呼吸了。”
“隔着墙从呼吸声辨人,这也是你从前跑江湖学的本事?”
联玉没回答这个,而是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放到她手中,“保护好你自己。”
江月低头,看到是一把小巧的匕首。
匕首通体雪白,虽然没镶嵌什么珠宝,但鞘上雕刻着繁复花纹,且那些花纹都趋于平整。
一看就是时常拿在手里把玩的心爱之物。
似乎还带着他指尖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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