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隽到底还是没能见到花狐貂的真正主人。
听人家二郎真君的意思,本意是要将他送还给魔家老四,可后来不知出了什么状况,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跟着回到了灌江口的杨府。
灌江口是杨戬肉身成圣的宝地,也是供奉真君大人香火的地方。
仙气笼罩,物阜民丰,绝对不逊于商纣朝歌城的万千繁华。
白隽自打来到杨府,便再没见过杨戬,反倒是哮天犬成日在他身边耳提面命。
每日天不亮,哮天犬就开始给他立规矩。
害的白隽连个懒觉都睡不好。
“别以为主人发善心将你带回杨府,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要不是你那个窝囊主人不要你了,我家主人才不会带着你回来。”
这话听多了,白隽也渐渐寻得了其中的苗头。
原来那魔家兄弟知道花狐貂“没死”,不仅没有第一时间赶来将他领走,反而给派人给杨戬传了信。
信中冠冕堂皇一堆说辞暂且就不提了,只一点,白隽记得清清楚楚。
魔家兄弟说,花狐貂曾经冒犯了杨戬,那便交由杨戬处置。
白隽听后倒没什么感觉,左右他又不是真的花狐貂,原主人不要他就不要了。
没什么可伤心的。
可哮天犬不知道,自以为拿捏住了花狐貂的命门,每日对着白隽就是一通教训。
那姿态,可威风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杨府的主人换了人来做。
就是可怜了白隽,穿了毛茸茸的身,却没毛茸茸应有的待遇。
瞧着头顶上威风凛凛的哮天犬,白隽难得苦中作乐一回。
心想,这日子,过得可真是连狗都不如。
白隽趴在地上,颈上的项圈有点勒脖子,他正要活动一下筋骨,转眼便看到一个娃娃模样打扮的人从府外进来。
来人头顶扎着两个大花苞,一身莲花装很是惹眼。
白隽眼睛一亮,这莫非是哪吒?
哪怕动辄就被哮天犬口诛笔伐,此刻看到哪吒后,白隽还是有点小激动。
他小时候可是看哪咤的动画片长大的。
哪咤说成是他的小偶像也不为过。
而今得见真人,他能不高兴么。
“咕咕——”
白隽幼小的身子一跃而起,后两只毛爪着地,前两只毛爪半躯在胸前。
身后的毛尾巴一甩一甩的,活脱脱像见到了亲人一般。
肉眼可见的,哪咤布满怒气的娃娃脸上惊诧了一瞬。
也就一瞬,哪咤又恢复那个怒气滔天的模样,冲着哮天犬就问:“杨二哥呢?我有事找他!”
哮天犬哪里见过哪咤这般生气,愣了愣神才回:“主人在书房。”
随及又忍不住多嘴:“是谁惹你生那么大气?”
不怪哮天犬这么问,平日哪咤总是一副嘻嘻哈哈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何曾见过他这样生气的时候。
一路从天庭下来,哪咤忍了许久,到了他杨二哥的地界,便不想再忍了,张口就来:“除了老玉帝,还能有谁?”
哮天犬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玉帝还能惹你生气?”
在他眼里,哪咤不把玉帝气到吐血,那就算好的了。
“算了,先不跟你说了,”哪咤这才想到正事,转身要去书房,“你先在这儿待着,任何人不得靠近,我去书房同杨二哥说。”
彼时,杨戬正坐在自家书房静心看书,见到哪咤气鼓鼓地过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笑着说:“自打封神之战结束,我便与哪咤兄弟分道扬镳,听说玉帝敕封了令尊为托塔李天王,你也成了哪咤三太子,真是可喜可贺。”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哪咤更来气。
“杨二哥,你快别提了,我可不就是因为这个才生气么?”
杨戬抬眼看他,似是不解:“有了这等喜事,为何还要生气?”
“就在昨日,玉帝敕封了很多在封神之战中立下功劳的神仙,什么八大仙君,九曜星官,二十八星宿,三十六天将,人人都有封赏,可偏偏就露了杨二哥你,你说老玉帝不是故意的吗?”
哪咤越想越恼火。
他与杨戬关系素来交好,平日以兄弟相称。
如今封神之战已然结束,玉帝不费一兵一卒,收揽了不少能人仙君为天庭效力,可谓是占尽了便宜。
如此这般也就罢了,可杨戬在封神之战中表现突出,玉帝却不闻不问,就像没这个人似的。
哪咤看在眼里,可不就火大么。
但他又不能当场发作,只得千里迢迢来到灌江口,跟杨戬埋汰那老玉帝。
听罢,杨戬倒没觉有何不妥,依旧那般云淡风轻:“我与玉帝的恩怨三界内无人不知无鬼不晓,能这般两相无事已是难得,你又怎能指望他封赏于我?”
杨戬跟他那玉帝舅舅的恩怨,三界之内都传得沸沸扬扬,哪咤自是清楚。
可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眉毛都快顶到天上去了,一口娃娃音更是气急败坏:“二哥你可是大功臣,即便玉帝跟你有嫌隙,也不应这般做派,哪咤我虽没读过什么书,但为君之道这点事还是略懂一二,此番同姜师叔讨伐商纣,不就是因为那个商纣王荒|淫无道、残害百姓么,我冷眼看着那老玉帝的嘴脸,恐怕比商纣王好不了多少!”
玉帝是什么样的人,杨戬心里明镜儿似的,哪咤虽在气头上,说话重了些,却并没过分夸张。
如今的三界之主,早就不复当年的威望。
杨戬并不想在此事上谈论过多,玉帝怎么做,还不值得让他来费心。
便安慰哪咤:“玉帝爱怎么做是他的事,与我无关,更跟你没关系,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
话虽如此,可哪咤心气是个高的,他家杨二哥瞧不上玉帝是否封赏,但这事一想起来,总归是个疙瘩。
他就是看不惯玉帝那副得意的样子,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总得想点什么办法……
杨府的书房正对着前厅的院子,哪咤往窗外探去,望着前院中那团毛茸茸,眼睛一转。
扭头问他二哥:“方才进来时,看到哮天犬在对着一只貂立着什么规矩,我瞧着那只貂有点眼熟,可曾在哪里见过?”
闻言,杨戬翻书的动作一顿,随口应道:“哪咤兄弟好记性,姜师叔在冰冻岐山后,我们与魔家四兄弟大战时遇到的花狐貂,就是如今院中那只。”
冰冻岐山时哪咤也在,自是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
看着这只花狐貂安然无恙,他还是愣了一下:“那只花狐貂不是被杨二哥开膛破肚了吗?真不愧是修炼了邪术的,竟然还能死而复生?”
死而复生?
杨戬仔细琢磨这几个字,脑中隐约闪现一个念头。
但很快就被哪咤打断:“我看他似乎转了性子,被哮天犬训斥了大半晌,硬是连脾气都没发,比广寒宫里嫦娥养的玉兔都要乖巧三分,这样吧杨二哥,你把他借给我玩玩,过几日就还给你,可好?”
面对哪咤的请求,左右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杨戬自是不会推脱。
只是该提醒的话还是要提醒。
“那只花狐貂看似转了性子,但焉知是不是他在逢场作戏,借你几日可以,万不可麻痹大意。”
哪咤满心欢喜:“知道了杨二哥,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若安分听话也就罢了,若是不听话,我有的是办法治他。”
想到那小貂见到自己时活蹦乱跳的样子,哪咤终究没忍住,还是多嘴问了句:“杨二哥,你是不是没让哮天犬喂他饭吃?当初在岐山时,那只貂肥胖胖那么大只,怎的到了你这里,就活脱脱瘦了一大圈……”
瘦了一大圈?
杨戬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往院中瞥过,眼角扫过那只毛茸茸的腰边。
瘦得是有点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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