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招婿后的发家生活 > 67. 第六十七章 【二更合一】“原来……原……
    第六十七章


    这个年节,江月到底还是没有如许氏期望的那样,回去过年。


    清醒过来、脱离极乐教的百姓越来越多,这些人不好再回彭城,也不能放任自流,让他们去往别的地方。


    陆珏在邺城外另外圈了一块地方安置流民,让无名领着重兵把守。


    这人一多,后续的工作自然也就多了。更别说这些人前头被蛊操控了思想,屏蔽了感知,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病症。


    熊慧除了料理城寨的事务外,还得照看流民的衣食住行,忙得分身乏术。


    江月也没闲着,日常跟着熊慧和珍珠等人在流民营地中奔忙。


    天寒地冻,流民不得入城,又带着病痛,叫苦不迭。


    好在百姓们对江月这医仙的名头十分信服,都乖乖地让她诊治,偶有捣乱的,也会让小老头出面给提溜出去暴揍。


    在江月的诊治之下,流民们的身体渐渐好转,她的声望也越发高涨。


    在江月偶然得空进入芥子空间门的时候,就发现里头的泉眼的出水量已经跟上辈子相差无几,而整个芥子空间门也扩大了数倍,足够她开辟出一分药田。


    说来也是让人唏嘘,从前她只念因果,为了积攒功德而治病救人,芥子空间门的升级进度一直是不紧不慢,循序渐进。现下她不念着那些,只从本心出发,数月的收获,就远比过去一年来得多。


    或许,这便是那位卜卦的大能,让她追寻的‘仁心’了。


    闲暇的时分总是一晃而过,江月料理完药田,从空间门里退了出来,出了女兵为她守卫的临时营帐。


    熊慧也恰好刚忙完,见了她正要说什么,却突然惊讶道:“你的脸……”


    旁边就有水桶,江月对着一照,才发现脸上有些斑驳。


    也是,她遮盖肤色的奇特药膏需要用到灵田里种植出来的药材,而近来她以百姓为先,自然顾不上调配这些个身外东西。


    江月索性倒了些灵泉水出来,洗了把脸,露出本来的雪白肤色。


    “你这人!”熊慧也反应过来前头的模样是江月的伪装,又是惊艳又是好笑道:“这么美的一张脸,怎么舍得涂成那焦黄的模样?平白浪费了好颜色!”


    江月不以为意地笑笑,“便宜行事罢了。对了,你方才想和我说什么?”


    熊慧一拍脑袋,道:“对,我想跟你说,这天看着要落雪,你趁着天还早,让珍珠她们送你回城去吧。今儿个是除夕呢,休息半天,也算是过个好年了。”


    正说着话,珍珠也脚步匆匆地过了来,接过话茬道:“抱歉,江娘子恐怕还得留一阵,熊峰才送了一些人来。”


    江月遂也不多说什么,跟着珍珠过去。


    沿途营地中的其他百姓,和熊慧一样,也是对着江月本来的面容惊叹不已,就差直呼神迹了。


    但百姓们知道她要去给新人看诊,便也很有眼力见儿地没有阻拦。


    有热心地妇人吆喝道:“医仙娘娘忙完,记得来我这儿喝碗热汤!”


    她旁边的人哄笑道:“就你那开个小灶、差点把自己帐篷烧了的厨艺,还让医仙娘娘去你那儿喝汤呐?还不如吃这营地大锅饭安全呢!”


    江月脚下不停,听了一耳朵也跟着弯了弯唇,但不久她又止了笑,看向珍珠。


    珍珠会意道:“已经跟他们说过好几次了,娘子不喜欢那样的称呼。但总有人不听,后头我会使人再去说的。”


    说着话,二人到了地方。


    临时营地被分为两块,最外头的是安置新来的流民的地方,把守最森严。


    需要由江月和蒋军医诊过,确认脉象没有异常,已经解了那蛊,再让来得已久的百姓前来辨认,确定新来的人就是邺城普通百姓,而不是叛军伪装,才能顺利入关,进入到里头的生活区域。


    这日新来了五六十人,江月一一看过,遇到有病症和有伤的,还得施以简单的诊治和包扎。


    忙到最后,江月出了一额头的汗,还剩下十来人没看过。


    蒋军医见了,就道:“师父歇着去吧,我方才去看了一眼,最后那几人伤势也不甚严重,我来处理就好。”


    蒋军医不愧是陆珏口中的‘医痴’,虽然年过半百,够当江月的祖父了。但自从见识过江月的本事,跟着她打了一段时间门的下手,就一口一个‘师父’地喊上了。


    穿越至今,蒋军医算是江月见过医术最高超、也最醉心医道的人,她确实有心指点他,便也就由着他喊了。


    “不碍事,看完这些人再休息。”


    江月一边说,一边领着他到了最后一个营帐。


    里头躺了十来个十几岁的少年,衣着比寻常的流民还破烂脏污一些,正此起彼伏地‘哎呦哎呦’叫痛。


    江月进去之后,帐篷里头陡然一静,突然没人闹腾了。


    江月开始为他们诊治,顺带询问他们的身份,好方便后续百姓前来认人。


    其中年纪最大的,十五六的少年红着脸回答道:“我们是彭城的乞儿,但不是坏人!”


    他旁边更瘦小的少年说:“对,我们最多……最多就偷过几个馒头,偷几只鸡鸭!要不是人家说吃了‘圣药’就不会觉得肚子饿了,我们才不入那什么极乐教呢!”


    立刻有人张牙舞爪地扑过去捂他的嘴,那瘦小少年也察觉到自己说错话,连忙垂下脑袋。


    如蒋军医所言,这几个小少年身上都没什么严重的伤病,两刻钟的工夫,就只剩角落里一个少年没看过了。


    他身形比其他人还瘦削一些,脸上脏污一片,但眼睛很大很亮。


    江月示意他伸出手腕的时候,他缩着身子,歪着脑袋,透着一股茫然。


    有人帮他解释道:“这是我们的老幺,听不见也不会说话,脑子还……您别见怪。”


    江月说不碍事,让其他人帮忙比划了一番,才让那少年伸手让她诊脉。


    和其他人一样,这聋哑痴傻的小少年也是常年忍饥挨饿留下的亏空,并没有其他大的伤病。


    看诊结束,江月对着守卫示意这些人都没问题,可安排百姓来认人。


    她前脚刚走出帐篷,就听到里头再次喧闹起来。


    那最年长的少年粗声粗气道:“麻杆,你当着医仙娘娘的面,说咱们偷东西的事儿干啥?”


    那叫麻杆的少年连忙求饶认错,那年长少年又接着说:“老幺也是,怎么觉得比走失之前更傻了?”


    “老大,你别说老幺了,他虽然听不见,可都是自己兄弟!”


    小少年们说着说着就七嘴八舌,沸反盈天,畅想着以后换了个地方生活,日日能吃上饱饭。


    时值黄昏,天色彻底黯淡了下来,雪粒子也渐渐落了下来。


    江月洗过了手,便同熊慧、珍珠一道离开营地。


    入口处,少年皇子一袭玄色狐裘大氅,略有些臃肿的穿着,但穿在身形高瘦的他身上,恰如其分。


    陆珏已不知道站了多久,发间门和肩头都落了一层白。


    江月撑着伞,快步走近。熊慧和珍珠则很有眼力见地放缓了脚步。


    “怎么不打伞?”


    “终于肯把脸上的药膏洗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又一起弯了弯唇。


    陆珏见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多留了一瞬,接过她手中的伞撑着,带着笑意询问道:“半个月不见,不认识我了?”


    “怎么会。”江月笑了笑。


    她自然不是在看陆珏的脸,而是发现他的气运又变强了,龙形越发凝实,无疑是说,陆珏离皇位又更近了一步。


    却也奇怪,救下那么些无辜百姓,虽是江月想到了解蛊的办法,但陆珏同样出力不少,解药更是以他的血为药引而制,如何也有他的功劳,那‘龙’却还是黑压压一片——


    总不至于说救下了那么多无辜百姓的陆珏,还在往暴君的方向发展吧?


    江月兀自出神的时候,只听他询问道:“跟我一起骑马可好?”


    陆珏先翻身上马,然后对着江月伸手。


    二人共乘一匹马的举动,委实是有些亲密,但同床共枕这么久,前头她醉心研究解蛊之法的时候,不知不觉间门跟他又亲近了几分。倒也没必要在这会儿讲究什么,江月便伸出手,让陆珏拉她坐到身前。


    陆珏用狐裘大氅将她裹住,打马回城。


    天地间门风雪虽大,但她缩在他带着体温的怀里,并不觉得冷,甚至有闲情逸致欣赏沿途的雪景。


    路上二人都没有言语,直到了城门口的时候,陆珏才开口道:“我还得回去,就送你到这里,这几日雪停以后,让珍珠送你离开。”


    说完,他先下了马,再托着江月下来。


    站稳之后,江月问:“为何?”


    陆珏抿了抿唇,未曾第一时间门回答,只道:“你答应过的,我让你离开的时候,你必须得离开。”


    那话确实是江月应承的不假,但当时战局未定,江月应承的是有危险的情况会提前离开。


    现下陆珏可谓是胜券在握,又不是那种万不得已的情况,她也不是非要违逆他的安排,只是想知道原因罢了。


    珍珠快步过来为江月打伞,闻言也奇怪道:“彭城被蛊惑的百姓越来越少,只剩下一些极乐教的死忠和二三万兵卒,咱们又知晓了中蛊之人的命门,这战事眼瞅着已经要结束了。”


    熊慧也劝道:“是啊,现下谁不尊称一声江娘子为‘医仙’?有她在,咱们这儿民心也安定。这天寒地冻的,殿下何至于让江娘子奔波。留在这城寨里……”


    陆珏面色沉静的看了她们二人一眼,二人便立刻噤声,不敢再为江月说话。


    陆珏接过珍珠手中的伞,又送了江月一段,许久才开口道:“兔子急了尚且咬人,叛军虽穷途末路,却未必没有后招。我也不放心你离得太远,只是让你去往暨城而已,也已经让人把你母亲他们接过来,让你们在暨城团聚。”


    说完这些,停顿半晌,他才道:“日前,杜成济死了。”


    原是这样,江月嗔怪地看他一眼,“早说开不就好了?没得让人乱猜。”


    陆珏弯唇笑了笑,“本就准备解释的,谁成想珍珠和熊慧一听说我要让你走,就上来抢了话头。咱们医仙娘娘‘收买人心’的本事可了不得。”


    江月笑着啐了他一口,随即又正色道:“百姓们不知就里,说你是天命之人,说我是医仙……可会不好?”


    自古就有功高盖主之说,更别说他本就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若这些个传闻传到皇帝耳朵里,难保不会跟前头似的,再次猜疑。


    虽照着陆珏现在的气运来看,皇位已然是他的囊中物,但江月还是不想他无端造出杀孽,少不得规劝几句。


    “无碍。杜成济死了。”


    江月一想也是,从前杜成济是主帅,陆珏是副帅,二人分庭抗礼,他尚且需要忌惮军中再生内乱。现下杜成济让叛军杀了,重明军又刚立下大功,两支军队都应该尽在他掌控之中。三城距离京城路途遥远,要按下那些流言,对人情练达的陆珏来说,应也不是太难。


    江月就没再操心下去,“那雪停之后我就去暨城等你。可惜你事忙,咱们今年不能一道过年了。”


    他笑着应一声,将伞交给江月,说去吧。


    江月招呼上熊慧和珍珠一道,三人挤在一把伞下往城内走去。


    快拐进去的时候,江月心有所感,站住了脚,回头一瞧,果然他没走。


    她笑着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快些回去。


    少年皇子这才也朝她挥了挥手,打马而去。


    …………


    一场大雪足足下到了初七才停,趁着路面冻结之前,珍珠准备护送江月离开。


    熊慧为江月置办了好些个行李,吃穿用度一样俱全。


    珍珠看着装满了一车的包裹,无奈道:“暨城距离邺城才几日的路程,何至于这般兴师动众?至于到了暨城,殿下也早就安排好了人手,哪里用的上这些?”


    熊慧让她别管,“又不都是我一个人准备的,是大伙儿听说江娘子要走,自发送来的。都是大伙儿的心意嘛!要不是我没告诉他们具体日子,大伙儿今儿个还得来送行呢!”


    也是,战事结束在即,不拘是陆珏,还是江月,后头都不会在三城久留。这次分别,再相见不知是何时。


    珍珠也就没再嫌行李多,和熊慧一道装车。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趁着城寨居民还未起,江月坐上了离城的马车。


    珍珠带着几个女兵驾车,马车到了城门,齐战已经带着人等候了一段时间门。


    双方人数一相加,足足有五六十人,比当初他们去接路安县接陆珏那次,还兴师动众。


    女兵倒还好,平素只操练,并不上战场,但齐战等人却是脱不开身的,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护送她上路。


    江月就让他们不必顾忌自己,跟前头一样全速前进,沿途不必停留。


    两日之后,眼看着又要下雪,一行人在荒郊野外安营扎寨。


    这时候熊慧给带的东西就派上用场了,里头不止有干粮,还有米面和大白菜,厚实的被褥、袄子等,即便是宿在野外,也不担心缺衣少食。


    安顿好后,珍珠随齐战一道在营地周围散下驱虫的药粉,然后就劝着江月进帐篷里休息。


    再有一日,就能和许氏她们团聚,江月心绪起伏,并无甚睡意,便在帐篷里一边打坐一边思考说辞——


    陆珏都派人把许氏她们从路安接到暨城了,肯定是表明了身份的。


    许氏和房妈妈也就自然她所谓的‘寻夫’,是寻到了战火纷飞的邺城,估计都会嗔怪她主意大。


    宝画那丫头说不定还得大哭一场。


    不过家里人都爱着她,自己好声好气地认个错,她们应也不会忍心苛责。


    对了,还有小星河。上次收到的家书上说,这小子长得越发结实了,远超同龄孩子,已经能坐能爬了。


    应该已经不认得她了吧,但这小子生出来就乖觉,见了她应当也不会哭闹。


    江月胡思乱想了一阵,不觉外头彻底安静了下来,万籁俱寂,只依稀听到雪落下的声音。


    一道轻缓的、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出现在了江月的帐篷前。


    帐门被掀开的瞬间门,几根银针急射出去。


    只听丁零当啷的几声轻响,银针落在了地上。


    一道陌生的声音调笑道:“听闻医仙娘娘既会制药,一手银针更是使得出神入化,能从阎王手底下救回人的性名。只是不知道你这银针不止可以救人,还能杀人。”


    话音未落,一个瘦小的人影已经进了来。


    江月沉着脸看他,“是你。”


    眼前的人看着是十三四岁的少年模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面容,黑黑亮亮的眼睛,骨瘦嶙峋的身形,赫然正是前不久那群乞儿中,聋哑痴傻的那个。


    可他的声音,却是成年男子低沉的声线。


    “是我!”他笑着应一声,又叹了口气,埋怨道:“陆珏这厮好生狡猾,把你藏得好深,我在流民营地和邺城找了你好几日……好险好险,差点就找不到你了!”


    说完,他闲适地找了个地方,一屁.股坐下,打量了江月一阵,古怪道:“为何你只有惊讶,却不怕我?”


    “我为何要怕你?”


    “唔,大概是因为……我能顺利到你的帐篷,自然是把外头的人都放倒了。你的性命都在我手上啊。”


    “人死如灯灭,我怕你作甚?”江月说着顿了顿,“而且我觉得,你不会要我的命。”


    “怎么说?”他起了兴致,眼睛越发黑亮。


    “你前头既能悄无声息地杀了一军主帅,还能混入流民营地,现下又与我在这儿说了许久的话,足够我死上百八十回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江月远比常人敏感警觉,若对方怀着杀意而来,她不会察觉不出来。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仿佛听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道:“理确实是这么个理!但是谁跟你说,杜成济是我杀的?哦!肯定是陆珏跟你说的对不对,这小崽子,当年我就不该留他的命,什么脏的臭的都往我头上推!”


    江月抿唇不言,只戒备地看着他,等他笑够了,才接着问道:“你到底意欲何为?老幺,或者我该称呼你为,极乐教主。”


    他止住了笑,‘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身份?”


    “你孤身前来,悄无声息地放倒了那些人,自然不是用武,而是用毒。会使毒、会伪装,对战局了解甚深,除了那位藏头露尾的教主,我实在不知道你还能是谁。诈一诈,也就能确定了。”


    “你真聪明,不比陆珏差!”极乐教主兴致勃勃地给她竖了竖拇指,“其实我也没准备做什么,就是好奇,想知道是什么人能解了我族的迷心蛊。我跟你说,那蛊从前可没用了,给十个人种下,至多只能控制五个人。也就是我爹和我都是族中天才,我俩先后改良了好些年,才有了现在效用强大的蛊虫……唉,可惜啊,子蛊都让你配的药杀得差不多了,日前留存在彭城的母蛊也让陆珏给抢走了。”


    他看着喋喋不休自言自语,却一眼不眨地观察着江月的反应。


    说到这儿,他越发兴味盎然,捂着肚子笑道:“你以为杜成济是我杀的,那肯定不知道他们抢夺母蛊,对不对?陆珏……陆珏要笑死我,我还当他是怕了我,所以着急让你离开邺城。原来……原来他怕的不是我!”


    拖延了这么久,却仍不见有人过来,江月便确定齐战等人没有幸免,便懒得再听他疯言疯,直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如你所说,你连那迷心蛊的母蛊都丢失了,再无胜算,难不成以为挟持我,陆珏便会放过你?”


    “我没骗你啊,前头只是想来瞧瞧你。不过现下我改主意了,我确实要带你走,不过不是挟持,而是要请你看一出好戏!”


    说完,他拍拍尘土站起身,将后背空门直接留给江月,走到门口对她招手,像孩童招揽玩伴一般,道:“快来啊。别瞧了,你不是已经给我下过了毒吗?”


    说着又自顾自从怀中掏出一条死透的蛊虫,随手抛到地上,说:“你的毒不错诶,我的冰蚕蛊可解百毒,这就死了。还好我带了不止一条!来啊,看看是我的蛊虫多,还是你的毒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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