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女鬼的小姐姐自动忽略那位冷脸帅哥,悄咪咪地看了看岑枳。
妈哒,还有点脸热心跳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被陌生人关心的感觉吗?
最关键的是,还是个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贺知野拽着岑枳,往地宫入口去。
小姐姐干脆落地站好,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抬手,抿着唇缩了下脖子,朝岑枳挥了挥,小声:“谢谢妹妹,我不冷。刚那个,是台词。”
反正气氛已经这样了哇。
岑枳出戏似的“啊”了声,贺知野这才把提溜着的她放好。
三扇石门,左右两扇窄一些,岑枳轻轻推了下,就有旋转松动的迹象。
中间那扇气势恢弘,上面还有不知道该算四个还是三个的,大小不一的浅坑。直接推,毫无反应。
“这个坑的形状,是放手的吗?”岑枳说着把右胳膊抬起,右手摁进最右边的浅坑。
贺知野扬了扬眉,摁上自己左手。
但中间那个坑,凿得就有点儿技巧性了。
很得套娃精髓。
岑枳默默抬起自己另一只小手,往中间那个石坑里比划了下,下意识偏仰头去看贺知野。
贺知野眼睫毛动了动,垂眼看她。
随后俩人不约而同侧转身,去看身后还没离场的小姐姐。
小姐姐以为两位在请求场外援助,于是抬眼不看他们,吹着口哨看着监控,一点儿都看不出是故意地点了两下脑袋。
贺知野:“……”
监控室:“??”这就叛变了?!
岑枳眨巴了两下眼睛,乖乖把小手摁上去,又忍不住抵着石壁动了两下手指头,然后目视前方,一副镇定模样:“那来吧。”
“……”小姑娘跟英勇赴义似的,贺知野眼皮痉挛似的跳了下,抬起右手。
轻轻覆上一只柔软的,小小的掌骨。
左手掌心摁在石壁上的沉凉,似乎都被手背上男孩子掌心的温软热意渗透。
岑枳跟那回在办公室门口,不小心听到高老师和贺知野谈话一样,面壁思过似的,直愣愣地盯着石门。
心跳在寂静的甬道里噗通,噗通。
还没太感受明白心脏不规律跳动的缘由,石门轰轰然地起了动静。
——“恭喜玩家开启地宫石门,幸运进入最精彩的逃生通道。请两位在十秒钟内快速进入,否则将永远困在甬道里。”提示音响起。
石门由上而下降落,俩人默契地松开手,稍往后退了半步。
岑枳还没来得及因为开启新关卡高兴两秒,小脸一皱,略觉不妙:“这速度也太慢了吧……”怎么比她还慢呀。
结果这门还没完全落地,竟然就开始重新回升了!
“??”岑枳仰头傻眼,这高度,是完全不考虑女性平均身高的呀!
“……”
贺知野开始断定,沈彦在订这个主题之前,是真没看过介绍。
还没等岑枳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跟小时候被岑景川从背后撑着抱起来看风景似的,双脚离地飞了起来。
“抓紧,”贺知野在她身后说,“你先过去。”
岑枳很快反应过来,双手扒拉着石门上沿儿,靠着贺知野半搂半抱半放的支撑,从甬道翻进了地宫。
紧接着又看见贺知野用他动作娴熟潇洒,一看就是绝没有少翻学校围墙的技术,轻松一撑、一跃,满分落地。
岑枳站在地宫里,嘴微张,脑袋跟着他画了个小弧线,举手,鼓了两下掌,不由自主感慨:“好厉害呀……”
贺知野:“……”这倒也不用夸。
俩人动作迅速到来不及体验肢体接触带来的微妙气氛,刚站定,石门已经封顶。
地宫一下子漆黑一团。
突如其来的黑暗与寂静下,岑枳站在原地滞了下,突然有点儿担心地伸手,小心翼翼,往贺知野刚刚站的位置跨了一步。
贺知野眉眼轻挑了下,下意识朝她伸出手。
却在他以为岑枳是看不见害怕时——
“贺知野,”像生怕惊动了这里面的人,小姑娘声音压得极低,“这么黑,你是不是看不见?”
贺知野一顿。
想起那回被迫承认的:夜盲。
见他没回应,她又说:“你不要动,我过来了。”
说着又往他这边迈了一步。
贺知野看见,她其实一点儿都看不清。
微仰的视线,虚焦又茫然地看向他这边。能靠近,凭的仅仅是先前确定的方位。
贺知野眼睛微眯了瞬,不动声色,胳膊虚挡到她身侧,喉间低低“嗯”了声。
小姑娘终于在下一步抓到他衣服。
贺知野看见她唇角都无声弯起来,终于安心一样,带着小小的气音,很轻地笑了声。
却因为差极了的平衡感,连身体都一道虚贴上来,柔软的带着清甜香气的体温,隔着衣料蹭进他怀里。
黑寂间,贺知野呼吸都滞住,脖颈不受控地滑了下喉结。
仿佛不只是声音,她整个人都像是要钻进他气息里。
“你别怕,”下一秒,岑枳轻声安慰般,“我在呢。”
贺知野怔了下,心脏像被什么小动物柔软的爪垫轻轻摁住。泛出奇异的酸软和不受控的悸动。
少年低头,唇微翕动,她小名和别的什么话就到唇边,地宫里却被人突然想起要开灯似的,连“啪叽”一声的过渡都没有,骤然一亮。
贺知野:“……?”
岑枳瞳孔都缩了下,下意识松开贺知野退了小半步,眯了眯眼睛。
等适应光线后一抬眼,忍不住眼睛一亮,偏转开脸,看着上下四周,拖着长长的尾音小小“哇——”了声。
岑枳是真心感叹。
这地宫肯定不可能造得跟真的陵寝那么大,但它内部整个用了球幕立体电影的技术,上至日月经天星辰永固,下至遍地玉器铜鼎简牍典籍,金人陶俑翡翠明珠。
一座视觉效果豪华又逼真,笼罩在寥廓星河下,规制堪比皇陵的地宫赫然在前。
“……”贺知野看着小姑娘一脸惊叹,瞬间被夺去注意力的模样,眼梢一抽,突然就……很无奈。
这密室。
你要说它很会创造机会吧,好像是。
但你要说它是吧,它又非常会破坏气氛。
贺知野轻轻阖了下后槽牙,扫了眼分辨率和特效都做得很好的画面。
好久没上岗的“地宫主人楚王”身穿玄服头戴冠冕,一本正经地在地宫王座上支着下颌,问得慵懒:“何人扰寡人清梦?”
岑枳这才注意到还有个人。
“同桌,走,”岑枳看着衣冠楚楚的“楚王鬼”,拉拉贺知野衣袖,“要聊天了。”
“……”行吧。
贺知野发现他小同桌胜负欲还挺强,先前工作人员介绍,如果通关,会奖励一个某省博物院的考古盲盒。小姑娘估计还惦记着呢。
楚王走下王座,一本正经地扫了他们一眼,撇了个和蔼但夹杂一丝诡异的笑:“汝等可知,入我地宫者,若人数为双,必只有一人能得见天光?”
“?”
岑枳眨巴眨巴眼睛,身子歪向贺知野,小声问:“这是要玩儿‘你先走。不,我不走,要走一起走’那一套了吗?”
贺知野同样非常无语地“嗯”了声。
岑枳歪了歪脑袋,撇开楚王看了眼他身后:“他后面拱形夯墙的尽头,应该就是出去的地方吧。”
贺知野笃定:“是。”毕竟这地宫景象是球幕特效,也就他们脚下踩得到的实体是真的。
岑枳站直喃喃自语:“清正廉明。”
贺知野懒懒散散:“陵寝逾制。”
岑枳眼睛一眯:“爱妻如命。”
贺知野继续配合:“侍女活祭。”
楚王:“……”不是,你俩小声密谋啥呢?还有没有点儿游戏体验感了??
岑枳都没想到,贺知野和她这么有默契,俩人简直想一块儿去了。
刚刚一系列操作太紧凑,她都没来得及和贺知野讨论一下不合理的地方呢。原来他也发现,那个小姐姐穿的汉服,和画像上的侍女是同一款了!
这种前后矛盾的男人说的话,能信?不如干脆……于是偏仰起脑袋,用口型无声问贺知野:跑?
贺知野唇微勾,轻点下颌。
岑枳跟着无声笑起来,突然有种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的,莫名的兴奋感。
完全是下意识的自然动作,一把牵握住贺知野手。
穹幕星空下,一对少年绕过眼前的男人,绕过他的王座,目标明确,直朝出口而去。
扮演楚王的工作人员愣了两秒,下意识转着身儿盯住俩人的背影叫他们:“嗳嗳不是,你俩就这么跑了??!”
他那么多台词白背了啊?!
“还能这么玩儿?”工作人员自己都笑了,俩少年人一路狂奔,根本不回头,于是干脆招呼其他工作人员,“别躲着了,一块儿上吧!”
随后,原本为那个能“活”着出去的“幸运儿”准备的各路奇形怪状的大粽子,纷纷从陪葬的棺椁中爬了出来。
已然分不清是谁攥紧了谁的手,拂过耳廓的风声,仿佛掩盖了所有声音。
包括藏在胸腔里剧烈的心跳。
直到在夯墙下最后一道石门前停住,岑枳大口喘着气,才听见身后沉重惊悚的脚步和怪异的呜咽追逐声。
急促吁了口,岑枳扫了眼石门。
竟然有个和他们进地宫之前一样的机关!
岑枳微怔了一瞬,迅速明白过来。就算他们答应了“楚王”的要求,有一个人选择“牺牲”,另一个也不可能出得去!
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交流,掌骨交叠压进石坑的那一刻,石门轰鸣向上,光亮从地面缝隙间挤进来,身后追逐声渐弱,害怕似的不再向前。
地宫穹幕生出河床干涸一般的裂缝,摇摇欲坠。
岑枳下意识低头,看了眼石门洞开的地面。
贺知野见她又很快偏转过脸,看向他的时候,好像把那束渐升的微光一道带了回来。
少女扬笑,叫他:“贺知野。”
“我们赢了。”她说。
-
这“墓室”一出来,就是这家沉浸式密室体验馆的小庭院。
真正的阳光扑洒到身上的暖意,让岑枳舒服地眯起眼睛,顺便适应光线。
脑子里还回味着刚刚“墓室”里剧情的细节,准备待会儿坐下来,再和贺知野好好聊聊。
还有,不知道戚舟和沈彦出来没。
“恭喜两位成为《六扇门》唯一无提示通关玩家!”
“嘭——”
岑枳微愣,前一句是那位介导员小姐姐的声音,后面……
岑枳睁开眼,呼吸猛地一滞。
“嘭——”又一声。
漫天鲜红彩带,从礼炮筒里喷洒而出。
眼前画面,蓦地成了被迅速且强行倒带的电影,同那段模糊记忆重叠成她分不清真假的影像。耳蜗充斥开仿佛混杂了无数尖叫的嗡声嘈杂。
岑枳唇翕张,努力克制着喉间当年未能发出的声响,胸腔剧烈起伏了两下。
贺知野一早适应了光线,俩手抄着兜,下颌微微扬起,眯着点儿眼睛,看着站在她身前,像只晒到太阳的小猫一样,舒服到头发丝尖尖都亮晶晶的小姑娘。
淡定地扫了眼空中的彩带,贺知野还没来得及提醒她“接受胜利的荣耀”,就看见小姑娘突然回过身,像撞进他怀里一样,猛地一把抱住他。
“……?”
贺知野下意识张开双臂,没带一丁点儿避让的犹豫,微挑了下一侧眉眼,唇角都压不住似的轻翘了起来,一副“小姑娘这么主动我也不是不行”的荡漾,懒散道,“这么……”
“贺知野,”岑枳声音闷在他心口,又轻,又像被什么东西压沉下去,“抱紧我。”
贺知野一怔,唇线拉平,眉心皱了下,双臂本能环住她,低问:“怎么了?”
“抱紧我,”岑枳什么也没解释,只说,“越紧越好。”
心脏跟着小姑娘压抑的轻颤,像有了自己的情绪,蓦地一涩,收紧。
“别怕,”少年低头,极尽所能地环紧她,唇在她发心虚贴了下,声线温沉低缓,对她说,“我在。”
-
戚舟和沈彦还没出来,岑枳和贺知野一块儿,坐在小庭院的长条石凳上等他们。
岑枳低头,研究了下介导员小姐姐送他们的通关礼物:一罐子某省博物院的文物盲盒。
透明罐子里装着浅褐色的土块,旁边附赠一把小型洛阳铲,能挖到什么“宝贝”都是随机的。
贺知野坐在她身边,手上同样握着罐乍一眼只看得到土的盲盒。
石凳后的小池塘里,小锦鲤尾巴划出清浅水纹声。
岑枳抿了两下嘴唇,无声地小小深呼吸了一下,提了提唇角,偏过脑袋和贺知野说:“我刚刚,我有点儿紧张。所以才……”
岑枳顿了下,这会儿平静下来,突然觉得自己刚刚那行为在正常人眼里看来,好像……怪怪的。
贺知野一手撑着石凳后沿儿,整个人像是被太阳晒得有点儿懒,一副无所谓似的散漫,偏头问她:“现在不紧张了?”
岑枳干咽了口,点点头。
贺知野也跟着她的频率,慢吞吞地点了点下颌,唇角勾着很浅的弧度,声音懒洋洋的:“看来我还挺有用。”
岑枳速度略快地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就解释起来:“对对,这作用就跟缓解焦虑的拥抱椅,人体挤压器一样,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强有力的拥抱是最便捷最有效的方式。”
许多阿斯和孤独症儿童,对轻微的触碰都很敏感,反倒是强有力的按压,能让他们感到舒适,放松下来。
这情况大概就有点儿像人类抱着小猫咪一顿狂亲,抱得松它们还会挣扎逃跑,特别紧它们反而放弃挣扎躺平享受了。
“……?”贺知野慢腾腾地扬起眉眼,呼吸也随之上提,直到在胸腔里顿了两秒,再压着点儿什么似的吁了出来。
又突地问:“那要是刚站你身边的是别人呢?”
岑枳顿了下。
脑子里已经开始推导那种情况下站的是别人她会怎么样,却听贺知野即刻又说:“没有那种可能,站在你身边,只会是我。”
“?”原来是不需要她回答的吗?
岑枳抬眼看他。仿佛被少年耀在阳光下的张扬闪到,眯了眯眼睛。
但仔细想想也对。
如果是沈彦,一早在楚王提出牺牲条件的时候就浮夸地演上了,肯定是要让她先走的。
小姑娘又发起了呆。
贺知野有点儿无奈,收回撑着石凳后沿儿的手,盲盒先搁到了石凳上,起身,对岑枳说:“渴了,我去买两瓶水。”
岑枳仰脸看他:“哦哦,好。”
听贺知野这么一说,才觉得她嗓子也干得发紧。不知道是最后狂奔了一段的关系,还是因为紧张之后的自然反应。
“墓室”出口附近就有卖水和饮料的小摊子支着,岑枳看见那位万能的介导员小姐姐又在收银。
“你好,”贺知野拿了两瓶水,付钱时问,“待会儿和我们一块儿来玩的两位出来,能麻烦你别喷那个彩带吗?”
小姑娘在密室里,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没在怕的。出来之后,也没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除了这个,贺知野也想不到什么别的。
再加上她平时也跟个小猫似的,有时候胆子大到离谱,仿佛从二楼跳下来都不带眨眼的,有时候又一惊一乍的,像在她脊背绒毛上放根羽毛,都能吓她一跳。
“啊?”小姐姐反应了一下,笑说,“哦您放心,那个是无提示通关玩家的特殊礼遇,他俩绝对用不上。”
“……”行吧。
贺知野道了谢,一手拿着两瓶水回了石凳边。挺自然地拧松了一瓶递给岑枳,坐回她身边,拧开自己的喝了一小口。
岑枳咕咚咕咚灌了小半瓶,拧好瓶盖,抿抿唇上水渍,看了眼出口处:“不知道舟舟和沈彦玩儿的,是什么样的哦。”
贺知野撩了她一眼:“应该比我们的刺激一点儿。”
岑枳抿唇点点小脑袋:“毕竟按我们这条线的情况来看,王妃死得不简单。”
“画像故意挂在铭文对面,”贺知野无情地阐述起事实,“死了还要看他胡说八道。”
“还要拆散她们主仆,”岑枳眯了眯眼睛,“那个侍女姐姐,应该是陪葬被活埋的吧?”
“嗯。”贺知野懒声,“死了就算了,还要让她继续打工。”拉人头。
“王妃不会是发现了他什么企图,”岑枳小拳头慢慢捏紧,“被诬陷的吧?”
贺知野:“看那陵寝的规制,大概率是吧。”
他们也没按剧本安排的来玩儿,这种揭开谜底的对话,通常是安排在“牺牲者”临死前,被反派告之:哈哈哈,我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其实我吧啦吧啦吧啦……
于是“牺牲者”才明白他的牺牲并没有什么卵用,痛哭捶地,再来句不痛不痒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完全没想到做人的时候都没斗过人家,做了鬼就能了?
神奇的是这游戏最后一步,如果按剧本设置,那个……不知道该算是逃逸者还是放弃者吧,要面对的就是生门就在眼前却只剩绝望——毕竟同伴已经被ta放弃,大概率也挂了,没有多余的手伸给ta。
哦,还得面对身后那群造型别致的大粽子。
贺知野抽了抽眼梢。
啧,这游戏。到底是给来玩儿的小情侣增进感情的,还是来拆散他们的。
写这剧本的不会是刚失恋吧?
贺知野再次说完,又觉得自己也不太正常,居然发散了这么多,正纳闷小姑娘怎么不说话了呢,就听她突然忿忿:“男人果然没一个好登西!”
被无差别攻击了一瞬的贺知野缓缓偏头:“……?”
小姑娘这话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激动得嘴都瓢了。
岑枳说完,又鼓着腮帮子深呼吸,肩线高低了一下,拧开水瓶灌了两口。
随即像是想通了什么,突然正能量附身,一本正经地对他说:“这个游戏告诉我们,前路要自己选,光明要自己找,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信谁都不如信自己!”
贺知野顿了两秒,肩膀忍不住轻颤起来,笑得不行,抬理解做多了?”
“?”岑枳瞬间像气球被扯松了扎线,冒着“嘶嘶”声瘪下去,小脸皱起。
你可快别说了。小叔叔居然让沈彦转告她:周一开始晚上连补三天课,突击阅读理解,为第二次月考做准备……
贺知野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突然蔫儿了,他们隔壁“墓室”的出口终于打开。
“我特么……”进去前还生龙活虎的沈彦,此刻茂盛的头发跟打了发蜡似的,汗涔涔反着光,说两个字都得喘口气撑一把老腰,“我特么以后订这些……这些玩意儿,再跟考试似的不审题,我就不……不姓沈。”
跟在他身后出来的戚舟,虽然看着也有点儿跑累了似的蔫儿巴,但好歹没沈彦这么狼狈。
岑枳终于看见他们,瞬间忘了“阅读理解”,眼睛一亮,站起来朝戚舟蹦跶过去。
还不忘抱上她的水瓶和考古盲盒。
沈彦见她过来,匀着气儿庆幸地说:“枳枳,还好你没进我们那个。那个王妃,死得可惨。十个手指头血呼啦呲的,跟抠坏了似的,可吓人。”
岑枳一滞。
戚舟脸色一平,斜了沈彦一眼。
沈彦立马意识到自己话多了,气也不喘了,腰也不弯了,直起身伸出俩手到耳边,投降似的在俩小姑娘面前虚推了两下,抿紧嘴。
视线一扫,却看见连贺知野脸色都一变,甚至眉心本能地蹙了瞬。唇线拉得又平又直,活像在回忆他和岑枳睡绿化带的画面。
沈彦这人看着是有点儿不着调,但惯会察言观色的。
一看贺知野神情不太对,再看看岑枳摆在脸上的,掺着一丝慌乱的小小紧张感,眼珠子晃了两下,立刻熟稔地对贺知野笑说:“兄弟,别介意啊,我们家枳枳从小就有这个毛病,她晕血。女孩子嘛,胆子小,多正常。”
说完还观察了一下贺知野的神情,确认似的问他,“你说是吧?”
贺知野看不出情绪地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戚舟和沈彦一共用了七次提示,五次放弃。
大体是除了体力一无是处的情况。但介导员小姐姐还是送了他们一个小礼物,是玩儿这个主题都有的。算是阳光普照奖。
一对拇指大的十山泥娃娃。
岑枳探头瞅了眼,说:“还是挺可爱的,也是当地特色呢。”
然后抱紧了自己的考古盲盒。
沈彦哭笑不得:“我又不抢你的。”
岑枳抱得更紧了!
四人出了密室,说找个地方歇会儿再回市区。又因为体力消耗过度,干脆找了家糖水铺子。
坐定之后,戚舟去了店里的单人卫生间,沈彦说他要出去抽根烟缓缓,让烟草燃烧带走他脑中挥散不去的画面。
岑枳和贺知野坐在铺子角落八仙小方桌上,一人一边。
小姑娘打开盲盒盖子,拿出里面的洛阳铲试试手感,做旧的青铜色,高度还原的卷边,还挺像那么回事。
却听见贺知野突然叫她:“岑枳。”
“嗯?”岑枳心思还在小铲子上,本能循声偏头看他。
“有什么事,也可以和我说。”贺知野声音沉淡,像压着点儿低躁和别的什么情绪。
岑枳有一瞬间的茫然,反应了一下,眼睫毛不规律地轻轻动了两下,握着小铲子的手指头下意识捏紧了些。
贺知野盯了她两秒,胸腔伏了下,像无奈,又像妥协似的轻呼了口,尽量放轻音量,声线低而缓,耐心同她说:“你在我这儿,不止是同桌。”
像是怕她不理解,贺知野俯身,微斜头,漆黑眸子压进她视线里,低声又问:“知道吗?”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