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张满星在后面喊了一声，提着篮子追了上去。
张大海回头看了眼，借机说：“你好朋友来了，让他陪你去吧。”
“你没看他提着篮子吗？哪有空陪我钓鱼啊。”周清水等张满星过来，便问他，“你干嘛去啊？”
张满星道：“想去摘些槐花。”
周清水闻言：“摘槐花？那你可得跑的远了，咱村附近的差不多都给摘没了。”
“跑远点就跑远点吧，我想吃槐花汤了。”张满星说，“要是没摘到，我还能顺便摘些野菜回来，反正也不亏。”
“也对。”周清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挺想吃槐花了。等明儿有空，我也摘些去。”
张大海一旁心道：“我也想吃，今年家里好像还没吃过槐花呢。”
等张满星走后，张大海被周清水催促着来到了河边。
周清水计划蹭张大海运气，便问：“你觉得在哪钓鱼好？”
张大海呵呵：“稀奇了啊，竟然问我意见。”
“我就是顺便参考参考。”周清水不耐，“快点说，挑个你觉得好的，这次真分给你一半。”
张大海还是有些钓鱼经验的，两人沿着河边找了找：“就这儿吧。”
“行。”周清水瞧了瞧，也没看出什么门道，“那你去挖蚯蚓吧。”
张大海不爽：“我就是个免费劳力是吧？”
“埋怨啥啊？”周清水理直气壮，“你要分鱼当然得干活啊？不然这世上哪有白得东西的好事？快点快点，我等着下钩呢。”
张大海：“那么急，你咋不一起挖？”
“哎，我趁机捞点田螺。我娘说了，我要是钓到鱼，就愿意给我炒田螺吃。”周清水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笊篱，“瞅瞅，我还带了趁手的工具呢。”
张大海听着，也想捞点。
……
“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钓鱼要有耐心。你坐不住，钓什么鱼啊？”
“你是不是挑错地方了啊？我钓这么长时间，一条上钩的都没有！”
“耐心耐心！老实坐着钓鱼吧，不跟你说那么多了，我还得捞田螺呢。”
“那你顺便帮我捞点儿。”
“我不顺便。”
“咋恁小气啊？不顺便也得顺便！多捞点儿，越多越好。我告诉你啊，我娘炒田螺特别好吃，到时候我分你点儿尝尝。”
“不稀罕，我娘做的更好吃。”
两人说起话来，没有几句是能语气正常的。
张大海拎着袋子和笊篱去捞田螺，周清水耐着心思自己钓鱼。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大海突然听到周清水欢喜的大喊。
“娘嘞，二狗子你快看，我钓到大鱼了——”
“钓到了？”张大海听他喊的激动，回头看去，便瞧见了钓钩上的鱼，“没见过这么小的大鱼。”
周清水心情特别好：“你眼瞎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这条鱼得有半斤重呢！”
张大海小声说：“那是你没见识。”
周清水高兴的说：“有这一条，今天就没白来。”
再说郑春燕和儿媳妇赵红梅两人在家收拾好锅灶后，便着手熬猪油。
郑春燕把猪板油放桌上，一边高兴一边嫌儿子乱花钱：“大海咋能买这么多猪板油啊，这么大手大脚的。”
赵红梅自然不好随着说：“娘，大海可真有本事，一晚上就挣这么多东西来。”
郑春燕笑着说：“是啊，他打小就聪明，点子比谁都多。说起来，这要不是怕有个啥不好的，还真是个不错的活……”
“算了，不提这个了。”郑春燕道，“我先把大门关上去，省得有人闻着味儿找上门。”
这年头谁不缺一口肉？要是小孩跑进院子眼巴巴的守着，是给还是不给？
徐桂芝去地里摘把野菜，回来路过张大海家，便闻到了浓郁的油香味儿。脚下一转，便朝着张大海家的大门走去。
“春燕啊——”徐桂芝在门口喊了一声。
赵红梅听到声音，有点慌：“娘，是大娘！”
郑春燕撇嘴嫌弃：“大门都关着呢不知道啥意思啊？真是仗着脸皮子上。”
“春燕——”
郑春燕听徐桂芝还搁哪儿喊呢，便道：“你看着点儿锅，我去开门。”
说着，她出了厨房，应了声：“来啦来啦。”
郑春燕开了院门，脸上也没什么热情的意思：“大嫂啊，你喊我啥事啊？”
“我能有啥事？”徐桂芝笑呵呵的往院子里走，“老远就闻到香味了，你家做啥好吃的呢？”
“没做啥好吃的，熬猪油呢。”郑春燕道，“家里油瓶都见底了。”
徐桂芝笑盈盈的说：“你这些日子过得好啊，时不时就吃顿肉，今儿还熬上猪油了。”
“啥好啊。”郑春燕找说辞，“那还不是之前大海伤了，为了给他补身子才咬牙买了半斤猪肉，顺道买了点骨头。那点儿东西哪舍得一次吃完啊，就每天切一点出来，拖拖续续的吃了十多天日子。幸好现在天不热，肉能放。”
“大海好全乎了吧？”徐桂芝说道，“听说昨天去拆线了。”
“好的差不多了。”郑春燕为了拖着她不让她进厨房，便拿了个小凳子，“来，大嫂你坐。”主要是她儿子买的猪板油太多了，平时谁家舍得这么买啊，她可不想被徐桂芝瞅见传出去。
徐桂芝问：“你不去厨屋看着点？”
“有红梅在呢，就熬一点猪油，她忙得过来。”郑春燕换着话题跟她闲扯，“听说彩云又怀上了，这一胎怀相咋样？”
提到大女儿，徐桂芝语气含忧：“不太好，吐得厉害，不太能吃饭。都这样了还得下地干活，不然她那个婆婆就得找事儿。”
郑春燕听着心情也不好：“摊上那样的人家也没办法，只能你勤跑几趟。有娘家撑着，彩云好过些。”
“我是这么打算的。”徐桂芝叹气，“唉，还是彩云命不好，连生仨闺女，这一胎要还是个女孩，以后这日子可咋过啊？”
“只能想开点。”郑春燕安慰道，“就跟当年我一直没怀上一样，心里那是真苦，只能劝自己想开点，不然咋办？日子还得过啊。”
“你那是牛子对你好，彩云家的那个可指望不上。”徐桂芝说起来就后悔，“当初要是多打听打听就好了，咱们女人嫁人就跟第二次投胎一样，挑不对人家那和进火坑没两样。”
徐桂芝：“彩霞也到说亲的年龄了，我这次得好好给她挑挑。”
“那是得擦亮了眼睛找。”郑春燕有些庆幸自己没女儿，不然也得操|碎心。
“你家大海你啥打算？”徐桂芝道，“虚岁都二十了，提前给他寻摸一个不？”
“我倒是想啊。”郑春燕也不遮掩，“不过就我家大海现在这情况，恐怕不好说。”
徐桂芝道：“那更得提前相看着，慢慢找肯定能找到合适的。”
……
徐桂芝端着猪油渣回到家。
小女儿张彩霞看到后，高兴的问：“娘，这猪油渣哪来的？”
徐桂芝心情好的说：“还能哪来的？你小婶给的。”
徐桂芝跟她说：“你小婶这次倒是大方，给了我大半碗。我也不白占她便宜，去屋里拿俩鸡蛋给你小婶送过去，顺便把碗还了。”
“行。”张彩霞问，“娘，这猪油渣不少，要不明天配着包大包子吧？”
“包大包子一顿就让你们爷几个给造完了，哪能这么费？”徐桂芝说道，“这么多猪油渣，炖个菜，熬个咸汤放一点，能吃好几顿呢。”
徐桂芝顺便教着：“学着点，以后嫁到别人家，要知道咋过日子。”
徐彩霞笑嘻嘻的说：“咋节省咋办呗。”
傍晚的时候，周清水看着鱼篓里的五条鱼，嘿嘿傻笑。
张大海一旁觉得没眼看：“笑得也太傻了，不就五条小鱼嘛，至于吗？”
周清水心情好，不跟他一般见识：“瞧不上啊？那不分你了？”
张大海哪乐意：“那不行，该我的，少一丁点都不行！”
“知道了。”周清水指着那些鱼，“这条半斤的我要了，分你三条小的咋样？”
张大海看了眼，并没有太计较均分：“行。”
因为张大海还捞了好多田螺，不好分，两人便决定一起回村子。
张浩平从学校回来，遇到了他弟正好一气回村子。远远的看到张大海和周清水走一起。
张浩平好奇：“他俩咋凑一块的？”
张满星看了眼，笑着解释：“清水让大海哥陪他钓鱼，就是让大海哥帮忙挖蚯蚓啥的。你是没瞧见，大海哥那么横的人，遇到清水可怂了。”
张浩平想想说道：“可能是因为小时候从来没赢过的关系吧。”
这边张大海和周清水打村子里走过，旁人见了自然忍不住嘀咕两句。
“他俩咋凑一起的？”
“清水能治住大海啊。”
“那他俩……”
“想啥呢？没可能。”
到周清水家大门口的时候，张大海停下。
周清水问：“不进去啊？”
张大海道：“不进去了，你赶紧的把田螺倒了。说好了啊，你可别趁机倒多了。”
周清水：“行啦，不就是点儿田螺吗？我还真不至于。”
张大海呵呵：“那是，鱼你至于。”
周清水懒得跟他斗嘴了，往院子里走。结果梁莹莹迎面走了出来。
她故意看了眼张大海，阴阳怪气的对周清水说：“哟，你俩咋凑一起了？瞧着可真稀罕。”
周清水冷哼一声：“稀罕？你可不就是啥都稀罕。”
梁莹莹阴阴柔柔的说：“啧啧，清水啊，不是当嫂子的说你，哥儿就该有个哥儿的样子，哪能随便跟男人凑一起？再说了，我可是你嫂子呢，对自个儿家人说话都这个态度，可真是的。”
周清水冷笑：“我该是个什么样子，那是我爹娘说的算，别人的话？就少拿自己当瓣蒜。”
梁莹莹冷脸：“你——”
张大海心里嫌弃梁莹莹，有矛盾也不能随口就编排未婚小哥儿啊，还自家人呢。所以他故意一旁笑呵呵的看着说：“啥蒜啊？我瞅着是醋蒜吧？酸的呦。”
梁莹莹听出他是在说自己呢，鄙夷的看了眼张大海，然后指桑骂槐的说：“真是什么样的人找什么样的人？难怪人家说臭味相投。”
张大海嗤笑：“这是说我臭呢？嫂子你懂个啥啊？我这哪是臭？我这是男人味儿。”
梁莹莹愤怒的看着他：“你……”
“张大海，笑啥呢，手里的鱼都快掉地上了！”周清水本来挺高兴张大海为自己说话的，不过说到这儿便忍不住瞪他。提醒他别什么话都往外倒，小心揍你个调戏妇女。
张大海咳嗽一声，也知道乱用词了，赶紧催促周清水做遮掩：“你快点！我还赶着回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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