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匪石 > 36. 玉山自倒 家属查岗
    十一月初,三星堆祭祀坑的田野考古工作在这周四正式结束,转到室内整理阶段。央视纪录片拍完考古队给八号坑封坑的最后一段镜头,便撤出考古大棚,把目光转到层层叠压着古蜀人遗迹的田野上。


    赵赟团队里的大部分a大师生到这个阶段都暂时失业,把舞台留给搞文物修复的,重新回到学校,摩拳擦掌地准备肝个百八十篇sci出来。宋修筠也不用再三天两头跑了,星期五连着开了三个会,把交接工作做好,之后就是k8团队的庆功宴。


    散伙饭吃完,周六回来那天,宋修筠特意没跟唐岫说,路过快递收发室,心情很好,想着顺手帮她把快递拿了。


    快递架上的蓝色箱子很显眼,他瞥了眼收件人,没想到一找就是她的,下面写着一长串商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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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修筠虽然不常看篮球赛,但对字符编码的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知道这是双篮球鞋,还是双男鞋,九成九是买来送给程煊熠的。


    他托着箱子的手顿了顿,在把它放回货架和带回家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觉得还是该大度一点,他都三十岁的人了,没必要跟二十岁的小男生吃这点醋。


    到家时,唐岫在茶室,茶几上摊着长长的绢本,停停歇歇,总算皴染了山脉,又刷了两次底色,今天开始分染。


    分染每上完一块颜色,要等画面完全干透才能继续,画卷又太长,唐岫染完一块银杏林,午后的困意刚好涌上来,不知不觉侧躺在榻榻米上睡着了。


    宋修筠进门时,正好日薄西山,阳光在她身上流转,洒金织锦一般从她的肩颈一点点褪下,最后只吻着她从白色睡裤下露出的一段脚踝,温养得暖玉一般,泛着细腻的藕粉色。


    他走近看了一会儿,折回到沙发上拎起毯子,帮她把露在外面的足尖盖上,免得一会儿太阳落了山着凉。


    只不过唐岫从下午两点睡到这会儿,实际上睡饱了,感觉到脚边的动静,翻了个身,脚趾压着毯子轻蹭了蹭,迷迷糊糊间,眼睛还没睁开,人倒是先认出来了:“你回来啦……”


    “回来了,”宋修筠直起身,把目光从毯子勾勒的线条上收回,又道,“那边的工作暂时结束,有段时间不用过去了。”


    他的嗓音低低的,像白瓷碗里盛着的温热糖水。唐岫揉了揉眼睛,从榻榻米上坐起来:“……这么快就结束了?”


    “不算快,比预期还迟了一个星期,这几天都快立冬了。”宋修筠说着,转回厨房烧水,语气里难得透露出对放假的期待,“今年除夕来得又早,学校行事历安排十二月底就开始期末周,所以玉器选修课的随堂考我打算安排在十二月二十一日,考完我就半放假了。”


    “你不是还在给大二上中国考古学么?”唐岫问。


    “上归上,但考试前是他们背书,又不是我背书。我只要出份卷子就行,当然比做学生清闲。”宋修筠偶尔是会有坏心眼的,想到学生累死累活抱着书啃的样子,居然高兴得翘起唇角。


    听得他面前某位累死累活还有辅修的大三生无言,拿出手机,翻了翻今年寥寥无几的两页日历,发现期中才刚过去,期末转眼就快来了。


    而她难得的休息日,居然还在画那幅要送给他的画,实在太不划算了!


    宋修筠也看出她一秒失去笑容,轻抿了抿唇,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转头看了眼茶几上的快递,病急乱投医道:“快递帮你拿上来了,应该是礼物。”


    “快递?”唐岫不记得自己最近买了什么东西,过去看了眼,才发现是鞋子。


    可能是因为这几天程煊熠在外面,异地加上忙着训练,热情退去不少,不怎么主动找她聊天。唐岫本来也不是主动的那一方,磨蹭着磨蹭着,跟他几乎处于半断联的状态。


    这一来,唐岫发现单身生活简直逍遥似神仙,每天能睡到自然醒,在家想干什么干什么,不用化妆不用穿搭不用社交,舒服得让她再次想掐死当初鬼迷心窍答应谈恋爱的那个自己。


    不过另一方面,唐岫琢磨程煊熠的态度,也安心了不少。他能做到一星期只跟她聊两三句话,至少证明确实没有喜欢她喜欢得死去活来,就这样断联一段时间,等他什么时候回来,提分手就比较轻松了,再说他们还有言在先。


    至于这个礼物,到时候问问他怎么送过去好了。


    唐岫打开储藏室的门,让鞋子暂时待在里面,一转头看见宋修筠,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出差那天不是说回来会送我礼物吗?”


    “都在门口。”宋修筠想不到她记得还挺牢,第一时间放下水杯,过去帮她把礼物袋提进来。


    四川自古就以蜀锦出名,色彩鲜亮,纹样丰富,加上唐岫姥姥和他母亲是织造司出身,送蜀锦再合适不过。宋修筠做事又向来妥帖,礼物准备了五六份,不仅有唐岫的,她妈妈和姥姥也有,简直是妇女专场。


    送唐岫的是一条新中式的旗袍,浅浅的粉色,很大家闺秀的款式,一看就是他的审美。裙子剪裁很清爽,下摆没有开叉,只掐了腰线,小圆领搭配桃花扣和青碧色的玉石扣头,领口连到肩部位置都绣着细腻的蝴蝶纹样,袖子因此做成薄纱的,弱化了上半身的繁复感,整体显得和谐别致。


    不过眼下离能穿上旗袍的时节还早,所以除此之外,宋修筠还送了条绣着小玉兔的白色羊绒围巾给她,再过两周,天气一凉就能围上。


    唐岫的礼物收到这儿,脸上都是藏不住的喜悦,左手摸摸丝绸旗袍,右手摸摸羊绒围巾,两边的手感都好,准备一会儿背着他就穿上试试。


    谁知道他紧接着又从大袋子里提出一个扁扁的小袋子来,递给她:“这是送给你母亲的,一条披肩,也可以当做围巾,春夏的时候用。”


    唐岫接过,打开看了眼,包装得很精美,也是蜀锦,绣着清雅的竹枝,确实是她妈妈一眼就会喜欢的图样。


    之后是姥姥和姨姥姥的,一人一卷蜀绣料子,满满当当绣着由八边形和四边形组成的“蜀江花纹”,乍一眼看过去不下二十种颜色,但搭配得十分和谐,明丽而不媚俗。


    之后还有送唐昶允的川味腊肠和辛香调味料,送她爸爸的熊猫罐子茶叶盒,每个人都照顾到了,不知道的以为他是跑去做代购的。


    唐岫看到最后,才意识到原来礼物不是她特有的,只是作为唐家人,给她也捎了一份。


    喜欢当然还是喜欢的,只是再次发现自己会错意了,她并不是特别和唯一的那一个。


    那天的微信表情,可能也只是随手一发,为了和大学生拉近距离,扮嫩而已。


    好吧……


    唐岫低头用力眨了一下眼,再抬起头时,声音闷闷地对他道谢,带着礼物回房间。


    裙子也不想试了,只是趴在床上,想知道他既然都对别的老师说他有喜欢的人了,还正在追,他会给那个女生买什么呢。


    还是说,比她想象得要好一点,他只是不想再被拉去相亲,随便找了个借口而已。


    嗯……这个解释倒是让她安慰多了。


    就这样躺了一会儿,她才想起送程煊熠鞋子的事,给他发消息:


    【你的选拔怎么样了?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对方不知道是不是在单方面跟她怄气,语气回得还挺冲:


    【怎么了,突然想起来问我?】


    唐岫轻皱了一下鼻子,只回答:


    【我给你买了个礼物,想送给你。要是你暂时回不来,就用快递寄给你】


    对面顿了顿,语气有所好转:


    【你还给我准备礼物了啊,这么突然】


    【但最近我都回不去,在大学这两个月练得不太行,还没跑进二十九分钟,这两天被教练骂死了】


    【昨天跟辅导员请了一个月假,要留在省队训练,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


    唐岫没料到他这样的成绩在教练看来居然还是不够好,轻叹了声,感慨运动员过得实在辛苦,心也软了不少,又问:


    【那国家队选拔怎么样了?】


    程煊熠回答:


    【那个还没得很呢,说是放了寒假来选,所以我这阵子得先练着】


    唐岫之前就觉得他回去得突然,这下明白了一点:


    【所以是你教练怕你在大学太懒散,催你回去的?】


    程煊熠“害”了声,抓抓头发:


    【他早就催我回去了,但校田径队之前不是安排我参加首都高校运动会么,所以耽搁了】


    唐岫又问:


    【那你那些课没问题吧……老师点名怎么办?】


    下午的训练已经结束,不远处有人喊他去吃饭,程煊熠抬了抬头,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打:


    【没事儿,实在考不过去就回来办个休学,大学什么时候读都行,跑步跑不了几年的】


    【先去吃饭了】


    唐岫应了声【好】,放下手机,仰头趴到枕头上。


    程煊熠做运动员确实很辛苦,也挺能吃苦的,她有时候会不忍心。


    但一码归一码,她这几天想清楚了,她可能确实不擅长、也不喜欢谈恋爱吧,总要找个机会分手的。


    --


    周日


    宋修筠一早带着唐岫和那堆礼物回家了一趟,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走了。说是高朗来北城跟文物局里的领导高层开会,要过去给他接机,顺便一道儿听会。


    会议时长一般都比较久,唐岫六点多的时候知道等不到他,自己打车回知春花苑了,抱着小狗狠狠背了两个小时书。


    但怪的是等她洗完澡准备上床,都快十点了,宋修筠居然还没回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深更半夜不着家,唐岫顿时警铃大作,坐在床上翻了个身,发微信问:


    【你怎么还没回来?】


    一行字发出去后,她重新读了一遍,觉得自己的语气好像太蛮横了,哪有对长辈这么说话的,他看到后不会觉得她没大没小吧……


    正犹豫要不要撤回,上面的备注的“宋修筠”已经变成“正在输入中”。唐岫轻“嘶”了声,掩耳盗铃地丢开手机。


    过了一会儿才捡回来,发现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没大没小,认真回复:


    【今天应该会比较迟,雷院想请我师父这周一在学校开个讲座,组了个局吃饭】


    之后还主动给她拍了张饭局上的照片:餐盘里摆着一只蟹壳,雪白的蟹肉被仔细地剔出来,银丝似的堆在里面,上面还盖着肥的流油的蟹黄。


    看得唐岫一下子忘了刚才的紧张,条件反射地咽了下口水。


    往年大闸蟹九月多就上市了,但今年来得晚,蟹券早早就到她姥爷的手里了,大闸蟹却连个影都没有,他们眼下吃的估计是头一批。


    晚饭这个点刚好消化完了,唐岫眼馋得要命,偏偏他还料到了似的问她:


    【想吃吗?】


    她抿了抿唇,实话实说:


    【想】


    【[萨摩耶垂头叹气jpg.]】


    宋修筠看到她的回复,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没藏住,被身边的高朗用胳膊肘撴了一下,让他端起杯子一块儿跟对面的书记敬酒。


    他酒量确实不好,加上有高朗这么个千钟罍盯梢,就算每次举杯只抿一点,两个小时饭局下来,也喝了小半盏红酒下肚,酒精渐渐发上来,脸上的温度直往上窜。


    再把酒杯放下,他一手扶着额角,一边在桌下给她发微信:


    【等我回来给你带】


    唐岫闻言,从鼻间轻轻哼了一声,心满意足:


    【那你早点回来,少喝点酒】


    她刚才在照片上看见了,他面前的高脚杯里盛着一个底儿的红酒,对面坐着的人里,不论男女,几乎都有喝。


    不过她知道他的自控能力强,不会让自己喝过某个度的,查完岗便转头看小说去了,没有一直惦记着他。


    --


    宋修筠酒量不深,但酒品不错,喝完酒先是头晕,接着就是困,不吵也不闹的。


    等散场出来,他先给高朗安排好去酒店的车,才给自己叫了代驾,一上后座眼皮就阖上了,觉得自己才眯了一会儿,驾驶座的人便突然开口喊他:“先生,知春花苑到了,车停哪儿?”


    这个点本来就是宋修筠平时睡觉的点,生生被叫醒,困得直叹气,揉揉眼睛,出声告诉他停车的具体楼栋。


    之后连进小区的这点功夫,也差点睡着第二次,强撑着脑袋接过钥匙,打开后备箱,把他从酒店买来的大闸蟹提上楼。


    推门进去时,也不知道是唐岫太放心他了,还是太不在意大闸蟹了,只在玄关留了盏灯,半条人影也没瞧见。


    宋修筠没过脑,又深深叹了口气,头重脚轻地换上拖鞋,把礼盒提到厨房。


    虽然困得快滑到,但他没忘养蟹的事,要把泡沫箱划开透气,把里面的毛巾再湿润一层,免得放一晚上死了,第二天让唐岫吃到不新鲜的蟹肉。


    他就这样动手在厨房窸窸窣窣,手在前面干,脑子在后面追。直到身侧响起玻璃杯掉到地上清脆的“啪”一声,三秒后,才意识到什么,低下头看过去,轻喃了声“糟糕”。


    没等他想好该怎么收场,房间里便传来莫奈被惊动的汪汪叫,唐岫打开房门,匆匆披上睡衣外袍,身后还啪嗒啪嗒地跟着爱管闲事的小狗,过来检查情况:“怎么了?什么东西打碎了?”


    宋修筠“唔”了声,做错事似的悄悄瞄了她一眼,弯腰去捡玻璃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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