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被紧张压抑的气氛牢牢锁住的庄园灯火通明,似乎是要彻夜不眠了。
云焦依旧穿着整齐,靠在床上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苟于敏听话照做了,安排了人手在庄园内部进行搜查,不过任凭他们把整个宅邸都翻个底朝天,也不可能会找到玩家们的踪迹。
少年无比庆幸玩家离开的时机非常巧妙,如果晚了一步,都会被苟于敏撞个正着。即便玩家有道具帮助能够顺利tuo身,也会做实了苟于敏一直以来的疑虑,可想而知自己之后的处境有多艰难。
轻轻叹了口气后,云焦便听见屋外的匆忙的脚步声唰唰地由远及近再慢慢淡去。
房间的隔音效果并不弱,否则苟于敏以一步之差落后玩家进来的时候云焦就该察觉到脚步声了。
现在听得真切的踏步声显然是刻意制造出来让云焦听见的。哪怕帝国和反叛军已经爆发了激烈的战争,苟于敏也一刻都没有放弃试探云焦的态度。
云焦微敛灿眸,思量着该怎么回应苟于敏的试探。
少年转进浴室,暂时tuo下惹眼的礼服,披了一件崭新的浴袍,用温水略微打湿发丝,拍了拍双颊泛起新桃般的晕红,营造出刚刚沐浴完的假象。
在门外又一次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后,云焦屏了一口气,抿着粉润的,紧绷着小脸打开了房门。
不出所料,苟于敏还让自己的亲信守在了房间门口。
在看见云焦出来后,两名魁梧强壮的保镖便下意识地伸手去拦。比手更快的是抢先一步递过去的视线。
严肃警惕的眼神在触及少年桃红的面容和愠怒的润眸后猝然软化,要说出口的冷硬话语也堵在了喉头。
细碎的水珠点缀在乌墨蓬松的秀发之间,像是人鱼泣泪凝成的珍珠坠落在了黢黑的原野上。
跃动着明钻生灵的晶亮微光的瞳眸明艳鲜活,即使正蕴藏着愤懑厌烦,依然靓丽瞩目。
宽松的浴袍被少年用腰间系带绑束得很紧,将大半部分的肌肤笼络在绒绵的浴衣之下。
无法被遮挡的双腿也被半开的房门很好地掩盖住,唯有v型的领口不经意间tou露出的玲珑锁骨,能窥见到几分损失的腻理光景。
还在走廊上没有离开,负责搜查房间的其他人也听见了声音回首查探,目光纷纷驻留在云焦身上。
“你们怎们回事?”
少年蹙着黛眉,嗔怒地扫视了一圈走廊上的众人:“不知道本皇在休息吗?搜查的动静这么大,是想故意惊动仿生人好把人放跑吗?”
被打扰了休息的少年国皇正在发脾气,可遭到斥责的不懂什么叫安静的一众人只是痴痴地盯着云焦还有绯红残留的冶艳面颊。
“听懂了没有?”
在少年拔高的音量警示下,几人从如梦方醒,木讷地点头答应。
云焦戏演到最后,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摔门回到房间里。
不知是云焦的恼怒让这些人感到恐慌,跑去向苟于敏汇报情况了,还是他们下意识地不想再惹少年生气留下糟糕的印象,这之后云焦再没有听见任何脚步声。
本以为能就此等候云门雪他们的支援到来,云焦打算先去浴室把方便行动的礼服换上,刚要起身就敏锐地察觉到房间外有细微的响动。
云焦反应迅速地重新躺下,抄过放在边柜上充数的书籍,随意翻开装作正在。
房间的门锁对于庄园拥有者来说形同虚设,苟于敏推门进来时,入眼便是云焦怡然自得倚着床靠读书的画面。
“你来做什么?仿生人抓到了还是云门雪被反叛军打败了?最好是有用的消息。”
云焦隐晦地察觉到苟于敏的脸
色不对,蜷了蜷手指,努力镇定地发问。
苟于敏没有即刻回话,而是在房间里有目的地眼神扫视中,似乎要找什么东西。
很快苟于敏就脚步一转到了床的另一侧,视野里也出现到了被云焦取下放在枕头上的王冠。
“把你的脏手拿开。”
云焦心惊,见苟于敏弯腰就要拿起王冠,连忙伸手横拦。可苟于敏手更快一些,径直将其拿起。
苟于敏手一折,把王冠调转至背面。
在灯光的映射下,王冠上的每一处细节都清清楚楚地映入苟于敏的眼底,包括缺了一颗宝石的只剩下空隙的区域,连上方细窄的划痕都十分明显。
苟于敏冷笑道:“我差点就被你骗过去了。”
语气和称呼的改变,基本表明了苟于敏的态度。疑心被反反复复地推翻和建立之后,最后一次筑起了高墙几乎是不可能打破了。
云焦攥紧了袖口,起身和苟于敏隔了一张床的距离对峙。
“那几个仿生人是拿了这颗被撬走的宝石去报信了吧?就算真的掘地三尺,也抓不到人,因为人早就逃出去了吧?”
苟于敏抬手晃了晃王冠,随后将它如垃圾一样丢在了床铺上。毒蛇般阴冷的眼神锁定对面的云焦,准确地判断出了不久前发生过的事情。
“云门雪许诺了什么好处能让你临阵倒戈?还是从一开始这就是你们设下的圈套?”
他看向一言不发的云焦,宛如在看已经陷入绝境的待宰羔羊。
苟于敏把云焦的沉默当做默认,也不勉强地扯出冷笑了,直接指腹点了点终端芯片符纹,像是在发送摩斯电码一样。
下一秒守在门外的两名保镖便凶神恶煞地先后进入房间,只是奇怪地不敢和少年对视,僵硬地站在床尾处。
“既然你让他们去报信来救你,我就让他们救个死人。”
苟于敏示意两名亲信现在就动手除掉云焦,危险森然的语气里尽是鱼死网破的癫狂。
两名保镖对视一眼,又看向在浴袍映衬下仍显纤瘦的少年,似乎羸弱得一只手就能折断。觉得两个人都上去太欺负人了,几秒的犹豫下最后其中一名保镖迈开粗实的大腿,朝云焦走来。
“你现在杀了我,云门雪也不会放过你的。用我做人质要挟云门雪不是更划算?”
云焦后背直冒冷汗,还在尽力地拖延时间。
换下礼服时也不忘用手攥着藏在浴袍袖口里的玻璃碎片此时悄悄地藏在了手心里。
如果苟于敏执意动手,那他也只能抵死一搏了。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鬼话吗?马上——”
最后的“动手”两字没说出来,整个庄园都骤然陷入了无边的黢黑中。
不仅如此,随着电源被切断的同时,似乎庄园上下的终端信号也一并被屏蔽了。苟于敏触摸几次终端符纹,都没有任何反应。
被瞬间夺取视野的云焦震惊失神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就地翻滚了一圈躲到了床下。
“别让云焦跑了!给我守住门口!”
苟于敏也意识到云焦请的救兵到了,当下便震声让保镖先去把守房间唯一的出口。
云焦躺在床下,手中的玻璃碎片快要将柔嫩的掌心刻出伤痕。
连月光则没有一丝的漆黑下,只有苟于敏阴沉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确信云焦还在房间里的苟于敏还在命令剩下的一名保镖去抓人。
可黑暗中却没听见保镖的应答声,苟于敏心下蓦地一沉,又下了一道指示,仍然没有回应。
很快房间里也听不见苟于敏的任何动静了。
躲在床下的云焦屏息等了一会儿,才悄悄从床底出来。
刚站起身,抬首就撞上硬邦邦的“墙面”。
“……黑一?”
冷硬的触感碰上了鼻尖,熟悉又模糊。
少年试探性地开口,回答他的是一双环绕上他腰肢的机械手臂和沁凉却安心的拥抱。
“是我。”
素来平淡没有起伏的语调在此刻带上来细微的颤抖,时常被人类打上没有感情烙印的仿生人,此时此刻也深切地体会到了焦虑恐惧和失而复得的滋味。
哪怕是在黑暗中,都仿佛能看出仿生人脸上动容的神情。
“对不起。”
黑一冰凉的贴上少年温热的面颊,双手紧紧地搂握着云焦的细腰,力度之大恨不得将人糅杂到自己体内。
声线还带着后怕余韵的仿生人为自己的姗姗来迟和过失道歉。
“没事……黑一你做什么?”
云焦也是劫后余生的宽慰,丢掉手中的碎片,顾不上身份和人设,好意地拍了拍黑一硬挺的钢铁脊背,然后就被对方横抱起来。
“这里太危险了,我带主人离开去更安全的地方。”
黑一没直说是回皇宫里,让云焦隐隐觉得不妙:“我们是回寝殿吗?云门雪呢,他在哪里?”
刚被“我们”取悦到的仿生人听见云门雪的名字顿时压低了嘴角。
自云门雪发来的和少年亲密无间的照片画面在瞬间被他的核心程序投影成画面浮现。
“别管他。”
云焦心中的不妙愈发强烈,拳头砰砰锤了两下对方的心口,而后发现黑一不仅没有减速,反倒是更迫不及待地加快了步伐,被迫停/下动作。
也不知道黑一是怎么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庄园里找到正确方向的,待清爽的夜风拂过面颊时,云焦才意识到他们已经离开了庄园,正朝着未知的地方前进。
借着比室内更明亮一点的光线,云焦抬眸便看见了黑一的脸上不是完整的仿真皮肤,还覆盖着金属贴面。
云焦不合时宜地想到了被掳走的那一夜,确定了黑一现在的造型和那晚的仿生人是对得上的。
“山廷你快放我下来!”
差点被遗忘的名字倏地跃上云焦的脑海,也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被叫到本名的仿生人霎时间顿住:“主人是在叫我吗?”
见黑一还在装蒜,少年扬着漂亮盈润的桃花眼,瞪了男人一眼:“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之前两次放迷香的人也是你吧,还装傻充愣说唔……”
山廷呆呆地垂下眼帘,仿生人极佳的夜视能力保障了他能将少年的一颦一笑全都尽收眼底。
他看见了云焦小脸上流露出的不悦却无瑕去在意。满脑子都是对方早就识破他身份的激动和讶然。
少年看穿了他的身份伪装,也知道前两次事件都是他做的,却选择了继续当做不知情,替他隐瞒。
恰恰说明帝国议会那天少年震惊四座的发言没受任何指使,完全是他自发的行为。
他们反叛军很早以前就和云门雪悄悄达成了协议,彼此各取所需。
即使没有这次的绑架事件催生出来的作假战争,也会在不久的将来上演一遍,为的就是借机铲除苟于敏和云焦背后的利益团体和腐烂阶级。
所以山廷也才会蛰伏在云焦身边,和云门雪一明一暗地推动计划,利用云焦激化矛盾麻痹对手,最后一网打尽。
现在结果都是二者想要的,但过程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促成这一切成果的恰恰是他们原本想要摧毁的少年。
从少年斥责原来信赖的侍从,只会骂笨蛋,用软绵的玉足不痛不痒地踹人开始,所有事情都不同了。
汹涌澎湃的悸动如洪潮席卷节奏再次紊乱机
械心脏,克制和隐忍在持续崩溃,抵挡不住兴奋的冲击。
长出荆棘的理智刺痛着神经,山廷心跳失衡,深灰如影的眼底舞动着明灼的情动。
感性终究是打败了理性,脊背绷直的山廷垂首,吻上了少年还在气鼓鼓张合说话的绯,将剩余的词句全都塞回了心底。
他的脚步飞快,抱着云焦转移到了庄园附近一辆提前备好的悬浮车上。
设定了自动驾驶的悬浮车接收到山廷的指令后开始升空行驶,而车前的两个座位都空荡荡的,只时不时浮动着从后座处映过来的影子。
云焦被山廷压在了后车座椅上,半分钟前还是浅粉的肉,现在被强势的山廷亲啄出一片盎然的水红色。【脖子以上】
并不宽敞的空间里穿行弥漫着催化爱意和缠绵的情yu。
“焦焦……”
被少年揭穿了身份之后,山廷彻底放弃伪装。露出獠牙和丝毫不亚于云门雪的占有yu,将无力抵抗的少年霸占在自己的领地里。
云焦被山廷突如其来的热吻亲得晕头转向,耳边还传泛着对方磁性悦耳的嗓音,男人似乎在问他什么问题。
但意识被强烈的情绪冲荡快变成浆糊的少年根本没听清山廷问题的内容,只模模糊糊地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字,便下意识地呢喃重复了一遍:“云……”
听到的山廷醋意大发,衔住少年靡红的瓣,口吻里都带着满满的酸味:“云门雪有什么好的。他能做的我能做,他不能做到的,我也能做。”
双相贴间,山廷的机械手掌也在试探中找到了落脚点。
将少年抱坐在腿上后,山廷拥住云焦,凑到他耳边低语。【单纯坐腿上】
“焦焦,你喜欢什么款式和尺寸……”
“不如我们都试一次好不好?”
云焦一瞬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男人侵略的步伐加快,才轰然红了脸,恍惚的意识顿时清醒,瞪圆了眼睛看着说荤话的山廷。
因为失神错过了拒绝时机的少年被紧紧地搂着,粲然的绚丽烟花在脑海里一下接一下地炸开。
泪眼婆娑的少年咬着被亲肿的瓣,像烧红烙铁般炽热的身体遇上仿生人如隆冬腊月般沁凉的金属躯壳。
在冷与热,极与极之中,犹如一块融化的坚冰,化作绵绵的春水,流淌在旖/旎的空间里。
山廷眼神深邃,在感受到少年抓着自己肩膀的双手蓦地收紧后,凝视着云焦梨花带雨的模样。
忽而福灵心至,用终端抓拍了一张少年泣泪抱着他的照片,发送给云门雪。
并附言——
:)
与此同时。
彻底接管了苟于敏庄园的云门雪没有在云焦待过的房间里看见挂念已久的少年,只有被侍卫队按住跪趴着的苟于敏,立即想到了一个家伙的名字。
他一边走到苟于敏面前,一边正要联系山廷时,便先收到了来自对方的私讯。
山廷发来了一张照片。
看清楚照片里的内容以及那个熟悉且满含嘲讽意味的符号之后,云门雪的脸色蓦地冷凝。
男人黑沉着一张俊美的脸,脚下一个没控力,“咔嚓”一声踩断了苟于敏的的手指。
在苟于敏暴起的惨叫声和侍卫队畏惧惶恐的眼神中,云门雪咬肌隆起,切齿愤然地从恨意深处碾出的人名。
“山廷……”
我他妈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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