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旬假,漫话小报已经销售到了第四期,宝德福广告投放的效果十分好,一直到今日,宝德福都是人满为患,这桌客人才走,那桌客人就上来了。
大厨、二厨原有的徒弟都不够用,掌柜的又招了新的人手专门忙活白案还有切菜、洗菜。
就算如此,还是供不应求,不少食客先是看了二期的广告,后又看了三期梁聿写的软文章,上面大大方方写了自己看了二期广告后慕名前来尝尝这葵花劖肉是否真如描述的那般好吃。
抑扬顿挫的者眼前的文笔,吸引了不少文人食客还有老饕前来探店。
甚至还有周边府城闻讯过来的,大堂里坐的都是口音不尽相同的外地食客。
宝德福大堂雅间一半以上的客人都是肚子里有点墨水的,文气大盛,掌柜的对联匾额收了一副又一副,二楼墙上写满了文人食客酒足饭饱后写出的好诗好句。
不论水平如何,掌柜的都叫人抄录了,他这面墙一日粉刷一次都还嫌不够。
抄录下来的这些赞美宝德福美食的诗词歌赋,掌柜的已经琢磨着什么时候去找聚贤堂的荣掌柜的,出册诗集,这么多诗,没准一册还不够呢。
宝德福如今生意和从前生意相较如何,有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出来,扬州其他商家都眼热的很。
有那精明的商人,早就瞄准好了漫话小报的第三期、第四期广告栏位,早早就找上了荣四掌柜的,漫话小报的收入也不愁了。
不过为了宝德福的生意着想,荣四掌柜的还是暂时谢绝了几个同样是酒楼的广告生意。
第三期他大手一挥,直接为聚贤堂传奇话本的新书发售买了广告,第四期倒是卖给了别的商户,不过是一个卖酒的,和宝德福这个酒楼无多大影响。
或者说还能帮助宝德福的销售业绩,毕竟那酒在宝德福也有售卖。
先前讨论的工坊搬家的事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只是如今暂且辛苦石管事的,雕版工坊和纸坊两头跑了。
还好纸坊那边的事情也不多,他隔日去一趟指挥一下就足够了,他还在纸坊留了一个小管事,如果有事的话,那边会直接遣人来找他。
街头巷尾,总有人在讨论漫话小报,或是情境推理,又或是离奇公案,还有人在说背后的新样式连环画《梁祝》。
而在人的小娘子们,也一份一份仔细收着漫话小报。
“秋蝉,新出的漫话小报你买来了吗?可别和上次一样,又买了不知所谓的什么漫画小报!是长话短说的话,不是诗情画意的画!”
闺房阁楼内,小娘子从窗户探出一个脑袋,冲着自家丫鬟仔细叮嘱。
“你若是买错了,我也没法和你这笨丫头说梁祝的后续了!”
“娘子!”阁楼下方,笨丫头秋蝉跺了跺脚,“婢子上回是被那巧舌如簧的小报童骗了,婢子今日出去若是再见到那小骗子,定要拎着他的耳朵好好骂他一顿!”
“骂不骂的我不管,你这回可得给我买对了,上次你给我买错了,女学她们人人都知道梁祝的后续了,只有我不知道!”阁楼上的小娘子俏生生噘嘴,同自家小丫鬟抱怨。
看来在她们女学,看《梁祝》,讨论《梁祝》已经成为了一种风潮。
“娘子你放心吧,这次婢子肯定不会弄错,买之前定然要让那卖的给婢子瞧瞧背面的小画,婢子记得英台长什么样子,绝对不会弄错了!”
小丫鬟拍着胸给自家小娘子下了保证书,上回弄错了她自己也懊恼的很,可恨自己不识字,被那小报童愚弄,还以为梁祝先不画了,才画了别的小画。
不过一回生二回熟,上次吃的亏这次可绝不能再吃了,她一定会把对的买回来,绝不多看那些牛鬼蛇神一眼。
“什么小画,那叫漫画,你这笨丫鬟。”小娘子坐在阁楼窗前嘟囔了一句,看着自家丫鬟远去的身影,开始期待起来这次的漫画剧情会是什么,会不会和她上次在女学与朋友猜测的一般。
她从不知道以前在书上看到过的民间故事会如此有趣。
……
另一家内阁,穿着胡服的少女手捏着折扇脚步轻快跑进姊妹的院子中。
“七娘,阿娘明日要带我们去戏楼听戏,我听说有梁祝的戏,你和我一起央阿娘点一出梁祝吧!我可太喜欢英台了!”
被叫做七娘的少女瞧着比胡服少女年纪要稍大些,也文静许多,她轻点胡服少女的额头:“外边的梁祝可不一定有漫话小报上的梁祝有意思,你还听吗?”
胡服少女犹豫了。
“算了,我还是出去买漫话小报吧!今日是小报第四期发售的日子!”胡服少女灵动的很,提着衣衫脱兔般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又想起什么似得,探回一个脑袋:“七娘,你要吗?”
文静的七娘此刻却也不扭捏:“九娘方便的话,给我也买一份。”
说着她要从自己的荷包里掏银瓜子递给妹妹,胡服少女却一溜烟地跑了。
“不过两文钱,连串糖葫芦都买不到,七娘不用与我客气。”
虽然只是小小两文钱,七娘却感动与胡服少女念着自己,她阿娘拘着她并不愿让她出府,婶娘对九娘的管束却少。
从小有什么新鲜玩意都是九娘从外面带来与她玩的,这漫话小报也是。
她们姊妹一脉相连,爱好也差不多,九娘喜欢《梁祝》,她也喜欢《梁祝》,更是爱极了里面的英台。
什么时候她才能和英台一样,和阿娘说自己想要什么呢?
虽然她没有想像英台一样女扮男装混到书院里读书,不过她也想像九娘一样,偶尔能走出小小的院子,去看看外面的天地有什么。
而不是被拘束在小小的院子里,只有女戒、女红和学不完的中馈。
……
在扬州城内宅中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不知不觉中《梁祝》累积了一大批来自闺阁的粉丝。
……
梁聿这边,自从三郎说要学画画,梁聿就开始把自己会的一点点教给弟弟。
从最简单的基础开始,三郎平日里除了课业,就是捏着一支铅笔画圆画方。
不过每次给阿兄检查完画画的课业之后,他就会蹲在阿兄身边当个小助手,帮忙涂黑,画些简单的背景,他都能很快上手。
不愧是画圣梁梦生的后人,三郎上手的速度十分的快。
二郎看到这兄弟之间的亲情互动,也挤进来想要一起学,不过他仿佛没有继承阿翁的才华,一副小鸡啄米图,颇有阿爹神韵。
二郎只得感叹一声“果然人没有事事齐全的”便也撩开手,不气馁,自去学他的诗词歌赋,经贴策论了。
这日旬假,梁聿骑驴带着三郎。
因着十两,书院里也掀起了一股骑驴的风潮,此时荣叔闲□□也是头神俊驴子。
他带着二郎,嘚嘚跟在十两屁股后面。
“二郎,三郎,阿兄给你们两个也买头驴子吧?”
梁聿现在也知道三郎之前一直都帮着荣叔闲在做漫话小报的事情,上几期还有好几篇内容是三郎撰写的。
他当时还道荣叔闲效率如此之快,难道是天赋异禀?
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在压榨他弟弟的劳动力。
如今旬假二郎三郎也不直接回家了,总跟着他一起去工坊,等帮忙他小报的事情忙完了之后,三兄弟才一起回家,感情倒是比之前还更亲密了几分。
听到阿兄说要给自己买驴子的事情,三郎紧忙摇头:“不要浪费银子了,挣钱不容易,漫话小报一张才卖二文钱,我和阿兄一起就好了。”
心疼阿兄挣钱不容易是真的,想和阿兄黏在一起也是真的。
梁聿感动弟弟体贴懂事,他抱着三郎,下巴在弟弟有些毛茸茸的脑袋上蹭了蹭。
“三郎,不要担心花银子,一头驴子至多不过七八两,十两这种都是特例。”多出来的那二三两,是他为十两的美貌买的单。
荣叔闲听到这哥俩儿对话,在旁边哈哈大笑:“你们还担心你阿兄没钱?”
“漫话小报才卖二文,之前听荣掌柜的说,这般也都是阿兄贴钱在做漫话小报……”二郎也充满了担忧。
阿兄一定很辛苦,说不定夜里还要画画贴补漫话小报。
荣叔闲笑的更欢快了。
“你到底笑什么呢!”二郎恼羞戳了戳荣叔闲的后腰。
“你两个真不知道吗?”荣叔闲这才收敛了笑意,“一月出四期漫话小报,每期都有广告,你阿兄一月靠小报的固定广告栏位就能挣两千多两银子,且还不说有那软广告,别说七八两一头的普通驴子了,你阿兄给你买十头十两这般的神驴都识得!”
二郎和三郎面面相觑,这是他们实在没有想到的。
随即二郎立即抛出脸上担忧神情,切换孺慕表情:“阿兄好厉害!”
“买神驴吗?”梁聿摸了摸下巴,“十两这样的难找了,我回去问问那卖驴的,十两爹娘有没有给十两生个兄弟姐妹什么的。”
“好!”三郎大力点头。
阿兄骑驴阿兄,他骑驴弟弟,他注定永远都是阿兄的弟弟。
三郎脑子里都已经想好了自己的驴子应该叫什么了。
阿兄的叫十两,他的叫十一两?
这般才像是兄弟……
不过万一二兄的驴子要叫十一两呢?算了,让给二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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