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大雪封路,寸步难行。张江等人赶到凉州府已经是两个月以后的事。
京城又是骚乱的一年。
年关在即,皇帝没有着急立即处置萧承焕。而是先肃清了朝堂,将太.子.党一众拔除。三皇子六皇子连夜跪在大明宫外,为太子求情。希望皇帝能看在父子亲情的份上,能对萧承焕网开一面。
皇帝却没有召见他们,冰天雪地的时节任由他们在大殿外。也不准任何人求情。
两人不吃不喝跪了两天两夜,最终在一个大雪天昏倒了。皇帝从始至终不曾出来过问过,只打发了宫婢出来将人抬走。两人走后,大公主也来了一次,不过没进去。
她比两个兄弟聪明些,知晓他们此时求情也无用。太子所犯的乃是弑君之大罪,是给当今皇帝下了毒。这等重罪是必将会被记入史册,遗臭万年的。何况他们的父皇并非那等宽宥之人,素来狠辣。萧承焕不顾父子亲情,父皇也必定会以牙还牙。
与其给太子求情,将自己也搭进去,不如多担心担心父皇会由此迁怒他们。
大公主此行过来,是不得已来这一趟。不来会显得她不顾念手足之情,格外冷血。
萧承焕最终还是被处死了。
正月过去之后,大理寺当众宣布了太子的诸条罪状。太子所犯之罪,罄竹难书。皇帝当众宣布了赐死。并将萧承焕这一支所出的后代逐出萧氏皇族,世世代代贬为庶人。萧承焕其实并未有子嗣留下,但皇帝下手足够狠辣,直接从根子上断掉了萧承焕在外有私生子的可能。
东宫被处置,东宫一脉的人自然一个不留。
所有求情之人被视作同谋论处,连带着为萧承焕求情的三皇子和六皇子都受到了连带惩处。皇帝将两人草草地封了王,赐了封地。毫不留情地断掉他们成为太子的可能,全打发出了京城。
三皇子赐封号为锦,封地乃幽州苦寒之地,食邑仅仅三千。无守卫,也无赏赐。六皇子赐封号晋,封地乃南岭蛮荒之地,食邑同样三千。无守卫,亦或者赏赐。两位皇子笼罩在萧承焕的阴影之下多年,还没有抓到冒头的机会就已经被牵连的彻底断送了登上大宝的可能。
且不说两人有没有为替萧承焕求情后悔,皇帝下令让他们即刻启程离京。
大公主倒是逃过了一劫,没有受到太大的亏待。但由于她母妃皇兄的种种错,如今宠爱大不如从前。
大公主今年翻过年已经十四岁。在时下,这个年岁正好是议亲的年纪。
一般来说,官家女眷十三四岁会相看夫婿,议亲,十五岁及笄,十六岁出嫁。宫廷的女眷宽泛些,能拖上两年,大多十八岁娶驸马。不过大公主因受到萧承焕之事的影响,皇帝在她的婚事上没有那般用心。让内务府送了画册后,随手指了个人便安排她远嫁。
皇帝对公主到底比对皇子多一丝耐心。哪怕随手选的人,也还算不错。
此人仪表堂堂,年纪比公主大上十一岁,乃是六年前的金榜榜眼。皇家嫁女自然不能寒碜,皇帝并未在财帛和规矩上委屈大公主。千里红妆,同样也赐了公主府和食邑三千。
大公主被分出宫,只等十五岁及笄后从公主府出嫁赣州。
大公主一被分出去,宫中只剩下二公主一个女儿。
王如意等了这么久,总算是等到了好机会。没有了大公主在前阻碍,一公主便能独得恩宠。不过王如意也知晓皇帝如今身体尚未恢复,不敢轻易去大明宫打搅皇帝修养。但为了让皇帝对二公主的宠爱不减,她买通了大明宫的宫婢,让他们时不时提一嘴二公主。
这般时常提起,皇帝才会不忘了二公主。将来皇帝身体恢复了,皇帝才会想起兴庆宫。
王如意的算盘打的哗啦啦响。私下里却一点小动作不敢有。
她如今算是学乖了,也彻底看明白了。皇长子看似不在京城,实则在后宫的势力不小。当初能在太子把控京城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拔除太子所有的暗桩,实在是神通广大。怪不得当初她胆敢拿小郡主作筏子会遭遇那样的制裁。王如意甚至怀疑,若她敢有异心,皇长子能让她们母女横死在深宫。
知晓这一切,王如意胆战心惊的同时,格外老实本分。她如今不仅不敢有小动作,还暗中帮着王家遮掩痕迹。所有跟王姝扯上关系的事,她都尽心尽力地去遮掩和周旋。
她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让藏在暗中的势力看到。让那些人明白,她跟他们是一条线上的人。
王如意做的还算成功,至少兴庆宫安然无忧地度过这一次危机,甚至还获得了一些潜在的好处。这一点就证明了她的选择和认知是正确的。
兴庆宫的平和与长乐宫的寂静无声成了宫中的风向标。所有人都指着这两个宫的主子动作而看形势。这两个宫安分下来,其他人就更不敢兴风作浪。一时间,后宫压抑得仿佛置身于雷云之下,高声都能引火烧身似的。唯一热闹的,只有德庆宫。
五皇子因祸得福,成了南书房唯一的学生。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德妃一时间风头无两。不仅一改往日不争的态度开始计较得失,如今对后宫一些事情也开始指手画脚。那行径做派,俨然一种宫权志在必得的架势。
贤妃瞧着只想笑,忍了这么久,这狐狸终于露了尾巴!
贤妃向来是个乐子人。左右她无儿无女,也无家族亲眷。在深宫活一日便风光一日。她如今除了四处扣钱让自己的日子奢华舒坦些,就靠着这些人舞风弄雨找乐子。
德妃以为萧承焕死了,萧凛煜的机会就来了?真真儿笑死个人!
皇帝那多疑的性情,这辈子都不可能真正册立太子。
有道是旁观者清,正是因为没有孩子,贤妃才将皇帝的心思看得透透的。
在皇帝的心中,承认有能耐的子嗣,其实只有韩灵素生的那一个。只不过人家天生资质卓绝,太能耐了,让皇帝忌惮。皇帝不允许萧衍行回京,只不过是嫉妒。而皇帝能够容忍萧承焕萧凛煜之流的皇子,不过是没将这些人看在眼里。
换言之,这些人绝对不可能登上帝位。皇帝在一日,他们能走的最高的位置也只能是储君。
不过贤妃看得明白,身在局中的人却看不明白。高家人见皇帝松口答应德妃允许五皇子进入南书房,就是认可他的意思。私下里,他们的野心空前高涨。从正月后便开始频繁地与各大重臣走动,企图说服他们联手上奏,请求册立新储君。
他们私下里动作频繁,却暂时不敢舞到皇帝的眼前。
毕竟人人都知皇帝的性情乖戾,只能顺毛捋,绝对不能逼迫。一旦逼迫,极有可能起反作用。更何况皇帝受此重创,心境受到重创,正在气头上。
京城的动荡一直持续不断,春闱却还是如期举行。
此次大规模的肃清朝堂,造成了诸多要职空缺。朝堂上也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的人事变动。一些新锐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宽泛时机,趁机进入权利中心,开始大展手脚。
其中连升三级的,就是御前红人顾斐。
顾斐爬的当真是快到令人咋舌。自前朝以来,谁家做官就没有像他这样轻松晋升的。今年也才将将二十有一,便已经是四品大员。被皇帝亲自指任为吏部侍郎,辅助新任吏部尚书曹冠,进行新一年的人事考核和官职任免。不少人咋舌他这做飞箭的速度,却没有人质疑他的能力。
他是确实有实干能力的人,虽年纪轻轻,却在短短四年的官场沉浮中做了不少实事。这是哪怕多年不曾晋升的老臣,也没办法酸的能力。
一时间,不少人一边酸涩地说句江山代有才人出,一边又愤恨有的人天生适合官场。
其中最酸的,要属柳家人。
柳韦涛如今对顾斐的感官十分复杂。他亲眼看到了顾斐的实力,也认可了他青年才俊的身份。却始终没敢相信他能攀升的这么快。几年前还仰望他和他柳家的新人,如今已经跟他平起平坐。他不禁感慨自己女儿看人还是有一手,但奈何驾驭不住。
早知这位能爬得这么快,当初就不该与人交恶。
柳家人追悔莫及,也更用心地将柳如妍看了起来。柳韦涛在顾斐手里吃了几次大亏以后,意识到这后辈不好惹。生怕当真惹得人急了,出手毁了他柳家。
京中各家诸多的心思,干扰不到凉州府。
年关一过,许多事情都要提上日程。
王姝的试验田一直持续地在进行定向培育实验,王家名下的各大农庄还得保证良种的种植。毕竟这关系到来年农科属提供给百姓的良种,马虎不得。
整个正月里,王姝都在尽力地修改计划书。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精细到每一处细枝末节。
萧衍行也在月底的时候,给王姝送来了第一位学生。
这个学生年纪比王姝要大几岁,是个年轻俊美的公子。姓宴,宴安。身高八尺,相貌清俊文雅。听谈吐应该是个世家子出身。据说为人博学多才,才思敏捷,乃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不仅对农学有不少研究,还与算学,医学,天文地理都有涉猎。最重要的是,这是萧衍行认可的人。
可以说,除了长相不符,品貌,底子,他的其他条件完全符合王姝招生的需求。
来的第一日,宴安便做足了拜师的前辈姿态。不过在看到王姝的第一眼,还是愣住了。似乎是没料到先生是一位女子,还是如此美艳动人的年轻女子。
王姝抬头看了一眼,将去岁冬日里写好的基础教科书丢给他。甩手先生的姿态毫不掩饰:“先带回去看。”
当初让萧衍行找有底子的学生,就是为了这一日。王姝可不想逐字逐句地给他讲解。她是搞研究的,不是带孩子的。能把基础知识全部写出来,已经耗费了她很多的心血。
至于这人出众的长相和令人如沐春风的谈吐……不好意思,萧衍行已经养刁了王姝的眼光。
不能超过萧衍行的人,一律激不起王姝多看一眼的兴趣。
宴安也有些诧异王姝如此随意的态度,毕竟他自小到大,见过他的女子无一不被他俊俏的脸蛋吸引走目光的。王姝这般无视他的模样,宴安稀奇的同时也有种古怪的挫败感。
不过他自然不会为这点小事就耿耿于怀。他能被萧衍行挑中,安排到王姝身边学习。自然不是那等浅薄之辈。拿到了书便小心翼翼地翻开,浅看了一页,心中顿时犹如被重锤击中。王姝在第一章便由浅入深地介绍了遗传的概念,别开生面,为宴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先生,先生……”宴安握着书的手都有些颤抖,“这本奇书借给子安几日?”
王姝从计划书中抬起头:“??”
顿了顿,意识到他的意思,王姝皱起眉:“既然是要教你,自然是等你吃透了再说。”
宴安当即大喜,捧着书给王姝鞠了一躬。
王姝没管他,放下笔道:“你平时读的时候注意一些。这本书只有一本,弄坏了或者弄脏了就没有了。给你两个月,尽快将里面的基础概念吃透。三月份,你跟我下农田。”
宴安哪里敢拒绝,当下表示一定会在两个月内吃透。
王姝摆摆手,示意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随时来问我。我给出的解答你若是当时不懂,先记下来,到时遇到实际情况再给你讲解。”
宴安乖巧地应了。
宴安的到来没有打乱王姝的步调,这就是找现成的学生的好处。不用管,他们自己会学。王姝在确定计划书没有问题,一月就开始筹备农田和试验田的各项事宜。
铃兰和芍药如今算王姝半个学生,她们理论知识虽然知晓的不多,但实操能力很不错。王姝开始筹备试验田的杂交实验时,两人就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准备好了所需要的所有材料。她俩心细又听话,做分拣工作非常精细。为王姝进行大规模实验降低了很大一部分难度。
有时王姝也在遗憾,若是这两姑娘学识底子扎实就好了。有她俩当学生,比萧衍行从外头找人更好。
心里这么想着,王姝觉得确实该收几个女徒弟。总不能她学了半辈子的本事,将来老了不在了,掌握知识的还是男子。铃兰和芍药虽然底子差些,但胜在刻苦肯学。若是当真下得去苦功夫,一年,五年,十年,总有将知识吃透的时候。
思考这些问题时,王姝决定抽个时辰让人将她写的那份东西拓印几份。这样原手稿丢失,也不至于让她辛苦的成果浪费。
宴安花一个月便将全本书看完了。
不过里头许多概念和知识太过于超前和新颖,让自小受到世家教育的宴安短时间内没办法完全吸收。其中涉及到的遗传学理论,父本和母本的概念,以及基因和染色体的种种概念。都与他过去受到的教育存在冲突的地方。想要完全的接受并且理解,需要一个过程。
王姝不着急,在他继续读那本书的同时,全程跟随试验田的筹备过程。不仅如此,对于泡种的理论,土壤和良种生存条件的要求,她一边做一边给予讲解。
能听多少进耳朵,就看宴安自己的悟性。
王姝只负责教,不负责听课的人完全听懂。她打定了主意,不合适就换人。
宴安倒也不愧萧衍行的信任,从几千个候选人中脱颖而出。他的悟性和领悟力非比寻常,且观察能力也远超常人。真正的跟着王姝做事,才能感觉出人与人之间资质的不同。
王姝偶尔看着宴安忍不住感慨,能从世家子中杀出重围的人果然没一个简单的!
良种的大获成功,让如今农科属变成了百姓最关注的地方。春耕还未开始,不少百姓就已经来农科属门前打听,生怕今年农科属会断了良种的供应。尝过了丰收的甜美,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回归食不果腹的日子。过去百姓普遍种植的老种,已经被农科属推广的良种取代。
也不是没有人不听从农科属的公告。在得知农科属今年的良种要以百文的价格收钱时,不少人家为了省下这笔钱,用去岁留下来的粮食自己留种。
农科属也没有过多干预,只是等他们自己碰了壁才会信服。
良种是安排在一月初开始开仓发放。专门设置了发放渠道,层层分发下去。至于收上来的良种钱,农科属单独用作来年生产良种的成本。
这是一开始王姝要求设置农科属时,跟萧衍行意中人商量好的。
分发良种和实验在同时推进,王姝忙得不可开交。
而京城的张将军便是此时抵达的凉州府。张江等一批人经过一个多月的赶路,终于在一月中旬手拿圣旨抵达。不过他们到凉州府时,萧衍行人在雍州。圣旨是隋氏接的。
圣旨已接,萧衍行不能再像先前那般视作不知。并且张江此行并非一人过来,随行的还有一支百人的兵。很显然皇帝的意思,就是不容拒绝。萧衍行若胆敢拒绝,面临的是杀无赦。萧衍行接到信时心中一口恶气涌上来,硬生生忍了下去。
皇命不可违,哪怕萧衍行如何看不上皇帝厌恶皇帝,他也只能遵旨。
萧衍行一行人紧急从雍州赶回,与此同时,皇子府的消息也递来了临安县。
袁嬷嬷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来了王家的小院。王姝正在试验田的庄子上,跟下面的人商议定向培育杂交实验的样本组和区域分块。其实为了保证一个性状稳定下来,样本组自然还是得保持不变。对照组虽然每年都在随机变动,但也是遵循一个概率规律走的。
除此之外,小麦的杂交实验也在进行中。难度再高,也得克服难度进行下去。
她这边才刚刚确定了各项实验的数据和安排,还没有安排下去。就听说袁嬷嬷紧急求见。王姝以为出了什么事,让铃兰和芍药带着宴安去试验田附近转悠。自己则衣裳都没换,去书房见了袁嬷嬷。
“娘娘,大事不好了!”袁嬷嬷一张口就让王姝的心拎起来。
她语速很快,言简意赅地将皇帝下旨,让萧衍行携孩子进京面圣一事给说了。
王姝眉头拧出了一个疙瘩,心脏不住地跳动了起来:“怎么突然有圣旨来?”
皇帝的心思素来难辨,旁人哪里猜的找。袁嬷嬷摇摇头,也猜不出皇帝此举到底所谓何意。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道圣旨大大的坏了萧衍行的事。
“能不去吗?”王姝喉咙仿佛被塞了一团棉花,哽住了。
袁嬷嬷摇摇头:“这是圣旨。抗旨是要杀头的。”
王姝自然知晓。古代就是这般,皇权至上。皇帝一句话能定人生死。
“萧衍行呢?”
“殿下正在赶回的路上。”袁嬷嬷想到皇帝就呕得难受,“估摸着明后两日该到了。”
王姝心情久久无法平静,虽然她时常因为忙碌,无法陪伴孩子。但孩子是她怀胎八月生下来的宝贝疙瘩。任何一个母亲,都无法容忍孩子受到伤害。
沉默许久,王姝心烦意燥:“圣旨呢?怎么说的?”
“圣旨在凉州府。”袁嬷嬷说到这个也烦躁,圣旨是正妃娘娘接下的,“是让殿下务必携子入京。主子,你先莫慌,便是逃不了要入京,殿下也绝不会让小主子出事的。”
这王姝自然知晓,萧衍行是孩子亲爹,他对孩子的保护王姝从来不怀疑。
不过这种受制于人的感受实在是难捱,王姝不得不提前做出应对。此时王姝回想了全书剧情,书中没有关于老皇帝的描述。但从王如意的信中能感觉到老皇帝是个阴晴不定的人,城府极深,喜好玩弄人心。一想到他那般憎恶萧衍行,恨屋及乌的,他也不可能会喜欢萧衍行的孩子。
思来想去,王姝只能等萧衍行回来再说。
煎熬的等了几天,萧衍行在一个雪天赶回来。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安抚王姝的情绪:“不必担心,我只会安排好一切。即便入京,我也不会让孩子出事。”
王姝倒是没怕孩子会出事,老皇帝再嫌恶萧衍行,也不会众目睽睽之下对一个孩子动手。王姝担心的是脾气古怪的老皇帝为了膈应萧衍行,会强行把孩子留下来。她好好的儿子,要是被留在了宫里,将来会变成什么样,王姝不敢想。
“不会,”萧衍行一双眸子幽深如深渊,“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我保证。”
“你保证就能确保孩子不会被留下吗?”
“我何时说过空话?”
王姝喉咙一哽,这确实是。萧衍行的靠谱,非同一般。
“姝儿,”萧衍行将王姝凌乱的头发理了理,沉声道,“你随我一道进京。”
王姝想说她还有试验田的事,农科属许多事也离不开她。但对上萧衍行的一双坚定的眼睛,王姝最终还是没有说。这些事确实重要,但人更重要。
三月底,王姝安排好了试验田等诸多事宜,随萧衍行和孩子一起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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