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被土匪劫过且死里逃生的的商民描述,土匪经常出现的地段大抵有三处,离戌京最近的一处与剩下两处距离稍远。
如此推理,另两处应是土匪所居之地,那里山更深路更陡,相对隐蔽,还有汇聚到戌京的分叉路,可拦截更多。而离戌京较近的地方已无高山,隐蔽性相对较差,出山掠人的次数也远不比那两处,看着更像是土匪捡漏的地方。
盛祁和宋延之在之前决定将第一处清剿尽量安排在出征最开始的那一处位置,土匪最为没有准备之时,成功率最高,这探讨是与御卫司所有兵将一起,未有任何隐瞒。
可再后来他反复斟酌,既然他决定按照宋抒然所说提前出征,这已算是土匪毫无防备之时,为何不先去远处进行清剿,而再收拾近处呢?
况且此次有人会故意破坏清剿行动,他们先在近处进行抓捕的时候,很有可能有人会去土匪真正所居之处通风报信,那便是得不偿失。
他能几日内认同了宋抒然所说的话,也是自宋抒然那日来过后,自己有安排顾风和寻宇盯着周围一举一动,确有见到四皇子府和靖尧侯府有些动静,盛衡与苏长琦似乎多次派人出城,来回往返数次。
四哥向来为人谨慎,他没有冒险让顾风和寻宇进一步跟进,免得打草惊蛇。但他心里清楚盛衡定是在准备做些什么,这很有可能与他此次清剿有关。
再加之宋抒然提醒御卫司有间隙,那么间隙也很有可能与盛衡或者苏长琦通信,所以他不仅改变了出征时间,就连战略也进行了调整,而且进行完全保密,直至今日清剿才告知所有人。
盛祁紧紧握着缰绳,此次清剿一事,他必不能失败,若是第一次独立出征就未成功,日后恐怕是很难再在朝中树立威信了。
*
宋延之走后,整个宋府灯火通明,虽没有人去提及,但从神情可看出每个人都是担心的。
宋宏与魏氏叮嘱了荣锦几句,一起回了主屋。宋抒然瞧着一脸愁容的荣锦,甚是担心,便主动提出与荣锦一道回荣锦与宋延之所住的芷院。
荣锦自然是答应的,这还是她与宋延之成亲以来,宋廷之第一次独立出征,她因担心而心里闷得紧,宋抒然若是能陪陪自己,当然是好。
到了芷院,荣锦叫婢女从旁侧厢房寻了床锦被,将锦被铺叠好,待婢女下去,二人便随意躺在床榻上,抛开规矩,自在得很。
“好像小时候。”迟迟没有说话的荣锦,侧头瞧着宋抒然,终是笑出了声。
在书里宋家与荣家是至交,荣锦与原女主自小一起长大,是闺蜜般的存在,不过在她看来原女主自小骄横,荣锦又比她大了几岁,明显荣锦多少是受些委屈的。
可二人小时候究竟如何,书里并未描写过,她不好评价,眼下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看着荣锦,懵懵地眨了眨眼。
好在荣锦只是一个人在碎碎念,并没有叫她回应的意思,侧着身面朝她,又言道:“我们许久没有这样了,想想还有些怀念,现在你兄长正好出征,他不在,我们才好玩耍。”
荣锦看上去有些惬意,宋抒然却知道荣锦只是硬撑罢了,荣锦定是最担心宋延之的,不然也不会在书里得知宋延之殒命的消息后,彻底崩溃。
有时憋着不提,反倒不是件好事情。
她用手碰了碰荣锦的手,细声问着:“你与兄长是谁先喜欢的谁?”
这个问题叫荣锦怔了一瞬,脸上瞬间染上一抹淡淡的绯红:“我倒是问过你兄长,他说是我豆蔻之岁与你去庙会时心动的,而我则是在他习雅会武组比赛的时候,想来是他早些。”
荣锦回忆着,眉眼间柔和了许多,接着又笑了笑:“曾经我只觉得既然与他有婚约,好在我们是熟络的,知得为人好坏,那便像知己般相敬如宾一辈子也可,但却没想到生了情。”
在这一点上,荣锦其实是幸运的,至少她嫁给的是自己喜欢的人,是从一开始就很幸福。古代有太多婚嫁并非出自本意了,有的人或许可以日久生情最终圆满,也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感受真正的爱情。
庆幸的是,在穿来这本书后,她有观察过,宋家虽是武将出身,但却应该没有为多生子嗣延绵家族而多纳妾。宋宏似是独子,而他也仅有魏氏一位妻子,想来宋廷之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成长,也应是不会有多娶之心。
这是好事,她穿来这么久,荣锦一直待她甚是照顾,在她现代人的思想里,是接受不了一夫多妻的,所以如果宋延之能长久待荣锦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那自然是极好。
她不住想着他人的姻缘,无意识地笑了笑,刚巧被荣锦瞧见。
荣锦直接拉住她的手,半撑着身子起来,一脸新奇地瞧着她:“倒是你,近来很是不对劲。”
宋抒然疑惑,心中莫名一紧,才刚想问自己是哪里不对劲,荣锦却先开了口:“你为何突然学绣花?”
荣锦是笑眯眯地问着,并不严肃,反倒像是闲聊,此刻她不是嫂嫂,而是一直以来的闺蜜:“我瞧见你偷偷绣香囊了,还绣了个‘祁’字,可是七皇子的名字?”
原来是这件事,她本以为荣锦是发现自己与以前不一样,开始怀疑她的身份,心里正盘算着该如何瞒过去,听到荣锦是这般意思,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她没有隐瞒,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关于此事,她的目的就是慢慢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对盛祁有意,进而牵制盛衡那边无法对她下手,虽然眼下家人发现得比自己想得早了些,但也无妨,所以没必要掖着藏着。
她这般坦诚倒是让荣锦更加意外,怕她是年纪小还不懂事,所以不断确认着:“你可知绣香囊赠与男子的意思?你可是心悦七皇子?”
关切的问题叫宋抒然不知如何回答,心悦其实没有,利用确是妥妥的,但这真心话自然是不能告诉荣锦。
她就这样保持着沉默,迟迟没有出声,荣锦却笑了,全当她已是承认:“你的香囊可有送出去?七皇子可是收下了?”
荣锦似乎是彻底来了兴致,问题一个接一个。
瞧见宋抒然又是点点头,荣锦立即捂着嘴笑出声,这副灵动模样才像是这般年纪女子该有的,宋抒然看得出,荣锦此刻是真的开心。
“我悄悄告诉你了,但是你莫要与爹爹和娘亲讲。”她拽了拽荣锦的衣角,示意她躺下,又柔柔道,“七皇子其实对我无意的,我还得再追追。”
这话她讲得不假,她心里清楚七皇子不仅对自己无意,可能还觉得她甚是奇怪,要处处提防,所以她的路途可谓是任重道远。
如若眼下就告诉了宋宏和魏氏,她及笄在即,二人为女儿定是会操不少心,惹得盛祁对自己更加避而远之可就适得其反了。
而且若是此次清剿她成功改变了结局还好,若是没有改变,那她就入了死局,此事就更不宜这个时候同父母讲。
一想到如此,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心里忽地沉重了不少,假装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娇着说自己困了。
宋抒然这一宿在芷院睡得极其安稳,再睁眼时窗外天色已亮,旁边床铺空空的,荣锦早已起了床,只留下她一个人睡懒觉。
她坐起身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地看着地面,虽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心里却已经开始在想盛祁与宋延之一夜奔波后的进展,可有到达清剿的地方?可有成功清剿?可有受伤?
忽地,宋抒然眸子蓦地睁大,所有惺忪一瞬间消散,她怔了怔,随即起身穿上衣裳和鞋子,急冲冲地往外跑。
一开门刚好与要叫她起床的荣锦撞个正着。
荣锦被吓一跳:“怎地这般慌张?”
“突然想起点事。”她来不及过多解释,一边跑着,一边和荣锦匆匆说着。
回了抒阁,拽着正浇花的寒月让其帮自己梳妆打扮,一切都收拾好,她又连早膳都未用急匆匆地出了门。
她这般焦急是突然想到盛祁与宋廷之眼下都不在御卫司,如若真正的间隙本就没有跟随出征,大概率是会在御卫司趁机销毁证据的。
若真是如此,待盛祁他们回来,就什么也都抓不到了,间隙依旧还会在御卫司当眼线,那盛祁和宋延之就会一直不安全。
但有一点庆幸的是在她焦灼间恰巧想到,书中盛祁是带了贴身暗卫出征的,且暗卫为保护受伤的盛祁而战死。而在与李紫嫣参加庙会的那段剧情里,有一个黑衣人一直紧紧跟随着原女主,原女主在极其害怕的时候碰到盛衡,盛衡吩咐人去捉拿黑衣人,然黑衣人在即将被抓,走投无路之时选择了自尽,且损坏了腰间的玉佩。
书中描写那一地紫色碎玉叫盛衡蹙起了眉,手紧紧握拳,恶狠狠地盯着地上已无气息的人。
她想起寻宇前来取剑那日给自己展示的那枚紫色玉佩,与书中的描写挂上了钩,难怪当时她觉得这般眼熟。
两处情节一结合,再加之之前寻宇曾提过暗卫玉佩一共两块,出自同一块玉,便可知书中的盛祁出征只带了一个暗卫,另一个依旧留在戌京,那么现在也极有可能是一样的情况。
眼下她要去找那名留在戌京的暗卫,提示他留心,至少在盛祁回来前,要盯紧御卫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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