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皇帝继续问马顺的事,更没有提一句他捐献了千金的事!王振有些麻了,突然感到了一丝惶恐和无助,这皇帝,怎么和先前完全不同了!
刚刚还觉得自己对皇帝十分了解的王振,突然感觉,似乎有些事情,已经不在他的掌控了。
朱元璋的注意力看似又回到了天幕之上。
【这一路的风雨,都像是上天在给大明朝的示警,可皇帝一意孤行,大军依旧于七月二十三到了宣府。到达宣府后,天气更加恶劣了,再加上关外比关内冷得多,许多士兵都没有带足御寒衣物,军队纪律也更加涣散。更要命的是,大军的粮食也接济不上了,兵卒们在又冷又饿的情况下行军,还能有几分打仗的心思?再加上战败的战报不断传来,情势越发危急,群臣见此情况,再次上奏皇帝,请求停止北上,驻跸宣府。】
【一般人处在这种情况,就不想继续行军了。可当时的情况是,大臣们多次上奏后,王振怒,俱令略陈,意思是王振对此大怒,让上奏的人都简单略说。于是在朱祁镇看来,就是群臣排着队跟他重复同一句话:陛下,不要去大同了,就留在宣府吧!王振这个中间商,截掉了最重要的信息,造成了严重信息差,一身反骨的朱祁镇,就跟听到了唐僧念经似的,不仅不听,还心生反感:我不要你们觉得,我要我觉得!我就要去大同!】
李世民叹道:言路不通,臣意无法上达天听,祸不远矣。
玄烨赞同:宦官们弄权的方法,大多是欺上瞒下,使得皇帝闭目塞听,斩断了众臣与皇帝的来往交流,自然令皇帝昏聩。大清也是吸取了大明的深刻教训,断绝了宦官弄权的可能。
朱元璋心中更是怒意丛生,他早就看出了宦官阉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在洪武十七年,特地铸造了一块三尺铁牌,上书“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1,以警示后人,也算是立下一道铁律。他没想到,作为太*祖皇帝的自己,铸下的铁牌,竟然会被一个宦官给融了!朝野上下竟然没几个人反对?这不是狠狠打他的脸吗?难道自己死了,说的话就不作数了?
朱元璋的手,捏得“嘎嘣”作响,自己这玄孙,果然是无能至极!难怪天幕说,他是腰斩大明复兴大业的人。
至于融了铁牌的太监王振,呵,不死难泄心头之恨。但是轻易死了,反而便宜他了。
朱元璋脸上不露声色,但他身上的杀意,却令在场的百官群臣,都忍不住浑身绷紧了,讨论天幕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
武将们对这种,被疆场腥风血雨洗礼出来的杀气,更为熟悉,此时突然感受到,皇帝竟有如此强烈的霸道之气,心中都忍不住震骇,甚至生出了一股誓死追随的冲动。这真的是一个皇宫中长出来的皇帝,会有的气势和威慑力吗?
而站在朱元璋身边的王振,只感觉杀意扑面而来,激得他浑身发颤,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在那一刻,王振感觉,自己好像到了鬼门关,看到了阎王爷正在生死簿上,划掉自己的名字。
许久之后,王振才有些回过神来,依旧感觉心有余悸,久久难平。
这时他才注意到,身后胆子小的太监,已经抖成了筛糠,几欲晕倒了。连喜宁这种当过北使,见过世面的,都有些面色发白。
喜宁见王振看过来,忙作揖告饶,似是撑不住了。
王振微微摆了摆手,喜宁顿时露出喜色,又给王振长长地作了个揖,小步快着跑走了。
【到此为止,上天其实已经给过朱祁镇好几次回头的机会,但狂风暴雨,也拦不住朱祁镇继续送的决心。大臣们请求驻跸的折子,全部被驳回后,大军继续北上,八月初一终于抵达大同,也就是与也先交火的前线。大同是也先率主力主攻的地方,所以大军一到,就发现这里山间田野,都是阵亡兵卒的尸体,死伤难以计数。而跟随朱祁镇而来的兵卒见此情形,物伤其类,更加人心惶惶,十分怯战了。】
【一直到这个时候,朱祁镇依旧有回还的余地,但也是最后一次希机会了。朱祁镇再不理正事,也能感受到大同紧张恐怖的氛围,所以在到达大同的第二天,这位爷,或者叫祖宗,终于愿意讨论一下撤退的问题。在此之前,邝埜冒死闯进了朱祁镇的住所,劝他回銮2;王佐在草丛里跪了一整天,就是希望以自己的行动,让朱祁镇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考虑回京的事;钦天监监正彭德清,甚至搬出了古代帝王最重视的天象示警来相劝,但是都被王振骂了回来。】
众臣听到此处,俱忍不住摇头叹息。这种情况,由来好些年头了。只是到了阵前,与瓦剌军相持的时候,依旧如此行事,必然要坏大事了。
还有人同情地看向了邝埜、王佐、彭德清等人,佩服他们为国尽心尽力,又同情他们,遇到朱祁镇那样一个“昏君”,一腔直臣忠臣的热血,算是错付了。可转念想想,他们的“”昏君,不也正是自己的“昏君”吗?有些人又忍不住有些自怜自艾起来。
气氛一下子低迷了。
嬴政看到此,心道:好家伙,还有比朕更一意孤行的。
刘彻毫无顾忌地嘲笑道: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而被□□奉为帝王中军事能力第一的李世民3,已经借由饮酒而掩面,不忍见如此荒谬的行止操作。
当然,被点为第二名的朱元璋,作为老祖宗,更是没眼看这傻玄孙的无脑行事。
刚刚的气恼过后,此时朱元璋心中所想的唯一件事,便是要如何杀鸡儆猴,将宦官擅权的口子给堵住,让宦官在大明朝,伸手的念头都不敢有!先前铸了铁牌,明了铁律,还未过百年,就出了朱祁镇这样的无能的君主,以及王振这样善于钻营弄权的阉人,一切都成了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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