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两人静默地站在了月光底下,心中同一时间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随后又被他两给狠狠掐灭。
静静抹了把脸,声音变得低沉喑哑,现在连装都不想装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想了,死者不可能复生。”
她道:“这一切都我们的凭空猜想罢了。”
像是说服了自己,静静呼出一口气:“对,只是凭空猜想罢了。但是季迎雪出关的这件事我得赶紧告知沈淞。”
村长站在原地静默片刻,随后挥了挥手上的酒壶,扬起一抹嘲笑:“就你那小身板?省省吧你,这事我来办。这两天赶紧把这群崽子解决了,之后回一趟魔域。”
静静眨了眨眼,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你能那么好心?
可下一秒,伴随着不知从哪儿吹来的风,眨眼的瞬间,眼前的人就已经没了踪影。
待到村长走后,静静肩膀一塌,姣好的面容顿时变得愁眉苦脸,抬手抹了把额间的碎发,开始唉声叹气。
站着又吹了会冷风,她重新把算好时间,想着屋内的鱼儿可能已经上钩了,便整理好架势。
她垂下的指尖轻绕,傀儡丝交错于指尖的缝隙之中,透着锃亮的寒光。
静静的步伐轻缓,慢慢靠近那扇紧闭的门槛,抬起手伸向木栓,正准备推开内堂的门。
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哐当——”的沉闷响声。
在这静谧的空间里突如其来的巨响声给静静吓得差点一脚踩空。
静静:“???”
怎么回事?他们不应该已经睡死过去了吗?!
她急急忙忙推开门,就看见桌案之上,“小龙”和“元婴期的小崽子”已经趴在桌上不省人事,而另外两个修为低弱的弟子却依旧顽强的□□着。
陆照渔手上拿着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酒壶,面颊泛红,眯着眼睛掏出了一把看上去就很沉重的长剑,啪嗒一下丢在了桌上。
“看、到没有——?”
陆照渔眼冒金星地指着一旁吃得只剩下几根鱼刺的盘子:“这,这就是当年我,用四千万灵石拍下来的灵剑!”
静静:“……”
少年完全没有感受到自己醉了,他一步三晃地走到春眠旁边,搭在人家的肩膀上,迷迷糊糊地低语:“这可是季迎雪之前用过的剑啊,你抢不到吧嘿嘿。想要吗?”
春眠不像陆照渔一口气喝了那么多“仙人醉”,他仅仅是尝了两小口,加上内力深厚,只能勉强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
所以他顺着陆照渔的话接了下去,大着舌头说:“想、想要啊,怎么,你要卖给我吗?”
眼看着陆照渔就要顺着春眠肩膀的弧度滑跌下去,一旁伸来了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了他,陆照渔重新躺回了温长嬴的怀中。
他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倒,眯起眼睛嘿嘿一笑:“你想要啊,那我偏不给。”
“这可是我要,嗝——,我要给我温师兄的。”中途打了个嗝也要把这句话说完。
不知是不是静静的错觉,作为“靠垫”的少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眉眼之间凝结的风雪仿佛都消融了几分。
“嘿嘿,只要给了、给了温师兄,我就可以直接躺平过关了。”陆照渔朝天举起手中的酒壶,“还能有这等好事!干杯!”
温长嬴:“……”
风雪重新凝结上,他面无表情地从他手中接过早已空空如也的酒壶放在了桌案上。
静静:“……”
她……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直到身后重新传来了一个声音。
“哦对了,我好像想起来最后一壶酒给我留在了……”村长抬起头,声音戛然而止,胡子拉碴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个名为迷茫的情绪。
“这是,在干嘛?”他问道,随即视线落在了桌上的空酒壶,缓缓瞪大了眼睛,“我草,爷最后一壶仙人醉!!!”
粗犷的声音惊醒了陆照渔的朦胧睡意,他迷瞪瞪地睁开眼睛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眯着眼睛盯了好一会,隐隐约约看清了来人。
他喜出望外,刚想打招呼:“诶,这不是——”
话还没说完,又被温长嬴捂住了嘴巴。后者接收到控诉的眼神后依旧不为所动,他扶起了人,将陆照渔的一只胳膊搭在了自己肩上,准备朝着后院走去。
村长还想说什么,被静静一脸严肃地拦下了。
静静悄悄摇了摇头,示意先放他们两人走。
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之后,村长紧蹙着眉头,大步走上前一把夺过酒壶,头朝下,倒了倒。
可惜事与愿违,一滴也没倒下来。
……
他强忍着想要杀人的冲动,转过头:“你到底在干什么!!!”
却没想到静静淡定地走到了他身边,眼神却紧盯着桌上的那把遗留下来的灵剑。
“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村长没好气道:“什么狗屁玩意?”
静静道:“这是季迎雪曾经的佩剑。”
村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什么玩意?你认真的?”
他的目光转向那把长剑,外面包裹着一层黑色的缎布,给外层遮得严严实实的。村长尝试着探出灵力去感受,却依旧没有发现这柄剑有任何奇特之处。
“我懂了,你在逗我玩?”村长得出结论。
静静气得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千真万确!!我亲耳听见刚才那两个天鹤宗弟子说的!”
“虽然这群人我没法做成傀儡。”她咬咬牙,“但是偷把剑还是可以的。”
“这把剑据说花了有四千万灵石才拍下,用这还你一壶仙人醉,不亏吧?”
***
陆照渔酒量一直不怎么好。
这是整个魔域乃至修真界都广为人知的事情。
偏偏这个人没有一点自知,还嗜酒如命,身处魔域的那段时日有几天没碰到仙人醉就浑身难受。
这具身体修为被他压制在了炼气期,甚至都不如他原身扛酒,一两口仙人醉下去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他半倚靠在温长嬴的身上,一步一步顺着他的步伐往前走着。可没走两步,他又开始折腾了。
“师兄,你信不信我?”
温长嬴道:“信。”
陆照渔道:“师兄我没骗你,我第一次见季迎雪的时候,他才是——这么点大。”
他甩开温长嬴,伸出手在自己腰侧的位置笔画了一下:“真的就这么点大。”
说着又是一个踉跄,幸好温长嬴一个眼疾手快接住了他。
若不是温长嬴早些年就已经知道了他醉后的这副德行,否则还真以为这又是他演出来的。
他接住了陆照渔,把人圈在了怀里,警告似地道:“陆右,你安分点。”
太久没有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陆照渔脸上霎时出现了片刻的空白。
温长嬴看着他这副愣怔的模样,突然有些后悔,或许不应该这样叫他的。
心中这样想着,他缓缓地松开了攥着陆照渔手臂的双手。
却不曾想,陆照渔眯着眼睛陡然凑近,伏在温长嬴的颈边,呼出的温热气息顺着他领口的缝隙钻了进去。
脖子上能清晰的感知到少年唇部柔软的触感,几乎是下意识的,温长嬴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
陆照渔小狗似的在温长嬴脖颈旁拱了好一会,他趴在温长嬴的身前,身上残留的酒香不受控制地往温长嬴的鼻子之中钻。
两人很久没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温长嬴恍惚地偏过头,耳边传来了少年罕见的软糯声线,也不知他是在叫谁。
陆照渔抬起头,歪着脑袋问他:“师兄,你身上怎么会有一股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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