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壮的参天大树遮住了上空的烈日,巨大的树叶葱翠茂密,有阳光从树叶缝隙里一缕缕倾泻下来,落在地面恍若几束圣洁的光柱。


    而在那棵树旁边有一棵丝毫不起眼的树苗,被大树的巨叶遮着很难发现。


    有风吹过,树叶摆动,恰巧有道阳光洒落在它的嫩叶上,枝干覆着的露珠晶莹剔透般发着银光。


    对外面毫不知情的时卿暮抬眼看着那棵树,眉稍挑了下。


    难怪外面灵气会那么浓郁,只要有这棵近万年的参天灵树庇护,这地方有年份达到几千年的药材也不奇怪。


    比起这将近万年的参天灵树,时卿暮反倒是对那棵树苗感兴趣。


    他碰触那棵参天灵树的幼苗,嫩绿的叶子抖动了下,他收手时那片嫩叶尖尖将他轻碰了碰。


    时卿暮微怔了下,眉梢带着笑意,百年的参天灵树拥有意识,实属罕见。


    一股淡淡的温和力量凝聚时卿暮手掌之中,抬手涌入旁边那棵参天灵树的树根上,缓缓渗入土壤里。


    以它为中心作为媒介迅速向四周扩散,形成数道透明屏障笼罩着整个灵蚀区域。


    一来可以保护这棵参天灵树不受外界影响,二来可以更好的让这里的药材生长。


    旁边的那棵小树苗沾到了一点,它摆动枝干抖着身上的树叶哗哗。


    时卿暮用神识察觉到外面的动静,他看着那棵幼苗,问它:“愿意跟我走么?”


    树叶抖动。


    时卿暮笑了笑,“外界不会吵醒它的,过几年我送你回来。”


    对于一棵树,还是具有灵性的树,对外界本身就有懵懂的好奇,几年的时间并不长,树苗抖动树叶,答应了他。


    时卿暮唇角笑意不减,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将那棵树苗从土壤里取出来,收进自己的一方土地里。


    他垂着眼用手帕将手指上的泥土擦干净,听着身后传来的动静愈发清晰。


    天幽谷的几位执行长老服用了解毒丹,进入瘴气之地没多久狼狈的从里面逃了出来。


    后来还是谷主亲自过来,借着几件法器顺利进入瘴气地,他们才稍松口气。


    虽然暂时性压住了毒性的速度,但他们心里很清楚坚持不了多久。


    与众执行长老一起的还有位青年,相貌出众气质看似不凡,绝非普通人。


    他面色肃穆的望着四周,并没有探查到任何异样的波动,可越是这样,才越觉得不正常。


    众长老到底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看见这成片生长着的药材有所动容。


    倒是那看上去最年轻的青年平静道:“这片区域灵气充裕有年份达到百年的药材也不奇怪。”


    其他人想了想,认可的点了点头,克制着自己没有过去采摘些药材,打算在临走前顺手采几株回去。


    他们走着忽然怔住了脚步,后面跟过来的人不解,但顺着他们的方向看过去也不由停了下来。


    在他们的正前方站着一位身着青衣的青年,他身形颀长挺拔,乌黑长发及腰,衣摆随风飘动。


    以他们所在的位置只能看见青年的侧脸,即使看不清他们也能认出来对方就是先前进入灵蚀区域没有出来的人!


    那青年对他们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往这边看,将手里的手帕收起来迈开腿离开。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那粗壮的参天灵树上巨大的树叶哗啦啦抖动,就好像是在跟幼苗道别。


    待在空间里的幼苗挥了挥枝干,抖掉了身上的两片树叶,沙沙沙像是在回应着被它当成父母的参天灵树。


    众人看着那青年的身影从他们的面前消失,没有避讳他们是否在场。


    他们原先还在猜测此人的实力,现在是彻底确信对方是位强者,极有可能还是位入虚期的强者。


    这位来灵蚀区域做什么?


    他们望着这较为昏暗的四周也不像是宝物出世的地方,顶多这里灵气充裕了些,还有些年份达到百年的药材,别的他们也看不到。


    难道他是奔着药材来的?


    几个上了岁数的老家伙心里思索着,也不知怎么有些失望,许是知道这里并没有值得让人探寻的宝物,多少有些落差。


    他们临走前采摘了几株年份达到几百年的药材,嘴里还时不时嘀咕着:“总不能白来一趟。”


    那几百年的药材也是肉,自己用不着还能拿出去卖给别人,留在这也是可惜。


    天幽谷谷主没有出声阻止他们的行为,只是望着原先那青年离开的方向,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而在他们前面不远处有棵巨大的参天大树,将整个四周笼罩着挡去了上面的阳光,分不清时间。


    但在他们的视线里什么都没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将他们隔开,很难触碰到界线。


    时卿暮离开灵蚀区域,接着又去了其他地方将剩下的药材找到,此时太阳已经落到半山腰了。


    落日余晖洒落了整片大地,抬头便可见那将半边天燃起的红霞。


    他赶在天色渐黑前回到了无极仙门,昭城的住处。


    昭城已经回来了。


    他站在院子里望着从外面回来的青年,眼眶有些泛红,嚅嗫了下唇,好似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时卿暮走近,看见屋内的景象,原先堆积杂物的屋子放着床,靠近窗户的位置放着书案椅子,堆放杂物的矮桌放在了角落,上面摆放着小盆栀子花,像是从外面挖出来专门放进去的。


    之前的冷清空旷。


    现在只有温馨。


    时卿暮这才知道他离开是去做什么了,他看着那少年站着的方向,唇角勾动的笑意好似照耀了他那张俊美的轮廓。


    “谢谢。”


    身后的火红落霞好似成了陪衬,少年的眼睛里只有他。


    昭城回过神,他手指微微轻颤,将手背在身后紧紧捏成了拳。


    可他的视线仍然停在时卿暮身上挪不开,就好似黏在了上面一样。


    他眼眶微微有些泛红,盯着时卿暮,少年的嗓音清脆此刻竟觉得有些哑:“可以喊我一声昭昭吗?”


    时卿暮感觉小孩变了,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他将小孩看了许久,觉得是这九年的经历让他乏爱,顺从地喊了声:“昭昭。”


    昭城眼眶湿润:“时卿暮,你能再喊喊吗?”


    “昭昭。”看着那几乎临近崩溃边缘的少年,时卿暮有些担忧,又喊了声,“昭昭。”


    少年望着时卿暮,那双墨黑的桃花眼眨动了下,眼泪悄无声息的掉下来。


    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卿暮皱眉,上前伸手抹掉小孩脸颊上的眼泪,表情稍肃:“发生什么事了?”


    小孩的脸触感柔软温热,眼泪掉在他的手指上十分滚烫,昭城抓住他的细白手腕,浓密纤长的睫毛湿润遮住了眼里翻涌的情绪。


    “就是好久没这么快乐过了。”


    时卿暮被昭城抓的微愣,他将手从小孩手里抽出,想起小孩的遭遇,他说:“会好的。”


    昭城盯着从他手里抽出去的手臂,他眼里翻涌的情绪好似束缚在牢笼里的猛兽随时压不住血性。


    直到头顶覆上了一只温暖的手,轻轻的摸着他的头发,“以后的日子会变好的。”


    他很笃定。


    昭城只觉得那手很暖和。


    眼里的情绪已经平息下来。


    时卿暮放下手,边朝屋子的方向走,一边跟他说:“从现在起你每日都要去泡一个时辰的药汤,按时吃完我给你的药,这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昭城没有回应,他盯着时卿暮的背影,早已逃出牢笼的猛兽黏着他的猎物。


    已经进到屋子里的时卿暮总有种被人盯上的错觉,有些不舒服。


    出来的时候,时卿暮手里多了个约摸半米大的树苗,院子里站着的昭城走了过去,自觉的伸手帮忙。


    院子里有片地方专门种着蔬菜,没有其余的位置昭城就拿着铲子过来干脆利落的清理掉一个区域,将时卿暮拿过来的树苗种下。


    他没有过问这树苗是怎么来的,从缸里舀了勺水浇在树苗下面的土壤里。


    被浇灌的参天灵树舒服的抖动了下身上的树叶,正好有阵风吹了过来并未引起怀疑。


    天地四方似有若无的灵气正在往那棵树苗的方向凝聚过来。


    只要有这棵参天灵树的帮忙,药材年份就不是问题,他多少也能放心了。


    时卿暮思索着望向四周。


    昭城知道时卿暮要找什么,很是乖顺的带他去了自己的屋子,因为是主屋,所以会比其他屋子的空间要大很多。


    屏风后面放着浴桶。


    将人带去自己的屋子,昭城又出来接了些热水倒进浴桶里,来回几次很自觉,似乎不用时卿暮去说他也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时卿暮将带过来的药材放在旁边,分类好该用的药材以及用量,直接倒入浴桶里。


    因为是药汤所以时卿暮得亲自在这里不能离开,催促昭城褪衣进去。


    昭城神色有些古怪,他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慢腾腾的脱完衣服后迅速进入桶里。


    时卿暮将他的衣物挂在屏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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