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眠把尹暖送回家帮她安顿好后便离开,她也有些疲惫,只想回家休息。


    出了小区门口,她拿出手机打算打一辆车回家,忽然弹出了待接电话。


    是徐露露打来的,徐露露刚才也在那场局里,不过后来跟一个男人玩上了,许是刚出酒吧不久。


    鹿眠没想太多,接听电话:“什么事?”


    徐露露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难掩激动:“眠眠,你猜我见到了谁?”


    “谁?”


    “是林涧!在江北桥这,她一个人坐在码头那,一点保护措施都没有,感觉风一大就能把她给吹下去了!”徐露露焦急不已:“她都坐这好久了,该不会是想不开吧?”


    “想不开?”鹿眠心头微紧。


    “小刘跟我说她之前一直站在夜色门口等人,不会就是等你吧?然后看到你送学妹回家,伤心欲绝想不开了?”


    鹿眠:“别说这种蠢话。”


    “什么啊,是真的!感觉她现在特别像苦情剧里面受了情伤要跳江的女主,这么大的风,那悲凉的背影,真是看得我都心疼死了......”


    鹿眠皱眉,语气偏冷:“那你还不赶紧去拦拦她?”


    徐露露连忙拒绝:“我哪拦得住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时跟她有过节,要是她见到我更不舒服了怎么办?”


    “你身边没有人?”


    “没,我身边就一醉鬼。”


    鹿眠深吸一口气,徐露露强调:“我可弄不起这个,所以才打电话给你啊!”


    “我看她上次生病要你去陪她,她是不是真的对你内什么啊?之前的事暂且放不边先不管,救人要紧啊。”


    徐露露没夸张,夜黑风高的这也没有旁人,先不说是不是要跳江,要是来个醉酒变态什么的,林涧可就危险了。


    鹿眠闭了闭眼睛,“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报警。”


    “哈?报警?这...我只是猜测,万一要是闹了个什么乌龙,林涧咋看我,要报还是你来报吧,要是出了乌龙我想林涧也不会怪你的。”


    “......”


    林涧......精神状态确实不太对,鹿眠能感觉得到,虽然不知道她是不是装的。


    之前在酒吧门口最后看她一眼时她的眼神,就好像被黑暗吞噬了一样,黑深得让人窒息。


    鹿眠心烦意乱。


    “你盯紧她,察觉到她有要做傻事的趋势就马上去阻止。”


    徐露露问:“那你呢?”


    “地址发给我。”


    徐露露发来的地址不算太远,就在夜色附近,夜里畅通无阻,打车二十分钟就到了,是江北的一个码头,来到指定位置,远远就看到徐露露在向她招手,徐露露扶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来这种偏僻的地方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顺着徐露露指着的方向,鹿眠看到了一个纤瘦的背影。


    那就是林涧。


    她坐在码头平台的尽头上,双腿悬空,下面就是江,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仿佛风再大一些,都能将她吹走,坠入深江。


    鹿眠觉得有些触目惊心,心跳不自觉加快。徐露露轻轻推她,在她耳边咕哝:“穿这么少,你说她不得冻死啊.....”


    鹿眠:“我去看看。”


    码头尽头没有光,黑夜近乎将她吞没,鹿眠的手机亮着光,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仿佛给她带去了一点光,显得没那么落寞了。


    “林涧。”鹿眠站在她背后,轻唤了她一声。四周寂静无声,这声呼唤显得无比清晰。


    林涧闻声回过头,看清身后站着的人,那双死寂的双眸中染上惊喜,嘴角都跟着扬起来,“眠眠?”


    “你...你怎么在这?”她语气极为欢悦,又小心翼翼。


    “路过。”


    “路过......”林涧看着她问:“是跟眠眠一起的那个女孩家就在附近吗?”


    “这不重要,你为什么要坐在这?这里很危险。”鹿眠语气冷淡,听得出燥意,林涧似乎楞了一下,反应过来,“眠眠是怕我想不开吗?”


    鹿眠不语,算是默认。


    林涧发丝被风吹得凌乱,倒显得她风情万种,她淡淡笑起,却又莫名显得忧郁凄美,“我没有想不开啊......眠眠放心,我只是坐在这吹吹风而已。”


    “吹风?”鹿眠冷呵:“林涧,你是要把自己吹死?”


    林涧撅了撅嘴,“眠眠,你好凶啊。”


    说着委屈的话,分明一点也不委屈,看样子甚至希望鹿眠多凶她几句,听话的撑起地板站了起来。


    她衣着单薄,就穿着一件紧身连衣裙和一件杏色的毛衣外套,还踩着一双高跟鞋,鹿眠看得心头发紧,真怕她这脆弱不堪的身体一站起来就两眼发晕倒进江里。


    幸好,林涧没有倒。


    “好啦,我站起来了,眠眠不要担心了。”


    林涧正朝她走近,鹿眠觉得林涧越靠近自己远离江边自己越安心,纵容着她与自己近到一个普通社交不该有的距离。


    “我刚才还在想要怎么把这间衣服给你,是要约你出来吃一顿饭呢?还是听你的放在酒吧老板那,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见不到你了......”


    林涧轻笑,“现在好了。”她把装进塑料袋子里的黑色风衣递给鹿眠。


    鹿眠这才发现,她还拿着这个。


    鹿眠接过袋子,当场就把包装给拆开,把里面的风衣拿出来。她们的距离太近了,近到鹿眠伸手就可以把林涧搂进怀里,一挥手,便把风衣套在了林涧身上。


    林涧楞了一下,拢紧外套,眼眸弯起狡黠的笑意:“这样的话,我就再洗一次,下次才能还给眠眠了。”


    鹿眠皱起眉,觉得她真像只得逞的狐狸。


    “不用还给我了。”


    林涧眨了眨眸子,总能给自己找安慰,“是眠眠送给我的意思么?”


    “不是,意思是我不喜欢别人穿过的衣服,就算你还给我了,我也不会再穿,甚至不想带回家,随便一个垃圾桶就能解决。”


    不喜欢别人穿过的东西?


    鹿眠一直都是这样,有轻微的洁癖,但她这些洁癖在七年前对自己从不奏效。


    现在,她也变成了鹿眠口中的“别人”。


    “呵...”林涧自嘲一笑,底下头看着鞋尖,“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扔在我身上好了。”


    “现在,回家去,听到了么?”


    鹿眠语气不重,甚至很轻,但近乎命令威胁,是那种又凶又坏的反派御姐音,让人腿软。


    林涧身子颤了一下,然后立马咬唇,不让鹿眠看出自己的倪端。


    外旁人看来,林涧就是被鹿眠欺负得紧了,被凶得要哭了。手机忽然震动,鹿眠抬起看了眼。


    徐露露:【你能不能温柔一点啊喂!】


    【哪有你这么劝人的啊,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鹿眠视若无睹,她没有这么多耐心,这时,林涧整理好了自己,抬起眼脸看她,“我不想回去。”


    “为什么?”


    林涧小声说:“我不敢回去。”


    鹿眠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最近几天的晚上总有人来敲我家的门,好像是那些喝醉了的男人,我不敢开,我很怕他们会在我回去的时候在走廊堵我,也受不了那种被人半夜敲门的感觉,很窒息.....所以我换了夜班的工作,平时都是白天才回去的。”


    “今天我跟店里请假了。”


    “因为觉得眠眠会去夜色,就一直等在门口,时间已经晚了,那楼道里很黑,我真的很怕。”


    鹿眠神情一下凝重许多,“被敲门的时间持续多久了?”


    “快一个星期了。”


    “怎么不报警?”


    林涧很无奈,“那里没有监控,我想报警了也没用吧。”


    “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林涧想了一会说:“有几个,不能确定。”


    当时鹿眠送林涧回家的时候就碰到了几个打麻将的猥琐男人,但没有监控没有证据,那么多人,想必警察也帮不上什么忙,最好的办法就是林涧赶快搬走。


    可是现在已经是晚上,首要解决的是她要去哪住。


    其实鹿眠在赶来的路上就想过林涧一个人坐在江边的理由,她没想到,林涧是因为为了亲自给自己送衣服,拖到了晚上不敢回去,所以才来这呆着吗?


    为什么非要是这种理由?说不出的烦闷让鹿眠的语气比刚才犀利了不少,“江边就比你家安全?去酒店不行?还是说连住酒店的钱都没有?”


    “我不喜欢住酒店,觉得那里很脏的,还有,我身份证忘带了。”


    鹿眠如鲠在喉,神情复杂的看着林涧,眉间皱起一座小山。


    林涧知道,她生气了。


    “眠眠不要生气。”林涧更走近她一些,抬手想摸她的脸,想帮她抚去眉间褶皱,但是被拍开了。


    林涧并不恼,退而求其次的牵住了她垂下的手,冰凉的手指在她温热的手背上轻轻摩挲,“我知道眠眠担心我,其实这里挺安全的,有监控,旁边还有工作人员在工作呢。”


    鹿眠顺着林涧抬下巴的方向看了眼,气笑了。


    “所以你就来这里吹风,然后把自己吹得半死不活,再一个电话打给我,让我去照顾你?”


    鹿眠盯着她,好像能洞悉的心中的盘算,娓娓道来:“然后再对我说出那些因为我才不敢回家的理由,让我心生愧疚?或者说,让我更可怜你一点?”


    林涧无辜的眨了眨眼:“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不错啊。”


    “如果眠眠真的会心疼的我话。”


    说完这句林涧知道鹿眠肯定会生气,她赶紧又说:“开玩笑啦,披上了眠眠的外套一点也不冷了,是不会感冒的。”


    真奇怪,林涧居然享受她对自己生气的感觉,甚至被她凶了还会很有感觉。也对,她生气了,说明她其实是关心自己的,也可以被自己哄好啊。


    林涧站在她身前,温顺得没有一丁点脾气,嘴里喃喃着一些哄她的可爱词汇,试图把鹿眠心里的冰慢慢融化。


    紧接着下一秒,她就被鹿眠拉回现实。


    鹿眠怎么可能让她牵手呢?


    林涧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随后把手塞进口袋,喃喃自语的自责:“是不是冰到眠眠了?那我暖好了再牵你。”


    鹿眠表情已经淡漠得没一丝感情,“既然你觉得不冷,那就随便你,想怎么样都和我没关系。”说得那么决绝,果然,她说完就转身走。


    林涧立刻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衣袖。


    “我冷,我其实很冷,感觉浑身都要冻僵了。”


    她小声恳求,“今天晚上,可以去眠眠家借住一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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