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气有些怪,正月一过,以为气候在慢慢变暖,结果前几日,居然三月里降雪,冷得人直打哆嗦。”


    “前春暖,后春寒嘛,好在这几日天气转晴了,就暖和多了。”


    佟茉雪猫在榆木浅雕的躺椅里,趁着天气转晴,负暄闲躺,听如月她们絮絮闲聊。


    躺椅是从屋里搬到梨花树下的,阳光透过梨花树的嫩叶,洒在她的脸上,温暖又安适。


    春日里晒太阳最舒服不过,甚至只顾懒懒地发呆都是种享受。


    承乾宫朝南,阳光洒满整个宫殿,前庭的梨花开得如同堆雪一般,虽无香,但胜在热烈烂漫。


    佟茉雪听到头顶有鸟鸣啁啾之声,正是懒洋洋之际,忽然想起以前读书时,校园里的那条麻雀大道。


    那是条两边种满黄葛树的大道,黄葛树枝繁叶茂,一到清晨和傍晚,就能听到树梢的麻雀开大会,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它们开会也就罢了,还不时空降鸟粪偷袭路人。


    想到这儿,佟茉雪打了个激灵,要是鸟粪落到她脸上,就糗大发了,将她一宫之主的威仪置于何地!


    但春日暖阳晒得人真的犯懒,她只微微抬了下眼皮,就看到树上有只羽毛鲜亮的鸟儿,在枝头跳来跳去。


    它一会儿啄啄树枝,一会儿又翻翻叶片,像是在精挑细选。


    几片梨花花瓣因为它在枝头翻飞,碎玉一般落了下来,刚好洒落在佟茉雪粉雕玉琢的脸上,而那只调皮的肇事者却选好自己的目标树叶,叼着就飞走了。


    是用来做巢的吧,佟茉雪心里想。


    她将一方绣了茉莉小花的锦帕盖在脸上,也不管什么鸟儿了,继续闭目沐浴阳光。


    阳光很暖,身心也很轻松,上次这么舒服,还是康熙给她擦药的时候。


    佟茉雪感觉脸上有些微微发烫,眼前又浮现起那晚的情景……


    当那滚烫的气息朝她席卷时,佟茉雪觉得自己表现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康熙一手捧着她的脸,缓缓将她身子转过来面向他。


    他嘴角噙着笑意,双目清澈又深邃,嗓音温柔,又略带沙哑:“别找鞋子了,你脚上有伤,没法走路的。”


    佟茉雪心跳如雷,知道他嗓音的沙哑,是缘何于此。此刻她心中也是又渴望,又矛盾。


    渴望是源于见色起意,矛盾则是因为太仓促,太突然。


    她其实,还是很保守的,在现代谈了三场恋爱,前面两个都只是拉拉手的交情。


    最后一个,说来就很气,是个隐藏很深的极品。


    本来已经到谈婚论嫁的程度了,却因为她们全家感染生病,担心她有后遗症,以后生不了健康孩子,然后就提出了分手。


    在她连呼吸都困难的时候,没来看她一眼不说,只发了条微信就说分手。


    佟茉雪心中七上八下的,忐忑莫名。昏暗光线下,那只撩拨欲.火的手,又扶住了她的腰身。


    佟茉雪不敢看他的眼睛,将视线望向他身后的落地罩,落地罩上雕刻着竹子,像他触碰自己时骨节分明的手指。


    她坐直了身子,整个身体都僵直了。


    屋内温度很高,佟茉雪仅仅只着了件轻罗。眼前这位浮浪子,好似循循善诱一般,不安分地用指腹细细碾磨着她的腰窝。


    她感觉浑身软弱无力,像是一棵被春风吹弯的蒲苇,他只要稍稍一用力,她整个人就禁不住往他身上倾倒。


    这个始作俑者还在她耳边轻呵着气,“茉儿,你还记得清华园水岸边的芦花吗?碧水蓝天,一望漾渺。”


    佟茉雪大脑一片空白,只跟着他的形容,填补着脑中的画面。


    他手指卡着她绵软的腰肢,稍稍用力,就好似能将她这根蒲苇折断一般。


    佟茉雪感觉自己都要哭了,身上的酥麻与过电般的体验,让她沉沦。但被一个二十二岁的臭小子这样拿捏,她又心有不甘。


    那只灵巧的手,宛若游蛇一般,带着灼热的温度,从她的后背,慢慢爬上前胸。


    那根绷紧的弦顷刻间断裂,随着一颗颗纽扣的轻解,她敏锐的耳朵,几乎能捕捉到每一颗葡萄结玉珠扣碰撞的声音。


    当裸露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那积压在心中的渴意才稍稍纾解。


    就放肆一回好了。


    脑中有个声音在蛊惑,和那不肯停歇的温柔掌心一样,一动一静。终于,心理防线也跟着溃败。


    她抬眼望向空中,没有弹幕。那就当一场春.梦好了。


    佟茉雪的手主动环住康熙的腰,将头枕在他肩上。


    她能感受到他腰部肌肉的紧实,亦能感受他双肩的宽厚,还意外发现那尖尖凸.起的喉头,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眼前的人,仿佛得了准许,更加地肆无忌惮。随着盘扣的解开,温热的手掌覆上白日里窥视的雪白,那只从未停歇的手指也如同蛇信,此刻终于舔.食到了他渴望的猎物一般。


    佟茉雪身上的火苗被点着,刹那间就如同星火燎原,血管也开始跳跃,她感觉喉头干涩,那精壮结实的身体,携风带雨一般将她压倒。


    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终于清醒过来,她眉头紧锁,压抑不住,痛得直哼哼,身体也跟着瑟缩起来。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欺身而上的康熙,凝视着她,眼里全是化不开的柔情。


    心中才掀起狂潮的湖面,很快便又平静,他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柔声哄道:“压到脚了?”


    佟茉雪此刻衣衫凌乱,满脸红晕,衬得脸如同桃花一般,她将腿缩了缩,又羞又恼地含泪抬头凝望着他。


    终于闷声闷气地开口,却是娇得滴出了水的声音:“嗯,压到脚了。”


    康熙翻身起来,又查看了一下她的脚伤,疑惑喃喃:“没伤到骨头呀?”


    见他不再轻狂,佟茉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臭小子,像个风流的柳下惠。


    佟茉雪轻声呢喃:“我饿了,想出去用膳。”


    康熙想也没想,就道:“好。”


    眼里藏不住的笑意,像跳跃着一颗颗小星星,最终汇成星辰大海。


    ……


    梨花树下的佟茉雪,此时嘴角也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不知是因为晒太阳的缘故,还是刚刚心中的遐想惹得祸,此时她的脸红润得像能掐出水来的蜜桃。


    暧昧这种事情,就像用逗猫棒挑弄人的手心,让人欲.罢不能。


    春天真是美妙呀。


    这感慨刚生,她虽闭着眸子,但隐约听到木影壁后头有说话声。


    佟茉雪将锦帕拿开,看了下旁边,时薇和如月都不在身边。


    只有如岚靠着躺椅,坐在矮绣墩上,半眯着眼,手上还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她打着扇。


    佟茉雪不动声色,听得出来,木影壁后头是孙有德在和柳儿说话。只是声音很小,但院儿里清静,风一吹,那话音就落到了她耳朵里。


    “柳儿姑娘身上好香啊?”太监孙有德抱着手,像只苍蝇一样,围在正给院里植物洒水的柳儿身边。


    柳儿说话声音虽小,但听得出嫌恶,大概是忌惮他大太监的身份,没敢表现得太明显。


    “孙公公说笑了,奴婢一个杂扫宫女,身上哪有什么香!”


    孙有德觍着脸,慢慢靠近柳儿,绿豆大的眼睛微眯着,表情玩味地道:“香不香的,让咱家闻闻不就清楚了?”


    柳儿提着装有半桶水的木桶,想要找人求救,四下张望,除了二十米开外的梨花树下小憩的佟格格和如岚姑娘,其他人都在殿内忙着分内之事。


    她不敢惊扰佟格格,这种事情闹到主子面前,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是她勾引,到时候丢了名声,说不定小命也没了。


    柳儿羞愤焦急,只能忍着吃苍蝇一样的恶心,拎着桶子想要离开。


    然而孙有德却拦着她,不让她走,知道她不敢惊动佟格格,死太监便饶有兴致地,赏玩起她这副惊慌的模样来。


    就像一只捉住老鼠的野猫,不直接吃,就是玩儿。在这座深宫里,每天都在上演着人与人之间的游戏,你方唱罢,我登场而已。


    佟茉雪恶心得都要哕了,她坐直了身子,一旁的如岚马上就醒了,忙道:“格格,你醒啦,要不要喝口茶?”


    佟茉雪表情阴沉得吓人,如岚刚从旁边的小几上端了茶来,就见格格表情不对。


    她虽然性子纯直,但不是个没有城府的,很快她就发现了木影壁后头窸窸窣窣的声音。


    佟茉雪向她使了个眼色,如岚会意,将茶水放下,走上前厉声道:“什么人在影壁后面?!”


    柳儿如蒙大赦一般,最先提着桶从影壁后面出来,见佟格格已经起身,忙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她神色慌张,只知道一味认错:“奴婢该死,奴婢不该吵了格格清眠,格格恕罪!”


    说完又重重磕了两个头。


    孙有德也紧跟着从影壁后面出来,他深色的太监袍服被打湿了一大半,见佟格格脸色难看,早就想好了说辞。


    快步上前蹲膝行礼道:“请格格安,这贱蹄子给花浇水的时候,没长眼洒了奴才一身水,奴才正在教她做事哩。”


    佟茉雪脸上的嫌恶之色,几乎掩藏不住,这死太监,根没了,贼心依然不死,在她眼皮子底下,也敢调戏她院里的人。


    她正要发作,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响亮的太监声音:“皇上有赏,承乾宫娘娘领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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