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陆元之的问话,陆知江陷入了两难中。
是承认出来会情郎的下场好一些?
还是说事实真相好一些?
一边是自己的名声,一边是不可预知的后果。
陆知江姐弟情深,准备牺牲自己:“是……是情……”
“是情趣!”
范遇安的声音响起,他从外面巷子里追过来,气喘吁吁的打断了陆知江的自我牺牲,他搂住陆知江的手臂,然后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妻主,院子准备好了吗?布置的怎么样?”
一边说,他一边眼角抽抽的同陆知江暗示。
陆知江连忙点头,顺着他的话头说道:“准备的差不多了。”
范遇安脸上就出现惊喜的颜色,然后他看向陆元之,脸上泛着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元之,其实这个小院子是我和你姐姐的一些小癖好,原本这次来就是想体验一下的,结果时间太紧也没有布置完,就只能先暂时搁置了。”
他道:“你千万要帮我们保密哦,谁都不能说。”
陆元之的脸色就有点一言难尽,他新奇的打量着两个人,最后勉强的点了点头:“既然没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他犹豫道:“祝你们玩得开心。”
他话落转身离开,月色下,玄色的衣袍在夜幕里晃了一下,画出好看的弧度,然后慢慢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妻夫两个互相支撑着,才没让说谎的自己腿软的坐下来,在陆元之面前露了馅儿。
范遇安拍拍胸口:“还好我来的及时,演的怎么样?”
陆知江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厉害,一点破绽也没有,不过你是怎么追出来的?”
说起这个,范遇安有些心虚:“我不是太惊讶嘛,没忍住就去元之的院子转悠,结果……他屋子里什么声音也没有,我吓了一跳,连忙追过来了。”
“幸好元之出门没怎么防备,我也赶得及时,让我追上了。”
不然今天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陆知江庆幸得点点头,天知道,刚才对着弟弟的拷问,她都要口头上背叛自己的夫郎了,她抹了一把额头上得虚汗。
范遇安也冷静下来了,然后回过神翻旧账:“对了,你刚想回答什么?”
陆知江刚才的庆幸就掐死在心里,果然,侥幸是不可取得,她握住夫郎的手:“好了,我们别在这里说话,这里危险着呢!”
“要是元之杀个回马枪,或者那位出来……”
范遇安立马禁言:“我们回去吧。”
陆知江当即拉着他就走,只是走两步,他又顿住脚步:“我真不能去将那位打一顿吗?哪怕是套个麻袋呢。”
“不行,不行,我们走吧。”陆知江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已经努力过了,还失败了。
两个人小声说着话离开了。
只是等他们彻底离开,巷子里安安静静了一会儿,忽然又闯进来一道影子,借着月光长长的落在巷子里。
风吹过,袍角纷飞,影子也孤单寂寥起来。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更深露重,那道影子到底也没有再往前一步。
然后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影子也渐渐消失了,小巷里空空荡荡,只有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声响。
新的一天,应宁站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然后回身吩咐仲守:“陆小将军那边帮我们查着,我们这边也去查一下穆游的踪迹,你们看看最近一个月穆游都到了哪里。”
仲守点点头。
为了方便陆小将军找人,应宁还绘制了一份穆游的肖像画给陆小将军当做参考,让仲守跑腿送了过去。
至于她则接受陆小将军的要求,为了更好的做一个诱饵,乖乖的待在院子里少出门。
到底是别人的地盘,做事也要低调一些以防被发现,应宁就应了下来,而且这个天气里不出门,只在院子里纳凉反而舒适。
因为屋子挡住了绝大部分的风沙和烈日。
应宁悠悠闲闲,相对应的陆小将军就忙忙碌碌。
为了早点送走这尊大佛,她办事勤勤恳恳,收到仲守送来的画像,就赶紧递出去给城门兵和一些主要旅人会经过的街道打听问讯。
她为了避嫌,也为了不心堵,反而自己没有打开那个卷轴看过,送画像过来的仲守也怕被人碰上,被她急急忙忙的打发了。
然后这件事情处理完,她又忙着送自己的夫郎和弟弟回安定城。
两个人都没有表示出什么异议,收拾了行李翻身上马,带着侍卫就往回走。
这是一趟熟路,加上陆知江有事要忙,心疼妻主的范遇安就没有让她继续送,自己则和陆元之往外走。
在关内,为了避免纵马伤人,他们的马跑的都不快,只是慢悠悠的在道上迈着蹄子。
范遇安是个开朗的人,加上知道了一些秘密,面对着陆元之他有些心虚,于是一路上他的话尤其的多,吧啦吧啦的和陆元之分享自己的见闻。
加上离别的轻愁,他的话题很快不自觉的转向自己的妻主,然后说起自己以前和陆知江的趣事。
其实三个人青梅竹马的长大,许多事情陆元之也是共同经历过的,但现在不同的视角也有不同的趣味,他安安静静的听完了。
听到两个人小时候办家家酒时,范遇安说陆知江是他抢亲抢回来的小妻主时。陆元之放在路上有些空茫的眼神微动:“抢亲?”
范遇安点点头,颇为得意:“是呀,你姐姐小时候真的好,又像个书生,一起玩的其他男孩儿也想要你姐姐做妻主呢,我就不同意,我带着鞭子去直接就将人绑回来了,所以你姐姐是我抢回来的小妻主呀!”
陆元之失笑,这桩事情他是不知道的,陆知江也没有提过,大概是被一个男孩子抢了亲,有些丢人。
他就问:“我姐会同意?”
范遇安点点头:“她不同意也得同意,因为他打不过我,是我制服了带回来了。”
他握了握拳头,想起这一桩往事,十分开怀。
陆元之弯着眼睛笑了一下:“那看来我也要学习一下姐夫,以后要有看得上眼的,也武力制服,直接绑回来成亲。”
范遇安却是先心里咯噔了一声,他细细打量陆元之的表情,确定他是真心说这句话,脸上也没有什么不同的情绪时,连忙笑着道:“好,那以后你有看上的,你跟姐夫说,姐夫去帮你。”
陆元之就点了点头,两个人,两匹马带着一些随从,终于彻底出了安定关。
范遇安提着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大概是妻夫同心,正在办公的陆知江也在这一刻松了一口气。
她问回来的随从:“我让你们打听的人如何了?”
随从便道:“城门那边还没给回消息,但我们这边得到的消息是没有见过。”
陆知江点点头。
只是等到傍晚,城门兵这边给出的反馈却不太好:“虽然每天进进出出关内关外的人有些多,但我们这边还是对这个公子有印象的。”
“他实在很高很壮,一双眼睛仿佛带着杀气,因为特别像关外那些部族的五官,只是关外的男子,也没有他来的健壮,因此我们还盯着人多检查了一下。”
“所以能够确认这位公子二十多天以前就已经出关了。”
陆知江就皱眉,出关了也应该有通讯来往才是,毕竟安定关里这么多游商,也不全是大应人,关外的也有不少,这些人也有家人,也有好友,关内关外就传递一封信来说还是方便的。
只是应宁却没有收到消息……
陆知江不好窥探更多,亲自往应宁那里跑了一趟,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应宁也是面沉如水,因为她的人收缩的原因,她这边得到的消息也快,穆游确实投了之前的一封信以后就直接奔着西北来了,一路上没有停留还匆匆忙忙,确实没有给她寄过信。
如果说是因为匆忙才没有寄信,应宁就率先打破了这个猜想。
穆游是一个非常重诺且非常纵容她的人,答应了她就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爽约,甚至同她断了联系。
能让他这样的,除非是有什么其他的不可抗力。
而应宁能够想到的不可抗力只有一个人——于南方!
那穆游很有可能就有危险。
她看向陆知江:“我想出关!”
陆知江:“……我看你是想上天!”
她自己什么身份她不清楚吗?
就想着出关?
被人发现了身份怎么解释?
应宁又不是普通百姓,也不是真正的游商,她的身份上大部分时候能给她带来比旁人更多的便捷与却又是另一种束缚。
应宁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些莽撞,只是心口传来的一阵恐慌,让她有些失了分寸。
她抿住唇:“穆游可能有危险,他大概已经被于南方盯上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不亲自去,但是我需要你的人帮个忙引路,我让我手下的人过去。”
“这边我没有你熟。”
陆知江不想答应她,但看着应宁认真的眼睛,她站起身:“我真是欠了你的。”
原本只是发现了她的身份,想要套个麻袋,结果现在接二连三的帮她的忙,简直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上身。
她也知道如果她拒绝应宁根本不会勉强,因为她会自己带着人去找。
应宁也有些歉疚,她想了想道:“你之前不是一直盯眼馋我手里那只特殊的士兵能力?我拿那个来跟你交换,如何?”
她说的是培养极强单兵作战的方式方法,之前应宁一直不愿意露底,但陆小将军家学渊源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一直想要把方法套出来,却没有成功。
现在应宁干脆把这个拿出来作为补偿。
哪里想到陆知江的脸色更复杂了:“为了那个人,这个东西你也舍得?”
应宁点点头:“不过是死物罢了,有什么舍不得的,而且这对于你们西北守军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儿,只是还是老规矩,不能露出东西出自我这里的端倪。”
她以前不愿意拿出来,不过是担心容易被人揪到小尾巴而已,现在乱起来还正好可以浑水摸鱼,毕竟陆知江在这样的混乱里突然开了个窍也不是不行。
陆知江:……
陆知江有些一言难尽,什么叫她突然开了个窍?她以前也很聪明好吗?她胡思乱想着把心里烦乱不舒服的心绪压了下去:“我会帮忙的。”
“只是让你手下的人低调点儿。”
这个应宁一口就应承下来了:“其实我这里面也有熟悉关外的人,只是职权这些肯定不比你那边方便,我让她和你们交接吧。”
到底是官方守军,大家都要卖一个面子的。
陆知江没有久留,安排自己这边的人和应宁那边的人接了一个头,往关外去寻找穆游的踪迹了。
只是这些人分了一明一暗,明的这一波借着官方守军的身份打探消息,暗的这一方则靠着对当地关外的风土人情了解,只说是来寻亲戚找人的。
有两边的人在一起忙活。
应宁这会无论如何担心也只能安分在城里守着等消息了。
只是人派出去了一天两天,这边竟然一点反馈也没有收到。
仿佛穆游出了关外以后整个人就消失了一样。
应宁对着这样的情况也有些无可奈何,在她的心焦中,盯着她的游商似乎也兴奋起来,甚至不怎么隐藏自己的行迹了,看应宁的目光就和看瓮中之鳖似的。
应宁:……
但似乎对方很有信心,更在第五天,直接往一宁住的小院子里射了一箭,箭上裹着一个信封。
应宁先没动,让人去喊了陆小将军陆知江过来。
陆知江行冲冲的就来了:“她们那边有动作了?”
应宁就示意她看院子里插着的箭。
陆知江咬牙:“好大的胆子,竟然直接就用箭了!简直一点儿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她说着恨恨的把箭取了下来,又把箭上绑着的信封拆了下来。
信封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陆知江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将信递给应宁。
应宁就拆开了信,拿出来里面的信纸,这信纸倒叠的规规矩矩的。
陆知江就问:“我可以一起看吗?”
应宁把她喊来本来也就没想避着她,况且她猜测不过是一些挑衅之言,一起看看也没有什么妨碍,所以应宁点了点头。
两个人就凑在一起展开信纸看信。
只是看到开头第一句,应宁就后悔了,然后对上陆知江诡异的目光。
因为信的开头写着:“阿宁,你喜欢孩子吗,我这里有你的孩子呢。”
应宁连忙解释:“我和他可什么都没有!我清清白白。”
她可没有碰过于南方。
她对他也从来没有起过那方面的心思,开始她纯粹的将于南方当做朋友,友谊变质以后她也没有想着要往什么奇奇怪怪的方向发展。
什么孩子更是无稽之谈!
当时在桃花庄,中了药的情况下也并没有发生什么,而她被于南方绑走昏迷的那一段时间,她也能很清楚的确认过两个人没有发生关系。
应宁又不是什么都不懂得雏鸟,于南方想要用这种方法扰乱她的思绪简直是出了一个昏招。
没有发生过关系,哪里来的孩子?
她冷笑一声,陆知江看她信誓旦旦的,不由的也信了,只是信里仿佛知道她们的想法似的,于南方继续道:“不信是吗?”
“只是不知道阿宁还记不记得合安府的密室呢?”
陆知江的面色继续诡异起来。
应宁的脸色却是一白。
是了,她在那里不明因由有过意外,是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男子,难道那是于南方?
信里又道:“你以为是我的腹中孕育了你的孩子吗?不是哦,想不想见见你的孩子?来找我呀!”
应宁捏紧了信纸,眼里迸发出浓烈的杀意!
于南方,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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