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先生,您也会弹贝斯吗?”清原晟凛三步两步追上去跟在诸伏景光身后,笑容灿烂,像是刚放学回家的男子高中生一样,好像等下就要去哪家游戏厅打一把电玩。
但配着那淋漓的鲜血无论如何也像系统吐槽的那样“刚从凶杀现场出来”,一瞬间阳间变阴间。
幸好这个点美国的街头已经没什么人了,不然铁定被吓死。
“四玫瑰是你干的吗?”诸伏景光想着,姑且再确认一下。虽然这其中大概率没有误会。但他真的不愿看到这么小的少年双手沾满鲜血。
浅棕色卷发的少年怔愣了一瞬,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他嘴角咧开一个渗人的嗜血的笑容,歪了歪头,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恶意,简直像在雪白的纸上滴了一滴浓黑的墨水一样明显。
寂静的夜晚里,黑色的婆娑树影被月光投射到少年惨白的脸上,更添了几分骇人和惊悚的氛围。
“难道不是我吗?这位先生?您在想什么?”他稍显恶劣地笑了一下,“肮脏的老鼠就应该被灵巧的猫儿全捉了去,拆吃入腹,渣都不剩。”
“别这样看着我,先生。”他的眼睛依旧闪亮,却让诸伏景光不寒而栗,“我可是好心送了他一场盛大的烟花呢,也算是一个非常华丽的谢幕不是吗?连一滴血、一片指甲都不会剩下。干干净净,又漂亮又环保。”虽然大概也没有他说的那么干净,应该还会剩下一点足以查明“四玫瑰身份”的断肢残骸。
诸伏景光悄然握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拳头,面上冷静淡然。
他不该对组织抱有任何侥幸的。即便这是一个看上去还未成年的孩子。他们不会因为少年的年龄就放过对方。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个少年还小,偿还罪责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纠正他的观念,还能有新的生活,而不是一味在黑暗中自甘堕落。
“啊!难不成先生还是在念着被我不小心抢了目标的事?”少年轻眨蓝灰色的眸子,俏皮诙谐又有些夸张地跟他拍胸脯保证,“放心吧先生!下次我一定不会这么干了!您还是会有大把大把的任务的!”
想都不要想,做梦都不可能。景光。
清原晟凛完美地掩饰了内心的想法——真正的心·口·不·一。
“不如我把这次任务的功劳还是还给先生吧?毕竟先生应该还算是我的前辈嘛。尊老爱幼,应该的应该的。”清原晟凛的笑容有多灿烂,诸伏景光就有多不想跟他说话。
违和感太重了。
“不过那样的话前辈是不是可以告诉我,您会不会弹贝斯?”清原晟凛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异常执着——因为他突然想起来,景光一次都没说过他会弹贝斯诶!藏的可真深。
“……里面是狙击枪。”诸伏景光最后还是淡淡回了一句,“比起那个,你是不是应该赶紧去处理一下伤口?看样子快裂开了。”
裂开了?说什么傻话呢,它压根就没合过。
清原晟凛下意识捂了捂肚子。
诸伏景光恍惚从他的动作里又看到了kiyo很久之前摸着肚子说要下馆子搓一顿的样子。
“……”他今天怎么了。总是把kiyo的身影往另一个少年身上套。明明两人除了年龄以外哪里都不同。就算是爱笑,也是截然不同的笑容。
kiyo是那种有些顽皮又很有灵气的笑,总是能把人逼得无话可说、又好气又好笑。面前这个少年的笑容却是外热内冷,像是蓄满了一腔的恶意。
“先生?”清原晟凛注意到诸伏景光的走神。
清原晟凛一路跟着诸伏景光,想着他也不打算这么早回去,琴酒也没喊他,那他就干脆顺水推舟跟着景光得了。
但最后还是放弃了。他还有事没做完呢,得回去赶一下场子。
“别叫我先生。叫我绿川信就可以。”诸伏景光看了他一眼,还是递给了他一卷绷带,“等下我帮你处理一下,别把血弄得到处都是。”他没有看别人流血的爱好,也不喜欢折磨别人。
再不止血,这个少年估计就得送医院抢救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忍得住痛还一脸笑容地和他搭话。
“那就多谢这位好心的绿川前辈了!”杰弗里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脸上的笑容面具仿佛黏在上面永远撕不下来了一样,无论诸伏景光说什么,他总是一副笑颜。
莫名的,诸伏景光感觉像是阵平附身了一样,突然有一种想要揪住他领子让他好好爱惜身体的冲动。
“……”果然是最近太累了吗,怎么尽是些离谱的错觉。
诸伏景光维持着自己在酒厂“冷漠”的人设,缄默地把清原晟凛领到了一处小巷子里。
他当然不可能对初次见面的少年有多信任,自然就不可能把他直接领到自己的安全屋去(对方也不会去),他更不可能跟着少年走。只能在这里将就一下了。
清原晟凛非常配合地让对方帮他包扎,像只毫无防备的小猫一样露出了柔软的肚皮。不过他还是象征性地握住了随身携带的小刀以示防备。
诸伏景光也只是面上维持着人设,实际上处理的时候还是相当温柔细心,给清原晟凛包扎得妥妥帖帖,还时刻注意清原晟凛给出的反馈,控制手下的力道。
他以为这个少年会痛的哭出来,或者有别的什么反应,但没想到对方从始至终都是同一副笑容看着他。
他突然就理解琴酒为什么那么讨厌扮成“波本”的zero了。确实看着挺难受的。虽然他和琴酒大概是两种不同的难受。
诸伏景光的动作迅速利落,很快就处理完了,顺手还给对方把脸上的血擦了个干净。
擦干净后顺眼多了,感觉换身衣服就能直接背着书包去上学。
诸伏景光犹豫了一下,正打算开口叫他自己回去,结果面前的少年抢在他之前就主动提出要离开了。
“绿川前辈,伤口劳您费心了,我该回去了。总跟着您也不是个事嘛。”清原晟凛轻巧地拍了拍身上蹭到的墙灰,跟诸伏景光挥了挥手。
“……好。早点回去。”
“拜拜~下次见,绿川前辈。”
少年单薄的身影在路灯下渐渐远去。
“宿主先生,功能面板里有耐痛性技能,您可以花费10000点生存值激活。”1107号系统有些看不下去他痛得不行还要靠嗑药维持镇定的行为。在商城和技能面板里东翻西找,总算找到了一个比较靠谱的技能。
“不需要。”清原晟凛一口回绝,一点犹豫都没有。
“你难道不知道无痛症也是一种病吗?感觉不到痛才是最危险的。别到时候人家一枪把你打穿了都不知道。”清原晟凛向来很有理智,“比起那样,还不如多忍点痛,至少有助于减少以后被打的机会。”
“吃一堑长一智,种花家的老话总是很有道理的。”
“不过你说的倒是提醒我了,我该兑换一个有用点的技能,让琴酒把我送到行动组去。最好能让我和景光搭档。这样也好看着点。”
……
清原晟凛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回去了,毕竟琴酒一直没有安排下一步。结果都等到他快走到家门口了,对方冷不丁一个电话打过来。
“……”真不愧是有名的酒厂劳模。
清原晟凛在心里叹了口气,摸了摸刚刚包扎好的肚子,然后表情幽怨、语气欢快地接了电话。
其实琴酒也不止他一个可以用一用的组织工具人,只不过杰弗里特别好用罢了——一个有热情有积极性,处于兴奋状态,工作效率高,会多种语言,会黑监控,会用炸药,会近战,还听话的组织新成员,不用他用谁呢?简直像是伏特加的升级版。
等以后罗曼诺夫得了代号就没办法随便使唤了,毕竟到时名义上他们是平级。没有boss命令不可随意调动代号成员,那是不符合规矩的。
于是清原晟凛就被黑心上司酒厂劳模给好好使唤了一通,几天下来连轴转,跟着琴酒一起无限期加班。
……
三天后,临时住处。
灯光昏暗的客厅里,两个人静静地面对面坐着,似乎刚刚结束了一场稍显漫长的谈话。
年龄明显小一些的少年沉默着,低垂着头。他的脸上贴了一个创口贴。
“我……我不想走。”半晌,他开口。
戴着针织帽的长发男人站在沙发边上,很小心的没留下任何指纹。此时他正冷静地看着这个有些怯懦的少年。
“你没有选择。以你的能力和性格,在这里待不下去的。少年,你自己也明白的吧。”
“可是杰弗里君还在这里。我走了他就只有一个人了。除非你们能把他也带走。不然我不会答应的。”野野村阳太摇摇头,咬着唇不松口。
“真的只是这样吗?”赤井秀一目光犀利。
野野村阳太往上拉了拉衣领,声音微弱且坚定:“是的。”
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窗外的夜色透不进来,屋内的气氛也传不出去,不断在屋里压积膨胀,让人呼吸困难。
两人又不再说话了。
赤井秀一虽然希望他能老实听话地跟着走,但这件事显然不可能以暴力的方式达成。
他能看出来这个少年没说谎,但也仅限于没说谎而已,绝对隐瞒了最重要的信息。可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也拿对方没办法。
咔。
一声细微的声音从屋门那传来。赤井秀一眼神一厉,迅速翻窗跳出去。反应之快把野野村阳太吓了一跳。
“……是杰弗”里君吗。他望着门口。
“我回来啦!”野野村阳太话还没说完就被同时响起的一声欢快活泼的声音打断。
浅棕色卷发的少年笑着,像前几天走时的那样又递给野野村阳太一份热气腾腾的夜宵。
“野野村君,夜宵!”他把一只打包盒往阳太那边推了推,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始享用自己的那一份。
神情自然,好像完全没发现家里进了一个不速之客。
野野村阳太有些不安地接过餐盒,然后动作一顿。他动了动鼻尖。
“这是什么气味……?”
“点心的甜味啊。”清原晟凛笑,“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开门的。”
“不是点心。”野野村阳太斩钉截铁。
“……野野村君,有时候不要纠结那么多比较好哦?”清原晟凛眯起眼,“在这种地方,追根究底是最忌讳的。一不小心,很容易把自己搭进去。”
“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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