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时陆将信将疑,拉过了他的手轻置在自己的腰间,口中念念有词:“步子不要迈得太大也不要太快,女伴们的步子都是很均匀的,不要让别人跟不上。”
易时陆低头去看他的脚步,看见十七的脚忽然向前走了一步,将将好就贴在他的面前。
十七问:“这样行吗?”
易时陆目光上移,看着他的眼睛,理智告诉他,他们的距离已经超越了安全距离,但另一个声音又不断在易时陆的脑袋里响着:这是一个好时机,好好教他,也许能让让十七……再喜欢你一点。
目的不纯,邪念当头,易时陆忽然便有些不淡定了,明明什么话也没说,什么动作也没做,十七只是这样站在他的面前,易时陆就想远远逃开,来掩饰自己刚才脑袋里一闪而过的想法。
“你脸红了。”十七说。
易时陆心虚地推开了十七,粗着嗓子故作无所谓地说:“你靠得太近了,太热了。”
十七看着他不说话。
易时陆向后退了一步,身后就是一个矮柜,他双手撑在矮柜上,身体靠着柜子低低喘了一口气,又抬起一只手给自己扇了扇风,让那些不该出现在脸上的汗意快点退下。
十七问:“还教吗?”
易时陆扇着风,眉眼一跳,看着十七:“还学吗?”
十七看着易时陆的眼睛,眼睛最能传递人的情绪,从眼睛里,他感受到了易时陆此时的局促与……混乱。
易时陆是混乱的,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但十七感觉到了这种混乱可能来自于他自己。
那双眼睛在有多余情绪出现的时候,会比平时睁得更圆一些,色彩分明,虹膜的纹理一条条如同宝石切割,在情绪起伏时更是会微微地收缩与放大,易时陆的掩饰拙劣,这些细节他无法顾及。
十七的凝视让易时陆更觉得热了,脑海中出现了一些逃跑的念头。
易时陆:“要是不学了,我就先去睡觉了,你……”
“学。”像是清晰明确的指令。
易时陆还想再逃:“不过我现在有点累……”
“易时陆。”
十七叫了他的名字,这好像是第一次,易时陆听见他如此笃定地念出自己的名字,这三个字在十七的口中就好像有某种魔力,念出来坚定而动听。
十七继续说:“如果在舞会之前我还学不会,就不能算两清,我也不会出现在舞会上,你自己去跳。”
易时陆捂住额头,反被将一军那样头疼:“你学聪明了,十七。”
他把手重新搭在十七的肩上,在念了几个拍子之后拿手机放起音乐。
轻音乐,轻柔缓慢,似水柔情。
十七注意到水晶灯光的投影在白墙上折射出了许多道细小的彩虹,他之前没有发现它们。那些彩虹偶尔摆动,是因为窗户缝隙里挤进的清风将水晶灯的流苏吹得微微晃动,折射出来的光里就跟着一起变幻。
十七看清角度,手缓缓在易时陆的身后伸出,灯光下的彩虹就落在了他的手心里,在交错的掌纹中落下浅浅的印子。
微弱虹影,比起映在白墙,握在人的手心会更好看。
十七收起手,目光透过易时陆,看向他身后的墙壁,那里除了投下的光斑,还有他们两个人重合的影子,他的眸光与两个人的影子一同移动。
这是一种分散注意力的方法,十七需要去看点别的东西,看白墙、看摇晃的水晶灯、看这周围他熟悉而陌生的各种小物件,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让自己变成一个紧紧盯着易时陆的奇怪而失态的人。
十七的不专心很快被易时陆捕捉到,责备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灯忽闪了几下,灭了,白墙上的彩虹悄然不见。
易时陆停下动作:“你干了什么?”
十七说:“什么也没干。”
“不是你干的?”
易时陆正怀疑着,走廊上传来阿姨快步走的声音,她提高了声音通知住在这一楼的人:“刚刚突然断电,叫人去看电闸了。”
易时陆笑了一声:“好像错怪你了。”
这也不能怨他,十七出现之后,身边再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难免会怀疑到十七身上。
十七垂下眼眸,他的手还在易时陆的腰间,保持一个搂抱的动作,易时陆还没有反应过来。
在易时陆有所察觉之前,十七闭了下眼睛又睁开,松开了手:“明天再学。”
气氛陡增尴尬,有些细微变化在空气里流淌,易时陆扯了下珍珠白的睡衣衣角,点了下头:“哦……也行。”
他走向长椅,在滚进被子里前,听见了身后十七的声音。
“你用的什么洗发水?”
“洗发水?什么?”易时陆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看十七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易时陆扯了扯嘴角:“我们用的不是一样的吗,浴室里那一款。”
“一样的?”十七站在不远处深思片刻:“哦,对,是一样的。”
什么都是一样的。
十七用右手握了一下左手,一样的皮肤与手指的瘦长,从客观上来说,分不出差别。
可他看着已经躺在长椅上的易时陆,忽然发现自己无法从自己的身体上,感觉到了易时陆的存在。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们合该完全一样,不差毫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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