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吐血那人抹了唇,白着脸强撑着自己:“王爷,属下没事。”
“本王是看不见,但不是傻,”齐誉眼神发冷,看向那人的方向道:“怎么弄的?”
见瞒不下去,胡岩只能如实禀告:“入林子后没被瘴气毒到,但没注意让蛇咬了一口,已经将蛇毒吸走了,还吃了解毒丸。”
“王爷,属下无碍。”即便齐誉看不见,那人也规矩的行礼,“属下再修养几日便能痊愈。”
说完屋里安静下来,上首处的齐誉没说话。郝仁觉得屋里变得冷飕飕的,于是壮着胆子抬头偷觑齐誉。只见男人衣着随意,端坐在椅子上,浑身散发出摄人的气息。
他们这队人是齐誉的心腹,十分得他看重,甚至为了他们的性命,不愿意让他们入瘴林。对齐誉,他们是既敬仰又钦佩,唯命是从。
“三哥,”也就胡岩敢这时候敢搭话,“听说南疆人擅解毒,不若让方才那位姑娘帮郝仁看看。”
郝仁虽然吃了解毒丸,但并不对症,只能解除部分毒性不让其攻心罢了,如果能看看大夫,再吃点药,说不定明天就好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自家王爷会和南疆少女成亲,但胡岩相信只是权宜之计。
毕竟跟在齐誉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亲近任何女子,哪怕暖床的丫鬟都没有。说不定只是收了那姑娘当随行大夫罢了。
只是说完这话,齐誉立刻回答道:“夜深了,明早再说。”
胡岩:!
怎么回事?为何感觉三哥护着那个女子?
不对,一定是错觉,说不定是三哥另有打算。
本来胡岩有重要的事想和齐誉说,但想了想还是让他早点歇息。至于他们几个,随便找个地方窝着就成。
.
一夜好眠。
第二日阿烟起床,打着哈欠穿好衣裳。
昨天办喜酒用了不少水,估计水缸早空了,今天得挑水。还有木柴,也得再劈一些才行。
合计着要干活,阿烟换了一身长衣长裤,简单收拾好推门走出去。
只是刚走出堂屋,她就站住不动了。
原本空落落的墙角处已经堆满了木柴,每一根都整齐的很,归整的摆放在一起。走过去再看旁边的水缸,满满的水都要溢出来了!
阿烟懵了,甚至觉得自己出现错觉,揉眼睛再看,这不是错觉啊。
“是你叫人挑的水吗?”阿烟回到房里,敲门之后站在门口看室内。
窗户开着,清晨的微风带着花香拂来,吹的人浑身舒坦,惬意的很。不过阿烟没注意那些,少女杏眸睁大,愣愣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也不知他从哪里弄的玄色劲装,合身的衣服更显他肩宽腿长,面若冠玉。
他眉骨隆起,眼神深邃,听见声音后侧目看过来,和门口少女对上视线。
“嗯,”齐誉声音淡淡的,虽然看向阿烟的方向,但视线却是落在虚空。长的如此好看的男人,看不见着实可惜。
“谢谢。”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一直看他吧,眼见他蹙了眉阿烟略显局促,不自在的用脚踢了一下门槛,脚踝上的银铃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可这都没有少女的声音好听,清喉娇啭。
从昨晚开始那颗躁动的心忽地得到安抚,有种舒畅的感觉从心口处蔓延开。
齐誉眉眼舒展,但很快似又想到了什么,皱的更紧。
“早上想吃什么?”
每天对着这样一张脸心情也好,阿烟不在乎那点吃食。只是未等他回答,忽地从窗户那探出一个脑袋,吓了阿烟一跳。
“姑娘,可否看在帮忙挑水的份上带口吃的?”
昨晚看不清,但阿烟记得这人好像就是拿剑划伤自己的那个。她下意识的摸向脖子处,如头发丝般的伤口早就愈合了。
胡岩见此,赶紧道歉:“抱歉,昨夜迫不得已伤了姑娘,还望姑娘海涵。”
本来阿烟是不高兴的,但是这人干活来抵罪,好像可以原谅。于是阿烟朝着他道:“没事,小伤而已。”
“伤哪了?”坐在那的男人忽地说了一句,低沉声音震的胡岩颤了一下,脸色也变得奇怪。
屋里气氛别扭起来,阿烟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她没明白怎么回事,只以为齐誉随口问,于是回答道:“就是脖子上,已经好了。”
胡岩立刻接话:“回三哥,是昨晚我们到此地,以为这位……”
阿烟:“我叫阿烟。”
“对,阿烟姑娘,以为她要对三哥不利,所以不小心伤了她。”胡岩说完转头看向阿烟:“抱歉。”
齐誉朝着胡岩的方向瞥了一眼:“活干完了?”
胡岩:“没,这就去了。”
说完识趣的赶紧离开,和郝仁接着编草席去了。只不过胡岩心不在焉,郝仁看了他一眼又一眼,实在是忍不住了,问道:
“胡统领,可是有什么不对?”
有什么不对?不对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因为自小中毒的关系,齐誉向来清心寡欲,眼看着快到而立之年,他不抱太多希望能活下去,所以才独自入瘴林寻药,甚至胡岩觉得齐誉不想活着出来。
但现在,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那个冷峻的秦王,那个不知怜香惜玉的秦王,竟然对一个乡野丫头如此上心!
胡岩越琢磨越不对,然后想到了什么,放下东西作势要回去,连郝仁喊他都不听。
屋里,自打胡岩离开后,阿烟就没说话,倒是齐誉朝着阿烟的方向勾手,示意她过去。阿烟以为叫她有事,于是走过去站定在他面前。
明明他坐着她站着,可瞧着俩人竟然差不多。阿烟伸手比划了一下,随后骄傲的将踮起的脚跟放下。
也不是差不多嘛,是她高了一头。
“伤在哪我看一下,”他声音平静的说道。
“没什么大事,已经痊愈了,不信你摸摸。”
伤口就在脖子上,阿烟抓起他的大掌往伤口上放,还问他:“是吧,就那么一点点而已。”
男人的手掌都是薄茧,划过少女细嫩的皮肤,甚至觉得比上好的锦缎还要光滑。
阿烟没注意到齐誉唇角绷紧,她垂下眼看他,问道:“摸到了吧。”
独属于少女的香气萦绕在身前,齐誉既渴望又抗拒,矛盾的心思被他掩盖在心底。
就在这时窗户处传来砰的一声。
阿烟转头,就见方才那人去而复返,手摸着脑袋,想叫又不敢叫的模样。
“磕到脑袋了?”
阿烟起身,松开男人的大掌,俩人恢复到一坐一站。胡岩看过去,少女神色坦然,但是自家王爷却攥紧手掌……似乎是不悦。
胡岩恍然大悟!
根本不是王爷看重这姑娘,而是这姑娘缠着王爷,王爷不好意思说罢了。
自觉懂了的胡岩立刻道:“阿烟姑娘,我们有个人被蛇咬了,能否请你帮忙看一眼。”
离王爷远点。
他一说阿烟也想起来了:“那人是不是吐血?”
胡岩惊讶:“阿烟姑娘昨晚看见了?”
阿烟摇头:“不是,他是中了我的蛊,对了,你们几个都来一下,我把解药给你们。”
睡了一觉竟然将这事儿忘了,说完阿烟去解腰间的囊袋,但是胡岩却僵在原地,觉得不可思议:“不可能!我们没接触过旁人,怎么会中蛊?”
进村路上一个人都没碰见,他们直接到这里,根本没惹旁人注意,胡岩坚定自己没被下蛊。
“谁说是旁人下的?从你们进屋里开始就中蛊了,当然,也别担心,”阿烟说着掏出一个瓷瓶递给胡岩,“喏,吃了这个就没事了。”
阿烟还和胡岩解释道:“昨个是洞房花烛,我当然得做好准备保证我们俩人的安全。旁的不说,他一直昏迷不顶用,只能我挡着。”
她这句“不顶用”吓的胡岩没接住瓷瓶,直接掉在地上。
阿烟弯腰捡起来,吹吹上面的灰尘:“幸好没摔碎,拿走吧。”
胡岩则是看向齐誉,像是等待齐誉吩咐似的。阿烟道:“听你叫他三哥,你是他弟弟吗?外面那几个人也是你兄弟,你们家几个孩子啊?”
阿烟从窗户往外探头,见外面几个人默不作声的干活。阿烟笑了笑,小院许久没这么热闹了她觉得还挺高兴,因此话多了不少。
“啊,我……”
胡岩不知如何作答,齐誉目光扫过来,他甚至觉得手里的药瓶都烫手了。
“是我部下,”身后清冽的声音传来。
阿烟不太懂什么叫部下,想了想觉得应该类似于地主和长工吧。
“你叫什么啊,往后不用叫阿烟姑娘,叫阿烟就行。”
胡岩长的喜庆,比冷面的齐誉瞧着好接触。
她看见那几个人里有个长的俊逸的人,阿烟盯着那人看。
胡岩没注意阿烟在看什么,他正琢磨这姑娘难道不是王爷挑的大夫?那她和王爷什么关系啊?
怎么……如此大胆。
“我叫胡岩,”胡岩脑子乱,不过没忘了正事,还是想让阿烟帮忙看看郝仁的伤势。阿烟点头说好,叫胡岩将人叫过来。
待过来后,胡岩觉得这姑娘的眼神亮的惊人,杏眸干净的像是晨间的露珠。
只是,脸怎么这么红?
“阿烟姑娘,你脸好红。”
阿烟捂脸,而原本垂眸的齐誉抬起眼帘,朝着这边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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