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穿成废太子宠妾以后 > 152. 第一百五十二章 如果见你,我会跑着来……
    一场后位之争,因为隋暖枝的出家而拉下帷幕。


    争斗了将近半年,死伤了不知多少人,隋家最后还是落败了。先皇那道赐隋暖枝为后的遗诏,也因为隋暖枝的主动退让而失去了效用。


    隋家彻底消停下来,言之凿凿地当众请罪,隋家自却也因此损失惨重。门生被处置了大半,东林书院也被封了。那势不可挡的隋家势力,被新帝心狠手辣地砍得七零八落。在年关之前,隋家人亲眼看着隋暖枝当众剃了度出家,落寞地退出了京城。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此后,后位毫无疑问地落到了王姝的头上。


    如今后院所剩下的几个女子里,没有一人能有资格与王姝争。虽然王姝一直就不曾争过,但萧衍行也决不允许百年之后合葬的陵墓中,自己身边睡得是旁人。元后,是要与皇帝合葬的。萧衍行认定了这辈子能与他合葬一棺的人,就只有王姝一个。


    王姝听完萧衍行的理由,沉默了许久:“萧衍行……我是必定要去江南的。”


    “我知道。”


    大殿之中,两人面对面跪坐在一起,屋内静得一根针落地都清晰可见。


    “我没有空闲替你管理后宫,也不会母仪天下。”王姝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她能搞科研,是因为这项事业她做了三辈子,熟能生巧。但她没做过皇后,也不懂得洞察人心,她根本没本事与人勾心斗角。真与那等大世家出身的贵女斗,她指不定能被人玩死。


    萧衍行目光落到她的脸上。明明每晚都会相拥而眠,他却觉得好久没见姝儿了。


    “嗯,我清楚。”


    “皇后,我不合适。”


    王姝说着话,喉咙却不自觉地收紧了。每一个字都说出来很艰难。


    “不需要你合适。”萧衍行嗓音清清淡淡,混入了窗外的寒风之中。京城的冬季每每都是大雪,接天连地的白色被暴风雪裹挟。仿佛每个字说出来都一股冒冷气儿,“我不会有后宫。”


    王姝心口一震,抬起头,骤然看向他。


    “你知道的,姝儿。”萧衍行勾了勾嘴角,点漆般的双眸在烛火下半明半昧。笑容妖异又带着一股无赖意味,他堂而皇之地耍无赖,“我有病的。”


    王姝喉咙重重一哽,有些说不出话。她当真不敢相信,这种话会出自萧衍行的口。


    这厮有多骄傲,没人比她更清楚。估计死了被拉去火葬场烧了,这人除了骨灰就只剩下他不羁的骄傲。这样低姿态且带点耍赖的话由他亲自说出来,王姝自然是觉得震惊。


    “你……萧衍行,别耍赖!”


    “没耍赖。”萧衍行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他作为一个出生便被当做下一任君主教导长大的上位者,自幼接受的教导便是广纳后宫,开枝散叶。但多年来,萧衍行骨子里的反叛一直在跟自己较劲。他不认为孩子越生越多是好,也不认为后宅女眷纳的多便是一场幸事。多子多福于他来说不是必要,他并不看重。


    人多意味着事端,意味着争斗。


    萧衍行这一生偏好的东西不多,不好色,不贪慕权势。若是可以,他其实更愿意与王姝带着几个孩子回到凉州临安县的王家小院去。院子虽小,但是他一个随时可以卸下防备休息的港湾。


    临安县的那段时日,是萧衍行自认为人生中最松快的时候。


    “人多,我也应付不来。”


    “当真?”王姝狐疑地看向他。他能在那么多人精中游刃有余,几个女子对付不了?


    不过,王姝当然也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他在跟她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是因为听懂了才会觉得萧衍行或许是疯了。这厮若是一个闲散王爷,或者哪怕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他说出这样的话,王姝都不觉得太稀奇。可这厮是个皇帝,做出这种承诺太离谱了。


    “萧衍行,你应该还记得我们的五年之约吧?”王姝已经安排好了南下江南的诸多事宜。只等着开春启程,前往江南新的实验基地,“我的决定,还是不变。”


    “或许可以变动一点……”


    萧衍行话还没说完,王姝瞬间门警觉,她瞪向萧衍行:“你什么意思?又说话不算话?”


    “并非。”萧衍行似是早料到王姝会这样反应,他忽地前倾了身体抓住了王姝的后脑勺。修长的大手将她一揽,压入了自己怀中,“你可以去江南,可以专心致志做你的事。我替你扫除障碍,隔绝一切外界打搅但,是姝儿,你的夫婿只能是我。你要回来京城看我,每隔一段时日要回京城。秋收后回来。姝儿,我知道来回奔波很辛苦,等将来一切尘埃落定,我会去江南陪你。”


    出于私情,他爱她,他想与她相伴到老。出于大义,姝儿的本领太过扎眼,朝廷不会放之任之。


    王姝闻言没说话,抿紧了嘴角。


    事实上,她其实早就明白,向萧衍行曝露良种的话,她这辈子只能属于皇家。任何一任当权者都不会允许她这样的人以自由身逍遥在外。因为自由身就意味着选择更多。选择多了,她所掌握的粮食就有可能会流向别人。流向别人,便意味着不安稳。


    换言之,只要是个正常的君主,都不会允许王姝离开。


    “先别恼,”萧衍行一看她皱起眉头就开了口,“我们好好商议,办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萧衍行虽会恪尽职守为大庆百姓谋福祉,却也不是个循规蹈矩之人。你向来知道我,规矩是困不住我的。”


    做这个决定,是萧衍行经过长达五年思索最终做的决定。


    以姝儿这样特殊的能力,他基于一个君主的立场,是绝对不该将人困在后宫的。这样的人才造福于千万百姓,功在千秋。无论如何,都是应该尽情地发挥自己毕生所长,专心致志成就一生功绩的。他不该也不能将人困在后宅那一方天地中。


    但基于一个丈夫的私心,他不愿她往后人生中没有他。


    若姝儿这辈子选择独身一人,他这般是强人所难。但姝儿没有这个打算。萧衍行自认自己未必是个十成的好伴侣,但他是全大庆唯一有能力护住她的人。


    只要忍受住等待,没有什么是克服不了的。萧衍行不觉得不可行,他一向最有耐心。


    王姝当然知晓他骨子里的反叛。这人根本就没将教条看在眼里。


    顿了顿,看向他的眼神有些犹豫。


    “还是说你觉得太久?”萧衍行眼睛里隐约可见利光,锐利地盯着王姝的神情。生怕错过她眼里一丁点儿情绪的变动,“亦或者,姝儿心中有他人?打算舍弃了我,另换他人?”


    王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抬手捏住了他的鼻子。


    萧衍行被她这一举动给逗笑了。这姑娘这么多年了,还是喜欢捏他鼻子这小动作。


    “我知道你向来要求公平。”


    萧衍行缓缓扶着膝盖直起身体,上半身倾向王姝的方向。跟王姝相伴已经有八年,自然清楚她性子,也清楚她心中拧巴得点。在开口之前他已经想的很清楚,“我要求你这般,我亦是如此。我这辈子,就跟你死磕,守着你一个人。若我有他人那一日,你便再不见我如何?”


    王姝还是觉得太冒险,以一己之力挑战千百年的祖宗礼法,萧衍行是真有点疯!


    “满朝文武不会答应的。”王姝有点心动,但理智还是克制地提出了异议,“朝堂局势稳定下来之后,他们必定会要求你选秀,充盈后宫。”


    “哼!”萧衍行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冷哼,“那就试试看。”


    王姝:“……”


    “你只需要考虑我与你说的,其他的事情,自有我去应付。”


    王姝的猜测没有错,册立王姝为后的诏书还未下,朝堂上又掀起了一阵上奏萧衍行广选美人充盈后宫的热潮。每日这等奏本都堆得比笔架还高。仿佛这天下都没有别的事,就光盯着他的后宅。


    萧衍行难得为此当众发了好大一通的火气,当众将上奏得最激烈的官员给拎出来。将他洋洋洒洒写了一条街的奏本砸到了他脑袋上,质问他这资政是不是当得太闲。堂堂正三品京官,若当真眼里只有这点后宅的事儿,不如将位置让出来给会做事的人。


    那宋资政吓得面无人色,跪在地上磕磕巴巴地直言祖宗礼法。后宫不能空置,绵延子嗣乃是天底下头一等大事云云。左不过那老一套的说辞,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朕是没有后么?”萧衍行冷笑。


    “臣,臣……”宋资政脸一瞬间门涨得通红,说不上来。他想说只有两个皇子是不够。一旦有个头疼脑热病了伤了,两个孩子不一定活到长大。且即便活到长大,也不一定确定资质好坏。只有孩子多,才有更多的选择。但这话他不敢当众说,说出来便是咒大皇子和二皇子。


    不过这些都是借口,真正的理由不过是萧衍行后宫空虚,他们的机会来了。太子妃隋氏自请出家以后,如今就剩下四个人。且这四个都是凉州的老人,没有一个京城新选入宫的贵女。


    柳家梅家杨家靠着女儿一跃成了京中炙手可热的人物。自然有人看得眼热。


    萧衍行如何不知他们心中所想?这帮人在盘算什么他再清楚不过:“朕要的是能做实事的人。希望尔等谨记。若往后再有人盯着后宫这点事儿,朕考虑稽查尔等的政绩,重新考核尔等的资历。”


    这一句话扔出去,朝堂静默了将近半刻钟。


    萧衍行的强势,他们这一年里早就清晰地感受到。连隋家都被压得灰溜溜回了巴蜀,他们实在没胆子再敢挑衅萧衍行。生怕自己家中那点事情被揪出来,到时候落了个无法善了。


    罢朝一事他们吃过亏如今不敢干。他们若是罢朝,萧衍行就会换人。


    隋家的事情杀鸡儆猴,以及这僵持了大半年的君臣拉锯战也叫他们体会到新皇的强势。这不是一个任由他们摆布的皇帝,他们清楚地意识到这点后。一个个都老实得不得了。终于在年过正月初五这一天,王姝以皇后之礼住进了未央宫。


    同年,萧衍行册封了小君珩为太子。呦呦乃长公主,小老三也终于开口说话了。这小家伙跟他的兄姐是全然不同的性子,极其的冷静。哪怕才虚两岁,就已经能看出往后性情的沉静。


    王姝搬进未央宫的当日,萧衍行也理所应当地住进来。


    他的寝殿也就成了未央宫。先皇的大明宫空置下来。王姝虽然有些无语他这喜欢跟她挤在一起住的喜好改不了,倒也没有说什么。不过王姝只在未央宫住不到一个月便要启程南下江南。这是早就决定好的事。路上要一个多月,为了不错过春耕,她必须早点动身。


    王姝离开之时,萧衍行还未给杨氏等人册封。他给了几人两个选择。留在深宫继续当个有名无实的妃子,亦或者像当初的林侧妃那般,改头换面,出宫嫁人。


    三个人中只有一个人很快做了决定,杨氏当场就给出了决定。她这一生不会跟任何男人肌肤相亲,也并不期盼有自己的子嗣。陛下很好,皇后娘娘也很好,她愿意一辈子在深宫终老。


    梅氏和柳如慧有些犹豫。她们既想要荣华富贵,也想要有疼爱自己的夫婿和贴心的孩子。但两人也知道,两样不可兼得。她们跟着萧衍行从京城到西北,再从西北回到京城。从十五岁到如今,已经整整十三年。比起年老朱黄去嫁给不知品行的男子,其实陛下对她们其实还算不错的。除了不进她们的屋子,将来没孩子,但其他方面从未有过亏待。


    这个取舍就比较艰难。一方面觉得如今逍遥自在的日子挺舒适,只要陛下不会突然去世。她们这一辈子养尊处优是不会少。一方面又颇受无子傍身的结局所困扰。自小受到的教导就是相夫教子,子嗣乃是下半辈子的依靠。没有子嗣,实在是叫人心生畏惧。


    梅氏和柳氏犹豫不决,萧衍行也没有逼迫她们立即做决定。给了一个月考虑。


    “其实,有孩子也不一定是一辈子的依靠,是不是?”梅氏心里没底,贪图如今安逸的日子,又害怕没有子嗣将来后半生不好过,“有的人生了孩子,孩子也不孝。慧姐姐你说是不是?”


    “是这个理儿。”柳如慧点点头,心里也很慌。她的人生还有很多年,她对未来也迷茫。


    “哎你说,涵妹妹,若是选择了改头换姓,出宫嫁人。以陛下的性情,必然会为我等寻良婿。若是有个知冷知热的良婿,是不是比在宫里更自在?”柳如慧顿了顿,又问。


    “陛下确实会为咱们寻良婿,但人心这东西,难测啊……”


    不是梅氏看低外头的男人,实在是自古男儿多薄幸。像陛下这等只爱一人的毕竟是少数,何况陛下是有病在身上的。虽说她们不知王姝到底有什么特质让陛下克服了病症的干扰,叫陛下另眼相待。但外头的男人是肯定不似陛下这等品行,也不似陛下有这等特殊病症在身上。


    三妻四妾,通房小星儿,只要是士族出身,肯定是不会少的。士族的男子自十三四便安排人房里伺候,十六七才议亲。哪怕品行端正,后宅也不会像陛下的后宫这么清净,缺美人儿。


    “若是遇到那等会装腔作势的,对妻子好,但也对旁人好,那嫁人与在后宫待着有何区别?”


    “……还是有的。”柳如慧想到王姝的孩子,“至少有自己的血脉留下来。”


    梅涵儿不说话了。是这个理儿。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屋里静悄悄的。


    “那林侧妃不是改头换面嫁人了?”柳如慧突然想起了林氏,又开口。


    “当初陛下遭难,林家将她接走。我听说她如今成了林家庶出的姑娘,嫁了个寒门进士。不如叫娘家人打听打听,瞧瞧林氏如今如何?”


    说着,两人还真的私下里安排人去打听。


    这一打听,得来的结论是意料之中。林氏在四年前受不住家里人的劝,还是嫁了人。爹娘宠爱,精心替她挑了品貌才能都不错的寒门子弟。有家族照看着,林氏哪怕是老姑娘还是庶女,嫁入寒门也过的不错。但这不错,也只是相对于京中其他女子来说。


    那寒门夫婿家贫,倒是房里没什么伺候的妾室。但有个霸道的母亲和一个与她母亲一个鼻孔出气的小姑子。母亲不通文墨,又忌惮媳妇出身官宦之家,时常就想出点招儿压一压这贵女媳妇。


    这小姑子呢,看着文文弱弱,掐尖要强的本事是一分不输。经常与她母亲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地给林氏气受。林氏本就不是个温和性子,兼之又没什么心眼儿。时常被这母女气得团团转。


    这一家子其实没什么家底,就是靠林氏的嫁妆养着。林氏既出钱又出力,还得受这婆母小姑子的气。便是出身高门也拿这霸道婆母没办法,古来孝大于天。婆婆就是压在她头上一顶大山。她受了气也没办法跟夫婿诉苦,夫婿只会劝她忍着。


    林氏的遭遇被娘家这么一说,柳如慧和梅涵儿都傻眼了。


    这跋扈的林侧妃都能受气,她们出嫁,少不得也在后宅受气。何况陛下要挑,也不会挑出身差的。世家大族的后院就更复杂,人心叵测,日子怕是会更难。


    两人又一次沉默了。坐在一处干瞪眼,实在是拿不定主意。


    “不然,还是在宫里待着?”梅氏这时候倒是羡慕起杨氏,她干脆的很,一锤定音留下来。陛下也不吝啬,赐了她从二品妃位,如今是杨妃。


    “我与家里再商议商议。”柳如慧还是犹豫。


    她们柳家跟梅家可大不同。梅家乱,她柳家就不一样,后宅安宁,兄弟姐妹少有仇怨。她爹虽有妾室,但都越不过母亲去。柳氏自幼看着父母和睦,心底是盼着有个贴心的夫婿的。想想,当初若非先皇后点了她进太子府,她如今早已孩子饶膝了。


    若说不怨萧衍行是不可能的。她当初也不愿进太子府,被迫进了府,陛下却不愿碰她。但若说恨吧,也说不上,毕竟她也不敢说自己嫁的一定是个好夫婿。


    梅氏最终决定了留下,同样赐了妃位。柳如慧犹豫了再三,选择了改名换姓再嫁。


    也确实如她们所猜测的,萧衍行给她们挑选了品貌不错的夫婿。柳如慧改了身份,不再是柳家女。而是以皇室宗亲的身份出嫁。嫁的夫婿是个柳氏喜欢的文人,正好能与她吟诗作对。年岁比柳氏小四岁,因父母去世,守孝耽搁了婚事,拖到了二十有四。


    虽说年纪比夫婿大,但柳氏足够美貌,又是皇帝亲自指婚,出嫁还算荣光。


    在宫里的柳妃,自然就是因感染风寒一病不起,年前去世了。


    这件事并未引起太多人关注,萧衍行对自己后院素来管的严。除了柳家自家知晓女儿换了姓氏,也只有宫里的梅妃和杨妃知晓。


    此事姑且不提,就说王姝在春耕之前抵达了江南。


    修整了两日,便带着宴安去了试验田。江南的试验田比京城的大得多。划分了四个大的试验区域。为了能尽快地将十二代良种的性状稳定下来,王姝做足了准备。


    宴安去岁一年跟着王姝在京城的实验基地学,已经非常清晰地跟了每一个步骤。如今对于杂交实验,虽还有些生疏,但已经能跟得上王姝的节奏。


    有底子的学生就是好,教导他要容易的多。许多东西王姝只需要讲一遍,他就能融会贯通。因为跟着一起下田干活,甚至因为是男子,比王姝干的体力活还要多。他理解的非常精准。基础知识也随着切身实地的实验,越来越深刻。


    “老师,这你说的基因,有没有办法能看得到?”宴安十分敏锐,早已意识到王姝的怪异之处。但这是他认定的老师,有时候王姝过于忘我,忘了掩饰身上超时代的认知,他都会帮着从旁遮掩。


    “有。”王姝随身携带碳棒和小册子,蹲在田埂上就画起了植物细胞的结构。


    这些细胞结构,需要显微镜才能看得到。但宴安已经学到了这个程度,王姝自然不会藏着掖着。说到底,也是萧衍行给她的底气。王姝如今莫名有种无论自己做了什么,萧衍行都会替她兜底的感觉。一些本来要遮掩的知识,她都倾囊相授。


    宴安就蹲在田埂的一旁,看着王姝画。


    王姝一边画一边跟他将基因的概念。并将遗传的特征与他详细的说,顺便引入显性基因和隐性基因的知识点,再延伸到父系与母系基因的差别。从根子上替他解惑,为何良种在经过二代以后会出现百分之二十不育植株。


    宴安听得极为震惊,但又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么说,人也是一样?”


    “道理都是相通的。”王姝点点头,肯定地给出一个更令人震惊的结论,“孩子也是父系基因与母系基因的结合产物。那所谓的,父亲播种,母亲是养育的温床这种话,不是正确的。孩子的天资,并非来自父亲,实则很大一部分来自于母亲。”


    宴安瞪大了眼睛,难得说了句幼稚的话:“这么说,将来学生挑选妻子,还得挑个聪慧的?”


    王姝被他逗笑了,故意使坏地点了头:“对!所以不要小看女人啊!”


    宴安也弯着眼睛笑:“老师教训的是。”


    ……


    王姝在江南的第一年,非常的繁忙。因为一切从头开始,需要重新培养班底。有了宴安还不够,试验区域变大,她需要更多会做事的人。


    用惯的那两家佃户在凉州的实验基地,凉州那边,铃兰接了王姝的班。她磕磕绊绊了六七年,进步虽然慢,但够刻苦。总算是将王姝留下的基础知识书给啃下来了。加上这些年她跟芍药日日蹲在田里,盯着那些实验种,画图,搜集观察,实践的底子在,在那边替王姝继续实验。


    直到两年后,王姝才终于将江南的实验基地给完善起来。


    一年两熟的实验条件比凉州要好太多。有了双倍的机会去测交实验性状,没有人干扰,她的科研成果比老天爷给光环还来得快。


    虽然是个天生白皮,但日日在田里暴晒,王姝难免也黑了不少。


    她带着宴安在江南这小小的试验田里,日日埋头干活。倒是不知外头因为农科属的良种逐步推广开来,粮食的暴涨,让天下多少在温饱边缘挣扎的百姓高兴得流泪。有了充足的粮食,也引得大庆这一年人口涨了不少。有些虔诚的百姓甚至替王姝建庙,时常去庙里供香。


    这时代交通不便,通信也不便。实验基地这边无人打搅,王姝也不曾听到外头的传言。她带着宴安日复一日地在田埂里穿梭,时常师生一起写分析报告。


    说来也好笑,宴安原本是习惯了从右到左的传统抒写方式的。被王姝带着,如今也从左到右地写材料了。有些王姝忙起来忘了,拿简笔字写的资料,他看得多也能看懂了。王姝偶尔看他捧着她二十多年的试验资料,如痴如醉的阅读都忍不住想教他英语。


    毕竟她这资料里夹了不少英语专业词汇,宴安看不懂。不过转瞬一想教英语的难度,她瞬间门放弃。


    实验的第三年盛夏,王姝戴着个草帽,脖子上挂了个布巾子。半跪半蹲在田埂边上,弓着腰伸手去细细翻看水稻根系。正看分蘖情况时,忽然被人叫了一声。


    她扭过头,一眼看到一大两小几个人从远处过来。


    一个小姑娘一身红裙子,飞快的跑着,裙摆翻飞,远远看着像一团烈火。一边跑一边喊。


    她的身后,身形高挑的男子牵着一个挺着小肚子四脚八叉地跟的小胖墩,也在疾步走过来。王姝被太阳照的眼睛睁不开,抹了一把汗,那红裙子小姑娘便像一团红火冲进了她怀里。


    “娘!”是呦呦。


    王姝穿着沾着泥水的短打,身上脏兮兮的,小姑娘也不在意:“好想你!”


    王姝一把将小姑娘抱起来。还没说话,远处牵着胖墩的高大男人实在是等不及小孩子跑得慢,一把将小娃娃夹在了咯吱窝,难得失态地跑了过来。


    “姝儿!”


    王姝眼睛都没睁开,就落入了一个冷香清冽的怀抱中。恼恨又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夹杂了太多萧衍行的怨念:“你不来见我,我来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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