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舟听劝,上午好好睡了一觉。
等休息好再出房间时,已经恢复了往日气度。
起先采葭和那鸟时不时看他一眼,似乎怕他强忍难过,甚至连金鳞都破天荒地跟他说了两句话。
结果大家发现他依旧风度翩翩,回话时嘴角带笑,似乎不是闽河强迫他,而是他把闽河嫖了。
他照常习字照常浇树,大概身体不适,今日到没拿树枝练剑了。
这种看似不错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下午。
下午一大群人搬着东西进了他的院子,原本冷清的院落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祁舟冷眼看着这些人,见他们一样样往里搬东西,起先还能保持风度,直到看见几人抬着好大一张暖玉床进来,他终于忍无可忍砸了一个瓶子。
别说是他,就连采葭和金鳞的脸色都变得不好看起来。
闽河这是干什么?
还真当自己在宠幸后宫妃嫔?
这些东西是什么?
赏赐?还是嫖资?
昨夜被他那般折腾,祁舟勉强忍了,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若说他堂堂魔尊不习惯白嫖,非要送东西,也罢。
可何须这样招摇过市?
他要真想给嫖资,悄悄送来也就罢了,随便使一个缩小术法或是用一个须弥戒指,多少东西装不下?
偏偏他让这么多人带这好些东西,大张旗鼓的来,这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别人他昨夜“承恩”?简直是天大的羞辱?
亦或许,他的目的不是让魔宫的人知道,不是羞辱他,而是故意闹开让上战场的魔族津津乐道,让战场上的修士激怒愤慨。
他自己一人受辱无妨,整个修真界的颜面往哪儿放?
正道魁首、清和仙尊……
真是可笑!
他少有这样肉眼可见动怒的时候,采葭和金鳞都想宽慰两句,偏那送东西的看不来眼色,还装乖卖巧地同祁舟说:“尊主说您不喜室内装扮,着我们寻些精巧玩意点缀一下,不要让别苑看起来太简陋。”
“那些寻常之物倒也罢了,这暖玉床上有灵力流转,最适合修士在上面打坐调息,您如今没有灵力,用它温养身体最好不过。这可是魔界没有的好东西,尊主上午去战场,亲自替您抢的。”
“好啊!”祁舟冷笑不止。
闽河,你真是好样的。
倒成了我自己开口要东西了!
这清和仙尊不仅寡廉鲜耻,安然在魔宫住下,甚至与魔尊苟合后嫌弃住处简陋,主动讨要东西。
一个修士,恬不知耻,将自己贱卖了!
这样的笑话,在两界讲一百年都不嫌腻。
让他人传到战场上还不过,闽河还亲自参与,真是难为他了!
祁舟该是气的。
或许气死了干净。
可气到极致,这种愤怒的情绪却好像青烟一般散了,闽河要他气要他觉得屈辱,他偏不。
经过之前的试探,他也知道闽河并非那种只会耍些小手段的角色,看似为了侮辱他,实际有更深的计较。
况且这次他又没惹闽河,所以这番并不是冲着他来的。
不是冲着他,就是修真界那群老头。
年纪大了,越发顾及面子,如今局势已经产生变化,他们若是生气愤怒倾注更多战力,这一滩死水会被搅得更浑。
失去的理智的一方容易做出不正确的判断。
而设计的一方可以得利。
他如今被困,确实无法插手战场上的事,听闽河说他师弟也在。
他这师弟看似冲动,但其实是个胸中有沟壑的,有他压阵,暂时出不了大乱子。
为今之计,得尽快脱困。
正如之前闽河所说,若能里应外合,反倒是能将他一军。
“是吗,那这床真是好东西。”祁舟笑着,似不介意了一般,居然跟着进屋准备看看。
那真是好大一张床,看了叫人脸热,采葭和金鳞知道祁舟心里不好受,也没凑上去,感觉就在院门口守着。
祁舟进屋后,那送东西的人谄媚地笑了笑,但眼里不乏轻视和鄙夷,他大概真当祁舟堕落,成了后宫等待承宠的一员。
既如此,祁舟争宠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人觉得他得宠,言语间多有讨好,问他点什么不难。
他旁敲侧击的问了问闽河的动向,说他是不是有别的爱宠,为什么明明对自己还算满意,却久不来这里。
祁舟这么问,那送东西的人一愣。
说真的,若祁舟假作清高扭扭捏捏,他必定看不起,但祁舟坦坦荡荡拿出争宠的姿态,似乎真的离不开魔尊了,他反倒佩服祁舟这拿起的放得下的心态。
“是不方便说吗?”祁舟问,“我只是想知道我哪里不如人。”
“唉!您说什么呢?”那送东西的赶紧更正,“您就是这阖宫上下最受宠的,没人能越过您去!”
“尊主虽没来您这,但也从不去其他人那儿,只是最近战事焦灼,脱不开身。”
“很麻烦吗?”祁舟问。
送东西的有点犹豫。
但这是人尽皆知的事,说了也无妨。
他说:“嗐,好些年都没有打成这样过。虽说人族那边一味猛攻有点乱了分寸,但尊主毕竟年轻,上位不过几十年,资历长的并没有那么服气。”
“从前战线上压力不大,尊主修为高血统纯正,谁也打不过他谁也不敢犯上,只要他压在头上谁也不敢闹事。”
“最近战事吃紧,那些人想方设法躲着,尊主就得带头去前线,如此对他们的管理松懈不少,少不得一些东西想冒头。”
“咱们魔族本就是这样,谁也不服气谁的。”
“尊主回来就回收拾他们了。”
本就心不齐,如今有人想蓄意闹事,祁舟不介意添一把火。
那送东西的人说完,觉得揭自家的短不太好,又补充说道:“尊主上位时用了雷霆手段,那些耗子一样的东西翻不出浪来,只是尊主最近会忙些罢了。”
祁舟“嗯”了一声,表情淡淡,看不出在想什么。
“他昨晚跟我提了东边,说那边的事也需处理,我想为他解忧,你可知是什么事。”
这人脸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
他虽不聪明,但也不是全然不知什么不能说,只说东边破了个口子,修补起来费劲,但口子小,酿不成大祸。
知道他起了戒心,祁舟不再多问,只说自己一人再次难免孤寂,魔尊又不常来,若是有什么凑趣的东西,希望给他也送点。
这种要求,这让自然是满口应下了。
从这天开始,祁舟这院子热闹了不少。
闽河叫人送了东西,自己却根本不来,不过他大概有些什么吩咐,那个送东西的常来。
祁舟要的都是些解闷的东西,还要了不少书,不是什么正经书,是些游记戏文之类的。
魔族的娱乐生活并不丰富,祁舟闲来无事,很快就把那些东西翻了一遍。
他大概了解了魔族的地貌特点和整体布局,还有魔族的生活水平和一些风俗习性。
这些年,两族被一条战线彻底分隔,修真界还真不了解魔族的状况。
祁舟刚得知魔宫其实就在战线不远处的时候,颇为吃惊。
谁会把老家安在战场边上啊?
修真界虽然也在战场边安营扎寨建起小镇,但所有有生力量、各大宗门都离战场远远的。
也不是说丧气话,但若有朝一日一时败退,退上百里再守也不是难事。
各大宗门离得远,那些少年弟子能摘相对安定的环境下成长,这样根基不易损毁。
魔族敢直接把魔宫——这最机要的地方放在战场边上,那就是拿出了一步不退的态度。
其决心之大不可动摇。
还有一点很是奇怪,祁舟甚至怀疑是游记错了,但连看了基本都是这样说的。
魔族战线在西方……
但是,人族的战线也再西方……
这就很奇怪了,如果两族处在同一片土地上,被一条战线分割为东西两边。
人族在东边,那么战线就在人族地盘的“西方”,那么魔族在战线西边,战线应该在它的东方才对。
之前祁舟就疑惑。
采葭提到东边撕开了一道口子,他当时以为是战线上撕开了一道口子,但若是战线被攻破,不该这样风平浪静。
如今才知道,竟是反的。
是战线的反方向出了事。
那边是离人界最远的地方,那儿会有什么呢?又为什么出事呢?
他对魔界了解太少,行动又不便,此时举步维艰。
过了大概半月,魔尊终于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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