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亿円纸币是怎么概念呢?一百张一万円捆一起比砖头还厚!
这捆钱砸下来,虽然不至于闹出人命,但疼是一定的。
左堂大人气得用这么多钱准备砸死伊地知,伊地知当然不能敷衍地痛呼一声“啊”就抱着钱开开心心地跑走。这也太不给一亿円的面子了!
在左堂家仆人羡慕的眼神中,伊地知的表情扭曲地承受了这一击,捂住再不快点遮起来的额头就会被发现没有伤口的脑袋,伊地知羞愤不已地放出了那句——
“走就走!老子早就不想干了!狗.屎一样的总监部再见吧!”他豪气地将工作用的手机往地上一摔,十分硬气地就走出了大门。
“杀了他!给我宰了他”这样的话还没说出口,被丢下的手机里就传来了比他杀气更重的声音。
“哈?!左堂你都干了什么啊!伊地知那个家伙还没有帮我买牛奶啊!为了和我作对竟然要做到这种地步吗?!真觉得我只是一把好用的刀吗?那就用你的身体好好体验一下这把刀的锋利之处吧!”
左堂听着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把锅扣到自己身上,捂住心口感觉像是要晕过去,但他还真的怕五条悟疯起来不管不顾地跑来。
“误、误会了,您误会了五条大人!!!”
但显然已经晚了。
“轰——”墙壁被轰出了一个巨大的洞,烟尘飞扬中,五条悟比反派更可怕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里。
“做好去地狱观光的攻略了——欸?”杀气腾腾的话还没说话,五条悟就被熏得跳出了大楼,“这是什么味道啊!你是掉到粪坑里了吗?!好臭!天呐好臭!!!”
五条悟无比庆幸自己只是“六眼”,而不是什么“六鼻”,可怕,太可怕了!
“掉到粪坑里”只是一个对臭味比较常见的形容,然而此话一出,左堂的面色却变得十分扭曲。
五条悟立刻就猜到了事实真相,用夸张得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震惊道:“天呐!你真的掉进粪坑里了啊!你不是二级咒术师吗?!就这?”
左堂羞愤欲死,他试图解释:“我、我只是被人暗算了,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五条悟扯着嗓子喊:“怎么会这样的呢!堂堂二级咒术师、左堂家家主、总监部长老会的重要人物——竟然掉到粪坑里去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如果不是明确知道自己和五条悟的差距,左堂是真的有和五条悟同归于尽的冲动。
他敢在伊地知和仆人面前逞威风,但面对五条悟却只能“想想”。
“这只是一个意外!我下车时,一个关押着的诅咒师逃了出来,我为了抓捕他不小心踩空了掉进了下水道,身上的也不是什么排泄物,只是看起来有点像,实际上——”
五条悟只是大声地重复:“左堂掉粪坑里啦!!!”
左堂目眦尽裂:“去死吧——”
*
伊地知对他离开总监部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不知情。
被开除后,他有一瞬间的茫然,但紧接着就是全身轻飘飘的放松。
老实说,刚进入高专时,他的确怀揣着要拯救某些人,改变某些事情的梦想。
但十年过去,那些少年的热血都已经现实磨平了棱角。
咒术师不是英雄,辅助监督更是和“英雄”沾不上边。
每天忙到连睡觉也是随便找个地方身体一歪,日复一日挣扎着活下去的日子枯燥且看不到尽头。
“好好睡一觉吧。”伊地知这样对自己说着,便拉上了窗帘端端正正地躺进了许久未见的被窝。
他租的房子不是什么高级公寓,但因为辅助监督的工资还不错,每周一次的保洁服务对他而言不是什么负担,恰好昨天才经历了大扫除,不仅房间干净整洁,就连被子也是松软带着太阳的香气。
躺在蓬松的床铺里,疲惫的身体几乎立刻被汹涌的睡意席卷,半睡半醒间,伊地知迷迷糊糊地想起了五条稚的童言稚语。
“许愿……吗?”伊地知忍不住勾起了唇角,“稚酱真是个幸运的孩子啊!”一定是因为和稚酱相遇,所以他也沾染了一些好运吧!
这样想着,伊地知便沉沉地进入了满是阳光的梦乡。
——睡个好觉,愿望达成。
*
五条悟嘲笑完左堂,心情大好地回了家。
“当当当当——稚酱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回来!”
五条悟兴高采烈地“啪”地推开门,冲着正窝在沙发里的五条稚高举手中的袋子:“是鹿枫堂的春日限定樱花大福哦!不过因为是我去排队买回来的,所以稚酱一个我三个!好耶~”
五条悟兴冲冲的闹腾且没有得到回应,只有电视机传出的声音。
五条悟神情严肃地扯掉了绷带,大长腿一迈,三两步就从玄关跨到了客厅:“稚酱?”
缩在沙发里脸蛋红扑扑的五条稚像是刚被人从睡梦中吵醒似的,揉着眼睛朦胧地抬起脑袋:“悟,欢迎回来……”没睡醒的小朋友用最节省力气的偷懒方法发言,嘟嘟囔囔的几乎听不清在说什么。
刚睡醒的小团子很可爱,头发乱蓬蓬的,四处支棱着显得脸小小的一点,半睡半醒的眼睛雾蒙蒙的,肉嘟嘟的脸蛋白皙中透着盈润的粉,像极了他刚买回来的樱花大福。
然而五条悟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稚酱,过来。”五条悟坐到沙发上,大手一捞将小幼崽捏到腿上,来不及将手焐热,五条悟便将大手按到了他的额头上。
“好冰哦……”虽然喊着冰,脑袋却下意识地往五条悟的手心里蹭蹭,“好舒服……”
脸蛋上的皮肤温度有些高,但五条悟感知了一下,他并没有发烧。
但是……怎么会这么红?
五条悟皱眉,六眼源源不断地接收着外界的信息,在排除了发烧的情况后,他立刻发现了五条稚的脖子有些不对劲,
初春的气温有些低,五条悟特意给他买了毛衣,又怕直接穿毛衣会扎皮肤,于是又给他穿了件小衬衫作为打底。
衬衫的扣子自然是规规矩矩全部扣好的,小半个脖子都被衬衫遮住了。
但露在外面的皮肤却是红色的。
一道道的痕迹几乎将整圈脖子挠红了,每一道的抓痕再蔓延开,便将整个脖子染成了红色。
只有非常仔细地去看,才能发现无数道抓痕。
五条悟立刻抱起他:“稚酱想不想硝子?我们去找硝子玩好不好?”
五条稚还有点懵,睡得不是很清醒的他下意思地环住五条悟的脖子,脑袋歪在他的颈窝里,乖乖地说:“好哦。”他小小的打了个哈欠,下意识地伸手去挠脖子。
五条悟却是一下将他的手抓到了手心里。
五条悟的手很大,又或者说五条稚的手太小了,十分轻易地就被裹进了手心,严严实实。
“唔?”
五条稚不解地抬眼去看他,五条悟没有解释,只是低头贴了贴的滚烫的脸颊。
“紧张刺激的超速飞行要开始了,小乘客要乖乖抱好监护人哦~”
五条稚掌握的词汇并不多,但“监护人”这个词十分简单异动,监护人——大概就是保护他的人吧!
五条稚弯起一个甜甜的月牙笑,往五条悟身上一贴,乖巧又大声地告诉他:“我抱紧啦!”
五条悟将无下限的使用范围扩大到能包裹住五条稚,接着就是用不会快到让人眩晕但又不至于慢到耽误病情的速度赶到高专。
“啧,我不是说过了吗?进女孩子的房间要敲门!敲门你懂吗?!”
五条悟抱怨道:“停尸房而已,算哪门子‘女孩子的房间’啊!”他象征性地在门上咚咚咚敲了几下,然后两步就走到家入硝子的跟前。
家入硝子额头的青筋直跳:“我说你啊!敲门不是‘敲门然后进来’这么简单的事情!至少要等我说可以进来才——”
换做平时,五条悟肯定要和她贫几句,但这次情况特殊:“硝子,快看看稚酱怎么了!虽然看不到咒力残秽,但搞不好是被什么更隐秘的秘术诅咒了!”
五条悟虽然对自己十分有自信,但他也没狂妄到觉得自己是无所不知的存在。
这个世界,可是很大的!
家入硝子目光一凝,视线落在五条稚身上,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气。
五条悟看她的表情,心情一下就沉重了起来:“果然是很棘手的诅咒吗?试验解咒办法什么的太麻烦了,我还是直接去把他们干掉吧!”
五条悟将五条稚放到家入硝子的怀里,摸着他软乎乎的发丝,笑容和往常别无二样:“稚酱在这里等我一下哦,爸爸我啊,去踩几只蟑螂,马上就回来了。”然而那抹笑容怎么也无法遮住杀气腾腾的愤怒。
稚酱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总监会的那群老头,根本没有其他可疑人士了!
虽然人数不少,也有可能是委托诅咒师干的,但不管怎么样——
通通杀掉就好了吧!
“等等啊你个笨蛋!”家入硝子用十分震惊的语气对自己这个蠢同期说,“虽然我知道你是个笨蛋,但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会笨到这种程度!”
“哈?”五条悟一脸不爽,“硝子非要在我儿子面前这么诋毁我吗?!”
家入硝子才懒得和这个笨蛋多争论什么。
停尸房虽然是停尸房,但因为她经常在这里研究某些东西,也相当于她半个家,沙发茶几床甚至还有咖啡机。
家入硝子的床是绝对的“禁地”,但考虑到沙发上的杂物太多,她还是将五条稚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稚酱,不可以抓哦,还有,把脖子抬起来。”
家入硝子轻而快地将他身上的毛衣脱掉,一颗颗的扣子在五条悟嚷嚷声中被解开。
“喂喂喂硝子你是hentai吗?!就算稚酱很可爱,但也不是你上来就脱他衣服的理由啊!这是犯罪哦!是犯罪哦!稚酱,我跟你说哦,这样的行为——”
五条悟说不出话了。
家入硝子用看白痴的眼神凝视着他:“这件衣服,你给他穿之前洗过吗?”
五条稚的身上红彤彤的,一道一道的抓痕和红肿看得人十分心疼。
和脖子上的少数抓痕相比,身上的抓痕就显得极其恐怖。
“不是什么隐秘的诅咒,只是过敏了,笨——蛋——”家入硝子毫不留情地痛骂着五条悟。
“欸?”五条悟表情空白地对上五条稚懵懂又依恋的目光,脑子少见地产生了茫然的无措。
市面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布料在生产过程中都会或多或少地产生一些甲醛。一般来说,只要在标准范围内就可以。
小孩子的皮肤嫩,对衣服面料的柔软度要求很高,讲究点的家长会把新买的衣服洗一遍再给孩子穿。
不仅是让衣服上可能残留的甲醛溶于水,更能让衣服变柔软。
五条悟的生活自理能力并不弱,从他的料理手艺就能看出来——即便不是满级,也接近满级。
但孩子衣物买来要先清洗再穿这件事,就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他在小的时候,都衣服都有专门的仆人负责,长大后虽然也自己买衣服,但因为从不看价格的缘故,对别人而言的奢侈品对他来说只是消耗品,而大牌奢侈品的衣服质量嘛……
五条悟的身体素质好,从来没出现过这种问题。
“这两天吃的食物呢?有接触过海鲜什么的吗?”
五条悟脑子虽然罕见地有些嗡嗡的,但涉及到五条稚的身体,他还是很老实地把这几天五条稚吃过的东西说了一遍。
家入硝子大致地做了一个判断:“大概是喝了海鲜熬着的面汤,又穿着布料有些硬的衣服,有点痒挠挠就变成了严重的过敏。”
家入硝子虽然是靠作弊手段拿到的考试资格,但行医执照是凭自己真材实料考过的,确定了病因后,在她的治疗下,五条稚身上的红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下去了。
“还痒痒吗?”
五条稚摇摇头:“一点也不痒了欸!”
家入硝子给了他一颗糖果,而后才发觉有哪里不对劲。
太安静了。
五条悟这个家伙,竟然也有这么安静不讨人嫌的时候?
家入硝子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大概是这几年修身养性的功力变好了,又或许是出于少得可怜的同期情谊,家入硝子找了个借口走了。
“我先去睡了,你注意观察,如果再出现瘙痒红肿就拿这个药膏给他抹上。”
五条悟接住她抛来的药膏,一抬头就和五条稚对上了视线。
“啊……”五条悟抓了抓头发,起死人不偿命的嘴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五条稚先开口了。
“悟,抱抱!”
五条悟回应了他的撒娇。
结实有力的双臂将他很轻易地抱了起来,摸了摸他已经恢复正常脸色的小肉脸颊,五条悟问:“稚酱一个人难受吗?”
五条悟不是一个多优柔寡断的人,相反,他十分果断直白。
五条稚想了一下,在他怀里支棱起身体,将额头轻轻地抵在五条悟的额头上。
“有一点。”他盯着五条悟的双眼,诚实地说,“但是,悟回来我就不难受了。”
五条稚给人感觉有点呆呆的,或许是那双眼睛太过干净,他纯白得宛如一片从空中飘落的雪。
看不见来处,没有归处。
但这片雪在某一天有了名字。
【“稚,他叫稚。是我的——儿子哦~”】
“我是第一次当别人的小孩,悟也是第一次当爸爸。但是我很高兴哦~。因为啊,我的第一次和悟的第一次是一起的!”
“搞不好——我是因为想要见到悟,所以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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