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静鱼叹了口气,指着护甲对犹豫不决的福三瞪眼,“你赶紧给我送去给大哥哥,我这里好好的,又不用上场打仗!你是大哥哥的侍从,应该知道,现在大哥哥最需要这个护甲。”
福三心头苦笑,可问题是,主子什么好的都只想着给小主子,这护甲一送到主子那,他们就觉得主子应该佩戴这个护甲,毕竟现在形势已经渐入火热,丢失的五城已经夺回,主子压着奏报不上报,想趁机推进边境线,将蛮族打残。各种战术已经越加狠厉危险,而主子又不肯坐镇后方,带着训练了没多久的影子卫,几次三番的深入敌军后方。
“小主子,主子会生气的。”福三低声说着。他要是敢拿回去,主子肯定会责罚他的。
商静鱼却是弯了弯眉眼,对着苦笑的福三狡诈一笑,说道,“没事,你就跟大哥哥说,若是大哥哥不佩这护甲,鱼儿就亲自前去北境,给大哥哥做护卫!”
福三一呆,随即松了口气,面上带着笑的恭敬应下。
此时,安静等候一旁的禄二也上前了,低声道,“禀小主子,裕亲王府那边,似乎在打探拓苍山上温泉山庄的事。”
商静鱼皱了一下眉头,随即舒展开来,“嗯,都是这春天来得迟,大家都太闲了。”,顿了顿,商静鱼想了一下,对禄二笑道,“我记得,我那曾经的二哥最近似乎挺喜欢逛流水馆的,堂堂裕亲王府的二公子文采斐然又风流多情,但可惜现在也才一个正妻……我记得之前紫韵说过,要去上京玩玩,你问她可有兴趣参加三月花开的春光会。”
禄二一听,便眼睛发亮了,哦~小主子的意思他懂了。裕亲王府的二公子出了名的风流倜傥,自诩才华比主子还好,但王妃管束一向严厉,二公子的正妻是长阳公主,是王妃费尽心思求娶来的。二公子也不敢胡来,只能时不时的去流水馆那里坐坐。说起来当年本来这个长阳公主是要和主子议亲的,主子那时候似乎也不太反对,但后来,那个让人恐惧的年三十后,主子不再议亲,甚至搞出了,天煞孤星,不适宜婚事的流言来,而中宫太后甚至亲下懿旨,让主子婚事自主。
之后,长阳公主就和二公子议亲了。
呵呵呵,可惜长阳公主才貌第一,但二公子那个风流多情的,嗯,紫韵定然是很有兴趣的,身为禁地里优秀的女影卫之一,紫韵可是有完全不逊色于长阳公主的美貌才情。
禄二恭敬应下,心头开始期待若是紫韵到来,那裕亲王府定然会热闹非常,那不安分的王妃,还有闲情逸致打探主子的事吗?
自从五年前的年三十后,主子就沉寂了下来,上京的七绝郎君,现在谁还记得,大家都早就被什么写意君子,书画三绝,第一才子等等给勾住了,连中宫自从五年前开始,就极少召主子前往,而太后已经相信主子因为修炼内息功法不得法,已经无法掌控禁地了,禁地继承人早就换成了福二。主子现在在中宫那些贵人眼里就是一个废弃的棋子了~
可那王妃却始终保持警惕,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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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大夏朝最热闹最繁华的处所,东西十二街,将上京这个城市划分为十二区,而在其中,东街一二三街是王室宗亲及朝堂重臣们的居所,而西六街是平民们的地盘,一般来说,有点权势或者有点钱财的是不会来到此处的,但近两年来,西五街却陆陆续续的迎来了不少穿着锦衣华服的少年公子或者带着兜帽的少女们。
盖因这西五街在两年前立了一个支杆,支杆上挂着写着“淘宝街”三字的旗帜。
四年前,西五街上突然多了一些兜卖小玩意的摊贩,后来陆陆续续的又多了不少,紧跟着,西五街上的少数几家店铺也都改换门庭,卖起了一些稀奇的小玩意,然后,两年前,这西五街联合起来,向府衙商部主事申请了一个商会令,这是第一次有摊贩和店家联合向官府申请商会令,而这商会令也是第一次出现,商会令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西五街的摊贩和店家向官府租赁这条街五年,期间上交西五街所得的交易金额的三分之一的赋税。因事关重大,府衙商部主事不敢自主,立马把这事上禀了户部尚书,户部尚书一听此事,就亲自来西五街逛了好几圈,后来就拍板定了下来。
然后,淘宝街的名号就开始在西市响亮了起来。
说来,淘宝街买卖的东西也是有趣,这里什么都有卖,尤其是稀缺的有趣的小玩意,据淘宝街的主事说,是专门从各地淘来的,价格也不贵,就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找不到的,还可专门依据客人的要求订货,帮找。
此刻,淘宝街唯一的一栋两层小楼,外头牌匾上写着“淘宝阁”,是淘宝街专门处置事情的地方,若是客户和摊贩有了纠葛,或者货物不好要求退货退钱,都是专门来此处置。倘若金额牵扯较大,还有府衙的主事来此协助,但都是在一楼,一楼一进去就是临门的长条桌子,然后是一个摆放了两个小桌子和八个椅子的小花厅,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只在墙上挂着叫“须知”的告示,然后是专门隔开的有个大窗户的镂空的四个小房间,阁楼的小二会依据你的各种要求,引领你到各个小房间处置事情。而二楼上,却是非常空旷,一个大大的窗户,靠窗的坐榻和软垫,中央是一个大茶几,茶几四面是软垫。
此刻,一中年高瘦男子坐在靠窗的坐榻上,神色沉郁的看着外头的淘宝街的热闹。
而坐在茶几边上的中年微胖男子一边慢悠悠的倒水,冲洗,碾着茶叶,点茶,一边带着几分无奈的叹息说着,“我说蔡兄啊,你就是在神武殿跪到天荒地老,李大人这事也是不可挽回的,你还不明白吗?即便你我是阁议之一,中宫旨意下达了,那就是不可挽回的。”
“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李大人惨死后,他的家人再被人那样羞辱至死!李大人的嫡子十九,去年过了会试,会试第三哪,居然就要被扔去矿场!而李大人的嫡女才两岁,就要被扔进教坊司了!”靠窗的中年高瘦男人压低声音,尽管声音努力压制平静,但却依然听出了愤怒和不平。
“我何尝不知。”微胖男子叹息一声,放下手里刚刚点好的茶,喃喃自语道,“你且放心吧。不会有人坐视不管的。”
靠窗的中年高瘦男子——蔡英眯眼,随即立马站起,坐到茶几边,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激动问道,“卢兄,你,你可是去信给了殿下?”
——殿下神通广大,胸怀天下,说不得就会出手搭救一二?
微胖男子——卢怀德横了蔡英一眼,压低声音说着,“处置李原大人的旨意尚未下达前,你可知给李原大人收尸,去往李家协助安排后事的人是谁?”
蔡英有些激动,“可是殿下派人去的?”
“是小公子身边的寿四。”卢怀德说着,瞪了蔡英一眼,“如你这般,跪神武殿,又有何用?李原大人的事情一发生,我派人速速赶往了幽州,就见小公子身边的寿四已经在协助李家处理后事了。”
小公子是这两三年他们才知道的,殿下所唯一在意的家人,已经被逐王府,甚至族谱都被除了名的原是裕亲王府的六公子,如今是——商家小公子商静鱼。但自从他们被殿下亲自带着前往农庄拜见小公子后,他们就默契的不在外头提及小公子的名字了。只以小公子代称。
“小公子应该是比我们都提前知道了李原大人的事,然后马上派出了寿四。”蔡英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
“不说殿下高瞻远瞩,智谋多虑,就说小公子,虽然尚未弱冠,但是这眼界,这格局,就万万不是王府里的那几位可比了。我前几天派人去农庄给小公子送了点东西,小公子传话给我说,他在北地那边有个商队,过阵子要去荒族那边买卖东西,问我要不要派人一起去。我应予了。”卢怀德慢慢说着,带着几分感慨,殿下亲自教导出来的,能差吗?
蔡英皱了一下眉头,这意思是?
“小公子还说,他的老师宋文泽最近对荒族的东西很感兴趣,打算一起去。”卢怀德见蔡英还是不明白,不由翻了翻白眼,这人是怎么混成兵部尚书的?卢怀德干脆压低声音,恨恨说道,“李原大人的嫡子曾经是宋文泽的学生,宋文泽前阵子不是老是闹着要去跪神武殿嘛!”
蔡英这才恍然大悟,小公子这,这是要……
“不可说!”卢怀德一脸肃然,虽然他们都知道小公子的意思了,但是,不可说出来,此刻的淘宝街虽然很安全,是小公子的地方嘛,但是,万事还是要谨慎。
五年前,他们暗地里追随的那位殿下突然沉寂了下来,而小公子慢慢的在暗处崛起,他们就知道,他们都得潜藏,都得沉寂。这如今的朝堂阁议,边境外族,在十年前都已经显露腐朽,只是到底是屹立多年的王朝,那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殿下都不得不被迫沉寂,何况是他们?
只是,到底,是意难平啊。
“李原大人我曾经和他一起游学过,他说过,为万民请命,虽死而已。”蔡英的声音低哑难辨。
卢怀德沉默了一会儿,才端起茶递给蔡英,“相信殿下,相信小公子。”
蔡英点头,自然,他自然是相信殿下,相信小公子的,但想到昨日听闻的消息,蔡英皱眉低声道,“裕亲王府想改立世子,听闻中宫那边已经准予了。”
卢怀德脸色一下就黑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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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的上京中宫之中,中宫有数十座殿宇,其中唯有三座宫殿最为巍峨庄严,也是中宫的中心。一座是神武殿,皇帝处置政事的地方,一座是长坤宫,后宫之主皇后的处所,最后一座是慈心宫,当今皇太后的处所。但,世人所不知道的,唯有中宫之人才知道的,还有一座位于僻静处的甘露殿,是太皇太后的处所,但自从皇帝即位后,太皇太后就以年老,喜静的缘由长居甘露殿,一年只在佛诞日接受王室宗亲的跪拜。
此刻,甘露殿中,一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着大红如意纹织花褙子,精神奕奕,虽说容颜苍老,但依稀可见当年的倾城容颜,老妇人小心翼翼的剪着花枝,一边絮絮叨叨的跟身侧的老嬷嬷说话,“所以……这越策就是当年的老礼部尚书的嫡子?嗯,不错,是个能干的……哎呀,这四郎这次看来是要处置工部那边了。”
紧跟着老妇人的老嬷嬷接过剪下的花枝,一边不解,“可是世子殿下在北地那边打仗呢……这工部也没有什么事啊……”
“你不懂啊。”老妇人轻叹口气,眯眼看向天空,喃喃道,“咱这位四郎的心思……五年前他突然就退了……禁地……真的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吗……呵呵呵……有趣有趣呀……”
“太皇太后您呀,总是说些奴婢不懂的话。”老嬷嬷嗔怪着,一边拿过手帕,小心翼翼的给老妇人擦手。
“呵呵……你且记着,四郎,他是我们林家的儿郎,不管他怎么做,怎么想,这血脉上,他就永远逃脱不掉。以后呀,他若是到了我这里,你们就直接唤他殿下。”老妇人突然正色道。
老嬷嬷一愣,唤殿下?以往都是直接唤世子……外头的人才唤世子殿下……这是为了与皇子们区别,以示尊卑。但……想到了这两天的消息,老嬷嬷随即低声道,“太皇太后,听那边说,废世子的诏书已经拟好了。”
老妇人哦了一声,似乎有些意外,随即嗤笑一声,“皇帝可真是越来越听那边的话了啊。……当初想着他多少是懂点事的……呵呵……他能有四郎这个孩子,还真是……”话没有说完,身侧的老嬷嬷已经低头垂手,沉默的如同膏像。
“无妨无妨,你们只管唤殿下就好了。”老妇人一边想着一边漫不经心的挥手说着,顿了顿,突兀的喃喃开口,“我那可怜的儿子……咱们的睿亲王过世多久了?他那一支不是还没有定下嗣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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