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炙烈的目光如有实质,分束两侧落在正中坐着的云焦身上,希冀期盼像筋骨绳索,牢牢套住左右为难的伯爵,只想着将人拢来自己这边。
云焦被他们盯得面热,敛了敛清丽的眸子。
如果约卡夫真的被道文灭了口,又听说了亚尔特的事情,觉得有更好的办法生擒自己,十之八/九今天晚上不会再派人来袭击他。
又没了管家通风报信,他换个房间睡一晚也没人知道,所以不用麻烦他们去守也没关系。
克雷格是客人,还有推辞的正当理由,但亚尔特心思敏感且自卑,他要是不选亚尔特,甚至拒绝他守夜。这男人肯定又要想东想西,还不知道会委屈可怜成什么样。
云焦悄悄转眸瞥了亚尔特一眼,正望见亚尔特痴痴的眼神摄过来,一片茂密的浓绿像是风拂过的林海,摇曳的枝叶舒展放开,将少年托陷进翠墨之中。
男人小心翼翼地低垂半头,眉眼温顺地平着,麦色的肌肤和狰狞的伤疤将英气分明的轮廓衬出凶戾气,又被踏实本分的眼神模糊淡化了许多。
对方站在绢花纹布沙发扶手一侧,迎着窗外的光线,山倒的阴影投在后面,健壮的躯体线条也被散亮的阳光削弱几分,少了沉闷的压迫感。
大型的蛮兽被驯服后乖巧的模样也不过如此。
云焦瞄见亚尔特这张契合他审美的脸,对方发觉自己在看着他,还颇为犯规地朝他弯了弯嘴角。
少年心尖猛地颤了两下,本来就不多的拒绝之意,顿时凋落得七零八碎,狠不下心赶开亚尔特了。
少年丰饱的嫣红润抿了一下,耳朵尖发烫地转移开偷瞄的视线,又静悄悄地扭头去看克雷格。
克雷格心思缜密,从问题被抛出去的时候便注意着伯爵反应,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伯爵的小动作。
自然也看见了亚尔特做作的微笑,再见伯爵转头时这家伙刻意撇过来的挑衅眼神,就知道伯爵肯定是没忍心踢走他,在这耀武扬威给自己看。
“不该让伯爵您为难的,我看管家一个人可能力不从心,干脆我和管家一起留下来守夜吧。”
为避免少年真的拒绝了他的请求,克雷格在云焦扭头过来之后便先一步给自己找了退路。
云焦都准备好不去看克雷格,直接简明扼要干净了当地拒绝克雷格,就留下亚尔特守夜。
结果被克雷格一句话堵住了编排好了的措辞。
少年眨巴着蓝汪汪的眼睛,茫然地看向打岔的克雷格,粉嫩的□□张开,隐隐能瞧见雪白的贝齿下润泽的舌,却突然一阵无言,什么也没说出来。
“……伯爵要是受了一点伤,都是约德波尔的损失。”
克雷格被云焦无措的小表情萌翻了,呼吸都滞缓了一瞬,黝沉的眼瞳里酝酿着晦暗的情绪,如深海的波涛迭起,迫切地想要将少年这颗瑰宝卷入旋涡共沉沦。
略显沙哑的声线和欲念浮沉的目光让云焦蓦地有一种被猎人套牢的危机感,那直白热烈的暧i情愫缠绕在少年身侧,伺机而动,稍有不慎便被拖入了色/欲的世界里。
云焦嗖地撤开视线,只觉这两个男人一个比一个难搞。看似彬彬有礼,却个个懂以退为进的,在不经意间就释放出让人难以招架的氛围,引导着他走进对方想要的结果中去。
“管家一个人守我不放心,我一个人守的话他不甘心,两个人还能轮流守夜,修养精力……您觉得如何?”
克雷格抓住了云焦犹豫的心理,看出少年动摇,果断乘胜追击,果然就得了一个轻声的应答。
云焦没办法拒绝,对方被拒绝也不会罢休,反正两人彼此牵制,应该也做不了什么事情,无奈的少年只好点头答应
他们两人守夜。
比什么都重要的守夜议题被板上钉钉了之后,收获了一个退而求其次的结果后两个男人重新恢复状态,加入到计划完善的商榷中去。
期间云焦慢慢琢磨回神,才后知后觉克雷格可能早就盘算着这件事了。从在治安署用情报换一起乘马车回伯爵府时他就想好了守夜的请求。
真是臭男人。
正在布置侦查阶段事宜的克雷格突然就被身旁的伯爵嗔怒地瞪了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
心情正好的治安官思索了半晌,恍然觉悟伯爵这是反应过来自己的心机了。
克雷格扬轻笑,愈发觉得坠落凡尘的伯爵可爱得要命。
这么可爱的伯爵竟然有人想要染指……
克雷格心里默念了一遍未来传承工会的名字,滋生出汹涌的恶意,凛冽的杀气溶于墨黛的瞳仁中。
三人心思各异地继续议论了半天时间,而后就听见外面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亚尔特最先反应,迈步开了门过去查看。
声音来源是亚尔特以前的同事,负责前院的园林修剪花枝。
刚才他正给园圃浇水,就看见有一辆马车停在了大门外,马车上下来一个身穿白色制服的青年,看上去颇为着急。
园丁认出了对方是治安署的人,赶忙过去开了门迎进来。
又听署员说他是来给治安官送口信的,园丁的心思就活泛起来了。
治安官是伯爵的客人,现在肯定和伯爵在一起,要是给署员引路,他也能跟着见到伯爵。
本来这事应该是交由管家去处理的,但新任管家亚尔特虽然上位了,却有很多人不服气,园丁就是其中之一。
他想着治安官和伯爵议事,亚尔特就算是管家也没资格旁听,肯定不在。
而自己的脸怎么说也比亚尔特好看,只要能见到伯爵,在他面前表现一番,说不定就能得到伯爵赏识,把亚尔特从管家的位置上挤下来。
于是园丁就擅自做主领着署员直奔伯爵的书房,结果还是招来了亚尔特。
“什么事?”
园丁晦气得很,呕着一张臭脸,看也不看亚尔特一眼,语气枯槁一般地说:“这位署员先生有要紧事要传达给治安官阁下。”
亚尔特没理会前同事丧气的脸色,转了个目光看向园丁身侧的署员,对方神情焦急,额上冒汗,看样子的确是有急事。
那署员一晃眼看见亚尔特的五官轮廓还觉得不错,接着就看见了他下颌边的旧疤,顿时眉头紧蹙,甚至有几分怀疑和惊吓。
如果不是园丁刚才低低地按规矩喊了一声管家,他压根就没想过这人会是管家。
伯爵怎么会让这种人当管家?
亚尔特看到了署员的情绪变化,绿眸暗淡了些许,因为少爷宽抚称赞而压下去的自卑感又死灰复燃,野草般疯长。
男人握紧了拳头,嘴角绷直成线。还是依照本职为对方引路。
“先生请跟我来。”
他没有将署员带去自己的卧室,而是顺着他们步调的方向,继续往少爷的书房去。
要是让别人知道少爷和他这个下人共处一室,传出去对少爷的名声不好。
“这点小事就不麻烦管家了,还是我……”
园丁不甘心就这么错失良机,还想再争取一把,结果就对上回眸看着他的亚尔特的眼睛。
如同伤痕累累的困兽要殊死一搏的眼神,从头到脚都tou着骇人的狠劲。
亚尔特整个人绷成拉满的弓弦,仿佛下一秒就会扑过来咬断对方的喉咙。
园丁被亚尔特的眼神吓得愣住了,就没把剩下的话说完,等回过神,亚尔特早就走远了。他也
不敢再想这档子事,连忙转身离开。
安顿好署员后,亚尔特才去向云焦通报情况。
云焦在亚尔特一进门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那状态就像是又回到了两人初次相见,亚尔特任由恶仆打骂时麻木的反应。
少年很想知道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让亚尔特变成这样。
只是署员的事情紧急,云焦不能第一时间去询问亚尔特的情况,就只能在出门的时候,偷偷轻拍了一下亚尔特的小臂,抬眸投去一个关切的眼神。
亚尔特负面的情绪当即被甩到了九霄云外。
少爷已经抽手,亚尔特便下意识地抚上被少爷拍打过的地方,似乎隔着轻薄的衣料,还能感触到少爷弥留下来的温热体温和绵软肤感。
男人慢慢又有了细微的笑意,亦步亦趋地跟上云焦的步伐,重新聚起烈灼的眸光,一刻不落地盯着少年的纤纤背影。
到了书房,坐立不安的署员等来了人,终于松了口气,赶紧向云焦和克雷格行礼。
署员本想立刻说明情况,但前脚亚尔特并没有要避听离开的意思,又迟疑了起来,支支吾吾就是不说正事。
云焦见对方这个反应,马上就明白了亚尔特遭遇了什么。
“直接说吧,不要紧。”
克雷格发话了,署员就没了顾忌,开门见山地说:“长官,约卡夫死了。”
从暴民那里得知约卡夫的住址后。克雷格就派人去抓捕约卡夫了。
只可惜他们去晚了,约卡夫早就已经死亡,尸体都僵直散发异味了。
“死者口吐白沫,面部发青,鼻腔流血,初步判断是中毒而亡……”
署员汇报的时候战战兢兢,弯着腰连头都不敢抬一下,额上的越擦越多。觉得他们任务失败,线索中断了克雷格肯定会生气。
但出乎意料的,克雷格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不满的情绪,反而笑了一下。
署员都以为自己是惊吓过度出现幻觉了,下意识抬头去看,却先看见了同样笑着的伯爵。
昳丽的伯爵浅笑着说:“看来计划可以照常实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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