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11 章
虞汐璇见沈世子发泄够了, 喊道:“苍梧,将他们拉开吧。”
苍梧将两人拉开, 这期间顺便趁机踹了南宫子晟一下, 对方被他弄得身形不稳,一下子歪在杏树上。
沈世子衣衫凌乱,喘着粗气站在一旁, 眼睛猩红地瞪着南宫子晟。
同时将沈清清拉到了身侧,想要教训她一顿,可是顾忌虞汐璇、姜问兰他们在现场, 最终只能咽了下去。
南宫子晟俊秀的脸庞此时青一块,紫一块, 面容狰狞地看着虞汐璇他们,大手指着虞汐璇, “你们故意设套!”
怎么那么巧, 自己同时被虞汐璇和沈世子一起遇到,而且沈清清又恰巧说自己怀了孕。
想到此处, 他同样怒不可遏地看向沈清清, 抬手就要揍人, 沈清清扭头闭眼承受,虞汐璇下意识抬脚,他整个人撞到了杏树上。
南宫子晟蜷缩在地上,感觉自己肺腑都要炸了,气的要死, 他抖着手指着沈清清,“你居然背叛我, 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 居然不守妇道, 你……啊!”
虞汐璇一脚踩到了他的左手上,听到他的惨叫,虞汐璇面不改色道:“抱歉,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垃圾!三公子,你指责沈小姐不守妇道,你何曾守过男德,我家问兰可是多次被你骚扰,问兰还救了你,你都恩将仇报,看来沈小姐宴会结束后要去看看眼疾了。”
南宫子晟是三皇子的第三子,熟识的人不是喊名字就是称呼三公子。
沈世子也是怒不可遏道:“南宫子晟,你不要欺人太甚。”
沈清清神色灰败,站在那里不动,整个人仿佛被人抽走了魂一般。
虞汐璇将脚从南宫子晟的手上挪出来。
南宫子晟见状,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忙不迭地往杏林外面跑。
现场只有这几人,沈世子和沈清清肯定不敢将此事传出去,为了曹国公的体面,沈世子也会帮忙将消息瞒下来,甚至会帮忙塞住虞小公爷的嘴,等到他出去,将此事告知父王,现在沈世子已经知道他和沈清清有了夫妻之实,曹国公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曹国公府的其他人,肯定会求着父王答应,到时候就是他拿捏他们的时候。
南宫子晟一边咧嘴龇牙,一边狞笑,眼看还差七八步就跑出杏林,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苍梧!”
他顿时心生不妙,连忙加快速度,没等他喊出声,就感觉肩膀一痛,眼前一黑,瞬间没了意识。
沈世子和沈清清愣愣地看着虞汐璇和姜问兰带着她的护卫走到南宫子晟跟前。
虞汐璇踢了踢地上的南宫子晟,自言自语道:“你说他能不能卖一万两?”
她手上的债都是五十多年前,三皇子现在才三十多岁,肯定和他没关系,可现在他落到自己手中,不敲点钱,太不划算了。
姜问兰问道:“可以吗?”
虞汐璇沉思了片刻,“应该可以吧,毕竟他爹似乎没那么聪明,一个儿子一万两,已经是打折价了。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事情的时候。”
她抬起头,摊起右手,苍梧配合地将债单折子放到虞汐璇掌心。
虞汐璇将嘴角弧度上扬到一个礼貌的弧度,走到沈世子跟前,拱了拱手,“沈世子,人我已经给你放倒了,咱们可以谈一下另外的事情,让我看一下,我奉当今圣上旨意,向你讨要崇德三十年,前任老曹国公向朝廷借的八万两银子。”
沈世子原想对她表示感谢,听到这段话,傻眼了。
他没有听错吧,前任老国公!他爷爷的债!
沈世子刚才被南宫子晟闹得满脑子愤怒,现在已经是懵逼的状态了,只能愣愣地说了一句,“什么?”
沈清清此时缓过神,冲着虞汐璇屈蹲一礼,“小公爷,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虞汐璇微微侧头,“若不是为了这笔账,我也不会来参见宴会,当然,放心,除了你们,宴会上的其他人都逃不了。”
沈清清嘴角不受控地抽搐,若不是刚刚遭遇挫折,自己真想笑两声,想到这里,在看到趴在地上南宫子晟,眼中闪过复杂。
沈世子见她似乎不是开玩笑,眉间高高隆起,“小公爷,这事我作为晚辈不能做主,不如这样,等我问过父亲后,再向你交代。”
听到他这话,虞汐璇扬了扬眉梢,“苍梧,帮忙搭把手,带三公子出去。沈小姐放心,我说话算话,一定上报陛下,请他给你们二人指婚。”
苍梧将南宫子晟扛了起来,跟在虞汐璇身后。
“小公爷,这是何意?”沈世子堵住虞汐璇的去路。
虞汐璇嘴唇勾起,“我这人嘴巴不严,若是不小心传出去什么事情,给曹国公带来什么麻烦,还请贵府见谅,毕竟沈小姐确实和南宫子晟发生了关系,当然你们也可以在消息传出去之前,和三皇子商议一下如何应对。相信以三皇子的品性,一定会十分配合的。”
沈世子:……
三皇子那种睚眦必究,小心眼的性子满朝皆知,他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老天爷垂怜了。
沈清清神色恐慌起来,提着裙摆跑过来,咬了咬牙,“小公爷,你这是要逼死我吗?”
“沈小姐,这是想要倒打一耙吗?”虞汐璇目光落到沈清清身上,“首先,是你眼瞎看错了良人,二者,是你失了心智,和他发生了关系,是你欠曹国公府的,而曹国公府欠朝廷的账,我顶多就是一个苦命的讨债人。你有什么底气控诉我?嗯!凭曹国公府,凭你是姑娘,还是凭你现在怀了身孕……可是,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沈清清被这一连串话打击的连连后退,攥着手帕不知道如何回应。
“我……我会给爹爹他们一个交代,还请小公爷不要为难曹国公府了。”沈清清侧着头不看虞汐璇,眼圈通红,担心自己不小心就落下泪,这个小公爷说的没错,是她自作自受。
“啧啧!不愧是沈小姐,不知情的外人听到这话,还以为是我欺负了沈小姐,沈小姐原来不止眼瞎,原来还耳聋,刚才我确切说了,我只是一个讨债人,你要知道,这差事落到我身上,说明陛下已经对你们不耐烦了。”
虞汐璇慢悠悠地说道,看着手中的债单折子,“接下来可能要借用曹国公府,加上你们是我要的第一家,所以利息都不用了,对了外加赠送一个人。”
她用折子拍了拍苍梧肩上的南宫子晟的头。
沈世子:……
沈清清:……
姜问兰在一旁望风,双方相互对峙,最终沈世子落败,之前在大门口看见的温润世子爷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冲着虞汐璇拱了拱手,“在下属实做不了主,还请小公爷同父亲一叙。”
虞汐璇:“求之不得!”
……
现任曹国公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身形矮胖,见人都露三分笑,好像弥勒佛一般,曹国公在看到他们一行人时,有些诧异,“你们过来干……”
话没有说完,他看到苍梧扛着的南宫子晟,尤其他鼻青脸肿的模样,还有沈世子神色黯淡,尤其沈清清也沉默地跟在后面,顿时察觉发生了不好的事情,连忙示意忠仆将院内的人清空了,派人将周围围住。
曹国公笑眯眯道:“说吧,小公爷来这里是何事?”
虞汐璇示意苍梧将人扔到地上,南宫子晟如死猪一般滚了半圈,在场的人谁也没有在乎。
曹国公察觉就连平时对他十分上心的孙女也是冷冷的样子,知道两人闹掰了。
虞汐璇从善如流地说了讨债的事情,说完后,伸脚踢了踢地上的人,“至于他,还是世子和沈小姐告诉你吧。”
然后就后退一步,和姜问兰站在一起。
姜问兰轻声凑到她耳边 ,“小师叔,你觉得他们会答应吗?”
虞汐璇:“若是敬酒不吃,那我只能掀桌子了。”
然后虞汐璇和姜问兰就看到弥勒佛一般的曹国公在听沈世子说完后,面色阴沉地好像夜叉般,有一瞬间,虞汐璇感觉他看向南宫子晟的眼神仿佛要杀了他。
沈清清老实地跪在地上,心如死灰地将自己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说了出来,她并没有说谎。
在她承认时,曹国公神色凶厉地可怕,一旁的姜问兰戒备地盯着他,打算若是他想要杀人灭口就将沈清清救下来。
沈世子挡在曹国公跟前,给沈清清求情。
虞汐璇眸光微闪,看来沈清清有个好爹爹,不一定有个好爷爷。
曹国公背着手在院中踱步,等到冷静下来后,脸上重新挂上笑容,“所以虞小公爷想要干什么?”
现在不只是曹国公府和三皇子府之间的矛盾,还牵扯到陛下和虞乾尊,他不得不慎重。
虞汐璇回以微笑,“我就是一个工具人,陛下缺钱,我要债,曹国公若是不满,可以去问陛下。至于贵府和南宫子晟之间的恩怨,属实和我没关系,我和同伴也是不小心听到的,再说人还是我抓回来的。”
“哈哈哈!小公爷真有意思,你可知这笔钱陛下让好多人要过,就连陛下最宠爱的大皇子都要吃了闭门羹,你觉得自己能行吗?”曹国公犀利地看着她。
虞汐璇淡然道:“反正我无所谓,京城的人我都不熟悉,有欠条,还有陛下做靠山,我怕什么,老国公,你说呢,哦!现在还有他。”
虞汐璇踢了踢地上的南宫子晟,“若是老国公愿意偿还这八万两欠债,看在国公府配合的份上,我可以将他给你解决了。”
曹国公府的人纷纷愣住,曹国公眼皮直跳,“小公爷这是何意,难不成是要杀了他。”
若是人在他国公府出事,到时候三皇子肯定会找国公府的麻烦。
虞汐璇:“我可是守法好百姓,当然不会动不动喊打喊杀,国公府若是配合,我就将南宫子晟捉到陛下跟前,到时候有了陛下的命令还有虞乾尊的看护,如果沈小姐想嫁,保证他将沈小姐供着,若是不想嫁,这件事就让他烂在肚子里,若是传出去,就是欺君之罪,怎么样,这么合适的买卖,老国公若是现在不答应,过一会儿就不是这个价了。”
她说完后,现场一片沉默,沈清清低头看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世子眉心皱的能夹死苍蝇,看着曹国公欲言又止,显然有点意动。
曹国公则是打量虞汐璇,眼含戒备。
虞汐璇站在树荫下,吹着凉风,给他们时间反应,时而翻开手中的债单折子,想着等一会如何招呼那些公子小姐。
不止过了多久,就听到曹国公苍老的声音,“清清,你想怎么办?”
沈清清听到这话,身子一震,跪伏在地上,声音哽咽,“孙女闯的祸,孙女自己承担,我宁死不嫁。若是小公爷再逼迫,我就撞死在这里。”
虞汐璇听到这话,眼睛微眯,冷飕飕道:“看来有人拿我的好心当驴心肺,这么办吧,不如沈小姐和南宫子晟一起面圣,省的被人以为我污蔑了南宫子晟。”
她好说歹说他们不乐意,“先礼”不管用,那就只能“后兵”了。
姜问兰听到她的话,默契地站在沈清清身边,她是女子,正好可以帮忙,苍梧已经将地上的南宫子晟拎起来了。
曹国公看到他们的动作顿时一惊,暗叹年轻人没耐心,连忙道:“小公爷冷静!”
虞汐璇冷笑:“沈小姐,你要明白,我现在这般好说话,是看在曹国公府的面子,也是刚才被世子爷的爱女之情感动,你什么下场,我不关心,我不信你是这样动不动就敢死的人。”
京城沈清清和南宫子晟的谣言都传到那份了,沈清清都能忍住,除了是恋爱脑,对南宫子晟情根深种,两人还没有订婚就敢偷吃禁果,沈清清不是傻白甜就是小白花,不是被南宫子晟哄骗就是确定能掌控他。
沈世子见状,严肃地瞪了她一眼,“你闭嘴!”
沈清清默默地跪在一旁垂泪。
曹国公阖眸长叹一声,“小公爷,你赢了!”
虞汐璇见状,转身笑道:“曹国公这般失落干什么,俗话说父债子偿,有些债总要还的,老国公还是要看开一点。”
曹国公苦笑两声,“小公爷说的没错,只是老夫没想到老夫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居然还被人追债。”
“若是大皇子来讨债的时候,朝中勋贵百官配合一下,也遇不到我。陛下也是念旧情的,让大皇子去讨债是‘礼’,我嘛,没有那个耐心,只有‘兵’了。等一会儿,我还要借用一下国公府的院子,还请老公爷见谅。”虞汐璇见他配合了,态度也好了。
曹国公:……
这人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听说陛下也时常对虞乾尊头疼,大概他面对虞乾尊时,就是自己这副样子吧。
就在曹国公正要开口说话时,地上的沈清清出了声,“小公爷,我改变主意了!”
曹国公和沈世子眉心一皱。
曹国公目光幽幽,“清清,此事由不得你做主,我是不会让你嫁给南宫子晟的。”
沈世子也是痛心疾首,脸上带着伤心,“清清,你若是执意这样做,爹爹也保不了你。”
虞汐璇微微扬眉,“哦,沈小姐的意思是想要嫁给南宫之晟了。”
沈清清冲着曹国公和沈世子叩拜一礼,然后昂着脖子看向虞汐璇,“是,我要嫁给他,小女子已经怀了身孕,之后就算有陛下压制,也瞒不了京城的人家,还请小公爷帮忙向陛下讨要一份赐婚圣旨和一份和离书,等到我与他新婚夜结束,就是我和他和离之时。小公爷深受陛下信任和宠爱,这事肯定能做到。”
凭什么南宫子晟要置身事外,即使将他打的再狠,也不能将人杀了,可是她和国公府受到的伤害永远也无法愈合,既然往事已经无法更改,她就要将南宫子晟和三皇子一起拽下深渊。
众人:……
夏日炎炎,阳光穿过树缝照在地上的女子身上,如烈炎浇在她身上,是捻灭成灰,还是涅槃重生,就在众人的一念之间。
沈清清顶着众人的视线,身上已经起了一层薄汗,她微微咬了咬嘴唇,见虞汐璇仍然没有吭声,旁边的曹国公和沈世子也是没有出声,现场的沉默仿佛泥沼般,快要将她溺死了。
“啪!啪!啪!”
虞汐璇率先鼓起了掌,她面含惊叹地看着沈清清,而后转向曹国公,“不愧是曹国公的孙女,加上这个条件,曹国公是否就可以心甘情愿地还钱了。”
沈清清听到这话,表情呆愣,虞小公爷这是答应了。
曹国公一脸严肃,半信半疑地看虞汐璇,“小公爷不是在开玩笑吧,陛下不会答应的。”
虞汐璇:“此事本来就是南宫子晟哄骗了贵府小姐,只是和离而已,陛下可是很开明的,我可以与国公爷立下字据,若是不成,国公爷可去陛下跟前讨公道。”
沈世子神色纠结,为难地看着曹国公,“爹,这事可行吗?会不会和三皇子彻底结仇。”
曹国公:“哼,你将他的儿子揍成这样,南宫子晟敢碰曹国公府的小姐,我与他之间就没有和解了。”
若是真看上他曹国公府,怎么可能这些年都没有派人来提亲。
沈世子叹了一口气。
接着,在现场众人的见证下,虞汐璇和曹国公立了字据,曹国公命人取出八万两现银,因为银子不够,一小半用金子抵了。
银子加上金子大概六十多箱,足足占了小半个院子,虞汐璇没想到国公府居然存着这么多现银。
曹国公看出她眼中的疑惑,解释道:“这些现银是国公府府库的全部了,再让老夫去筹,真拿不出一两了。”
“多谢国公爷配合!到时候陛下一定会嘉奖你的。”虞汐璇将债单折子上曹国公的名字划掉,然后转身看向姜问兰,“问兰,你看,万事开头难,一旦开头顺了,下面就是畅通无阻。”
姜问兰笑着点头,她手中拿着虞汐璇和曹国公的字据,有些担心虞汐璇能不能说服宣武帝答应,毕竟此事关系到皇家颜面,她不愿意小师叔为了替她出气,再被宣武帝指派一堆事情。
曹国公重新恢复了笑呵呵的样子,“小公爷之后还需要国公府干什么,只需要吩咐犬子就行。”
沈世子和沈清清站在一旁,沈世子说道:“是。”
苍梧踢了踢地上的南宫子晟,“主子,他呢!”
沈清清视线落到地上的人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和恨意,若不是爹爹和爷爷在跟前,她也想像苍梧一样踹几脚。
虞汐璇:“就这样先昏着吧,沈小姐,你放心,我和国公爷已经立了字据,等我今天告知陛下,最迟明天,一定给你回复 。”
……
水榭这边,大家发现不仅小公爷找不到,曹国公府的世子和沈清清、还有过往在宴会上八面玲珑的南宫子晟都不见了,大家私语,猜测沈清清和南宫子晟应该是偷偷幽会了。
简湖查探结束后,走到南宫璨身边,悄声道:“殿下,好像小公爷去要债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曹国公府打开了公库,搬出了大量的金银前往沈国公的院子,看来是愿意还了。”
“真是小看了他。”南宫璨没想到虞廿真的要到了钱,只是其他人的债他又如何去要呢。
此时参加赏荷宴的公子小姐发现小公爷再次出场了,只不过这次她不是一个人,身后带了一群穿着黑甲的玄甲卫。
不少人发出惊呼,虞小公爷这是要干什么。
玄甲卫将荷园的各个入口都守住了,面无表情地看着场中的公子小姐们。
苍梧搬了一张紫檀坐塌放在众人跟前,这是国公府友情赞助的,虞汐璇大摇大摆地坐在坐塌上,笑嘻嘻地看着站在一起,焦躁不安的众人,轻笑安抚道:“大家不要害怕,只要你们配合我,我是不会为难你们的。”
众人:……
话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小公爷总要先说清楚,不能一言不合就带着玄甲卫出场,他们看着那群黑疙瘩就犯怵,要知道几个月前,这群玄甲卫可是抄了好多勋贵官员的府邸,他们这些人虽然现在没事,可是那时,可是做了许多噩梦。
难不成是他们之间有人牵扯到谋逆或者其他大案,所以让玄甲卫出场,想到这里,一些人开始渐渐远离某些人,防止自己被牵连。
虞汐璇见还没等自己说出目的,这群人内心已经自己加戏,看来大家私底下知道不少事情。
而此时南宫璨仍然淡定地坐在远处,似乎局外人一般。
宁安候府的小姐偷偷靠近他,小声道:“十一殿下,这里您的身份最高,您帮我们问一下小公爷,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都是来赏花交友的,小公爷带人围住曹国公府,实在是不成体统。”
旁边的其他人连忙赞同地点头,心想幸亏现场还有十一皇子在场,否则就让虞小公爷只手遮天了。
然后众人就看到南宫璨面无表情道:“你找错人了,我今天的目的和他一样。”
众人呆住:……
视线在虞汐璇和南宫璨之间游移。
十一殿下的意思是,他是和虞小公爷一伙的,想起来之前,他们精心打扮,幻想能攀上小公爷或者十一皇子,众人只想狠抽自己一耳光。
这简直是讽刺啊!
于是南宫璨周围变得空旷起来。
很快南宫璨刚才的话也在众人间传开,大家更是忐忑不安了,到底是何事,居然出动虞小公爷、玄甲卫还有十一皇子。
作者有话说:
◉ 第 112 章
虞汐璇看到了南宫璨这边的动静, 不过她暂时不关心,掏出自己制作的债单折子, 环视了一圈, “大家不用这么怕,我今天过来,是来要债的。”
要债?
现场的人有人迷糊, 有人眸光闪烁。
不过还好,在玄甲卫的看护下,这群人乖得好像小鸡崽一般。
虞汐璇:“都说父债子偿, 我这里有一笔债,是你们的父辈或者爷辈向朝廷借的钱, 最长时间的已经欠了五十多年,少一点的也有四十多年, 现在你们既然都长大了, 学会担起责任吧。”
“若是不想还钱的话,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她话音刚落, 周围的玄甲卫齐齐跺了一下脚, 冷冷地盯着他们, 地面震动,仿佛地震一般。
虞汐璇:“你们其中没有欠债的可以往旁边赏花赏景,名单上的人就留在原地不动。”
场中的人互相对视,大家现在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先前陛下也曾经让人讨过债, 不过那时候大家暗地里已经商量好,共同进退, 就连在京城颇有名声的大皇子都折戟了, 这个小公爷难不成以为带着一群玄甲卫围住他们, 就能让他们投降吗?
有几个偷偷摸摸地找了死角想要逃出去,虞汐璇看到他们的动作,也不组织,遥遥地看着小心翼翼地在躲避,几人相互支撑,狼狈地骑上了墙头,就看到荷园外面站着一群曹国公府的下人,他们直勾勾地看着这群公子,两名玄甲卫走到他们面前,默默地看着他们。
两伙人对视了片刻,最终这群公子干笑一声,倒退了回去。
在小公爷带着玄甲卫入了荷园他们就应该知道,曹国公府已经和小公爷站在一起了。
等到这群人折腾完毕,老实地入队后,大家终于都老实了。
虞汐璇见众人不说话,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对了,第一个还钱的有优惠,我不收利息,然后前十个只收半成利息,后面的人要收一成利息,机会不多哦!”
众人还是沉默,甚至有人露出嘲讽的笑。
这个小公爷真是天真!
虞汐璇见大家还是不吭声,微微皱了皱眉,“难不成大家都成了哑巴?你们是什么想法,总要派出个代表吧。”
现场的人互相看了看,只看到几个曹国公府的公子小姐,但是从虞小公爷带着人围住荷园,按理说曹国公或者沈世子都应该察觉,最大的猜测就是曹国公不想插手,或者已经投降了。
“小公爷,我等是来参加宴会的,除了身上穿戴的这些,身无长物,在说这些事情家中长辈很少告知我们。”一个穿着深紫色衣服的俊俏公子出来,看着风度翩翩,不知是哪家的,看着应该在众人中颇有地位。
其他人点头。
“是啊!小公爷,要不我们将身上的这些佩饰递给你,让你救救急。哈哈哈,大家说好不好!”
“小公爷,我们东林侯府穷,钱都被爷爷花光了,要不我回去给祖宗上柱香,替您问问,怎么办。”
“别乱说,小公爷,若是想要债,不必让玄甲卫出场,要不让他们先下去吧。”
“我要回家,这里太可怕了。”
“我要回去,我家可没有欠债,你不能私自将我们囚禁。”
“沈国公就由着小公爷在府中胡闹吗?小女子等人可是客人,若是在府中受了伤,沈国公如何给我们的父母长辈交代!”
……
角落里的简湖小声道,“殿下,你觉得虞小公爷能成功吗?”
“之前你不是说曹国公府从府库中搬了银子,曹国公府都能拿下,你觉得这些人如何?”南宫璨抿了一口凉茶,平静道。
“说的也是。”简湖挠了挠头,他抬头看了看淡定地支腿坐在坐塌上的虞汐璇,语气纳闷,“主子,我总觉得这个小公爷有些熟悉,你不觉得他和顾姑娘看有些像吗?”
南宫璨眼睛微眯,也将视线落到虞汐璇身上,“你也这么认为?”
简湖:“嗯,不过顾姑娘可比他能耐多了。”
南宫璨:……
之前在赤水城的时候,简湖可是看顾韶华不顺眼,两人在赤水城时,还切磋了好几次,不过每次都是这人被揍得狗血淋头,自从顾韶华葬在了赤铁山后,简湖就变了态度,顾韶华一跃变成他此生最佩服的几人之一,看来不光女人多变,男人也不遑多让。
……
虞汐璇用折扇敲着小腿,静静地听他们说话,那群人见虞汐璇油盐不进,自己又跑不出去,到最后只能闭上了嘴。
她见现场安静了,看着出头的紫衣俏公子,嘴角微勾,“你是哪家的?”
紫衣公子彬彬有礼道:“在下是宁安候府封鸿朗!”
“哦!宁安候府。”虞汐璇细指点了点折子,找出宁安候的名字,“你家欠了七万五,既然封公子有魄力出来为大家主持公道,又相貌堂堂,风度翩翩,我想应该会给钱吧,否则前任宁安候在地底下还要被追债,你们对得起先皇吗?”
封鸿朗摊开了双手,“小公爷说的有理,只是宁安候府不是我做主,我们侯府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还债。”
虞汐璇合上折子,“这么说来,封公子是想还钱了?”
“这……”封鸿朗面色为难,不知道如何回答。
虞汐璇:“既然封公子如此体贴,还请帮我写封信告知宁安候府赎人。”
她话音刚落,八名玄甲卫搬来四张桌椅放到众人面前,笔墨纸砚都一应俱全。
虞汐璇敲了敲距离封鸿朗最近的那张桌子,示意他来写信。
封鸿朗:……
大家也齐刷刷地看着他,想要知道他要如何做。
封鸿朗踌躇地站在那里,在虞汐璇的催促下,坐在了桌子跟前,看着桌上的笔墨纸砚,不知道如何做。
虞汐璇见状,提议道:“我替公子写一封,由公子最后签名即可,你说怎么样?”
“这……可以吗?”封鸿朗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容颜,神色微愣,他能闻到此人身上带的药香。
虞汐璇:“当然可以!”
说完,拎起毛笔,一阵笔走龙蛇,片刻后,她将笔递给封鸿朗,示意他签字。
封鸿朗看着信上的内容,瞳孔微缩,哭笑不得道:“小公爷,这是在开玩笑吧。”
信上的内容十分简单,意思就是【你们宁安候府的公子小姐都在我手上,若是不还钱,他们的命就由我处置了。】
虞汐璇没理他,再次拿了一张纸换了大一号的狼毫笔,然后写了新的内容,还用的是朱砂,上面写着,【苍天大地啊!宁安候欠先皇七万五千两银子,可怜陛下年近七十,还要为父收债,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苍梧举出一个木牌,姜问兰配合地将虞汐璇写得那张纸贴在上面,贴好以后,苍梧举着牌子给众人看。
众人:!
目瞪口呆地看着木牌上的内容,小公爷竟然敢这样写!
简湖和南宫璨也看的一清二楚,顿时也沉默了,他们不知道这牌子举出去,朝廷和宁安候府谁更丢脸。
封鸿朗额头冒出细汗,“小公爷,你弄牌子干什么?”
虞汐璇笑眯眯道:“当然是游街示众,让京城的人看看,做朝廷的勋贵有多舒服,欠了朝廷五十多年的债,老子都死了,儿子都快七十岁了,居然还不还,难不成你们盼望国破家亡,正好将这笔账赖掉。”
“小公爷,为什么要说这等诛心之言!”封鸿朗立马惊慌道。
虞汐璇嗤笑,“一百八十多万两欠债,五十多年没还,若是为了朝廷好,怎么会拖着这么长时间不给,看你们现在的衣饰,可别说自己没钱。就是变成了乞丐,欠债还钱仍然是天经地义。”
众人沉默,忽然一个女声开口道:“欠钱的又不是只有在场的,还有那些没有来曹国公府的人,小公爷如何做?”
其他人点头,总不能光他们倒霉吧。
虞汐璇:“你们还了后,他们还能逃掉吗?”
到时候那群人就成了少数,在朝堂上格格不入,要么被满朝文武孤立,要么被陛下收拾,只要不蠢,肯定会第一时间还。
说完这些,虞汐璇笑容和善地看着封鸿朗,“封公子放心,到时候我让玄甲卫举着这张牌子,拿着你的信,大摇大摆地绕着街上逛一圈,绝对不会昧下你的委屈。”
封鸿朗攥了攥手,无奈道:“小公爷一定要这样做吗?”
“我不是在询问你吗?还请封公子签字吧 !”虞汐璇示意他写字。
封鸿朗捏着笔,豆大的汗珠不停地落下来,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小公爷,我可否自己写一封信。”
虞汐璇:“可以,我最民主了!”
封鸿朗坐在椅子上,内心叹气,早知道就不出头了,他悔没听爷爷的忠告,后悔来了曹国公府。
而后也有其他公子小姐也在虞汐璇的“劝说”下,也拿起了笔。
对于顽固不化的人,虞汐璇不管那些人。
……
封鸿朗写完后,想要劝说虞汐璇放弃举那个“道德沦丧”的牌子,虞汐璇闻言道:“将钱和利息还了,不用写信,也不用举牌子,舒舒服服地逛园子。”她边说边指了指旁边那些没有欠债的宾客。
那群人见虞汐璇指着他们,也不敢看这边了。
刚才他们还和封鸿朗他们站在一起,后来被虞汐璇那张牌子的威力吓到了,大家陆陆续续地躲到一旁了,不和他们这些老牌的勋贵和官二代站在一起了。
封鸿朗看着两名玄甲卫还没有离开曹国公府就开始举牌子,他还想再努力一下,“小公爷,陛下若是看到这一幕,也会不高兴的。”
虞汐璇笑眯眯道:“你们欠着陛下的钱,他当然不高兴了,等到宁安候府七万五千两银子拿到后,再多的气也消了。封公子,这么为家族和陛下着想,看在你第一个出头的份上,不如你来举着这牌子回去吧,我也不拘着你了,省的宁安候说我将你绑架了。”
“啊?”封鸿朗傻眼,看着快要递到身边的牌子,如血盆大嘴的洪水猛兽,连连后退,差点摔倒了。
虞汐璇抬头看着牌子,纳闷道:“有这么可怕吗?”
众人惊恐地看着她。
虞汐璇见状,回以微笑,“可是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众人:……
……
这一天,京城的泰宁坊格外热闹,先是曹国公府门前堵了不少豪华马车,然后出来一支玄甲卫,就在大家想要躲避时,然后看到了玄甲卫举着的朱红血字的讨债木牌。
百姓也顾不得害怕了,纷纷跟在后面,稀奇地看着木牌。
这是啥意思?
圣上亲自讨债,控诉宁安候府借钱不还。
原先宁安候府就在泰宁坊,玄甲卫按照虞汐璇的吩咐,多绕了两条街,谁让封鸿朗是自动站住来的。
而这边宁安候府听到的动静,管家带着人一路求爹爹告奶奶,想要让玄甲卫将牌子收起来,奈何对方仿佛听不到一般,面无表情地举着牌子游街示众。
宁安候府的护卫想要驱散周围的百姓,奈何现场看热闹的人太多,大家都觉得稀奇,一些人见里面实在挤不进去了,提前跑到了宁安候府跟前看热闹。
过了一段时间,一群人簇拥着几名玄甲卫,领头的人举着牌子来到侯府门前,守候的宁安候看到木牌上的内容眼前一黑,觉得天旋地转,身旁的护卫连忙扶住了他,玄甲卫将封鸿朗的信交给宁安候。
宁安候见他们还杵在门口,也顾不得放肆,连信都来不及看,将人先带进去,隔绝了大家的视线。
百姓看不到“皇帝讨债的木牌”,齐声发出哀怨声,也不离开,围在宁安候府聊起天来。
“都说一分钱难死英雄汉!圣上也一样啊!”
“这话不对,应该是都说欠债的是大爷,这群人太嚣张了,连陛下的钱都敢赖!”
“怪不得陛下急了,七万两银子,一间房子装不下吧。”
“哪有那么夸张,顶多就是小半个房子。”
“你们说宁安候会不会还!”
“他肯定还,都把陛下逼到这份上了,还不还,那他比皇帝还能耐啊!”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在别人府前乱说什么。”
……
宁安候听到门外的议论声,脸色一阵白,一阵青,他看完封鸿朗给他的信,犀利地盯着玄甲卫举着的木牌,“虞小公爷就不怕陛下怪罪吗?”
玄甲卫沉声道:“小公爷说,他也没办法,他一个江湖匹夫,不动朝廷那些弯弯绕绕,只想赶紧将债讨回来,若是侯爷不满,只能怨前任老侯爷借了那么多钱,父债子偿。”
宁安候:……
“若是侯府实在拿不出钱呢!”宁安候气的额头青筋直跳,若不是身体不允许,都想拿着鞭子去抽人了。
玄甲卫:“小公爷说,羊毛出在羊身上,宁安候府这么大,总会刮出点东西,这也是属下等人随同的原因。若是实在还不上,小公爷打算将这个牌子放大,将它贴在侯府的大门上,告诫天下百姓欠债还钱,尤其不要欠圣上的钱。”
宁安候瞪眼,“他敢?”
玄甲卫不语,用眼神反问,你觉得小公爷敢不敢!
……
才到京城的虞小公爷在曹国公府,绑架了大半京城勋贵百官家的公子小姐,为陛下讨要先帝的债,此消息迅速传遍京城。
还有玄甲卫举出的那个木牌子,更是引起不少百姓的热议,纷纷对皇城里的宣武帝表示怜爱,原来陛下也和他们一样,为了讨债头疼啊!
宣武帝听完顾清檀的汇报,尤其看到虞汐璇写得“人性扭曲,道德沦丧”朱红大字报,顿时无语,他就知道虞临渊的孙子怎么会老实干活。
自己的几十年的威严,今朝可谓是一朝散尽啊!
他不停地按着额头,“说吧,这种木牌有几个?”
顾清檀:“小公爷做了很多个,基本上一人一牌,将借款人、数目都写得清清楚楚,哪家写信回去,玄甲卫就举着这块木牌出去,许季将军还有淮候家没承受住压力,抢先在他们的子女写信回去之前,带着银子平了账。”
宣武帝:“宁安候呢?”他可是知道宁安候是第一个遭殃的,不知道宁安候那老身板能不能受住。
“宁安候也在凑银子,忙着在城中兑换现银。”顾清檀答道。
宣武帝看着桌案上的木牌,头疼道:“顾卿,你说朕明日要如何面对文武百官?”
想来明□□中文武百官肯定会争相弹劾此事。
“……”顾清檀沉默了片刻,答道:“陛下不如问一下虞小公爷!”
“他啊!”宣武帝语气带着些许犹豫,他担心若是听对方的,会将朝堂掀了。
……
虞汐璇不知道皇帝在为明天的早朝忧愁,在现场公子小姐的被动“配合”下,不想被举着木牌游街,加上已经有许多人投降还债,剩余的人也就迅速认输,名单上清了九成,各府送过来的银子快将曹国公府堆满了,她正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这里有个小插曲,宁安候府是第二个还的,按照虞汐璇的说法,宁安候需要付半成利息,大家才知道曹国公府是第一个还的,就是不知道虞汐璇和曹国公达成了什么交易,才让对方不仅让出了园子,还还了钱。
虞汐璇委托南宫璨帮忙轻点各府还的银子,她去收尾。
南宫璨疑惑道:“你还要去干什么?”
虞汐璇指了指名单上还没有用笔划过去的名字,“还有一些漏网之鱼,当然就由我去了。”
南宫璨看到她手指落到了曲陵候周磊上,他欠了七万两银子。
为了体现曲陵候的重要性,虞汐璇制作了两块门板大小的木板,贴了朱红大字报,力求让人在一里外都能看清,还让人扯了横幅,还请了两个人敲着铜锣,两人边走边拉二胡,然后就带着一大堆离开了曹国公府。
留下目瞪口呆的那些宾客。
这下他们服了,什么事就怕比较,比起曲陵候将要遇到的,他们顶多就是被士兵举着牌子上门威胁,可是曲陵候将要遇到的可是虞小公爷,虞小公爷也没有辜负他们之间的“交情”,弄了升级版的讨债大字报,而且本人亲自上场。
这样一想,虞小公爷对他们还算不错。
大家互相对视,正了正神色,悄声唤来身边的丫鬟小厮,这般那般地吩咐一遭,让人赶快去打探消息了。
……
曲陵候府那边早就收到消息,曲陵候府的管家看到前呼后拥地一堆人,尤其虞汐璇还带着人喊口号,“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皇帝的钱也是钱!”
……
旁边不少百姓也笑着附和凑热闹,所到之处比状元游街还热闹。
几名前来东乾出使的西陵认站在路边看着这热闹的一幕,满脸惊奇,有些怀疑人生。
不是说东乾的皇帝很厉害,而且江湖上又有虞乾尊压制,东乾的格局还算稳定,可是为什么皇帝还派人讨债啊!而且看木牌上的信息,似乎是讨要宣武帝老子的债,距离现在至今都四五十年了,为什么现在才要,难不成东乾的国库空了,还是东乾的文武百官太过强悍了,都能欠皇帝的债都不还了。
巴哈挠了挠头,“萧策,你说东乾这是怎么回事?”
萧策皱眉:“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暂时也不清楚,不过经过今天的事情,明天的东乾朝堂要热闹了,我们观望就好。”
他们此次代表西陵来到东乾,除了对现今东乾的经济、军事还有朝堂形式做一个评估,还有一件重要事,就不知道宣武帝会不会同意了。
曲陵候府的管家连忙带着人往回跑,将自己的所遇所见告诉周磊,周磊眉间紧锁,听着隔壁街隐约传过来的声音,推算一刻钟不到虞汐璇就要过来了。
周雍由贴身小厮扶着,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爹,我听说小畜生要来我们府上讨债,干脆趁机将人做了。”
“滚!”周磊一巴掌将人抽倒。
一点脑子都没有,对方是什么身份,对方这么胡闹,陛下还能忍下去,看来陛下也是这个意思。
周雍从地上爬起来,委屈巴巴地看着周磊,“爹,那你说我们要这么办?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将钱给了,将近八万两银子,你舍得吗?”
周磊眸光幽深,看着面前一瘸一拐的儿子,大掌按住他,嘴角露出一丝笑,“雍儿,你想报仇吗?”
“爹,你……你要干什么!”周雍被周磊脸上的阴笑吓住了,过往他是不怕的,自己亲爹还能伤害自己吗?可是今天他感觉曲陵候要放弃他。
周雍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刚才不也是恨虞廿恨得要死,为了侯府的颜面,只能委屈一下你。”
“爹,爹,我可以不干吗?”周雍被吓得牙齿直抖,他刚才只是气上头了,不代表自己要亲自上。
周雍黑着脸,“你觉得呢!”
作者有话说:
◉ 第 113 章
虞汐璇带着人走回泰宁坊的路口时, 看到前方站着一大堆看热闹的人,百姓们看到他们时, 还互相提醒, 神情激动,“来了,来了!”
曲陵候府的人如临大敌一般的看着虞汐璇这边。
虞汐璇示意身后的人将横幅和木牌抬高一点, 喊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周围的百姓配合地喊出下一句,“皇帝的钱也是钱!”
声音嘹亮, 震耳欲聋,不止泰宁坊, 就连三七巷也能听到,今日不少当班的府衙官员也听到这个动静, 已经无心政事了, 心中早就飞到外面了。
他们中不少人接到家里下人的哭嚎,知道府中的孩子不仅被扣在曹国公府, 还被写了勒索信, 原想继续扛着, 可是虞小公爷压根不按照常理出牌,让人扛着木牌在京城招摇过市,现在整个京城传遍了,百姓都知道他们欠着国库的钱没还,惹得陛下古稀之年让人来讨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些人都是一些奸滑狡诈, 贪财大胆之徒呢,让子孙后代怎么看。尤其还被同僚看笑话, 最后只能硬着头皮给了。
讨债这件事, 虞汐璇能要到钱, 无非就是比他们更不要脸,她有后台,有皇帝的支持,欠钱这事他们本身不占理。
许多围观的人看到百姓和虞汐璇的队伍有来有回地配合,一时哭笑不得,有些好奇曲陵候府能坚持多久。
听说前不久虞小公爷还夜闯曲陵候府,有两种说法,一个是小公爷和曲陵候府的周雍白天起了矛盾,所以小公爷带着人夜探曲陵候府,揍了周雍一顿,第二种说法是小公爷见义勇为,恰巧遇到周雍做坏事,不过大家觉得以虞小公爷这嚣张的气势,第一中说法比较合理。
大家愿意这么配合,一是凑热闹,二是觉得虞小公爷长得好看,就是嚣张跋扈也乐意捧着。
虞汐璇带着人快到曲陵候府时,就看到侯府门口听着一辆马车,周雍坐在车辕上强颜欢笑地看着虞汐璇等人,尤其看到玄甲卫时,额头冷汗更多,目光在移到他们举着的木牌时,笑容就支持不住了。
虞汐璇停下,语气诧异,“周公子在这里干什么?”
周雍紧了紧手中的缰绳,迟疑地看了看侯府的方向,最终还是咬牙道:“小公爷,昔日是我不对,你也揍了我一顿,这车银子是我给你的赔偿。”
说完,他将车门打开,只见里面堆了半车的银子,众人发出惊呼声。
虞汐璇不动,指了指身后的讨债牌,“既然侯府有这么多钱,不如周公子做主将债一起给了吧,这样陛下一定欢喜,到时候你的十庭杖也不用提心吊胆。”
周雍听她提到此事,握紧了手,眼底爬出一丝血丝,藏在指缝里的细针瞬间插进马屁股上。
众人就看到停在候门口的马车不知怎么的,一下子暴动起来,冲着虞汐璇他们这里冲了过来,而周雍也在车上大惊失色,一边喊着救命,一边看着仿佛在努力控制马车。
马车眼看就要冲到人群里。
现场变得慌乱,众人慌不择路地躲避,马车因为剧烈晃动,车上堆放的银子也被晃了出来,洒落一地,有些要钱不要命的家伙一看地上的钱,也顾不得躲避,趁乱去捡。
于此同时,一伙人悄无声地接近虞汐璇所在地方,悄悄地拔出自己的武器,为首的人嘴角刚要露出得逞的笑,忽然脖颈处落下一柄长剑,一个略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藏了这么久,结果就这些?”
络腮胡子的男子身子一僵,对方这句话好似一个信号,虞汐璇出声后,她身边的苍梧和姜问兰还有玄甲卫迅速行动,直接废了袭击他们的人,姜问兰一脚将周雍踹下马车,苍梧顺势控制住马,阳光下,能看到将马屁股上的粼粼血光,苍梧用手一摸,掌心都是血。
周围百姓看到这一幕,倒吸一口气,小声地议论。
经过这一番闹腾,现场的百姓大概有十多个人被撞伤,原先马车上的银两落得有大半,车厢里只有浅浅的一层,除了被人捡走的,街面上零落散落着银子,让围观的人看的颇为意动,脚边的银子还能昧下来,但是街面中心的银子就没有人敢捡了。
虞汐璇下马,用鞋将脚边的一两银子踢开,至于银子会不会被人捡走,不在她的关心之内。
周雍被姜问兰扔到侯府门口,惊恐地看着接近他的虞汐璇。
“你要干什么?”周雍惊恐地往后挪移,时而将抓到手的银子砸向虞汐璇……
虞汐璇撑开扇子,轻巧挡住:“这也是我要问的,本来我们两人的矛盾陛下早有分晓,周公子你为什么还要出来了,我从来没想到你这么恨我。”
周雍连连摇头,“我没有,我……我是出来送钱的。”
虞汐璇指了指靠在一旁的马车,“你曲陵候府欠了将近八万两,这一马车顶多堆了五千两,你觉得够吗?而且,周公子,从事情发生到现在,整个曲陵候府都十分安静啊!”
周雍愣愣地看着侯府大门,一直都是紧闭状态,宛如死了一般。
虞汐璇见他呆住了,没再理他,现在不要将此人逼得太紧,她想让曲陵候享受一下坑爹待遇。
京兆尹的衙役此时也赶了过来,来到现场,就看到满地的银子,周围人山人海,冷硬肃杀的玄甲卫举着横幅和木牌站在一旁,角落里还躺着一大堆受伤的人,若是没有猜错,这些就是趁机袭击虞小公爷的人。
领头的衙役将视线落到瘫在地上的周雍身上,有些为难,按照现场百姓的叙述,今天这场骚乱就是周雍的马车失了控,明眼人都看出是曲陵候府的计策,只不过没想到虞小公爷他们早有准备,这些人想袭击虞小公爷,被对方全部都收拾了。
等到衙役将人带走后,曲陵候府终于有了动静,周磊带着管家出场,他没有理虞汐璇,而是示意小厮将周雍带回去,小厮还没有碰到周雍时,被苍梧挡住了。
虞汐璇晃了晃折扇,“周侯爷既然出来了,就给我一个交代吧。”
周磊面色阴沉,“犬子顽皮,意气用事,老夫向小公爷致歉,小儿有伤在身,还请小公爷让老夫带他下去疗伤。”
周雍扶着门口的石狮子起身,看向虞汐璇,艰难地行了一礼,“小公爷,过往是我的错,这次是我气不过爹爹将那么多钱交给你,所以才用了这法子,再说现场没有人受伤,您就放过我吧。”
虞汐璇嘴角微扬,“没想到周侯爷这么深明大义,虽然周公子确实一言难尽,不过他只是一个身高七尺,年岁才十九的小孩童,在下还是愿意谅解的,只是周公子散落的银两不在还债范围内,根据记录,周侯爷您欠先皇七万五千三百两银子,利息一成,一共是八万两千八百三十两,我只接受金银,不接受珠宝古玩抵钱。”
周围百姓听到“身高七尺的孩童”,经不住露出嬉笑,周雍总觉得旁观人的眼神里满是奚落。
“周侯爷,方才周公子在外面喊地那么可怜,府门都没有打开,相信您一定准备好了钱吧。”虞汐璇笑眯眯道,“当然若是您在府中找不到钱,我今天带了人,可以帮您找一下,毕竟曲陵候府家大业大,说不定哪个角落里藏了钱,您不知道。”
周磊之前听到数目时,心里暴怒,后来听到虞汐璇居然想要抄他的府,面上更是黑沉如水,眼神带着杀气。
他怀疑这人上次闯侯府时,不小心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不用了,曲陵候府虽然现在有些困窘,还不敢昧下陛下的债,小公爷,你要明白,若是有人惹了侯府,欠了侯府的债,老夫也一样不会忘记。”周磊冷森森地睨着她。
虞汐璇对此不痛不痒,语气带着失望,“唉!侯爷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吗?之前逛侯府时,是在晚上,实在没看清侯府的样子,还以为这次有机会呢。”
“哼!”周磊压根不想让此人进府,直接吩咐一旁的管家将准备好的箱子搬出来。
虞汐璇见状,也就站在府门口。
而周雍也被人扶进了府,看他的样子,还需要继续休养十多天。
虞汐璇看着他的背景,说道:“周侯爷,贵公子的伤势据我所知似乎没有这般重,休养了五六天,按理说应该好了,难不成侯爷为了替贵公子省下十庭杖,打算一辈子不让他好了。”
“小公爷说这荒谬之言,是为了离间我父子之间的感情吗?”周磊怒声道。
虞汐璇耸肩,“我只是说了我看到的。”
而此时和他们一墙之隔的周雍一把将扶着他的小厮推开,阴沉脸,静静地扶着墙往自己院子里走了。
半个时辰后,曲陵候府门前的街道上堆着七十多个箱子,几名玄甲卫在一旁维护秩序。
周围百姓看的目瞪口呆,原来八万多两银子能装这么多箱子。
虞汐璇觉得若是换成银币,应该能省下一半空间,而且清点起来这么麻烦,还要防止曲陵候给她使绊子,混了假银子。
一旁的管家走到周磊身边,“侯爷,小人轻点完了,一两不多,一两不少。”说话时,余光看向虞汐璇。
虞汐璇叹了口气,“哇,人家曹国公府还需要砸锅卖铁才能凑八万两,侯爷表面说着困难,出手这么大方,而且还给了贵公子五千两来活跃气氛,在下实在是佩服。”
围观百姓听到这话,也不断地点头,同时对宣武帝的同情加深了几分,一个个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明明手中有钱,居然还不还钱,逼不得已让宣武帝派了一个陌生的少年公子拉下脸讨债,简直太过分了!
“本候身正不怕影子歪,小公爷拿了钱,就离开吧,本候还有要事,就不送了!”
周磊说完这话,带着人进了门,然后侯府的朱红大门就在虞汐璇眼前关上了。
虞汐璇抬手赶了赶扬起的灰尘,高声道:“既然侯爷这么爽快,钱我就先让人带回去轻点了,争取多退少补,不让侯爷吃亏。”
曲陵候府里面则是毫无动静。
……
就在虞汐璇打算让人回去叫人来抬银子时,宣武帝贴心地又派了一支羽林卫前来支援,帮忙搬运银子。
羽林卫的小头领许杰到场时,看到一向沉稳冷硬的玄甲卫举着的木牌和横幅,当场爆笑,其他羽林卫也是抿嘴忍笑。
玄甲卫眼含杀意,示意他不要太过分了。
虞汐璇看到羽林卫的表现后,摇头叹气,看看这就是差距,还是玄甲卫靠谱,让拔刀就拔刀,让举牌子就举牌子,从来都毫无怨言,不像这群羽林卫。
许杰笑够了后,恭敬地走到虞汐璇跟前,“虞小公爷,陛下请你完事之后入宫。”
虞汐璇抵着下巴打量他。
许杰有些头皮发麻,“小公爷还有事情吗?”
虞汐璇指着一旁的横幅和木牌道:“既然你笑够了,我还有几家没走,玄甲卫已经忙了这么久,该换人了,我看你刚才表情十分艳羡,笑的那么开心。”
“我没有!”许杰立马波棱头。
他身后的羽林卫也同样拒绝,可是玄甲卫已经将手上的横幅和木牌递给他们了。
玄甲卫仍然是不苟言笑的模样,不过许杰清楚看到他们眼中的幸灾乐祸,亦如他们之前的模样。
虞汐璇见任务道具转移,嘱咐留下的人将银子转移,带着新加入的羽林卫“祸害”下一家了。
姜问兰看着垂头丧气跟在身后的羽林卫,抿嘴忍笑,“小师叔,还是你狠。”
虞汐璇哼哼道:“谁让他们笑的大白牙都露出来了!”
身后的许杰听到这话,痛苦地捶着他的脑袋,他之前为了抢这个差事,还许诺出了好多好处,原想好好露脸外加看热闹,现在自己成了被看热闹的人,正想着呢,忽然一个花生壳砸过来,顺着方向一看,就看到好几个他的死党咧着大白牙,笑的都看不见眼睛了。
许杰:……
剩下的两三家在听闻其他人下场后,连面都不想露,派了管家和几名小厮护卫,将银子抬到门口,虞汐璇到了后,就能看到银子。
虞汐璇看着身后的木牌,感慨道:“真是失策了,还想让他们看一下陛下的委屈呢!”
围观的百姓们闻言,立马举起胳膊配合道:“陛下的钱也是钱!”
“说的对!”虞汐璇转身给他们竖起了大拇指。
而观望此事的众多探子和势力默然无语:……
现在钱要回来了,就不知道宣武帝是高兴还是郁闷了。
……
宣武帝没将虞汐璇要回来的银子入库,而是放在了皇宫太和殿的广场上。
这天,京城各大银号、商号的现银都被兑空了,百姓们看着绵绵不绝的运银队伍走进皇宫,一边估算京城那些富贵老爷当年到底欠了多少钱。
当然收回来的债不足当年借出去的一半,在先帝十年如一日的散财行为下,京城不少人都向先帝借过钱,只是在经历过当年的夺储之战,还有这几十年的风云变化,债务名单上许多人家都消失了。
即便这样,虞汐璇现今收回来的现银加利息也达到了二百多万两,堆放在广场上,远远望去像山一般。而银山恰好堵住了前往勤政殿的路,凡是入宫想要告状或者控诉的人都躲不过。
看着面前的堆得看不见顶的箱子,众位文武官员面色颓丧,能在官场干这么久,都不是蠢人,看到这么多的银子,他们还能劝陛下吗?
此时勤政殿中,宣武帝正在向太上长老告状,他指着御桌的木牌,板着脸道:“虞临渊,你看看,你家小家伙都写了什么,人性扭曲,道德沦丧,朕现在在京城百姓眼里,可是丢尽了脸面。”
太上长老瞥了一眼,“我觉得孩子写得没错,难道不是吗?”
宣武帝拍着桌子,“他就不能用点委婉方法吗?让朕怎么和文武百官交代,你等着吧,明天他们肯定在朝堂闹腾。”
“这就是是你的事情了,虞廿已经将债替你要回去了,嗯,本尊给你一个建议,你如果觉得明天不好对付那些百官。喏!”太上长老指了指御桌上的木牌,“你可以让郭林举着这东西,保证让他们乖乖的!”
宣武帝:……
郭林嘴角微抽,连忙摆手,“虞乾尊不要为难老奴了。”
他若是在太和殿的殿上举着这牌子,自己这张老脸就不能要了吧,他已经是半残之躯,可不能晚节不保。
宣武帝见说不过他,哼声道:“真不知道你们家怎么教的,一个个都是这个性子,是不是缥缈宗的风水有问题,可朕也没听说你们将缥缈宗拆了。”
太上长老没回答他的话,而是从怀里掏出那张字据,“陛下,咱们之前说好了,你现在输了。”
“……”宣武帝扭头对郭林吐槽道:“按理说钱拿回来了,为什么朕反而不怎么高兴呢。”
郭林堆笑道:“陛下,要不咱们聊点其他的吧。”
再聊下去,他担心,陛下真的被虞乾尊刺激的让他举着木牌上朝。
宣武帝正要继续说时,一名内侍恭敬地跪在地上,“陛下,虞小公爷此时已入宫。”
宣武帝轻咳了一声,“郭林,你出去带他过来,速度快些,防止他和进宫告状的文武官员撞上。”双方伤到哪方,都会出问题。
郭林见状,行了一礼,连忙出去了。
……
虞汐璇和姜问兰带着最后一家的银子入宫,除了身后浩浩荡荡的一堆银箱,更加抓人眼球的就是身后羽林卫和玄甲卫举着的牌子,之前举出去的牌子她没让人扔,现在事情完成后,就一起带回来了。
还没有到太和殿的广场,她就看到垒的高高的箱子山,还有被拦住的文武百官。
那群人也看到了虞汐璇带着人大摇大摆地朝这边走,连忙绷直身子,将气势提起来,打算好好教训这人。
可是没等他们喊出口,眼见的人一下子见到了虞汐璇身后跟着的一大堆牌子,大家到嘴的话瞬间被掐下去了,一群人直接石化了!
一大堆“道德沦丧”“人性扭曲”“皇帝的钱也是钱!”占满了他们的眼,原先大家一个都受不住,现在直面一大群,有人直接掩面哭了,嘴里嘟囔着“有辱斯文”“荒谬”。
虞汐璇语气轻松,“各位大人下午好啊!你们在这里是等我吗?”
众人:……
面前的人长着一副锦绣皮囊,可是内里不知道黑成啥样。
虞汐璇知道有人入了宫要告状,她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众人几次想要开口,虞汐璇就用折扇敲敲牌子,大家就沉默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侍卫再次将银箱堆放在上面。
等到郭林带着人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就看到原先一直叫嚣地面圣的几名大人都十分安静地呆在角落里,而虞小公爷仿佛纨绔子弟般坐在一个银箱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手中捧着一个小折子,缓缓地将念出上面的欠债数目。
声音不疾不徐,但是在大家耳中却如响鼓一般。
看现场形式,现场的大人们被虞小公爷欺负的有些惨。
陛下这次料错了,凭虞小公爷的战斗力,只有他欺负其他人的份,顶多就是方式变一下,要么动手要么动口。
然后等到郭林看到那群侍卫举着的牌子后,心中一抽,他虽然不是当事人,但是看到这场景也吓一跳,连忙赔笑道:“小公爷,那些东西就不用拿了吧!”
虞汐璇摇头,“总要给陛下见识一下吧,这可是我的成果!”
郭林:……
等到虞汐璇跟着郭林来到勤政殿,宣武帝看到她身后的规模后,胡子直抖,原来他想夸几句虞汐璇的,现在被她全折腾没了。
一行人入了殿,太上长老满意道:“做的不错,吾心甚悦!”
南宫耀不夸,他来夸。
虞汐璇得意道:“我就说不会让您失望的!”
“哼!”宣武帝冷哼了一声,“虞廿,你今天将京城掀了个底朝天,明日肯定有许多人弹劾你,你说,朕该怎么做?”
虞汐璇:“陛下,我又不是朝廷命官,估计今天晚上就有不少人家骂我,我又听不到,明天您就自己承担吧。”
宣武帝:“……你太谦虚了,替朕讨回了这么多钱,理当站在朝堂上。”
太上长老淡定地在一旁喝茶,看着两人你来我往。
姜问兰静静看戏,在她看来,不止宣武帝,就连太上长老,只要小师叔不愿意,也欺负不了她。
众人就看到虞汐璇微微蹙着眉,忽然她眼睛放光,指了指角落里的木牌,“陛下,明天你尽管上朝,我和郭总管一人举着一个牌子站在你身后给您壮胆!”
为皇帝举牌呐喊,她不觉得丢脸,到时候看谁敢弹劾自己。
郭林脸上的笑裂开了:……
为什么他还是逃不掉!
宣武帝:……
他确定这人真的不怎么怕他!但是能不能靠谱一点,若是他真的允许虞廿扛着牌子上朝,恐怕满朝文武要怀疑他疯了。
太上长老眼中闪过笑意,姜问兰低头忍笑。
殿内一下子安静的狠。
守门的内侍疑惑地瞅了瞅勤政殿虚掩的大门,然后从里面就传来宣武帝中气十足的龙啸声,“你想的美!”
门口的内侍们立马脑袋绷紧,同时好奇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虞汐璇后怕地微微后仰,一脸人畜无害,语气委屈:“凶什么凶!我不去还不行吗?”
宣武帝:……
他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太上长老,“不愧是你家的孩子!”
也就江湖那么大的地界够他闹腾,若是在京城圈几天,恐怕京城就被此人拆了。
太上长老:“多谢陛下夸奖!”
作者有话说:
◉ 第 114 章
这件事说完, 宣武帝让郭林给虞汐璇和姜问兰弄了座位,还上了点心, 他听说虞汐璇到了曹国公府后, 连口水都没喝,更不用说和其他人交流沟通,欣赏美景, 就忙着讨债了。
虽然过程让他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不过想着太和殿前的那些银箱, 宣武帝瞬间舒爽了,同时哀叹早知道应该提前十几年去讨钱的, 虽然没有虞廿,但是可有他的老子虞朝夕, 相比结果也不差多少, 还能收回更多的账。
虞汐璇尝了一口绿豆酥,然后放下手中的糕点, 开始说下面的重头戏, “陛下, 债虽然我给你要回来了,可是还有两件事需要您来干。”
姜问兰见她眼睛里满是促狭,就知道小师叔要使坏了,默默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茶,静静地看戏。
太上长老看她眼睛亮的出奇, 推算肯定有好玩的事情,没有提醒宣武帝。
“哦!什么事情?我们之前说好了, 关于政经民生的事情, 朕不能随便答应。”宣武帝笑道, 再说这是他和虞临渊打的赌,赌注以定,虞廿想要其他要求,就要有足够的筹码。
虞汐璇笑道,“这可是一件好事!”
宣武帝有些狐疑,“是吗?”
虞汐璇点头,趁宣武帝低头饮茶时,她说道,“您快要有重孙子了?”
“嗯?”宣武帝情绪并没有太激动,而是带着些许诧异:“哪家的?”
朝中皇子除了未娶妻的九皇子和十一皇子,其他都娶妻生子了,孩子到了议亲年纪的有大皇子、三皇子,还有五皇子,不过五皇子一直关着,他家的孩子在京城中变得如隐形人一般,和虞廿应该没有关系,只有剩下两个了,“是老大家的,还是老三家的?”
“陛下英明,一猜就准!”虞汐璇轻拍了两下掌,她继续说道:“陛下,今天我看曹国公府的并蒂莲开的十分灿烂,不如趁此机会给沈清清和南宫子晟赐婚吧。”
宣武帝眉心紧皱,“这就是曹国公府愿意还债的条件吗?沈清清怀孕了?”
怪不得曹国公会松口,沈家小姐他也见过直面,不像这么大胆的人,可是若是沈清清真的怀孕了,曹国公上折子讲明情况后,他为了两家的颜面也会给二人赐婚的,难不成还发生了其他事情。
宣武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若人真的怀孕,就算不还钱,朕也会指婚的。”
“陛下,那是因为此事是因为您的孙子不当人啊!”虞汐璇嘲讽一笑,将姜问兰在小倌楼救了南宫子晟,被对方纠缠,后来参加曹国公府的赏荷宴时,不小心看到二人私会,顺便让沈世子当场撞到,差点将沈世子吓死,不小心将南宫子晟弄晕了的事情说了出来。
宣武帝脸上闪过怒气,“老三怎么教的!”
太上长老往他心头插刀:“你是三皇子的爹,追其源头,陛下应该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宣武帝语塞,喝了一口温茶降火,他长叹一声,“既然这样,郭林,近两个月有没有宜嫁娶的好日子。”
“嗯……陛下,下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郭林躬身道。
宣武帝当即写了一张圣旨,让郭林盖了章,然后将圣旨扔给虞汐璇,“既然已经怀了身孕,就不能再拖,虞临渊说的没错,孙子犯的错,朕也有失职,此次时间虽然仓促,但是老三他们不得敷衍,必须要风光大办。”
虞汐璇和姜问兰一起看了圣旨,满意地点了点,她将圣旨塞给姜问兰,轻咳了一声,“陛下这么配合,让我有点不忍心说下面一件事了。”
“虞临渊就在我跟前,还有你不敢的吗?”宣武帝微微挑眉,抿了一口茶,“说吧,朕承受得住。”
虞汐璇起身,走到下方,恭敬地行了一礼,“曹国公的孙女沈清清还想向陛下请一旨和离书,洞房花烛夜结束就生效。”
“噗——”
宣武帝原以为虞汐璇给他的惊吓和惊喜该结束了,谁知还有这糟,他一口茶喷了出来,不可置信道:“你在说什么?”
虞汐璇:“沈清清想要和离书,我也觉得此事挺好的,陛下的孙子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相信有这个教训后,他一定会变乖的。”
宣武帝老树般的脸皮直抽,“他不过是招惹了姜小姐,你就这么狠吗?”
虞汐璇一脸无辜,“我哪有!只不过觉得沈小姐可怜,加上曹国公府可是第一个给了钱地,陛下,答应这个条件,你只不过让南宫子晟丢一点脸,可是你可是得到了曹国公的忠诚,外加一个孝顺孙媳妇和重孙子,怎么看,怎么都划算吧。”
宣武帝听得眼皮直跳:“说得倒轻巧,你将老三放到哪里了?”
他怀疑这人是不是一直记恨老三插手抢夺有鱼生意的事情,所以才会对这件事上心。
虞汐璇咧开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没有混账儿子,没办法,还是那句话,子不教,父之过,相信陛下也有心得吧。”
宣武帝:……
此时太上长老也帮忙说话了,“陛下,我记得上次虞廿向您要赔偿时,你也没表现出这么深刻的父爱啊!”
“什么赔偿?”虞汐璇疑惑道,“难不成还发生了其他事情?四万两黄金不是要回来了吗?”
宣武帝:……
他犀利地瞪向太上长老,在小辈面前,就不能给他这个皇帝面子吗?
太上长老眼神满是“你不答应,我就说出来了。”
宣武帝咳了一声:“虽然委屈了点子晟,不过也是他先犯了错,和离书这件事朕答应了。”
虞汐璇摊开白玉般的掌心,“陛下,说到做到。”
如她在外面喊得那般“皇帝的钱也是钱”,皇帝的话也不一定守诺,所以还是先白纸黑字地写下来。
于是……
宣武帝磨蹭了两刻钟才将和离书立下来,盖印的时候一直不断的咳嗽,惹得郭林的动作不断被打断,最后还是虞汐璇帮忙盖上了。
“这封和离书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宣武帝苦笑道,“恐怕老三家的孩子要恨死朕了。”
古往今来,恐怕他是第一个将和离书和赐婚诏书一起写的人。
太上长老见状,侧身吩咐了虞六几声,众人就看到虞六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太上长老。
太上长老打开荷包,里面是一枚精巧的羊脂玉印章,他扔给虞汐璇,“这是我的私印,也盖在和离书上,相信有我和陛下的见证,南宫子晟不会有所怨言,沈国公也会更加满意。”
“好嘞!”虞汐璇笑着接过印章,迅速碾了印泥,将太上长老的私印盖在一旁,看着纸上的内容有些惋惜道:“可惜少了点,若是在讨债之前,我就可以让欠债的文武都在这张和离书上盖章了。”当时怎么没想到呢。
宣武帝听到她这声“魔鬼之言”,顿时觉得这封和离书没什么问题了,大不了事后好好补偿一下子晟和老三。
所有事情结束后,虞汐璇就和郭林一起出宫了,赐婚圣旨在郭林那边,一式两份,他要跑两个地方,虞汐璇不打算去刺激三皇子,大家一合计,打算先去曹国公府。
而此时曹国公已经让人将昏迷的南宫子晟送回了三皇子府,三皇子看到人没有醒来,当即询问身边的小厮,奈何小厮也不知道多少,只知道南宫子晟为了和沈清清见面,将他支开了。
三皇子只能等南宫子晟醒过来,才能知道事情真相。
……
那边虞汐璇和郭林已经到了曹国公府,郭林宣了圣旨,曹国公府的人没想到虞汐璇这么迅速,天还没有黑,就已经拿到了赐婚圣旨。
郭林满脸笑意,“陛下说了,为了补偿国公家的沈小姐,吩咐三皇子府要风光大办,绝对不能敷衍了事。”
沈国公扯出笑,“多谢圣上!”
沈世子站在一旁,脸上故作欢喜,视线落到郭林身后的虞汐璇身上,眼含询问。
虞汐璇冲他微微点头。
他面色微亮,内心稍微踏实了一点,心里还些半信半疑,陛下会愿意让清清和南宫子晟和离吗?提出这件事的清清已经让他瞠目结舌了,虞小公爷居然还敢答应了。
郭林见状,笑道:“既然这样,我还要赶往三殿下那里宣旨,就不留下了。”
众人送别郭林。
重新回到正厅,沈清清也过来了,她此时已经恢复了大家闺秀的状态。
沈国公将圣旨递给她,“清清,这是你所求的,不要后悔。”
沈清清双手接过圣旨,看着上面的内容,神情复杂,若是昨天,或者是上午没见到南宫子晟之前,她接到这则圣旨,估计要欢喜死,现在她知道这是自己复仇的工具。
虞汐璇从袖兜里掏出宣武帝赐的和离书,将上面的内容展示给他们看。
曹国公等人看到和离书,一开始并没有表现出高兴,而是如出一辙的呆滞。
苍天啊!大地啊!他们再也不怀疑小公爷的能耐了!
曹国公看到和离书上的玺印和太上长老的私印后,更是震惊到失神的地步,这封和离书可谓是天底下背景最硬的和离书了,就是月老下凡,也护不了这桩姻缘啊!
沈清清颤抖着手想要接过和离书,被虞汐璇躲过去了。
“小公爷?”沈清清愕然。
虞汐璇勾唇浅笑,“沈小姐不用担心,等到你新婚夜结束后,我就让沈世子带着这封和离书将你从三皇子府接回来。”
原先她想亲自去三皇子府送和离书的,可是她现在是女扮男装,若是带着这信去了,估计三皇子府为了反击,肯定会往她身上泼脏水,说不定最后连沈清清的孩子都是她的了,让姜问兰出场也担心牵扯进狗血谣言了,想到这里,她面带歉意地看向姜问兰,“问兰,我原想让你出气的。”
姜问兰知她的意思,笑道:“我现在已经很满意了,小师叔果然最棒了!”
沈世子闻状,坚定地点头,“清清,你放心,爹爹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曹国公眼睛微眯,“虞小公爷为何不现在将和离书交由我们。”
“沈国公莫不是装糊涂?”虞汐璇哂笑道:“从现在到成亲,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期间有太多的变数,若是沈小姐不小心又糊涂了,后悔了,我好不容易求得陛下拿到的这封和离书不是成了一张废纸了吗?”
沈清清立马摇头,“我绝对不会回头的!”
“啧啧!沈小姐这说法,在下还以为你是要去送死,你脱离了火坑,应该庆贺为主,最好在南宫子晟最高兴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让他悔恨终身。”
沈清清苦笑,“我想他不会高兴。”
……
如沈清清所说,南宫子晟何止不高兴,甚至十分愤怒,他不可置信道:“陛下怎么会亲自下旨赐婚的?”
“想来是因为沈国公配合陛下,第一个将债清了。”郭林故作不知地笑道。
南宫子晟:……
现在沈清清已经怀孕,若他是沈国公,为了将影响降低最小,要么让沈清清暴毙,要么将她嫁给自己。
三皇子强忍怒气,给郭林递了一个荷包,“郭总管,下个月有些急了,尤其父皇还要风光操办,实在是太难为我了,你能不能让父皇宽限些时日。”
郭林将荷包拒了,笑道:“三殿下,这件事我也帮不了你,陛下决定的事情,三殿下不如现在就准备,有曹国公府在一旁配合,下个月不耽误沈小姐嫁进来。”反正也是一日游。
三皇子:……
最后三皇子将郭林送出府后,回到正厅,转身就拿起桌上的茶盏砸向南宫子晟。
对方躲闪不及,额头被砸了一道口子。
“父王!现在怎么办?”南宫子晟也顾不得生气,连忙求道。
三皇子冷哼道:“还能怎么办,没看到旨意吗?除非人死了,就要将人风风光光地抬进来,谁让你招惹她的。”
南宫子晟惊诧,“你是说要对沈清清出手?”
三皇子瞥了他一眼,阴沉地笑道:“新娘子在婚前出事的不少,说不定沈清清因为太欢喜了,曹国公府一不小心乐极生悲了。”
“多谢父王!”南宫子晟忙不迭地跪下。
……
宣武帝给沈清清和南宫子晟赐婚的事情并没有让京中人惊讶,他们奇怪的是为何是现在,而且听旨意内容,下个月二十八号就要成亲,这时间有些紧了,感觉就好像沈清清和南宫子晟其中有一人快要命不久矣似的。
也有人猜出来是因为曹国公府第一个还了钱,所以宣武帝才给二人赐婚的。
竖日上朝的时候,文武百官都精神抖擞地去上朝,有人是气的,有人是想着来看戏,昨天京城那般热闹,一直到深夜,许多宅邸都亮着灯,明显受了不少的刺激,听说昨日许多人没有见到宣武帝,今天肯定要说的。
太和殿前空地上的银子还没有搬完,此时仍有不少羽林卫在清点银两,官员路过时,不可避免地将视线落在上面,出门的雄赳赳气昂昂,一下子短了一半,等上了阶梯,来到太和殿前,内侍恭敬地站在墙边。
众人发现墙角多了一些东西,正是在昨日名扬京城的讨债横幅和木牌,眼皮直跳,额头满是黑线,直辣辣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皇帝的钱也是钱”将他们臊的都找不着方向了,心中的那股勇气再次降了一大截。
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等到了殿内,看到宣武帝的冷脸,他们彻底歇了心思,既然钱已经还了,何必再给陛下找不痛快,没看到陛下为了堵他们的嘴,连那么丢脸的木牌和横幅都摆出来了。
信不信,若是他们再纠缠不休,陛下直接让他们将这些木牌和横幅领回去,到时候他们这张老脸就不用要了。
有了这个共识后,此次朝会开的较为顺利。
就是结尾的时候出现问题,一个愣头青大概平时不会看人眼色,或者说人缘不好,没人提醒他,站出来说了昨天京城发生的事情,控诉虞汐璇做事太嚣张,随意欺压朝廷命官。
百官顿时暗呼不妙,有些担心地望向宣武帝。
宣武帝听他说完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以爱卿之言,不得随意欺压朝廷命官,是不是可以随意欺压朕这个皇帝!”
若不是他几次三番派人要不会钱,也不会让虞廿出场,这都是他们自找的,他让人将银子放在太和殿外,殿外也放了横幅和木牌,这群人这么就没眼色呢。
听到这话,愣头青吓得腿一软,连忙道:“下官不是这个意思,虞小公爷岂能和陛下相比。”
宣武帝不想听他说话,吩咐道:“既然众卿似乎都这么认为,朕推己及人,感觉大家讨债都不容易,殿外的那些横幅和木牌众卿就分一下吧。”
百官们:……
他们万分后悔自己猜到了陛下的想法,这种默契不要也罢。
愣头青傻眼了,他无措地看向身边的同僚,想要他们帮自己说话。
身旁的人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让他认栽。
愣头青握了握拳头,最终拱手道:“多谢陛下!”
……
朝堂上的热闹,虞汐璇后面也知道了,没想到宣武帝为了堵住那些大臣的嘴,还是让人将东西放在了太和殿门口。
照她说,不如来个狠的,让殿内的内侍举着牌子,大家一起丢脸算了。
七月底,宣武帝为十公主和最小的十二公主都指了婚,虞汐璇前去给十公主送了贺礼。
见面时,十公主脸上没有多少欢喜,反而有点烦闷。
虞汐璇:“你怎么了?难不成还惦记左睿师侄?”
十公主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这么早成亲,驸马是父皇让我选的。”
虞汐璇了然,这是得了婚前焦虑症。
“反正你要到明年才能成亲,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考虑,若是担忧这个的话,不如找点事情干。”虞汐璇说道。
十公主笑道:“你虞小公爷做事,还需要我帮忙吗?”
说起来有些可惜,前些日子虞小公爷帮父皇讨债的盛景她没有亲眼看到,只能由宫女口述,着实让她郁闷了。
虞汐璇撑开折扇驱走热风,“公主殿下人美心善,当然需要你帮忙了。我想在京中也办一家书院,无论男女,只要考试过了就可以进,每月需要进行月考,男女统一应试,无论性别,你觉得如何。”
十公主:“倒也可以,只是女子和男子同校的话风险略大。”
虞汐璇:“只是在一起学习,男女宿舍都是分开的,口号我都学好了,毕业包就业。”
京城这边是政治中心,影响到他们,就能趁机带动其他地方,自己这次跟着姜问兰来京城,一是来解决藏剑山庄的事情,二是来办学校的,连地都买好了,顺便在周边建厂。
原先她打算只让十公主帮忙建设学院,可是前段时间多了一个人选,不过现在没有确定,对方能不能合格,还要继续观望。
十公主见状,也就点头答应了。
虞汐璇继续道:“公主殿下若是有志同道合的人也可以拉进来帮忙,你们女孩子好说话!”
十公主偷笑道,“小公爷怕是不知道你的名声吧,京城的许多人家可是做梦都想和你结亲。”
虽说讨债这事招惹了不少人,可是大家不可否认对方的地位、身份、手段,京城的达官显贵人家结亲,第一位考虑的就是门当户对,才学和相貌反而靠后。
虞廿在京城的这一通操作,可谓是彻底扬名,不少人明面上虽然骂着他,可是凡是有适龄姑娘的人家,尤其家世大差不差的人差不多都起了这个心思,特别对方相貌俊秀至极,单是一张脸就能在京城横行霸道了。
十二公主议亲时,曾经就想嫁给虞廿,被父皇一口否决了,只是不知道为何父皇会这般焦急地给她们二人议亲,十二公主今年才十六岁,虽说也及笄了,可是皇家的公主一般都晚婚,基本都是十八九岁才议亲。
虞汐璇摇摇头,“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
在宣武帝唯二剩余的两个公主定亲结束后,大家才知道宣武帝为什么提前给十二公主也定了亲。
因为西陵的使者想要替西陵国主的求娶一名公主,西陵的王后两年前去世,据传王后是被人毒害的,而凶手就是已逝的皇太叔萧重元,因为他膝下有一女,动机很好猜,想要让他的女儿当皇后。
东乾人不能理解这种近亲姻缘,不过在西陵,尤其是皇室却是合法的。
西陵使者的目标就是九公主,她和西陵国主年纪相差不大,而十二公主不在他们的计划内。
谁知宣武帝直接一个公主也不给他们留。
皇帝的公主没有了,只能从诸皇子适龄的女儿中挑选一名,西陵似乎也预料到这种情况,同意了。
东乾和西陵和亲之事暂时看不出结果,现下京城有更热闹的事情,就是到了南宫子晟和沈清清成亲时间。
这些日子,沈清清遭遇了一些意外,都被沈国公拦下来了,也让她的内心冷的跟石头一般。
到了成亲这天,曹国公府张灯结彩,府邸中挂满了喜字和红绸,可是国公府的几个主子脸上虽然挂着笑,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府邸的下人们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却是最能感应主子心情的人,也时刻绷着头皮,小心地伺候宾客。
就这样,在一阵诡异氛围中,沈清清被喜婆盖上了喜帕。
沈清清心中一片荒凉,她不想离开国公府,可是这一切又都是自己的选择。
世子夫人握着她微凉的手,顺势将她环抱住,附到她耳边轻声道:“清清,爹娘在家等你回来!”
虽然她对于女儿如此胡闹不赞成,有了陛下的赐婚外加曹国公府做靠山,清清即使嫁给南宫子晟,也不会被欺负,也私下里劝过丈夫他们,不如不要和离,先过下去,若是过不下去后,再将圣上的和离书拿出来也可。
可是公公和丈夫说,和离书不在他们手中,而在虞小公爷那里,虞小公爷就为防着他们后悔,所以到时候只有见了人,对方才会将和离书拿出来。
世子夫人这些日子也想通了,这件事他们侯府吃亏,但是三皇子绝对占不到便宜,若是二人真的和离了,三皇子的出路也没了。
沈清清声音哽咽,“好!”娘说的没错,她终会回家!
作者有话说:
◉ 第 115 章
喜婆和几名曹国公府的贵妇扶着她出了门, 南宫子晟穿着新郎服已经在外面守着了。
世子夫人说完这些,就听外面的丫鬟喊着, “新郎来了!”
她连忙擦了擦眼泪, 挤出笑容,和大家一起等着新郎进来。
知道沈清清打算的人只有曹国公、沈世子和世子夫人,府中其他人都当做正常婚礼来办, 曹国公和沈世子也对南宫子晟有怨言,所以在他接亲时,光明正大地让人为难他, 文斗、武斗准备了一路,外人看到只会觉得曹国公舍不得孙女。
南宫子晟身心俱疲地闯关, 一路上走走停停,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才入了曹国公府, 若不是被喜婆催促快耽搁了吉时, 曹国公府的人还有其他玩法。
离开时,沈世子夫妻俩哭的好像个泪人般, 他们知道女儿会回来, 可也知道这估摸着是女儿此生唯一一次婚礼, 宣武帝能赐和离书,就是看在她怀了孩子的份上,试问皇家的媳妇,还有了孩子,即使是和离的也没人敢娶。
不知道沈清清未来会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到那时又能怎么办。
临上轿子前,世子夫人对沈清清千叮咛万嘱咐, 惹得周围人也是心酸, 果然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夕阳将近, 在喜婆的催促下,沈清清终于上了轿子,一箱箱嫁妆也被抬起,十里红妆,格外气派。
南宫子晟骑上马,看到后方的嫁妆队伍,微微点头,虽然娶了沈清清心中还是有点膈应,但是看在嫁妆的份上,还是可以忍一下的。
虞汐璇坐在临街的茶楼靠窗的位置,看着下方迎亲的队伍绕城一周,“可惜不能亲眼看到南宫子晟被休的场面。”
姜问兰纠正:“是和离书!”
虞汐璇:“对于一部分男人来说,和离书就是休书。”
若不是现在科学技术受限,她一定要复印个数百份,将和离书散遍京城,让大家好好看一下皇帝亲赐的和离书是什么样的。
姜问兰想了一下,赞同地点头:“小师叔说的没错!”
“乖!就知道你最好了!”虞汐璇撞了撞她的肩膀。
探身看着窗外远去的队伍,感慨道:“不知道我让苍梧送的贺礼到了没!”
姜问兰:“小师叔既然想去看热闹,完全可以趁送礼的机会去。”
“唉!我对今天意气风发的新郎官没兴趣,只想看明天他被抛弃的戏份。”虞汐璇倚在窗侧,撑着下巴,看着下方源源不尽的送嫁队伍,“你说未来沈清清会不会后悔!”
姜问兰:“我觉得她不会!”
除非三皇子当了皇帝,会对曹国公府出手,但这种可能性现在太小了。
……
暮色渐浓时,迎亲的队伍到了三皇子府。
众人将新郎新娘迎进去。
而苍梧也代表虞汐璇将礼送了过去,“我家小公爷祝愿南宫公子和沈小姐新婚愉快,恩爱美满!”
三皇子府的长史接过礼物,想将人请进去喝酒,被对方拒绝了。
三皇子听到汇报,有些诧异,“他也送了礼?”
长史道:“对啊,说是祝贺三公子新婚愉快,恩爱美满。”
三皇子烦躁地挥挥手,“送就送了,难不成我一个皇子还受不起了。”
估摸对方就是按照礼节随便送的。
拜堂拜堂结束后,南宫子晟将沈清清送进新房,也软话都没有说一声,就带着人出去招待宾客了。
沈清清的贴身丫鬟看出他脸上的不耐烦了,担心迁怒小姐,也不敢说话,等到他离开后,她给沈清清递了一杯茶润口,心疼道:“小姐,姑爷过分了!”
“嗯,我知道!”沈清清抿了一口茶。
她的期待和爱怜早就被消磨光了。
等到子时将近时,喝的大醉的南宫子晟被人送回了卧房,一下子倒在喜床上,意识不清地胡乱摸索。
沈清清将头上的喜帕摘掉,淡淡地看着身侧的新郎,看着他狼狈的模样,没有丝毫旖旎、羞怯,反而带着几分嫌恶。
……
锦绣新房之中,红烛高照,新娘静静地坐在床侧,新郎倒在床上,窗外偷看的嬷嬷和丫鬟后背有些发凉,感觉屋内有些渗人。
沈清清听到门外的动静,将陪嫁丫鬟喊了进来,命令她们将人驱离,然后让人给自己和新郎脱衣,就将人赶出来了。
……
天蒙蒙亮时,南宫子晟被院子中洒扫的声音吵醒,他感觉嗓子有些干,连忙喊人道:“水,来人,给我倒水!”
睁眼看到火红的龙凤锦帐,意识回笼,他昨夜被人灌了太多酒,连自己的洞房花烛都浪费了,看着身上的亵衣和锦被,推算是沈清清帮他换的,手臂往床边扫了一下,没有摸到人,身边的床位有些凉意,他连忙起身。
屋内的龙凤红烛燃了一夜,已经只剩下一点点了,沈清清已经将新娘服换下,穿着常服坐在梳妆台前。
沈清清听到南宫子晟的话并没有动作,仍然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上的话本,这是从魁州传来过的话本,讲得是一名富家独女被人婆家吃绝户,假死反击报仇的事情,虽然里面有许多逻辑不通的地方,不过也算看的过瘾。
南宫子晟见她不动,怒道:“我要喝水!”
这人还在摆勋贵小姐的谱子,既然进了他们王府,就要有自知之明。
沈清清放下手中的话本,起身给他倒了一杯冷茶,递到南宫子晟面前,南宫子晟抿了一口水,感觉喉咙舒服了不少。
此时外面传来一名嬷嬷的声音,“三公子,三夫人,现在是时候去敬茶了。”
南宫子晟打了一个哈欠,“来人,给我更衣!”
外面候着的丫鬟听到他的声音,拿着东西进来了,井然有序地给他梳理打扮,而沈清清站在一旁如外人一般,贴身丫鬟担心地看着她,被她用眼神制止。
南宫子晟见她这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待会见了父王,母妃,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学会谨言慎行,这里是王府不是你们曹国公府了。”
沈清清淡淡道:“知道了!”
……
初阳爬出地平线,浅橙的阳光洒进院中,两人终于出了门,还没有走到三皇子所在的主院,就看到王府长史忙不迭地跑过来。
沈清清原先老实跟在南宫子晟身后,看到长史那有些慌张的样子,眸子微亮。
南宫子晟疑惑道:“李长史你怎么这副样子?”
长史看到沈清清和南宫子晟过来,忙道:“三公子,三夫人,国公府的沈世子一早上了门,而且还带了不少人,王爷请你们过去呢!”
听到沈世子来了,沈清清也顾不得伪装,提着裙摆连走带跑地赶往主院。
南宫子晟有些疑惑,过两天就回门了,沈世子新婚第一天就带着人上门,到底是为什么。
进入三皇子的院子,就看到沈世子坐在正厅里,三皇子和三王妃尴尬地坐在上首,他们就是想破脑袋也没见过,新婚第一天,他们连媳妇茶都没有喝到,亲家公却带着人跑过来了。
“爹!您来了!”沈清清欢喜地跑到沈世子跟前。
沈世子将她打量她全身,确定没有出事后,长舒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三皇子见状,语带不满道:“沈世子,清清既然嫁入了王府,就是一家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
南宫子晟此时也进了屋,给厅内的众人行了礼,然后他看向站在沈世子身旁的沈清清,“清清,过来!”
沈清清不动,仿佛没听到一般。
南宫子晟面上笑容有些尴尬,他轻咳了一声,换了语气,“清清,我知道你因为昨晚的事情埋怨我,在岳父面前,你给我一些面子好不好!”
听到他软声哄自己,沈清清默默地扭过了头。
一旁的三皇子怒火心起,想着等到沈世子离开,他一定要让王妃好好管教她。若不是因为赐婚,他断断不会让南宫子晟娶一名无法给自己带来助力的儿媳妇。
三王妃察觉他的情绪,连忙在宽袖的遮掩下扯了扯他,示意他冷静,不要给外人看了笑话。
三皇子努力平复情绪,勉强挂上和煦的笑,“子晟,清清哄不好,不止亲家公要骂你,本王也要打你了。”
南宫子晟连忙配合道:“父王母妃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儿。”
沈世子见沈清清这样子,宽厚的大掌拍了拍她的手,转身看向三皇子,行了一礼,“三殿下,今天我来这里就是带清清回家的!”
“沈世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国公府出了事情?”三皇子诧异道。
也只有这种解释,沈世子才会火急火燎地过来,但是沈清清一个出嫁女,就是曹国公府天塌下来,也轮不到她啊。
沈世子从袖兜里掏出一张纸,展示给三皇子看,“三殿下,陛下亲自下了和离书允诺清清和三公子和离,今日我就是来接她回去的。”
他这话如平地一声惊雷,将现场的众人都炸懵了。
三皇子最先注意到的也是和离书上的玺印,旁边还盖着一枚小小的印章,稍微一辨认就能看出是虞乾尊的印章,这两枚印一下子压在他的头顶,此时不管这张纸上面写了什么,就是将黑的说成白的,他也要认下来。
“这不可能!”南宫子晟上前想要夺过和离书,被沈世子身旁的一名侍卫用胳膊挡住了,他们担心三皇子将和离书毁了。
三皇子眼睛瞪得圆圆的,上面的每个字都刻入他的脑子,可是合在一起,他却不明白了,“沈世子,你是在开玩笑吧!”
沈世子淡定道:“殿下就不要骗自己了,你应该知道,普天之下,除非圣上愿意,这封和离书我是拿不到的,上面的印章还不够清楚吗?”
“我不信!”三皇子嘴上说的硬实,可是却站不稳,身子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是一旁的王妃扶住了他。
这何止是一封和离书,而是父皇给他的死刑判决书,他这是在昭告天下,自己永远不能站到那个位置啊。
南宫子晟也看到了,他呆呆地看向冷静的沈清清,“你早就知道这事?”
他昨夜才新婚,怎么那么巧,天才亮沈世子就带人上门了。
沈清清冷冰冰道:“子晟,是你先抛弃了我。”
“我们已经成婚了!难道昨天那场婚礼还不能让你满意。”南宫子晟上前想要拉住沈清清,被她躲过去了,顿时脸上青筋暴起,“你有什么不满的,我会改,大婚才第一天,你就拿出和离书,置我于何地,置康王府于何地。”
沈清清失望地看着他,“子晟,我一直都想问你,你一直置我于何地!”
南宫子晟握紧拳头,“我心里都有你,你想要风光出嫁,我也给了,你拿出这张和离书,丢的可不止是康王府的脸面,还有曹国公府的。”
王妃也在劝着,“清清,我知道子晟这孩子以前太任性,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我和王爷保证,一定好好看着他,让他好好爱护你,这和离书先收起来吧,而且你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孩子着想。”
南宫子晟闻言冷喝道:“你就不怕我让人将你未婚有孕的事情传出去吗?”
“啪!”
沈清清一巴掌打在他的右脸,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深吸一口气,“随便你,我有圣上钦赐的和离书,你觉得谁更倒霉。”
南宫子晟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疼,正想开口,忽然腰间一疼,身子一歪,直接倒在地上。
原来是三皇子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快给清清道歉!现在还不知悔改!”
都什么时候,这小子居然还不知所谓,三皇子又急又气,感觉脑子轰轰响,一口气没提上来,眼前一黑,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砸向了倒在地上的南宫子晟身上。
众人惊慌失措,连忙看让人去喊大夫。
沈世子也是一惊,这三皇子不会是被气死了吧!
大夫很快赶了过来,检查了一下,原来三皇子被气晕了。
众人这才舒了一口气,沈世子和沈清清见人没事,话也已经摊开,他们已经在康王府浪费了太多时间,尽管后面南宫子晟和三王妃一直在放低姿态劝,但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清清安排曹国公府的下人将她的嫁妆抬出了王府。
因为时间短,嫁妆都在箱笼里装着,昨天怎么搬过来的,今日怎么搬回去。
沈清清挽着沈世子的手,带着自己陪嫁的丫鬟嬷嬷一起上了马车,徒留南宫子晟一脸狰狞地站在王府门口。
等到三皇子醒来,人早就离开了,他睁眼看到南宫子晟六神无主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在了他的脸上,“没用的东西!”
南宫子晟脸上的掌印还没有消散,又多加了一道印记,不过此时他也不敢埋怨,跪在三皇子跟前,痛苦道:“父王,现在咱们该怎么办?沈清清被曹国公府接回去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看见了。”
三皇子面色阴沉,唤来心腹,阴沉道:“你让一些人散出消息,就说新婚夜,三公子发现沈清清的清白已失,一怒之下休了她。”
南宫子晟有些犹豫,“父王,这可以吗?”
“你还有其他办法吗?你收拾一下,等一下我带你入宫。”三皇子攥紧拳,眼圈猩红,“我要当面问父皇,他为什么这样做。”
三皇子的这招,三王妃早就用过了,可是曹国公府早就有了准备,在沈世子带着沈清清出了王府后,已经让人将沈清清和南宫子晟奉旨和离的消息传了出去。
一开始各家还不相信,可是看到沈清清他们将嫁妆都搬回曹国公府后,也不得不信。
大家都好奇三皇子到底怎么惹了宣武帝,才会让宣武帝拆了孙子的亲事,还是在婚后第一天,听说三皇子夫妻俩个连个媳妇茶都没有喝到,就被盖了圣上玺印的和离书吓懵了,三皇子直接被气晕了。
后来即使三皇子那边也传出来谣言,说沈家小姐清白有失,南宫子晟气不过将人休了,不过在大家看来,这说法有点扯,大家更感兴趣的是皇帝盖了玺印的和离书是啥样的。
话说当初是宣武帝给沈清清和南宫子晟赐婚,现在又亲自赐了和离书,听八卦的众人不禁摇头,果然是君心难测!
反正两家都可怜,沈小姐不知道未来还能不能嫁人。
这边八卦没听完,那边守在三皇子府的探子来报,说是三皇子带着南宫子晟入了宫,南宫子晟脸上带着伤,身上披着荆棘,似乎要负荆请罪。
众人一听,一下子支棱起来了,不少人叹气,说这种方法没用,都说皇帝金口玉言,怎么可能擅自改了口。
当然也有不乐意的,即使这件事是男方不对,但是三皇子作为老子尽心为子女主持婚礼,圣上对南宫子晟不满,不代表不疼三皇子。
这种说法立刻就被人驳斥了,若是真心疼三皇子,就不会拿出和离书,这件事明面上是曹国公府和三皇子掰了,实际上是宣武帝放弃三皇子了。
虞汐璇听完大家的说法,有些纳闷地看向姜问兰:“问兰,为什么大家都看好三皇子呢?”比起其他人,三皇子的可能性很小啊!
姜问兰失笑,“大概因为他是皇子,每个都有些许机会。小师叔,既然沈清清现在已经归家,我们要不要前去拜访。”
“过一段时间吧。”虞汐璇倚在栏杆处,看着街面的行人,忽然身子一僵,连忙坐直身子,将视线收回。
姜问兰有些疑惑,往窗外探头,神情微愣。
是万仞山庄的祁孤雁。
他一身碧色长袍,温雅淡然,身后跟着魏管家和影枫,正站在街边欣赏摊位上的字画,出尘的模样引得过往姑娘纷纷侧目,甚至还有大胆地上前询问的,都被影枫拦下来。
祁孤雁看着面前的秋水白鹭图,忽然察觉有人看他,下意识抬头,就看到姜问兰。
姜问兰对他微微一笑。
祁孤雁微愣,冲着她微微颔首。
魏管家也看到了人,“庄主,姜小姐估计是来处理少府监武器的事情。”
藏剑山庄交付给少府监的武器被人掉包的事情,他们也有所耳闻,看姜问兰这轻松的模样,看来事情不难。
祁孤雁点头。
楼上,姜问兰见下方的祁孤雁等人离开了,说道:“小师叔,祁庄主他们已经走了!”
虞汐璇听到后,探出头看了一下,果然祁孤雁带着影枫等人离开了,微微松了一口气。
此时下方的祁孤雁似有所感的回头,虞汐璇连忙缩回头。
魏管家疑惑道:“庄主?”
祁孤雁笑了两下,“没事,好像有人看我。”似乎是个熟悉的人,让他心里失落落的。【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
魏管家听到后,也不稀奇了,估计是害羞的小姑娘不敢看庄主,这种情况很正常。
……
茶楼上,姜问兰双手交叉撑着下巴,眼睛里满是促狭,“小师叔!”
“别多想!师姐说,是你和左睿替我到万仞山庄换了药,应该也知道我死了,若是碰上面,让我如何解释!”虞汐璇白了她一眼,想看她的笑话,没门。
姜问兰笑道:“我倒不是想问这个,只是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师叔居然还有躲着的人。”
虞汐璇对她呵呵一笑,她要躲的人可多了。
……
勤政殿中,宣武帝看着跪在下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父子俩,神情淡定,将手中的折子合上,沉声道:“南宫琅,你若是再哭下去,就自己跪在外面哭。”
三皇子恨声道:“父皇,我做了错事你可以罚我,为什么要毁了子晟!”
他捂着胸口,一副悲痛的模样。
身旁的南宫子晟顶着一脸伤,双手举着一根手腕粗的藤杖,“皇爷爷,若是我犯了错,你尽管打,不要迁怒父王。”
宣武帝起身,南宫子晟看到绣着滚边龙纹的衣摆落到自己的面前,呼吸紧了两分。
宣武帝苍老的声音在他头顶想起,“子晟,原先你一直胡闹,我原以为你有分寸,既然你和沈清清有了夫妻之实,为什么不提亲?”
南宫子晟疾声解释道:“皇爷爷,我之前不知道,我也是那天去参加赏荷宴时才知道,一时有些慌乱,原想让父王上门求亲的,后来就接到了皇爷爷的赐婚圣旨。”
“哦?真的吗?”宣武帝幽幽地看着他的头顶。
沈清清都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他说这些是不是晚了。
“是,您可以问父王母妃!”南宫子晟道。
三皇子也应和道:“是的,父皇,那天我原想让王妃去国公府一趟的,谁知您就赐婚了。”
宣武帝:“那在你们准备婚礼的这段日子里,沈清清接连多次受到袭击,你又作何解释。”
“儿臣不知道父皇的意思。”三皇子硬着头皮道。
宣武帝抓起南宫子晟双手捧着的藤杖,“袭击沈清清的人已经被抓到凌霄司,对方也交代口供了,你还有什么说的?”
三皇子:“儿臣还是不明白!”
他话音刚落,后背就挨了一下。
宣武帝:“既然这么近的事情都不知道,十一他们回京时遭遇到的袭击也和你没关系了。”
三皇子:!
南宫子晟瞳孔微缩,皇爷爷这意思是他这次真的是被父王连累的。
宣武帝抽了三皇子五六下,觉得藤杖太粗,有点不趁手,就扔了,瞥了瞥一旁的南宫子晟,“我只打儿子,你的儿子回府后自己教训吧!”
三皇子脸皮微抽,想要辩解一两声。
然后就听宣武帝再次开口了,“老三,你若是不想安分了,朕只能让你和老五一样待遇了。嗯,两个皇子一起关着终究会让百姓看笑话,话说老五也被关了太长时间,不如你和他换一下。”
此话一出,三皇子立马乖顺了,“儿臣知错!”
宣武帝重新坐回御案前,在三皇子带着南宫子晟离开前,淡淡道:“曲陵候的关系断了吧,再有下次,你就去陪着老七吧。”
三皇子忍住内心的惊骇,再次行了一礼,“是!”
◉ 第 116 章
虽然教训了三皇子父子俩一顿, 不过随后宣武帝赏赐了一堆东西当做赔偿给三皇子送了过去。
南宫子晟之后多次去曹国公府想要和沈清清见上一面都被阻止了,虽然京城中对于此事的各路谣言纷杂, 看热闹的人也基本上将事情打听清楚了。
不由得感慨虞小公爷果然能耐, 居然连这种事都能办到。同时警告家中人平时避着点他,若是脑袋不清楚,去看一下南宫子晟的下场。
虞汐璇在沈清清归家后, 带着姜问兰大摇大摆地往曹国公府去了一趟。
沈清清比起前段时间清瘦了不少,目前正在养胎。
此时荷园的并蒂莲仍开的正盛,悠闲的伫立在湖面上, 两朵花紧紧地贴在一起,婀娜多姿, 仿佛羞怯的小情侣一般,沈清清视线落到上面, 神情有些恍惚道:“多谢小公爷帮忙!”
姜问兰:“沈小姐还是没有放下吗?”
沈清清收回视线, 素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他……毕竟是我孩子的爹, 以后少不得打交道。我……这些天一直在想, 那些年为什么没有看清他。”
对于腹中的孩子, 自从对南宫子晟死心后,她一直都是漠视状态,若是能存活下去,说明她俩有缘,若是后来掉了, 只能说天意如此,现在看来她俩这是有缘。
虞汐璇:“感情的事情我没有经验, 不过以前经常听人说, 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 以我身边不多的经验看来,这句话确实没错。”
姜问兰:……
她总觉得小师叔这话在内涵虞师叔。
沈清清嘴角微扬,苦笑道:“确实都是傻子,小公爷,你今日来,不会只是来看我的吧?”
“沈小姐果然聪慧!”虞汐璇展开一张画纸,在桌上摊开,“沈小姐,这是我将要在京城建造的书院,男女不限,有没有兴趣加入进来,十公主也加入了。”
沈清清看了看上面的图纸,诧异道:“小公爷,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一介女子,又不是当世大儒,为何托付给我?”
她还有没说的,天底下除了那些江湖门派,还没有学院男女不限的,大家都注重男女之防,若是学院真的建起来了,肯定会受到大家的瞩目。
虞汐璇笑了笑,“原先我确实没将注意力放在沈小姐身上,若不是小姐提的那个条件,我也不会将主意打到你身上。”
听到她这个说法,沈清清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她语带好奇道:“小公爷,你之所以愿意帮我,真的只是因为南宫子晟骚扰了姜姑娘?”
若是这样,恐怕南宫子晟想抽死过去的自己。
虞汐璇想了一下,“应该算是三分之一的理由,还有三分之一是我觉得你很有趣,剩下的就是我和他爹不对盘。”
沈清清眼中闪过笑意,用秀帕掩了掩唇,“多谢小公爷解惑,若是十公主不嫌弃,我愿意帮她,我们曹国公府也认识一些名仕大儒,一定不会让小公爷失望的。”
“额,沈小姐误会了,我创办这所学院的目的,不是为了让学生研讨出多么震惊世人的经学,而是要去探索一些杂学,探索世间万物的,若是有人愿意考科举,当然也是的,最低要求就是学生毕业时,能找到安身立命的工作。”虞汐璇解释道。
沈清清犹豫了片刻,“小公爷,若是这样,可能招不到多少学生。”
虞汐璇:“万事开头难,但我相信它终会有扬名的时候。”学院研究出切实可行的东西后,由她进行实践推广,未来终有一天,它会让天下人趋之若鹜。
“小公爷给学院起了名字吗?”沈清清问道。
“学院就在凤栖山下,所以就叫凤栖学院!”虞汐璇笑道,京城周围其他地方都被人占了,凤栖山那边风景秀丽,而且治安好,她就和宣武帝做了生意,买下了足足百顷地,也只有那边有如此大的空地。
至于学生,她打算一边建设一边招,先将紧要的几个学院造出来,再弄其他地方。
沈清清:“小公爷将学院交由我和十公主,难不成您不打算管?”
虞汐璇叹笑道:“我当然会管一点,只是等到京城事务结束,我就要回缥缈宗,我打算在那里也建设一所乐清学院,到时候就看看哪所学院更胜一筹了。”
她估摸着,两所学院若是发展下去,恐怕京城的凤栖学院会偏向文科,注重理论学术,毕竟有京城的氛围影响,而她指导的乐清学院会偏向理科。
后面双方的发展也确实大差不差。
沈清清愣住,“乐清学院?”
姜问兰解释道:“缥缈宗就在乐清山上。”
沈清清了然,虞小公爷起名是按照地方来的。
从曹国公府出来时,曹国公和沈世子送了一程,虞汐璇和姜问兰拿着谢礼回到了府中。
没等她们歇下来,苍梧禀告顾清檀上门拜访。
两人对视一眼。
姜问兰:“他是来干什么的?”
虞汐璇捏着下巴,“他不会是来要东西的吧?”
如虞汐璇猜测那般,顾清檀确实来要东西的。
现在事情已经调查清楚,只有重要的证据还在虞汐璇手中握着,他当然来找她了。
虞汐璇装糊涂:“顾指挥使在说什么?我这几天太忙了,竟不知曲陵候府丢了东西?”
顾清檀神色不变:“小公爷不要开玩笑了,若是没有记录名册,是无法抓捕曲陵候的。”
“啧!你们就找到他这一个黑点吗?就不能从其他方面入手?”虞汐璇笑盈盈道。
顾清檀挑了挑眉,“若是这样,相信陛下会很高兴,只是小公爷,藏剑山庄的清白就没有了。”
他这话一出,就看到虞汐璇嘴角笑容微淡,“顾指挥使知不知道上一个骚扰问兰的人现在什么下场吗?”
顾清檀:“小公爷在说南宫子晟。”
“顾指挥使果然聪明!”虞汐璇扯了扯嘴角,“顾指挥使想要拿到证据,重要拿出点诚意,而不是伸手要。这样,你劝周雍大义灭亲,我就将东西交给你。”
不要以为他们不知道,苍梧他们可是调查清楚了,周雍已经和凌霄司接触上了,虽然对于周雍很不爽,不过若是能让曲陵候破防,放过周雍也可以。
顾清檀闻状,起身道:“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小公爷了。”
说完,冲着虞汐璇拱手一礼,然后就离开了。
姜问兰见他走了,有些担心道:“小师叔,他这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谁知道,他若是做不到,我就亲自劝周雍。”虞汐璇沉思道。
两天后,凌霄司的便衣再次上门,拿出了顾清檀的信,表示已经办完了。
虞汐璇和姜问兰就顺路拿着东西去了趟凌霄司,回来的路上又是差点撞到了祁孤雁,姜问兰帮忙糊弄过去了。
晚间的时候,祁孤雁派人给姜问兰送了帖子,商谈两家合作事宜,虞汐璇当然不去,就在家等人了。
当夜姜问兰回来的比较晚,一问才知道回来时她和祁孤雁遇到了南宫子晟,对方似乎喝醉了,带着人砸了酒楼,而且对她和祁孤雁口出秽言,若不是京兆尹出场及时,她就揍人了。
等到第二天,虞汐璇和姜问兰才起床,管家通知说是康王府的三公子派人赔礼道歉,为昨天扰了姜问兰的事情抱歉。
苍梧将礼盒放到虞汐璇跟前,“主子,这就是南宫子晟的赔礼!”
礼盒大约长八寸,宽六寸,高六寸,全身被红色的绸带包裹,虞汐璇用手指敲了敲,里面没有动静。
姜问兰看她的样子,疑惑道:“小师叔,你觉得有诈?”
虞汐璇吩咐道:“小心点拆开!”
苍梧听到吩咐,拿了工具熟练地将绳子隔断,刚打开盒子,众人听到细微的摩擦动静,苍梧将桌子一掀,脚尖一踢,桌子带着礼盒砸到墙边。
“砰”的一声,桌子和墙壁之间喷出大量的红粉还有黑针,盒子中夹杂着几根铁条,估计是机关。
虞汐璇看着这动静,沉声道:“确定是南宫子晟送的吗?”
苍梧点头:“没错,是他的贴身小厮。”
虞汐璇眉间微皱,“派人出去请大夫,顺便看一下他的反应。”
“是!”苍梧应道。
事后姜问兰检查药粉,发现是三七粉和鹤顶红的混合,至于黑针,不过是银针遇到了鹤顶红起了反应。
而康王府那边,南宫子晟在听到虞汐璇请了大夫后,笑的特别高兴,还奖赏了随身小厮,不过是有毒的礼物,一个时辰小厮就被发现自缢了,南宫子晟让人将尸体处理后,仍然是该吃吃该喝喝。
虞汐璇有些不解,南宫子晟怎么敢这样做。
其实他之所以敢这样做,一个是昨天的宿醉,又被三皇子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脑袋一热,就弄了这些,二来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是生不如死,惹了虞汐璇后,难不成宣武帝还能让他赔命,顶多就是关起来,他现在因为和离的事情,在京城已经没有脸了,还不如关个几年。
事情调查清楚后,虞汐璇暂时没有发作,她还没有想好怎么折腾他。
此事她也没有告知宣武帝和太上长老,她自己能解决,就不喊家长了。
这件事发生没有多久,朝堂上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曲陵候的四公子周雍拿着东西当庭指证曲陵候,证据足足有二十多条,此“大义灭亲”之举,让周磊当即气的口吐鲜血,差点没晕过去。
后续,宣武帝宣布将周磊暂时收押,周雍暂时没有回府,而是住进了凌霄司。
京城各家对于周雍这行为十分震惊,他们从来不知道周雍原来是这么“正义凛然”的人,周磊汲汲营营一辈子,居然栽到了自己儿子身上。
虞汐璇在知道周磊收押后,请人给周磊送了一个口信,庆祝他儿子“坑爹”成功,听说又将他气吐血了。
九月正值宣武帝的千秋节,京城各家都比较忙碌,其中这两天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吵得比较凶。
之前西陵使者想要为西陵国主求娶一名公主,被宣武帝拒绝了,并且连商讨的余地就没留给他们,没等他们正式递国书,就已经给两个公主定亲了。
目前进入他们选择范围的就是三个皇子家的女孩,大皇子的二女儿,三皇子的三女儿,五皇子的大女儿和二女儿,其中若是论身份的话,大皇子家的二女儿是嫡女,其余二人是庶女,不过大皇子的二女儿性格娇憨,有些天真,大皇子当然不愿意乖女嫁到西陵。
三皇子有三个女儿,其中最美的三女儿最受宠,之前三皇子不想将她嫁到西陵,可是出了南宫子晟的事情后,三皇子就改变了主意,目前正在做女儿的工作,觉得若是她嫁到西陵,肯定能拿捏萧文绥。
而五皇子家倒是愿意嫁出去,不过看西陵使者的意愿还是比较中意大皇子家的。
所以为了公平公正,宣武帝办了个宫宴,也算是半个家宴,连五皇子都暂时放出来了,虞汐璇也带着姜问兰去看热闹,到了宴会上,她还看到了礼部的几个官员陪侍。
只是……
为什么会有熟人啊!
那个壮的如同小山的人怎么看都像是在幽城遇到的西陵武者巴哈。
虞汐璇纠结了一秒,瞬间就放开了,她现在和四年前的装扮不同,而且巴哈看着五大三粗的,之前和他说过话,感觉脑子里应该塞了不少肌肉,认出自己的概率不大。
姜问兰和她坐在同一张桌案,而南宫璨就在下方,恰好和虞汐璇相邻,在他旁边就是顾清檀了,虞汐璇往这边一扫,他们第一排似乎都是单身公子小姐。
宴会还邀请了几家勋贵家的儿女,看样子宣武帝还有其他打算。
南宫子晟也在现场,他和三皇子坐在对面,直接将她无视了。
虞汐璇把玩自己的白玉折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让他避之不及,总觉得对方在想着怎么下刀。
南宫子晟身旁的三皇子见他这模样,硬声道:“怕什么,你是我的儿子,还害怕他,简直是丢脸。”
南宫子晟:……
父王,说这话时,你就不能给我做个榜样。
此时西陵使者萧策也注意到虞汐璇,对方一身月白素纱锦袍,浑身上下除去腰间的配饰别无二色,更显得眉眼俊秀出尘,头顶白玉冠,墨发半披半竖,动作间衣服上的银色暗纹流光溢彩,一举一动显得矜贵洒脱。
他在京城这些日子,可是对这位虞小公爷耳熟能详,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为什么此次宴会宣武帝会让虞乾尊和虞小公爷在场。
虽然外面仍是白日,殿内仍然有些昏暗,四周点了火烛。
宴会开始后,宣武帝和太上长老入场,宣武帝和皇后坐在上首座,太上长老坐在宣武帝的左手侧。
宣武帝这个大领导说完一大串开场白后,皇后也说了几句,然后宴会就开始了。
殿中披甲卫士立在角落里,内侍垂手低眸分立在殿中各处,等候召唤,旁边丝竹磐钟声起,一群长衫舞女踩着莲步入场……
虞汐璇百无聊赖地看着场中的舞蹈,懒散地斜靠在姜问兰身上,姜问兰侧了侧身,让她靠的舒服点,南宫璨看到她这动作,冷哼一声,“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样做成何体统!”
这人难懂没看到多少人将眼珠子放在你身上,就不能克制一些吗?就算不为了他自己,也要顾及虞乾尊面子。
虞汐璇:……
她给了南宫璨一个白眼,皇帝没来之前,她已经跪坐了好久,她这样子太上长老都没说。
姜问兰解释道:“十一殿下,小师叔他身体不好,还请你见谅。”
南宫璨:……
这是虞汐璇旁边的太上长老看到虞汐璇这样子,也微微皱眉道:“虞廿,你怎么了?”
虞汐璇老实道:“无聊了!”她坐的位置距离皇帝太近,大家都正襟危坐,一点意思都没有,处于末位的人还能聊些天,她身边除了姜问兰,和其他人又没有话题。
太上长老:“坐好,都多大的人了,无聊了就自己找事做。”
“哦!”虞汐璇乖乖地坐直,冲着太上长老撒娇道:“也是您老人家在这里,我才这么轻松。”
太上长老闻言笑骂,“就会讨乖!”
殿内众人听着两人之间的谈话,互相对视,摇头叹了一口气,他们是没法比,谁让没有一个宠自己的长辈呢。
太上长老看向宣武帝,“陛下,时候不早了,可以进入正题了!”
众人:……
才开席没有一炷香,就因为虞小公爷说了句无聊,就开始催着陛下说话了,果然他们比不了。
宣武帝闻状,直白白地给了太上长老一个死鱼眼,“虞临渊,你催什么催,又不是你家人嫁到西陵,你当然轻松了。”
“我知道你羡慕老夫!”太上长老抿了一口酒,示意宣武帝快点干活。
宣武帝轻咳一声,场中的舞娘缓步退下,丝竹声停止,众人放下杯盏,齐齐地望向宣武帝。
宣武帝:“今天除了招待西陵来的使臣,还有一件事,就是使臣想要为西陵国主求娶一名王后,朕膝下的公主都已经有主,此事作废,但是西陵使臣诚意十足,不想错过和东乾结亲的机会,所以朕决定在现场的诸位未婚女子中挑选一人嫁给西陵燕王。”
听到宣武帝这话,众人愣住,众所周知,西陵燕王乃是现任国主的弟弟,听说性格暴躁,心狠手辣,和十一皇子在外的名声差不多,从王后到王妃,这落差有些大。
在做的臣子转念一想,就知道宣武帝为何这样做,虽然之前宫中有传言宣武帝会从诸皇子的女儿中挑选一位和亲,可也只是谣言。想比京城传的这么沸沸扬扬,也有西陵使臣的功劳。
现在京中几个皇子之所以对这事这般热忱,不就是想要拉拢西陵,想到得到西陵的帮助,到时候做了西陵国主的岳父,西陵肯定会倾向对方。
三皇子和五皇子家的姑娘神色微诧,惊慌失措地看向自家父王。
三皇子和五皇子脸色一个比一个黑。
而大皇子家却松了一口气,她家最受陛下宠爱,做王后,父王尚且舍不得,做个王妃,父王肯定更不愿意了,而且对方的名声这么差,这种和亲的事情轮不到她了。
宣武帝看着下方议论纷纷,但是没有人站出来,眉间微皱,“诸位卿家以为如何?”
礼部尚书起身,“臣等无意义。”
只是出嫁一个贵女或者皇子的姑娘,于国事无碍,他们也无所谓。
西陵使臣萧策起身,从身旁拿出一个画轴交由一旁的内侍,“陛下,此画像上就是我国燕王,燕王殿下今年十七岁,身高八尺,勇猛俊朗,乃是我西陵一等一的好男儿,不会委屈他的王妃。”
内侍奉上画轴,宣武帝打开随便看了一眼,不知道是画师的画技有问题,还是没见过燕王,画卷上的人平平无奇,还有些略丑。
他之前还想将画像传下去给众人欣赏一下的,可是看完画后,宣武帝将画像收了起来,按在桌边,赞赏道:“不错,不错,果然姿颜雄伟,不愧是西陵男儿。”
下座的萧策满意浅笑,巴哈听到这话,不由得挺起胸膛,燕王虽然年岁尚小,假以时日,肯定能成为守护西陵的战神。
太上长老一看宣武帝的样子,就知道啥结果,嘴角露出一丝讽笑。
虞汐璇也看出来了,扭头忍笑,看宣武帝的模样,估计画像拿不出手了。
跨国远嫁!
即使是现代文明社会,对于许多女子都是一个考验,更不用古代,若是倒霉的话,不仅此生回不来,还有可能死在异乡,参加宴会的各家小姐基本上都禁了声。
五皇子在思索片刻后,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愿意为国分担,让他的大女儿嫁给燕王,他说完后,五皇子家的大女儿眼泪瞬间就下来了,还不敢反抗,只能小声在角落里抽泣,周围人看着她可怜的模样,只能唉声叹息,对于这事他们爱莫能助。
后续也有三家起身,愿意让女儿远嫁的,不管如何,被点到名的女子有的直接吓到了,有些脸上挂着笑,但是眼里都是哀伤,至于其他没被点到的,脸上笑容有了几分劫后余生。
就在宣武帝以为结束,想要在主动站出来的这几家中挑选,忽然听到三皇子的声音,“父皇,儿臣家有一娇女,感觉和燕王十分相配,不如让饮梦去吧。”
南宫饮梦一听,顿时高声反对:“我不去,我不要!”
三皇子:“……饮梦不要胡闹,这是你的责任!”
南宫饮梦一脸委屈,“父王,来之前不是说做王后吗?你就这样委屈我吗?”
三皇子语顿,想说他哪知道父皇改变了心意,明明之前传出的消息就是在他们皇子中挑选一个女儿嫁去西陵。
南宫子晟见状,柔声劝妹妹,“梦儿,父王说的没错,再说嫁给燕王也不算是委屈你,可惜哥哥不是女儿身,否则哪还能轮到你,你就从了吧。作为皇室子孙,本身婚姻就又不得自己,这是我们的责任。”
“呜呜……又不是你远嫁,你当然能说出这风凉话,总之我不嫁!”南宫饮梦感觉自己被三皇子和南宫子晟同时背叛,伤心地伏案痛哭,完全没有注意场合。
众人无语!
想说,现在事情还没有结果,又不是指定她了,说的好像非三皇子家不可似的。
西陵这边的萧策面色微青,这人将他们燕王当什么了。
巴哈撇嘴,闷声道:“说的好像咱们能看上她似的。”
“慎言!”萧策瞪了他一眼。
巴哈闷头灌了一口酒。
忽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既然三皇子家的子晟公子这样说了,请问萧使臣,你们西陵王族有没有适婚的姑娘,正好可以将子晟公子嫁过去!”
“啪!”巴哈手中的酒杯掉了。
殿内不少人被呛到了嗓子,不断地掩唇咳嗽。
什么鬼!他们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就连一直镇静的顾清檀都嘴角直抽,更不用说上方的宣武帝,刚才就他咳嗽的最大声,一旁的皇后和郭林连忙上前查看,宣武帝灌了好几口茶水才平复下来,一边咳嗽一边指着虞汐璇说不出话来。
皇后嗔道:“你这孩子,乱说什么 ?”
也不顾及场合,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虞汐璇冲着皇后歉意一笑。
皇后和宣武帝看到她这副样子,又不忍心说她了。
算了,年纪还小,又是在缥缈宗长大,人比较大胆,说她也没用,没看旁边太上长老都没有说什么吗?
◉ 第 117 章
不止其他人, 就连姜问兰听到这话时,也是半晌没反应过来, 眼神里满是询问, 这可以吗?
她此时内心为南宫子晟鞠了一把辛酸泪,怪不得小师叔之前没动静,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众人反应过来后, 连忙看向太上长老,眼神带着些许祈求,虞乾尊总不能由着虞小公爷这般胡闹吧。
太上长老仍然神色淡然, 眼神沉稳,似乎并没有被虞汐璇惊到。
只不过他身边的虞六明显看到刚才虞汐璇说话时, 太上长老手中的酒杯裂了,现在外人看着没事, 其实是太上长老用真气包裹着酒杯, 让酒水不至于洒了。
虞六的目光落到对面的南宫子晟身上,这男子之前骚扰问兰的事情他也知道, 按理说和离书事情结束, 虞汐璇应该不会追究, 难道还发生了其他事情。
“小公爷是疯了吗?我是男子,怎么可能和亲!”南宫子晟额头青筋暴起,若不是周围有人看着,他就要撕烂对面那张脸。
三皇子亦是铁青着脸,“虞廿, 我知道你和犬子有矛盾,但是还请你注意场合, 西陵使臣在场, 请你不要意气用事。”
南宫子晟道:“我和父王为了两国交好, 这才劝妹妹嫁往西陵,妹妹背井离乡,远赴西陵,还请小公爷能嘴下留情,不要再伤我们的心了。”
南宫饮梦听到这话,哭的更狠了。
三皇子和南宫子晟见状,有些头疼,可是南宫饮梦被他们宠坏了,本身性格就骄纵,哭闹时压根不听劝,若不是因为她的母妃受宠外加自己长得好看、嘴甜,也不会养成这个性子。
巴哈冷哼:“哭什么哭,不想嫁就不嫁,西陵喜欢燕王殿下的人能从王城排到边塞。”
萧策也是板着脸,“三殿下,此事还没有决断,贵千金不必哭的如此伤心。”
这个性子也配不上燕王殿下。
不过这位传说的虞小公爷性格倒是让人喜欢。
宣武帝也发了话,“萧使臣说的没错,你们也不必着急。”
说完,眼神扫了一下虞汐璇,示意她不要胡闹。
可惜虞汐璇压根没看到,她右手捏着下巴,语气带着笑意,“萧使臣,要不你考虑一下,陛下的公主都指婚了,我看三殿下这么积极,饮梦姑娘不愿意,南宫子晟倒是挺积极的,不如就换他吧。这样大家都满意。”
“虞廿,你不要胡说,自古以来,哪有男子去和亲的。”南宫子气的额头青筋暴起,尤其察觉周围人落到他身上带着嘲弄的笑,更加愤怒,今日事情结束后,这些人肯定会将此事传出去,到时候他在京城还有面子吗?
虞汐璇似笑非笑道:“女子能去的,为什么男子不能,都是为国做贡献,而且又不是让你上阵杀敌,只是嫁往西陵,男女平等,子晟公子不必过谦。”
众人的嬉笑声不断小声响起,都看出来了,虞小公爷和南宫子晟彻底不对盘。
巴哈憨厚的声音此时响起,“他想嫁,我们西陵还看不上他呢,这人前段时间我听说被人休了,被休了的人怎么可能嫁到西陵!”
众人:……
殿内一片安静,大家呆呆地看向巴哈,想要判断此人是不是扮猪吃老虎。
“噗——”
虞汐璇没忍住,一下子喷笑出声,连忙轻咳一声,扭头掩饰。
果然老实人说实话是最伤人的!
其余人也没有忍住,扑哧声不绝于耳。
南宫子晟气的全身都在抖,戾目瞪向巴哈,“你说什么?”
巴哈才没有被他的脸色吓到,抬着下巴道:“我没有说错,京城的人谁不知道你在新婚第一天就被新娘子休了,简直是丢了男人的脸,我们西陵的公主可不是什么人都愿意嫁的。”
众人看向巴哈身旁的萧策,他神色淡定,巴哈说的估计有他的示意。
南宫子晟面色狰狞,气的牙齿都要咬碎了,“我和沈清清是奉旨和离,谁告诉你我被休了,死呆子,你知不知道我的身份。在东乾,随意妄议皇家事情可是要受罚的。”
他发誓,等到此次宴会结束,他要杀了虞廿,就算拼上自己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萧策此时开了口,“子晟公子不要这么激动,巴哈性格比较憨直,有什么说什么,至于虞小公爷,我想他是在和你开玩笑的。”
虞汐璇悠哉悠哉道:“这种场合,我说的当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萧使臣,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刚才南宫子晟的那一段忠义之言,相信你也听到了,而且他可是我们东乾三皇子最疼爱的嫡亲儿子,虽然结过一次婚,但是长得还算不错。”
萧策眸光微闪,语带笑意,“既然这样,我更属意小公爷,若是小公爷愿意,及时西陵最美的明珠也愿意被您摘下。”
他们西陵国主有一胞妹,名萧雪羽,是西陵最美、最聪明的公主,被称为西陵明珠。
虞汐璇面上笑容一顿。
坏事!引火烧身了!
旁边的人看到她这模样,纷纷偷笑。
太上长老哼了一声,“自找的!”
巴哈则是凑到萧策身边,小声道:“萧策,你说的是真的吗?国主能答应吗?”
国主对雪羽公主十分宠爱,若是知道萧策用雪羽公主的亲事做交易,萧策回去后怕不是会被五马分尸。
萧策抿了一口酒,淡定道:“这件事我们不亏,再说以这位虞小公爷的形貌和性格,讨公主喜欢还不是轻而易举,就怕对方看不上雪羽公主。”
虞廿在东乾可不是普通人,他来自缥缈宗,有虞乾尊做后盾,旗下有有鱼,若有鱼的规模真是此人一手建立的,此人的能耐让人恐怖。而且这些日子通过京城发生的事情,可以看出宣武帝对虞乾尊的态度,实在是让人眼红啊。
“他敢!”巴哈立马怒目。
雪羽公主愿意下嫁,可是虞廿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此时宣武帝也加入了调笑阵营,“虞廿,你觉得如何?”
“陛下,不如何!”虞汐璇按了按额头,看向萧策,“萧使臣,你这算盘打的挺精的,只是在下这辈子都不能娶公主,还请你见谅,不过还是那句话,你若是看得上南宫子晟,我会全力劝服陛下的。”
南宫子晟怒声道:“虞廿,你不要胡搅蛮缠,萧使臣刚才说了,他看上的是你,刚才你不是将忠君爱国挂在嘴边,现在怎么退缩了。”
虞汐璇闻状,斜睨了南宫子晟一眼,嗤笑道:“我和你能一样吗?你作为皇室子孙,受天下百姓奉养,这是你的责任。南宫子晟,你自己说过的话难不成要反悔。”
南宫子晟:……
宣武帝见两人之间剑拔弩张,轻咳了一声,“好了,年轻人不要意气用事,虞廿,你也收着点,不要太欺负子晟了。”
见宣武帝站在了自己这边,南宫子晟挑衅地朝虞汐璇一笑,“虞廿,皇爷爷都这样说了,你还要怎么说?”
三皇子眼神示意南宫子晟见好就收,若是平时,南宫子晟肯定会听话,只是今天,若他不能打个翻身仗,恐怕会被京城的人长久笑话,他这辈子就完了。
虞汐璇想了一下,她嘴角重新挂上笑容,看向萧策,“萧使臣,你说吧,你要怎么样,西陵才愿意将南宫子晟娶回去!”
殿内众人听到这话,差点绝倒。
“虞廿,你找死!”南宫子晟再也忍不住,抓起席案上的碗碟砸向虞汐璇。
虞汐璇见状,手一挥,两个碗碟正好截住,顺便还有一碗汤趁势飞到了南宫子晟的头顶,一下子将他浇了。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的动作,尤其南宫子晟被汤淋了一身,旁边的三皇子也被溅了一袖子,脸色铁青,看着都快气死了。
虞汐璇嘴角微勾,这人应该感谢是在皇宫,否则她就直接将桌子砸到他头上了。
宣武帝看着下方的动静,直眉瞪眼,胡子都快飞起来了,大掌使劲拍向御桌,“都给我住手!”
这两人还没完没了了,他们是不是想把皇宫给拆了。
南宫子晟顶着一头汤,跪向宣武帝,拱手道:“皇爷爷,是虞廿先招惹我的,我……我这段时间为了清清的事情茶不思饭不想,虞廿还在我心头插刀,皇爷爷,您要为我做主。”
宣武帝看向虞汐璇,“虞廿,你有什么话说?”
虞汐璇点头:“有,陛下,咱要男女平等,不如问一下萧使臣,看他们是想要一个公子去和亲,还是姑娘。”
众人:……
这算是故意转移话题吧。
萧策看够了戏,缓缓起身。
众人看到他这样子,连忙直起身,就知道有重头戏了,就不知道此人是站在哪方的。
话说今天参加这场宫宴真不亏,看了这么多热闹。
萧策走到场中,向宣武帝恭敬地行礼道:“陛下,刚才我看到子晟公子的脾气和品性,感觉甚合西陵的口味,若是陛下愿意将子晟公子和亲,西陵感激不尽。”
众人瞠目结舌。
南宫子晟气的头顶都快冒烟了,他指了指虞汐璇和萧策,“你们是一伙儿的,皇爷爷,他们是一伙儿的!”
“胡闹!”宣武帝再次拍了一下桌子,扫视众人,将大家的表情看在眼里,落到虞汐璇身上,心中生出一丝后悔和无奈。
早知道就不让这孩子参加了,尤其他还和老三家起了矛盾。
想到这里,看着太上长老的眼神带着些许埋怨,这人就不能管一下他家人吗,没看到将老三家的人逼到了什么份上。
太上长老表示自己没看到。
大皇子看着现场这动静,有心想劝一下,被南宫璨使眼神制止了。
大皇子轻声道:“若是让此事成了,实在是损伤东乾的颜面。”
南宫璨:“大哥,难不成送个姑娘就不丢脸了,你若是起身,小心虞廿将火力挪到你身上,从你家里挑一个。”
“……”大皇子一听,立马闭嘴了。
实在是南宫璨这种说法太吓人!
怪不得殿中其他宾客都安静看戏,不敢附和,也不敢插话,估计就怕虞廿转移火力。
其他人确实有这顾虑,虞小公爷是谁?
是给沈清清和南宫子晟拿到了赐婚圣旨、和离书的人!
是敢向京中众多达官显贵讨债的人!重要的是,人家还拿到了钱!
……
大家有心驳斥,但是一想虞汐璇的战斗力,瞬间就安分了,若是他们出头,最后赔上了自家的子侄,死后都不得安生。
……
萧策笑道:“子晟公子可冤枉在下了,我和虞小公爷一点交情都没有,陛下,在下可是成诚心祈求,还请您考虑一下。”
三皇子此时也有些慌了,连忙起身道:“父皇,你……你可不能糊涂啊!”
此话一出,众人一头黑线,直接无语了。
宣武帝:……
虞汐璇垂眸忍笑,她就看这个西陵使臣有多少能耐了。
殿中的其他人眸光闪烁,互相看了看,小声地讨论南宫子晟到底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而参加宴会的适龄未婚贵女们此时也放下了恐慌,一边恪守矜持,露唇浅笑,一边耳朵竖的高高的,目光一直落到场中。
三皇子家的南宫饮梦此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现在看来她好像不用嫁到西陵了,但是若是换了南宫子晟,她在京城的姐妹圈中也没脸了。
虞汐璇看着萧策不卑不亢地站在场中,和宣武帝进行谈判,旁边的礼部官员有时会加入战局,随着时间的推移,南宫子晟额头的汗越来越多。
……
宣武帝:“既然这样,为了结两国之好,朕亲封南宫琅第三子南宫子晟为良王,前往西陵和亲,还望西陵国主不要慢待他。”
萧策长拜一礼,“也请陛下爱护六公主!让她能在东乾扎根,开出最美的花。”
六公主是也是国主的妹妹,不过没有雪羽公主和国主感情深厚,平时在宫中是个隐形人,西陵现今还未嫁出去的适婚女子就只有六公主和雪羽公主。
若是宣武帝能够做主为雪羽公主和虞廿赐婚,他当然可以将人选定为雪羽公主,回去和国主也有交代,否则只能定为六公主了。
宣武帝:“当然,朕会将她当成自家小辈疼爱。”
经过商讨,宣武帝答应让南宫子晟“嫁到”西陵,不过西陵也要派一个公主前来东乾,确切来说,两国是“换亲”,西陵不仅出了一个六公主,还让出了一些其他利益。
总之,虽然宣武帝这次“嫁孙子”明面上丢了些许面子,不过暗地里得了不少实惠,也不算亏,一国有了面子,一国有了实惠,双方都欢喜。
……
南宫子晟当即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他完了。
视线落到对面虞汐璇,对方扬了扬手中的酒杯,用嘴型道:“恭喜!”
南宫子晟脑子轰然一响,他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一旁的三皇子看到他这样子有些心疼,可是现在他能做什么啊!早知道就不带饮梦过来了。
众人内心叹息,南宫子晟终是“嫁”了出去。
同时大家也得了一个教训,就是平时最好不要惹虞小公爷,没看到京城中惹了他的曲陵候被亲儿子“大义灭亲”,现在南宫子晟仅仅是对姜问兰骚扰了几天,小公爷不仅让他被休了,现在居然还不罢休,要将人嫁到西陵。
在沈清清和南宫子晟和离后,大家的重点就在曹国公如何拿到那张御赐和离书的,宫中和曹国公府也没有隐瞒,知道是小公爷拿的后,众人开始好奇南宫子晟如何惹到他了,然后就顺势查到南宫子晟多次骚扰藏剑山庄少庄主姜问兰的事情。
京城的人不少人暗地里都在传虞汐璇和姜问兰的绯闻,说南宫子晟调戏了虞小公爷的心上人,所以才被对方针对的。
现在看到南宫子晟如此凄惨的下场,大家觉得,这个传闻十有八九是真的。
而且在宴会上不少人看到虞汐璇和姜问兰举止亲密,看着不像是姐弟。
宴会结束,宣武帝和太上长老等人已经去了后殿,众人陆续离场。
萧策带着巴哈来到虞汐璇跟前,拱手道:“在下和小公爷一见如故,过两天设宴,不知道小公爷可否赏脸。”
巴哈连连点头:“对啊!虞小公爷,你看你讨厌那个南宫子晟,我们还帮你将他嫁出去了,你应该请我们喝酒的。”
虞汐璇撑开折扇,遮住嘴角的笑,眼睛微弯,“暂时不行,刚才南宫子晟还控诉我和你们有勾结,在下可不想落人口实。”
萧策淡淡一笑,“小公爷还怕这?”
“不怕,但是暂时不想和你们接触!没意思!”虞汐璇收起折扇,将玉扇挂在腰间,“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不等他们回应,就转身走向在门口守着的姜问兰。
巴哈挠了挠头,“萧策,我总觉得这人的声音有点熟悉!就是记不清在哪听到过。”
“可能你以前见过他吧。”萧策注视虞汐璇的背景,眼中满是兴味。
……
虞汐璇和姜问兰还没有走到皇宫正门,就被宣武帝喊回去了,太上长老也在,三皇子和南宫子晟也在场,看两人的神情,估计已经哭过一场了。
自己被喊回来,难不成三皇子唤醒了宣武帝的父爱。
宣武帝:“虞廿,这次宣你过来,你给朕说实话,为何要针对子晟?”
三皇子眼圈更红了,一下子变得眼泪汪汪,用手拍着南宫子晟的头,悲戚道:“父皇,也是父亲,虽说子晟这事已经无法更改,只是……只是虞廿他欺人太甚,子晟他还小,有些好色,这些缺点我认,可是虞廿,你……”
虞汐璇明显看到三皇子手摸到南宫子晟头的时候,动作一僵,显然忘了她之前泼到对方头上的汤,大手抹了一层黄橙橙、黏腻腻的东西,估计之前不收拾是为了卖惨,虞汐璇有些忘了,当时她面前放的那道汤是啥了,尝着味道不错。
三皇子抬起挂着黄汤的油光手指,指着虞汐璇,“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你这是彻底将子晟毁了!简直是歹毒!”
虞汐璇后退一步,诚恳建议道:“三殿下,要不你擦擦手!”
三皇子满腔的愤怒一下子被哽住,看着指尖的东西,默默地接过内侍的手帕,擦了擦手。
“你有虞乾尊护着,我即使贵为皇子,也不能收拾你,现在父皇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认下了两国的换亲,我没什么可说的。”三皇子上前一步,气的脸皮直抖道:“我只求你在父皇面前,好好给子晟道歉可好?”
面前的人表现出一个走头无路,为了孩子甘愿折腰的父亲形象,脸上夹杂着愤怒、委屈、隐忍,当然还有怨恨。
南宫子晟一下子抱住三皇子,“父王!是我不孝!”
三皇子:“儿啊!是我无能!”
两人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伤心,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虞汐璇垂眸,余光扫到南宫子晟恶毒的眼神,收回了心思。
宣武帝看向虞汐璇:“虞廿,你觉得呢?”
虞汐璇微微歪身看向太上长老,对方面上看不出啥表情。
她叹了一口气,理了理袖子,后退一步,冲着三皇子长拜一礼,“既然这样说了,这一拜就两清了,我就不追究南宫子晟用毒暗算我的事情了,毕竟以后大家天高地远的。”
此话一出,三皇子神色一变,“你说什么?”
子晟从没有和他说过这事。
尤其他瞧道南宫子晟眼神闪烁,心下更是一沉。
宣武帝皱眉:“虞廿,发生这种事你怎么不说?”
“陛下,我过两年就二十了,早就过了被欺负就向家长告状的年纪,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的仇自己报。”虞汐璇嘴角翘起,冲三皇子和善一笑。
宣武帝和三皇子:……
现年二十的南宫子晟:……
太上长老捋了捋胡须:“不错,缥缈宗的人被欺负了,自己打不过才能喊家长。”
宣武帝:……
南宫子晟揪住三皇子的袖子,连忙解释,“父王,我没有,我这些日子因为和离书的事情沉浸在伤心中,没有心思管这些事情。”
姜问兰:“三殿下,若您存疑的话,可以调查他的贴身小厮如何死的。”
南宫子晟声音变得尖利,“我早就觉得砚台的死有蹊跷,原来是你们动的手脚。”
虞汐璇被他的声音吵得微微皱了皱眉头,指了指殿内的众人,“南宫子晟,你觉得这里的人都很好骗吗?真相如何,只要想去调查,就是你再掩盖,也无济于事,你若是还不死心,对我出手,那么下一次就不是将你轻松放过了。”
宣武帝:……
这人对“轻松”的定义和普通人有点落差啊!
事情已经到了这里,宣武帝和太上长老都解了惑,三皇子先前那一段声泪俱下的表演,并没有影响虞汐璇分毫。
等到殿内只剩下宣武帝和太上长老后,宣武帝靠在靠椅上,之前他的神经被三皇子父子俩吵得离开,好不容易安静后,他连忙吩咐郭林给他按压太阳穴。
宣武帝长叹一口气,无语地瞅着一旁的太上长老,“虞临渊,你家孩子都是怎么养的,一代更比一代让人头疼。”
太上长老冷哼道:“难不成养的不好吗?我家可没有花心玩弄男女的人,你家孙子在京城什么名声,难道你清楚吗?换了我直接将人废了养在府中,让他嫁到西陵,简直是丢东乾的脸。”
宣武帝听到“嫁”这个词,嘴角直抽,脑门疼的更厉害了。
郭林在一旁弱弱提醒,“乾尊阁下,不是嫁,是换亲!”
太上长老嗤笑,“在外人看来有区别吗?”
宣武帝:……
……
如太上长老说的,对于京城百姓来说没有区别,礼部还没有正式公告天下,参加宫宴的人已经将消息传出去了,不到一个时辰,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三皇子家的三公子将要代表东乾嫁到西陵。
纵观史书,送去和亲的一般都是女子,极少会有男子,大家没想到他们东乾建朝一百多年,居然会出现一个和亲的男子,还是皇子的儿子。
虽说后面三皇子派人多次解释不是“嫁”,西陵也派公主嫁到东乾,是两国换亲。
百姓们表示,不管西陵那边如何做,但是不碍着南宫子晟嫁到西陵,成为东乾第一个和亲的男子。
只能说百姓果然会抓重点。
一些人痛斥此事太过荒谬,简直是丢东乾的脸,有辱国家颜面,宣武帝恐怕是老糊涂了,才会答应此事。
有人猜测,三皇子一定干了啥天怒人怨的事情,否则宣武帝怎么可能放弃南宫子晟。
后来传出,是前段时间出风头的虞小公爷在接待西陵使臣的宫宴上,提议了此事,陛下居然也答应了,只能感慨,这个小公爷果然权利滔天,简直是京城第一霸!
之前遇到的那些纨绔子弟折腾的吃喝玩乐和虞小公爷一比,实在是不够看。
◉ 第 118 章
对于此事, 不止百姓震撼,朝中文武百官都挺震惊的, 虽然驳斥那些百姓的某些想法大逆不道, 但是有时候他们也在想,宣武帝是不是老糊涂了,毕竟圣上快到古稀了。
十一皇子府, 杜长史心满意足地听完八卦,端着清茶去了书房。
南宫璨正坐在书房内发呆,面前的书桌上搭建了一个小小的银币塔。
杜长史推门而入, 小心地绕过银币塔,将茶水放到南宫璨面前, “殿下想什么呢?”
“想虞廿,你若是见到那人, 也会和我一样有疑惑!”南宫璨说道。
杜长史面色疑惑:“怎么说?”
“他……的性子和顾韶华有些相似, 有时我有些恍惚,他到底是谁?”南宫璨抽出银币塔中间的一枚银币, 整个塔丝毫未动, 两指夹着这枚银币, “或者说顾韶华是谁?”
杜长史说道:“虽然我没见过那位虞小公爷,不过自从来到京城,也听到他许多事,确实像顾姑娘的性格,若是顾姑娘在此, 估计会十分开心有这么热闹的事情看。只是斯人已逝,殿下节哀!”
南宫璨喃喃道:“是吗?”
杜长史见气氛有些低沉, 轻咳了一声, 语气轻松道:“殿下, 陛下真的要将南宫子晟嫁到西陵吗?咱们要不要送些陪嫁品?”
南宫璨一脸无语,“你怎么想到这个了?”
“嘿嘿!您不是提起顾姑娘了,我就想若是顾姑娘碰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估计会这样干。”杜长史玩笑道。
“嗯,你说的有道理,虽然子晟只比我小一岁,作为长辈,确实要送点东西,你就按照礼仪送点去吧。”南宫璨嘴角翘起。
“老奴一定给南宫子晟选个好寓意的陪嫁礼!”杜长史笑的脸上都是褶子。
三皇子惯常看不起他们殿下,殿下年幼在皇宫时,他就经常苛责欺负殿下,两人之间的年龄相差十多岁,三皇子对殿下一点没有扶幼之心,两人之间兄友弟恭更谈不上了。
……
杜长史带着礼物去的时候,恰好遇到苍梧也过来送贺礼。
就这样,两伙人就在大门口撞上了。
三皇子府的长史原先正对付苍梧,不想收镇国公府的陪嫁礼,他又不敢太得罪苍梧,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了。
他若是将这个所谓的“陪嫁礼”收下,三皇子和三公子估计会将他的皮剥了。
谁知没将苍梧解决掉,十一皇子府的长史也来了。
为了摆脱苍梧,三皇子府的长史连忙接待杜长史,然后仔细一询问,直接石化了,这又来一家。
杜长史说明来意后,将注意力放在了苍梧身上,“这位公子是虞小公爷的随身侍卫?”
苍梧拱手道:“是!”
杜长史想起南宫璨的话,也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有些熟悉,“小公子是哪里人啊?哦!还请见谅,老夫没有恶意,只是觉得小公子感觉有些熟悉感?”
苍梧板着一张正直的脸,“小公爷说我长了一张大众脸!许多人都看我觉得熟悉。”
杜长史:……
以他的经验,这人纯粹在睁着眼说瞎话,也许应该找机会看一下那位小公爷。
苍梧为了不露馅,速战速决,也不和三皇子府的长史多掰扯了,强硬将礼送了出去。
杜长史见状,也紧随其后,“哎呀呀!这可是我家殿下对侄子的心意,西陵那个地方不比京城,良王殿下远……去邻国,一路上少不得经历风雨,背井离乡的,虽说男子遇到的困难要小于女子,可是毕竟不是在咱们自己的国家。”
“你……”三皇子家的长史抖着手指着他。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欺负他们康王府了,十一皇子是不是觉得陛下彻底厌弃了三皇子,所以伺机报复。
杜长史没管他,让人将他准备的陪嫁十件套送过来,衣服鞋子,金银首饰,还有一些玉器,文房四宝。
虞汐璇和十一皇子的行为被其他人看在眼里,五皇子见状,也凑了热闹,不过他没有直白地说“陪嫁”,而是说是聘礼。
然后大皇子知道后,也派人送了不少东西,不过他纯粹是心疼南宫子晟,至于当事人怎么想,大皇子是不知道的。
就这样,三皇子府自从宣布南宫子晟要到西陵和亲后,不断有人送礼,名目都是各有说法,不过当事人知道,不过是来看他们的笑话。
那一天,整个三皇府都是阴沉沉的,无论大小主人都是拉着脸,南宫子晟从皇宫回来后,就待在房间里不出来,经常听到打砸的动静,三皇子府的下人大气都不敢出,时刻绷紧脑中的弦,担心自己被牵连。
而等到曹国公府也送来礼后,南宫子晟彻底炸了,他直接拿了一把刀去跑到曹国公府叫门,威胁若是看不到沈清清人,他就杀进去。
不少百姓围在了曹国公府门口看热闹,看着脸色蜡黄,眼窝深陷,两腮微陷的南宫子晟议论纷纷。
这南宫子晟怎么变成了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要知道以前他可是有名的风流公子,相貌也算是仪表堂堂。
“啧啧!这个样子送到西陵,不会被退回来吧。”
“嘘,小声点,没看他拿着刀吗?”
“话说他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听说被陛下封了良王,虽说是去和亲,他也没吃多少亏啊!”
“古往今来,上门女婿是好做的吗?”
“不过陛下是不是糊涂了,以前只听说过和亲的公主郡主,现在送去一个男的,真不怕西陵笑话我们吗?”
“难道送公主去和亲就不笑话了,再说圣旨都说了,是换亲,咱们有人去西陵,他们也有公主来东乾。”
“那还是不实惠啊!西陵赔出去一个女的,咱们损失一个男的,面子上还是咱们吃亏。”
“朝廷的事咋能这样想呢,说不定是陛下不满三皇子他们,就趁势敲打敲打,总之看样子三皇子是没戏了,这样的话,去西陵做个上门女婿也不错啊!”
“这三公子也太倒霉了,之前陛下给他和沈家小姐赐了和离书,现在还被弄去了西陵,这是被人整了吧,虽说对他不熟,不过身为一个皇子的儿子混到这份上,太丢男人的脸了。”
“哈哈!可不是惹了人,他虽然丢了男人的脸,但是小公爷可真嚣张,京城谁不知道,这两件事都是小公爷撮合的。大概他唯一的错,就是惹了小公爷。”
“说的不错,南宫子晟若真有本事就去找小公爷麻烦啊,堵在曹国公府干什么,不就欺负沈小姐是个女人吗?”
……
南宫子晟听着下方众人的议论声,气的脸涨地青紫,怒不可遏地举起大刀冲向人群,百姓一看他这架势,连忙散开。
没等他追多远,居然不知道从何方飞过来一颗石头击中他的膝盖,整个人瞬间往前扑,一下子跌在地上,鼻子和嘴巴都磕出了血,大刀也被众人踢到一边了。
此时一直缺席的京兆尹衙役终于到场,好说歹说地将人扶回去了。
曹国公府的管家等人离开后,才带着人出来向周围百姓道了歉,顺便还发了一点小钱,说是补偿大家受到的惊吓。
国公府的下人发钱时脸都快笑歪了,热情地大把塞钱。
大家也乐得收,不管是赔偿还是红包,拿到钱就开心,离开时还议论刚才是谁袭击南宫子晟的。
苍梧见人散去后,从角落里出来,将口袋里的石子扔了,就要离开时,忽然注意有人看他,转身就看到距离他十丈远的大树上也站着一个人,看对方身份,似乎是万仞山庄祁孤雁的护卫。
影枫见苍梧看见自己,飞身落到他跟前,拱手道:“在下万仞山庄弟子影枫,奉庄主的命令,想要认识小公爷!”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拜帖递向苍梧。
苍梧没有接过去,歉意道:“抱歉,主子最近很忙,恐怕无法空出时间,若是祁庄主想要和有鱼做生意,和我也可以谈。等事情忙完以后,主子有时间一定亲自拜访万仞山庄。”
影枫眸光微闪,不过也没有过多纠缠,笑道:“既然这样,万仞山庄恭候小公爷大驾。”
两人面上虽然和和气气,但是空气中弥漫着的疏离戒备一直挥之不去。
……
影枫回到住处后,见了祁孤雁,“庄主,小公爷还是不愿意见我们!”
此次来京城,是因为他们听说真虞廿出现在了京城,原本不需要祁孤雁出场的,不过为了见虞廿一面,他就带着人赶过来了。
祁孤雁放下手中的书,沉眉道:“影枫,你觉得虞廿为什么拒绝见我?”
影枫猜测道:“也许他对蔺公子的去世有芥蒂,暂时不想和庄主见面。”
“看来无双真的和虞廿有关系了。”祁孤雁叹了一口气。
……
虞汐璇听完苍梧的汇报后,头疼地敲了敲额头,“总不能继续这样躲着,等到陛下寿辰结束后,我们就走。”
早知道她当时去万仞山庄时就做点伪装,否则也不会躲着祁孤雁。
……
缥缈宗,虞朝夕张着双臂站在院中,由着骆夏萱给他量身,趁对方给自己量腰的时候,他一把将人环抱住,耍赖地将全身重量压在骆夏萱身上。
骆夏萱皱眉:“别闹了!”
虞朝夕:“夏萱,我都要去京城了,你就不能对我有点好语气。”
京城局势变得热闹起来,缥缈宗这边有大长老掌门他们,不用他操心。
骆夏萱睨了他一眼,“去之前,别忘了将我给汐璇带的衣服带去。”
“额……这……夏萱,你做的衣服都是女装,那孩子在京城当小公爷挺自在的,恐怕不喜欢。”他是为了夏萱好,本来手艺就不行,中间还生疏了十多年,更是不行了。
骆夏萱看出他的意思,放下手中的量尺,挫败道:“我的绣活有这么差?”
虞朝夕握起她的手,深情道:“比我的好!”
骆夏萱眼皮直跳,甩开他的手,没好气道:“虞朝夕,你是讨打吗?”
虞朝夕拥抱住她,一起坐到旁边的枫叶树干上,将下巴枕在骆夏萱的肩膀,看着夕阳余晖,“我说的可是真心话,对了,你知道虞汐璇在京城干了什么吗?”
骆夏萱靠在他的怀里,顺着问道:“干了什么?”
“也没有什么?就是替皇帝讨了一百多万的债务,举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为皇帝讨债的牌子游街示众,还有就是替曹国公的小姐同时求了赐婚圣旨和和离书,最近的,就是将三皇子家的公子送出去和亲了,这个公子还是之前被求了和离书的主人公……其他的事情,等到她回来后,让她告诉你吧。”虞朝夕笑道。
骆夏萱:……
她仰头狐疑地看着他,“听师姐说,你压根没养过汐璇,为什么和你这样像?”
虞朝夕低头趁机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我是她老子,不和我像,难道和别人像,再说这性子有什么不好的。”
“别闹了,你快点启程吧。”骆夏萱脱离他的怀抱,落到树下,看着上方还没有动作的人,皱眉道:“你怎么不动?”
虞朝夕懒懒地靠在树干上,享受着日光浴,“有爹在,你也不用担心她被人找麻烦。等我去了,就更没有人敢欺负他了。”
骆夏萱环胸而立,眼含催促,沉声道:“京城现在的局势是什么样子,我就算不清楚,也猜出个差不多,先是催债,虽说皇帝的命令,估计已经得罪了不少人,后面再加上和离书还有男子和亲的事情,这些都能引起京城舆论沸然,正是搅浑水的时候,要不然太上长老也不会让你去。”
虞汐璇嘴角勾起,翻身落到地上,拉着骆夏萱,无奈一声,“好,只是缥缈宗这边,你也要保护自己。”
他和太上长老都不在,一些人正好趁机捣乱,同时也是他们抓老鼠的好时机。
骆夏萱:“嗯,你到了地方,不要和汐璇闹矛盾,若是她告诉我你欺负他,小心我将你的皮扒了。”
“可是!”虞朝夕佯装害怕道,“她要是欺负我呢,你不能有了小的,就忘了我这个大的吧。”
“你就不能正经点!”骆夏萱哭笑不得地抬手点了点他的额头。
怎么这家伙越来越幼稚了!
虞朝夕歪头靠在她的肩膀,理直气壮道:“正经没人爱!”
骆夏萱:……
……
宣武帝的寿辰在九月,天气清爽,不冷不热,尤其今年还是一个丰收节,朝廷推行的良种和高产稻也有了收获,证明了它的适应性和高产量,所以即使宣武帝对虞汐璇还有些头疼,在这些东西的滤镜下已经没有啥怨气了。
皇帝的寿辰无非就是一些歌功颂德,众皇子带着子女贺寿,三皇子家似乎恢复了精神,就是看到虞汐璇时,眼神还是带着怒火。
宣武帝在寿辰这天,宣布了银币的事情,并且向大家展示一下制作出来的实验币。
白花花、亮闪闪的银币整齐地堆放在一张紫檀桌子上,工匠听从虞汐璇的建议,也给银币弄了造型,远远望去,好像一条唯威仪赫赫的银龙,脊背上覆着金币,像是金色的鳞片。
宣武帝看到这造型十分愉快,另外准备了银币和金币送到百官的面前,让众人近距离查验。
对于银币,大家都有所耳闻,甚至一些人家里还有搜集的赤币,他们之前也想到这东西迟早会被宣武帝看到,没想到今年就看到成品了,而且这工艺和外形确实不错,拿在手里也方便。
也有一些人担心银币推行不利,百姓不愿意兑换,而且推行新的货币制度关涉民生经济,应该要谨慎。
宣武帝也猜出他们会说这个,直接摊手,一脸无奈道:“朕也想谨慎一两年,只是此事关系到朕和虞廿的一个协议。”
一旁的郭林将宣武帝和虞汐璇立的契约书拿出来,依次展现给大家看。
宣武帝:“谁让满朝文武不仅无一人替朕讨回百万债务,偏偏虞廿做到了,众卿说此事时,想一下你们欠先皇的债!”
文武百官:……
虞汐璇见大家的视线又集中到自己的身上,想着她要做个表率,起身道:“陛下英明,我一定全力支持陛下的决定。”
宣武帝点头:“不错!不错!还是你贴心。”当然如果乖点就好了。
文武百官看着宣武帝和虞汐璇这一老一少一唱一和,想要反驳,可是话还没有出口,就被自己憋回去了。
这两人虽然身份不同,可是都不是脾气好的人。若是想招惹他们,想想欠的债,想想南宫子晟。
三皇子看着坐在太上长老身边的虞汐璇,嘴角露出蔑笑,他要看此人能嚣张多久。
南宫璨仍然板着脸,看到三皇子时,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
夜晚,宫城仍然灯火通明,不过与白日的欢庆不同,今日的宫城却是布满肃杀之气,宫城正门被人破开,往日干净整洁的太和殿广场躺着一堆尸体。
羽林卫和玄甲卫经过两个时辰的拼杀,全身是血,身上的披甲多有破损,众人面不改色,神情肃然地握着手中的武器,坚守自己的职责,努力博杀。
同时镇国府的战斗也暂时告一段落,虞汐璇轻手舞了一个剑花将剑身上的血迹甩出去,看着镇国公府的院子中的这些尸体,沉声道:“城中还有多少家遇到袭击?”
苍梧:“曹国公府那边有姜姑娘在守着,我们也给祁庄主送了信,估计也出手帮忙了。”
虞汐璇抬头看着宫城方向,喃喃道:“不知道师父那里结束吗?”
……
太上长老居住的谨身殿此时已经塌了半个,太上长老站在屋顶,素袍白发,在月光下,仿佛临世的散仙。
地上躺着五六具尸体,睁着眼睛不干地瞅着屋顶,流出来的血都快将院子的地染红了。
伺候的宫人躲在隐蔽处眼含敬佩地望着太上长老,不愧是虞乾尊,当真是武艺高强。
即使七名天境高手围攻,打了一个多时辰,身上没有溅到丝毫血滴。
不知道过了多久,虞六单手拎着一个人落到太上长老面前,“主子,这人要死要活!”
太上长老皱眉,“臭死了,扔下去。”
虞六闻状,将人直接扔到了下方的尸体上。
破衣仙捂着胸口挣扎着起身,看着屋顶的太上长老,发出尖利的笑声,“虞临渊,你捉了我有什么用,你对狗皇帝真是忠诚啊!就不知道为了狗皇帝赔上你的孙子,你觉得值不值得?”
太上长老眼神冰冷,“我说这里的老鼠数目不对,原来是跑到了其他地方!”
破衣仙咳出两口血,他被捉到时,被虞六废了大半武功,偏偏眼神乍亮,紧紧地盯着他,“你可知,你家的小混蛋在京城这段日子可惹了不少人,有许多人想要杀他,他在杀手界可是一个金疙瘩,如果成了,那就彻底扬名,毕竟挫败你和虞朝夕的机会不多,哈哈哈!老夫死了又怎么样,小混蛋也要给我陪葬!”
虞六眼中闪过杀意,脚尖微动,一截瓦片射中破衣仙的膝盖。
破衣仙感觉膝盖骨碎了,全身一抖,直接趴在了地上,看到虞六生气了,笑的更加大声了,“哈哈哈!虞临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我也要你尝尝!”
若不是缥缈宗带头围剿蟠龙崖,他和儿子怎么能流落江湖,还被许多人追杀,后面好不容易给儿子找到了以前心意的儿媳妇,原想将人掳走,让她和儿子成亲,生个小孙子,却再次遇到了缥缈宗二长老的徒弟左睿,儿子也被姚惜弱杀了。
他后悔啊,若是当年在凌城将左睿杀了,是不是后面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就在破衣仙还想继续骂时,忽然肩背被一截树枝击穿,半个身子都动不了,肺腑震伤,大块的鲜血从嘴里喷出,而现场虞六和太上长老都没有动手,甚至连视线都没放到他身上,顺着太上长老和虞六的视线。
他心头一颤。
太上长老眉心皱起,没好气道:“你又惹到她了!”
角落里的宫人一头雾水,在疑惑太上长老和谁说话,有大胆的人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然后就看到一道身影落在谨身殿的院墙上,对方身形挺拔高大,声音清亮有磁性,“我可没有,您不是让我贴身保护她,为了不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只能将人拎着了。”
只见他左臂夹着一个瘦弱的人,穿着男装,衣服上带着大片的血迹,不清楚是别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胆大的宫人没看清对方的脸,分不清是死还是活。
就在宫人疑惑时,就听到对方愤怒的声音,“师父是让你保护我,不是让你带着我打架!”
声音虽然满含怒气,可是中气不足,似乎受了伤。
宫人:!
听这声音似乎是虞小公爷!
◉ 第 119 章
虞汐璇的大眼睛不停地朝虞朝夕射眼刀子。
她落到这个下场, 还要拜此人所赐。
……
一个时辰前,虞汐璇和苍梧第一波袭击的人击溃后, 原以为后续没有攻击了。
一阵风吹过, 镇国公府的灯笼接连熄灭,众人察觉到周围的气氛,默默地攥起了武器, 屏息环顾四周。
清冷的月光也被云层遮掩住,如墨般的黑夜似乎蠕动起来。
怪异的脚步声响起,数团黑影从角落里走出来。
对方一共有六人, 穿着夜行服,所持武器五花八门, 有刀、剑、斧头、长枪、铁鞭,全身阴沉, 带着凌冽杀意冲向虞汐璇。
虞汐璇没想到这一波动手这么干脆, 居然连狠话都不说。
双方拼杀三四招后,虞汐璇察觉这行人不是普通高手, 对方手段狠辣, 出手招招见血, 明显是杀手。
虞汐璇右手持剑,嘱咐身边的苍梧,“保护好自己!”
苍梧拿着刀,神情严肃,“主子, 我拦着他们,你趁机逃出去。”
他有预感, 即使他和主子拼力抵抗, 也不一定能打得过这些人。
“他们也不会让我们轻易逃了, 尽力坚持,师父他们很快就能赶到。”虞汐璇反手持剑挡住其中一人的枪头,发出清脆的“铛”声。
听到她俩的谈话,领头的黑衣人哑着声音道:“上头说了,虞廿可以留个活口,其他人杀无赦!”
虞汐璇冷哼一声,“在这里说杀无赦,真是好大的胆子!”
对面人没有说话,大部分朝虞汐璇围了过来。
双方的厮杀再次开始,黑暗中只见刀剑挥动的冷光,依稀听到刀剑砍入身体的声音。
……
隐秘角落里,司明紧张地盯着场中,担心虞汐璇不小心出事,他小声道:“主子,我们就这样一直看着吗?”
虞朝夕眸光微闪,手中捏着几片落叶,一边看着场中,一边说道:“她虽然身上带着毒,可是从小到大过得太顺,虽然练武也算是勤奋,但是受到的刺激还是不够,即使我亲自训练,她也没有什么压力和紧迫感,这次看看能不能逼出她的潜力。”
“可是……可是若是小主子出事了,夫人不会放过你的。”司明提醒道。
虞朝夕白了他一眼,“一年后,她还是出事了,到时候我照样不好过,有我看着,能让她出事吗?”
司明顿了一下,觉得为了自家主子着想,还是要提醒一下,“可是当年夫人的事情发生时,主子也是这样说的。”
虞朝夕;……
……
此时场中,虞汐璇和苍梧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这边激烈的打斗她之前也遇到过几次,但是没有今夜这般惊险,对脑力、体力都是考验,身边的苍梧为了护她,受了颇重的伤,她担心他撑不下去。
虞汐璇:“苍梧,一会儿,你趁机去皇城去找救兵!他们的目标是我,不会对你过多纠缠的。”
苍梧疾声道:“我不走,主子,我没那么傻,你想将我诓出去,也要换点好借口吧。”
自家人了解自家事,他对主子的实力一清二楚,若是自己跑了,主子压根坚持不到自己过来。
虞汐璇语塞,手下太了解自己也不是好事,出剑速度加快,挑开迎面的长剑,刺到了黑衣人的手腕上,黑衣人顿时没了力气,长剑从手中掉落在地,苍梧趁势出剑,一招就给此人抹了脖子,过程干净利落。
解决完一个后,虞汐璇稍微松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劝道:“你既然喊我主子,应该服从我的命令,再说我的身体你也知道,以我现在的武功和时间,想到达到目标实在是难,也没有两年好活,你可是还有不少活头,再说咱们不是说好了,若是我不在了,我那些事业要靠你和蓝笙实现啊!”
苍梧:“我若是将你抛下,蓝笙肯定不会放过我。”更不用说主子身后的太上长老、大长老他们。
“砰!”
说话时,苍梧的长剑和一把斧头撞在一起,虎口被震伤了,剑身一下子断了半截,虞汐璇看到后,在空中一扭身,一脚踹对方,于此同时,一把大刀劈向她的头顶,虞汐璇连忙持剑抵挡,弯刀和长剑短暂接触了一下,不知为何,砍向她的人似乎脚下一拐,身子瞬间歪向一旁。
虞汐璇迅速出手,在对方的胸前,脖颈还有脸上接连出招,几息过后,地上的人死的不能再死了。
剩余的人看到虞汐璇和苍梧居然坚持这么久,而且还杀了他们其中两名同伴,对视一眼,开始放大招了。
虞汐璇见他们的气势,心下一沉,眼珠子微转,将剑竖在身侧,喊道:“诸位好汉,你们也是做生意的,对方花了多少钱,我双倍雇佣你们杀回去可以吗?”
余下的四名黑衣人停下动作,听到虞汐璇的话感觉有些好笑。
领头的人声音透过脸罩传出来,“小公爷,你觉得今天这阵仗,是花钱能让我等后退的?”
虞汐璇嘴角翘起,“双倍不够,那就翻番,来个四倍,行吗?”
领头的人声音带着嘲讽:“让小公爷失望了,对方给的价钱,是虞临渊还有缥缈宗的命,小公爷觉得这出价要怎么翻倍?”
“哦!”虞汐璇恍然大悟,这群人不是图钱的,而是图命的。
不过这一段时间的插科打诨,也让她恢复了不少力气。
……
明月西移,静静地看着下方的动静,地面人影攒动,鲜血不断地泼洒出来,远处时不时传来打斗声,幽静的夜隐藏住了狰狞的打斗,也放大了声音。
大皇子听着外面的动静,虽然面上勉励克制,可是掩在长袖中的大手快要将掌心掐出血了。
突然一双大手按在他的肩头,“大哥,不用担心,父皇会没事!”
大皇子苦笑两声,“我这个做大哥的真没用,还要你来救我。对了其他人那边如何?”
晚宴结束,他和贺寿的诸位大臣各回各家,回到府邸后,还没有将椅子坐热,王府就受到袭击,后来坚持了半个时辰,十一弟带着人前来支援。
南宫璨道:“九哥带着人去了泰宁坊,顾清檀去了三七巷,宫中有虞乾尊还有玄甲卫、羽林卫,应该无事。”
大皇子掩面,语气带着愧疚和无力道:“这样就好,就好,十一,你终于长大了,不像我,如此无用。”
他深受儒学大家教导,秉承仁善,在朝堂上得到了许多权贵的支持,他也知道自己心软的特点,对于皇位没有过多的执念,他一直知道,父皇虽然信任疼爱他,可是在父皇心里,他一直都不适合当皇帝的。
所以这些年,固然许多人对他歌功颂德,想要推他往前走一步,他也不敢有半分逾越之举,现在看来,父皇心中已经有自己的人选了。
南宫璨:“大哥永远是最好的大哥,谁敢说大哥的坏话,我让他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大皇子摇头失笑,性子还是有些不稳重。
……
冷风吹散了镇国公府头顶的乌云,月光重新倾泻下来,将府门口的景象看的一清二楚。
苍梧倒在地上不知生死,虞汐璇身上多了数十道口子,半身挂着血,扳直地站在那里,手中的长剑满是刀口子,发冠早在打斗时就掉了,几撮头发杂乱地披散在额前,受伤颇重的她感觉浑身没了力气,若不是凭借一口气硬撑着站在那里,她早就倒下了。
全身刺骨的疼痛让她无法呼吸,为了能站的更久,不那么疼,她一再将呼吸放轻,手上的武器变得重逾千斤,素手抹去下巴的血水,看着前方站着的最后一个黑衣人,嘴角轻蔑一笑,“看来你们不行啊!”
黑衣人眼睛变得猩红,大砍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冷哼道:“死到临头,还要嘴硬!”
“呵呵!只是死而已,有什么可怕的。”被血染红了的食指竖到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声音带着诡谲的笑意,“悄悄告诉你,我可是死过好几次,其实知道你们等个几年,也不用出动这么多人,就能平白做成这笔生意。”
她活了两辈子,上辈子虽然不如意,和父母感情冷淡,可也算是生活顺当,有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今生这十多年已经是老天爷多给的,而且她如今也是地境高手,飞花捻叶,踏雪无痕不在话下,不说今生,就是在上辈子也让许多人羡慕嫉妒恨。
虽然身体里带着许多奇毒,可是有蛊王在,除了每年定时的冬眠,她其他时间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缥缈宗的弟子还有长辈都十分爱护她,“后爹”虽然性格不靠谱,对亲娘却是男德标兵,平时也不管自己。
这么想来,她脸上的笑变得温柔,“ 这么一想,现在死了好像挺吃亏的!”
最后的黑衣人听到她这句话,不清楚她的想法,只以为她怕死了,冷笑一声,“只要你砍下自己的右手,再给我磕三个响头,让你活着也可以!”
虞汐璇闻言,抬头看着惨白的月光,感慨道:“虽说现在是睡觉的时间,可你也不能站着做白日梦吧!”
“找死!”黑衣人不再和她说话,他早该想到,缥缈宗的人武功厉害,嘴巴更是厉害。
虞汐璇握紧了手中的满是缺口的剑,爆喝一声,同样迎了上去。
死和活不过是睁眼闭眼的事情,她对这事有经验,不过,她现在还不想死,舍不得三长老,舍不得蓝笙、苍梧,舍不得师父……
总之,生死当前,当拼尽全力。
刀剑在空中相撞发出阵阵激荡声,黑衣人不解,明明看着面前人看着已经油尽灯枯,为什么还能发挥出这样的实力。
可还有余力又怎么样,今日虞廿必须要死在这里,森冷月光下,黑衣人面容狰狞,大刀挥动,反射出夺目的凶光,刀刃冲向虞汐璇的脖颈。
虞汐璇连连后退,就在对方的大刀将要碰到她的脖子时,就看到眼前的黑衣人瞬间后移。
虞汐璇:?
等到黑衣人撞到高墙上,一下子撞出一个窟窿,瞬间喷出一口血,虞汐璇才看清原来是有人救了她。
黑衣人的刀也掉在地上,他靠着半塌的墙上,震惊地看着面前的高大男子。
司明用脚勾起地上的刀,也不给黑衣人说话的时间,一刀将人捅了个透心凉。
虞汐璇见状,全身一放松,连忙去检查苍梧,发现人还气,一下子就倒了,原以为自己会倒在地上,谁知一只大手揽住她,虞汐璇下意识抵挡,被对方卸下力气。
“是我!”
听出是虞朝夕的声音,虞汐璇有些愣住,苦笑一声,“师兄,我掐指一算,你要黑发人送黑发人了,等苍梧醒来,被忘了告诉他,让师侄给我修坟!”
说完这些,彻底放松了,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虞朝夕呼吸微窒,探了探她的内息,神情变得轻松不少,接过司明手中的药丸,给虞汐璇喂了两颗。
干完这些事后,第三波人来了,司明正要迎敌,就看到自家主子单手挟着虞汐璇冲了上去。
他当即吓了一身冷汗,连忙追上去,“主子,要不我来照顾小主子吧!”
虞朝夕轻松道:“没事,她一会儿就会醒了。”
司明:……
主子,小主子醒了才更要命!
后面司明多次劝了,都被忽略过去了。
就这样,在虞朝夕清理袭击者时,他的身侧拎着一个瘦小的人,对方随着他的动作,四肢和脑袋不断的摇晃,终于将虞汐璇再次晃醒了。
当时虞朝夕恰好站在镇国公府的最高处,虞汐璇醒来就看到黑漆漆的大地,凉风不断地吹着她。
察觉到她醒了,虞朝夕平静道:“好好看我怎么出手!”
虞汐璇:!
之后他夹着虞汐璇将镇国公府周围的武林高手清理完毕后,打着虞汐璇来到了皇城,这期间,虞汐璇的脑神经仿佛弹簧般,一下子松,一下子紧,多次和刺客的刀剑照面,还有两次因为他的动作又吐了血。
若不是实力不允许,她真的要挠地此人满头血,奈何她现在全身都是疼的,如果此人不带着她,靠她的力气,自己不一定能站起来。
……
现在见到了大家长,她立马一口血再次喷到虞朝夕的衣服上,语气虚弱道:“师父,你要为我报仇啊!”
虞朝夕看着身上的衣服,脸色微青,“你知不知道这是你娘给我做的衣服!”
还是唯一一件能穿上身的衣服。
太上长老:……
这两父女就不能和平相处啊!
虞汐璇不理他,可怜兮兮地看着太上长老:“师父,你差点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咳咳……咳,师兄再晚来一会儿,就能替我收尸了。”
身后的司明:……
小主子压根不知道主子为了刺激她突破自己,一直在暗地里看着没有出手,后面也是他将苍梧给弄晕的,若是这小子死了,即使小主子知道主子的好意,估计也不会领情,双方之间的隔膜会更大。
太上长老眉间积起皱纹,“朝夕,怎么回事?”这人两天前就到了京城,一直没和汐璇见面。
还有,为什么有他看着,汐璇居然还受这么重的伤。
虞朝夕轻咳一声,“爹,你不用担心,这丫头身上伤有些重,不过还不算危急生命,有我在一旁看着呢,那些伤了她的人都死干净了。经过这次生死实战,她的武功就不用我们担心了!”
虞汐璇:……
太上长老闻言神情微愣,带着虞六走到虞汐璇跟前,探了探她的脉息,犀利地看向虞朝夕,“你这是在玩火!若是控制不好,人出事怎么办?”
虞朝夕傲然道:“非常之事,当行非常之法,若用普通法子,她双十之前达到天境的概率极低。”
说完,用哀其不幸的眼神瞥着虞汐璇,“我曾经想过用其他法子逼一下她,可是你们都不忍心,只能我来做持刀人!”
太上长老生气道:“你敢说若是你的媳妇遇到了这事,你敢这样做吗?你若是将放在骆夏萱身上的谨慎挪到汐璇一半,我也不会这么生气!”
虞朝夕昂起头:“一个是妻子,一个是孩子当然不一样!”
他话音刚落,就察觉手背一疼,低头就看到手背上多了一排带血牙印,虞汐璇嘴角挂着血迹,歪头冲着虞朝夕似笑非笑道:“师兄,原来你早就在啊!”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她们陷入险地。
之前在自己功夫没有进步时,她就想着是不是找个名川大山,学着电视剧或者小说中那样跳下去,说不定能有点奇遇,或者做些伪装,和一些江湖高手来个生死决斗,可绝对没想到自己的危机也有亲爹的功劳。
身后的司明见状连忙解释:“小主子,主子是为了你好,他一直在暗地里保护你,一旦遇到您解决不了的危机,主子都会出手,他其实很紧张你的。”
虞汐璇歪头冷飕飕反问,“师兄,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司明:……
都已经用“狡辩”一词了,明显小主子给主子定了罪。
虞朝夕反手给了她一个脑嘣,“虞汐璇,我先将话放到这里了,若是你半年内达不到天境,那么,你今夜的遭遇不会是最后一次。”
“师兄,你是不是当师父不在啊!”虞汐璇眨巴眨巴眼。
虞朝夕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若是觉得他们能护住你,我也没办法!”
虞汐璇扭头看向太上长老,再看了看六老,想了想虞朝夕的武力值,发现这个威胁自己躲避不了。
她踹了虞朝夕两脚,示意将她放下。
虞朝夕见状,也痛快松了手。
虞汐璇轻咳了一声,朝着虞朝夕的衣摆再次喷了一口血,冲着虞朝夕挑衅一笑,“师兄,你是不是忘了我娘还活着呢!”
虞朝夕同样冷笑:“你信不信,以我的能耐劝服夏萱不在话下,到时候夏萱会亲自动手,到时候你是想让别人打你呢,还是我和你娘亲自动手呢。”
虞汐璇:……
她敷衍一笑,“我觉得二十岁寿终挺好的,你和我娘青春正盛,我这个号也练废了,你们干脆再练个小号算了。”
“什么号,小号?”虞朝夕眼含疑惑,这孩子说的话他怎么听不懂。
虞汐璇白了他一眼,“我有缥缈宗就行了,趁师兄你还年轻,不如再生个孩子吧,我还是不劳您费心了。”
虞朝夕明白了其中含义,闻言嫌弃地看了虞汐璇一眼,“有你做榜样,我哪敢!”
虞汐璇:……
这一阵闹腾,她感觉头又变得昏沉沉了,攥了攥掌心,正要开口说话,就看到外面跑进来一支玄甲卫。
玄甲卫看到院中的众人,为首的人行了一礼,“乾尊阁下,皇城内外已经清理干净。”
他看到虞汐璇狼狈的模样,神情有些担忧道:“敢问小公爷身体如何?需要下官召唤御医吗?”
虞汐璇刚想开口,忽然感觉胸口抽痛,一个呼吸没上来,再次没了意识。
昏迷前心想,等她醒来,一定不会让“后爹”好过!
虞朝夕连忙接住她,探了探她的脉,表情凝重起来,抱起虞汐璇去了内殿。
太上长老也大步跟了过去。
虞六指了指地上被废的破衣仙,“此人是朝廷通缉的钦犯,你们将人带下去!”
玄甲卫躬身应下,带着破衣仙离开时,担心地看向谨身殿。
谨身殿中,虞朝夕盘坐在偏殿坐塌上,给虞汐璇输送真气。
太上长老写下一道方子,让虞六去太医院抓药。
今夜的刺杀,虞汐璇之所以能支持那么久,一则是因为她的武功确实进步不少,在生死时刻激发了潜力,突破了桎梏,二是蛊王充当血包,有它护着虞汐璇的心脉,进一步缩短了它的寿命,为了生存,蛊王再次提前进入休眠。
虞朝夕得出结论后,一向自傲的脸上满是懊恼。
太上长老看到他这副样子,冷哼道:“真是不长记性,就是大罗金仙,也不能万事都掌控在手中,虞朝夕,你自大了!”
虞朝夕苦笑:“我认!”
……
到了后半夜,京城的打斗声渐渐地平息,三皇子府前的侍卫仍然紧绷着那根线,担心被人袭击。
与门口的护卫心情不同的是,三皇子则是既紧张又兴奋。
整个夜晚他已经灌了四五壶水,即使现在腹中坠胀,他也不想去更衣,就怕错过好消息。
谁知道千等万等,没有等来捷报,反而见到了南宫璨。
士兵将康王府包围,南宫璨穿着铠甲大步走进王府,彻底粉碎了三皇子的黄粱梦,“三哥,事情结束了!”
三皇子强颜欢笑,“南宫璨,你这是在干什么?”
南宫璨反问:“三哥又是在期待什么?期待宫门大开,里面的人将你迎进去坐上高位,还是期待听到曹国公府、镇国公府、宁安候府等地方被灭的消息。”
“你信口喷人,我看你这身装扮,怕不是要逼宫造反!”想到这里,三皇子绷直的神经瞬间理通了,义正言辞道,“父皇寿辰当天都敢谋反,南宫璨,你是不是将父皇和其他兄弟都杀了!”
南宫璨冷笑一声,“三哥,既然你想见父皇,正好,奉父皇旨意,请你入宫,到时候希望你还有现在的硬气。”
三皇子欲言又止,小步挪移,不断地后退,他不想去。
南宫璨见状,示意贴身侍卫将人押住。
“你们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皇子,你们这群乱臣贼子,快将我放开!”三皇子脸涨的通红,手脚乱舞,不停地推攘靠近他的侍卫。
正厅的管家和下人们吓得缩在角落里,不敢动,担心自己也被带走,刚才十一皇子的话他们听的一清二楚,听内容,似乎今夜京城的骚乱还有三皇子的参与,想到“谋逆”两个字,大家后背都渗出冷汗。
混乱中,三皇子抽出了一名侍卫的刀,拿着刀胡乱挥舞,众人连忙躲避,就在南宫璨命令人强制将刀拿下时,就看到三皇子手一松,大刀掉落在地上,整个人倒在地上,捂着肚子蜷缩着,额头都是虚汗,“好疼!啊!救命!疼……疼死了!”
南宫璨:……
众人将刀踢在一边,连忙上前查看,看着三皇子这副样子,简湖惊慌失措,“殿下,三殿下不会是中毒了吧。”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看来幕后人和三皇子合作的诚意也不足啊!别是想斩草除根!
南宫璨皱眉,连忙吩咐道:“快去喊大夫!”
听到吩咐,王府管家和长史抢着出门喊大夫,现在这个时候,三皇子可不能死!
王妃和南宫子晟看到前院的动静,尤其听到南宫璨带兵包围了王府,原先以为是遭遇了谋反,当即脑子轰然一响,以为他们都活不了,可是后面经过丫鬟打探,原来是王爷被牵扯进了谋反事件,王妃等人面如死灰。
呵!看来不管如何,他们康王府都看不到明年的太阳了。
作者有话说:
◉ 第 120 章
现在南宫饮梦等人反而羡慕起南宫子晟了, 他现在是良王,之后还要去西陵和亲, 只要他不参与这件事, 就不会出事。
前些日子,他们少不了为“和亲”这件事贬低嘲讽南宫子晟,因为这事, 他们三皇子府在整个京城成了笑话,甚至还会名留青史。
南宫饮梦等女子也躲在王府不想出去,生怕被人笑话, 在府中时对南宫子晟也多有埋怨,若不是他不干正事, 招惹了藏剑山庄的大小姐,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还要连累他们。
现在这个情况, 他们整个康王府说不定以后就仰赖南宫子晟。
南宫子晟也想到了这个,所以王府一众人, 只有他和身边的仆人最淡定, 下巴抬得老高, 眼含蔑视地扫过大家。
大家是敢怒不敢言,心里再怎么吐口水,面上也要保持和善。
同时内心期盼这件事是误会,他们能逃过这一劫。
……
大夫很快带着药箱赶到了地方,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披甲军士, 大夫全身都是抖得,两指颤巍巍地按在三皇子的手腕上。
三皇子此时脸色已经是惨白了, 完全看不出血色的那种, 不止大夫在抖, 他全身也在抖,后背已经湿了,都是冷汗浸润的,他抱着肚子不住地喊:“疼,要炸了!”
大夫把完脉后皱着眉头,伸出手探了探三皇子的肚子,三皇子感觉有些凉,浑身打了一个哆嗦,一下子将他挥开,“别碰我!”
老大夫为难道:“皇子殿下,你若是不让老夫探探,老夫也无法确认病状啊!”
南宫璨见状,吩咐手下,“按住他!”
三名士兵上前,一人绑住三皇子的上半身,一人抱住他的下半身,还有一人锁住他的双手。
“啊!你们这群混蛋,我要告诉父皇,你们要将我害死!”三皇子如同被溅了热水的肉虫一般拼命扭动。
老大夫被他这态度也弄出了脾气,心里的敬畏降下了一半,撩开他的衣服,摸到他的腹部,他的手才贴上,就听到三皇子发出惨叫,他用小指轻轻地按了一下,三皇子再次发出叫声,他顺着腹部往下探去,在肚脐下方三寸的地方停下,仔细摸了摸,在这过程中,三皇子的惨叫一直没有停止。
等到老大夫收回手,一旁的药童及时递上了湿巾。
老大夫擦完手,捋了捋胡须,“皇子殿下,你多久没有如厕了?”
“如厕?”三皇子愣了一下,捂着肚子再次嚎叫起来,“大夫,你快点给我开药,我是不是中毒了?”
南宫璨眉间拧成了死结,“ 大夫,三哥他到底怎么了?”
大夫正要解释,就看到三皇子全身抖动,仿佛过电一般,旁边的人压根控制不了他,一下子从椅子上掉下来,砸到了地板的刀把上,期间不仅全身抽动还口吐白沫,翻白眼。
旁边的长史和管家瞬间哭天喊地,还以为他毒发了。
老大夫一看,连忙从药箱拿出一根小木棒塞到三皇子的嘴里。
然后三皇子抽搐了半晌,最终昏了过去,额头上肿起好大的包,泛着青紫的光。
长史扒住大夫,“大夫,你快救救殿下,他可不能死啊!”
老大夫感觉此人将他的手臂快抓紫了,连忙道:“皇子殿下没有中毒!”
长史傻眼,“啥?没中毒?”
老大夫趁势将他的手臂扯下来,说道:“皇子殿下没中毒,他是膀胱水液积攒过多,玉泉无法排出,进而造成的症状。”
众人听得迷迷糊糊的,南宫璨微微瞪大了眼睛,这大夫的意思是,三皇子现在症状都是因为憋尿憋的,压根没人给他下毒。
管家仍然不信,“那殿下为什么浑身抽搐,还口吐白沫,殿下可没有癫痫症状,这还不是中毒吗?”
老大夫继续道:“老夫过往研究过,膀胱过度充盈,有时也会诱发癫痫,”
南宫璨拱手道:“老先生,还请你施圣手治疗三哥。”
老大夫连忙躲避,“皇子殿下不用这般客气,医者仁心,老夫一定会尽心医治。”
王府的其他人听闻三皇子不是中毒,先是松了一口气,后来听说三皇子是因为尿路不畅,长时间憋尿才造成这情况,顿时两眼懵逼。
今天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即使陛下后面放过了他,因为这事,估计也会成为众人的笑柄。
三王妃顿觉心累,这康王府到底惹了哪路神仙,这些年几乎没有顺畅的年份,尤其今年,一个接一个笑话。
……
原本在宫中等人的宣武帝听到汇报,灰白的眉毛拧成了一团,“你说什么?”
侍卫一脸严肃道:“十一殿下说,三殿下突染恶疾,今夜恐无法见陛下!”
“突染恶疾?”宣武帝面色冷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侍卫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而后低着头等候宣武帝的吩咐。
宣武帝嘴角直抽,无语道,“所以一个皇子就因为憋尿差点将自己憋死?”
侍卫:“大夫目前正在给三殿下诊治,具体情况无法说清楚,不过经过初步诊断,三殿下因为长时间憋尿,造成了膀胱损伤,损害了肾脏,若是处理不当,会引发肾盂肾炎。”
“蠢货!”宣武帝气的直拍桌案,“别人还没把他逼死,他就要自己将自己憋死了。”
今夜之事,幕后人确实找了三皇子,诱惑只要三皇子愿意帮他成事,他就迎接三皇子登上 高位,三皇子答应了,不过他事后退缩了,压根没敢让人参与进来,打算冷眼旁观,等到事情快结束时,坐收渔翁之利。
可惜,心思挺精的,就是胆子和实力跟不上,想什么便宜都占,又不想吃什么亏,做事功利又小心眼,别说做皇帝了,就是做皇子他也觉得丢脸。
他就不明白了,从小也并未让他遇到什么挫折,也没有打压他,母族也能拿的出手,怎么会养成这个性子。
郭林连忙劝道:“陛下息怒,三殿下的身体还没有定论,你不要气到自己。”
宣武帝冷冷一笑,“朕倒是宁愿他中毒了。”
下方侍卫不语。
寅时末,殿外传来惊天的雷声,一共发了三响,宣武帝知道,这是城外的人告知已经将所有叛军拿下。
宣武帝彻底松了一口气,透过殿门看向漆黑的夜,“郭林,朕这个寿辰过得如何?”
“这……”郭林说不出话来。
寿辰当日遭遇叛变,而且三皇子还和外贼勾结,虽说最后没胆子做,可前面也参与了不少事情。
宣武帝摸了摸灰白的鬓边,“朕算是又老了一岁!”
郭林的吉利话立马顺嘴跑出来,“陛下千秋永驻,寿与天齐!一年比一年好。”
“老而不死是为贼!”宣武帝缓步走出勤政殿,看着头顶漆黑的天空,没有找到月亮,恍然已经到了卯时,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的时间,整个宫城大片地方也都处在黑暗中,依稀能听到广场上侍卫打扫的声音。
“天快亮了,你说今日早朝时,朕能看到多少人?”宣武帝背手站在栏杆处,秋风扬起他的发须,引起一阵虚咳声。
郭林连忙给他盖上披风,“陛下,时间不早了,您休息一下吧。”
宣武帝摆摆手,目光落到西南方,他问道,“虞临渊那边如何了?”
先前玄甲卫来报,说虞临渊将贼人全部击退,只是虞廿受了重伤,目前正在谨身殿救治。
郭林躬身道:“镇国公正在给小公爷疗伤,目前老奴还不了解。”
镇国公正是虞朝夕,早在二十多年前,太上长老就将这个爵位传给他了,只不过虞朝夕极少来京城这边。
宣武帝面露怀念,“虞朝夕啊!他来了,京城可要炸了。”
郭林闻言,玩笑道:“陛下,京城之前已经被小公爷搅成一团浑水了,镇国公过来顶多就是多来几个巨浪,相信各位大臣一定能抵抗住。”
“哈哈哈!”宣武帝听到这说法被都笑了,看着黑夜感慨道:“说的没错,你派人告诉太医院,一定要拼力将虞廿救下来,想要什么尽管从朕的私库取,若是虞廿活不了,不光朕饶不了他们,虞临渊和镇国公那一关,他们都过不了。”
说不定,连他这个皇帝也过不了虞临渊那一关。
……
宣武帝目前的担心有些多余了,毕竟在他前面现在还排着虞朝夕这个老子。
经过一夜的疗伤,虞汐璇终于稳定下来,不过要想醒,还等待一个月看情况。
虞朝夕原想瞒着消息,可是昨夜有许多玄甲卫看到虞汐璇的伤,天还没有大亮,消息已经传遍了。
有人担心,有人心中幸灾乐祸,曹国公府听到消息后,往宫里送了一些药,不过没打听到具体消息,对方只告诉他们人并无生命危险。
苍梧躺了半天,经过诊治也醒了过来,睁眼就看到姜问兰守在一旁,他条件反射道:“主子怎么样?”
姜问兰扶起他,温声道:“小师叔受了些伤,不过有虞师叔和师祖在,你不用担心,先将自己的伤养好。”
苍梧一直紧绷的弦瞬间放松,再次又昏了过去。
姜问兰叹了一口气,给他盖好被子后,吩咐仆人看顾好。
站在院中发了一会儿呆,管家告知祁孤雁带着人前来拜访。
姜问兰让人将他们请到了偏厅。
等到双方落座后,姜问兰:“多谢祁庄主昨夜的帮忙!”
“这是我等应该做的。”祁孤雁用茶水润了一下嘴唇,语气担心道:“姜姑娘,我听闻小公爷受伤了,敢问伤势如何,若是可以的话,我想探望一下他。”
“嗯……”姜问兰面上迟疑,“多谢祁庄主的关系,小师弟目前在皇宫,具体情况我也不知,只是虞师叔昨夜已经赶到了京城,相信不会出事。”
“可是虞少尊?”祁孤雁面色诧异。
姜问兰点头:“嗯!”
祁孤雁面有遗憾,“ 既然这样,在下就不打扰了,原想在临走之前看望一下小公爷,既然这样,在下就告辞了!”
说完,祁孤雁起身冲着姜问兰行礼告别。
姜问兰和管家将他送到门口,看着他清越的身影,虽然看着衣决飘飘,温润洒脱,可是满身的冷清,仿佛遗世的孤鹤,最终在人登上马车前,喊住了他,“祁庄主,缥缈宗并无蔺无双,蔺无双本来也只是你生命中的流光一瞬,你又何必执着!”
祁孤雁动作一顿,转身浅笑:“多谢姜姑娘劝解!”
……
坐上马车后,祁孤雁闭目养神。
影枫坐在一旁等候他的命令。
祁孤雁:“影枫,你说姜姑娘的话是何意?”
影枫:“她大概劝庄主不要在调查蔺公子的身份。”
“她说缥缈宗没有蔺无双,也就是在告诉我,无双确实是伪装了身份。而且此人他们还十分熟悉。”祁孤雁叹气道:“ 可是为何不告知我对方的身份?”
再说人既然已经去世,还有什么不可说的,难不成担心他知道了身份,将人刨尸了不成,可是若是这样,又何必葬在他们万仞山庄周围,这也说不通。
影枫摇头:“属下想不通!”
对于蔺公子身份的探查,万仞山庄山庄进行的比较隐秘,极少有画像流出,防止有人招摇撞骗,或者给蔺公子的家人带来麻烦,或者有人利用此事算计庄主。而且他发现调查时,总有一股势力在帮忙遮掩。
祁孤雁:“那就等到有时间拜访一下缥缈宗!总能找出他的身份!”
……
早朝时分,百官上殿,看着往日熟悉的同事,纷纷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只不过看着对比往日有些稀疏的队伍,大家心有戚戚焉。
等到早朝快开始时,大家有些笑不出来了,尤其一些朝堂常青树,不可置信地擦了擦眼,他没有看错吧,难道真是昨夜睡得太晚,眼睛花了,否则怎么会看到镇国公虞朝夕呢。
他应该看错了,十多年过去,没道理虞朝夕还和以前一样的模样,一定是他看错了。
虞朝夕仍然穿着昨夜的常服,衣服上的大片血迹好似红梅一般染在上面,离近了还能闻到血腥味,明晃晃地告知众人,他昨夜也没睡。
虞朝夕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这么多年没见,你们怎么老的都看不出人样了!”
众人:……
还有一些状况外的官员仍然两眼迷糊,不知道虞朝夕的身份,可是看对方通身的气质,还有他这身装扮,就知道不是普通人,经过小声的询问,得知真相后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现任镇国公,听同僚的语气,此人当年在京城的那些年也是将京城闹得天翻地覆的主,知道京城的一些人为什么对于虞小公爷的行为还算能忍下来,因为这是镇国公家一脉相承的特点,他们现在所遭遇过的,在虞朝夕那里早几十年就见识过了。
谁曾想小公爷还没走,镇国公又过来了,这是父子俩一起祸害京城啊!
许多人已经心中已经凄凉无比,本来遭遇谋反这种大事,已经让他们十分惊吓了,现在又加上一个虞朝夕,老天爷是不是看他们活的太自在,估计给他们的劫难。
最终曹国公被人推举出来,硬着头皮和虞朝夕打招呼,“镇国公好久不见啊!风采更胜当年!”
谁让他家最近和虞小公爷来往比较亲密,他上去和虞朝夕交谈,应该还能套点交情。
虞朝夕打量了他一下,认出人了,“曹国公府的?”
曹国公无奈苦笑,“虞公爷好眼力。”
他看着虞朝夕的衣服面有难色,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问了出来,“虞公爷,你这身衣服是昨夜造成的吗?”
百官就看到虞朝夕面色一沉,让人眼红的俊颜中显露一股难以言喻的冷酷和杀意。
大家茫然,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曹国公到底那句话点了炮仗。
这人不会在太和殿揍人吧,若真是的话,他们这群无论文官还是武将压根承受不了他的怒火。
虞朝夕弹了弹腰侧的血迹,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地扩散,“这是我儿的鲜血,她昨夜被人袭击重伤,各位大人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的吗?”
曹国公愕然,虞廿受伤的事情不少人知道,但是没想到虞朝夕居然赶上了,而且还沾染了这么多血。
众人连连摇头,昨夜谋反之事和他们无关,他们也有些懵。
怪不得虞朝夕出现在这里,原来小公爷受了重伤。
一些人不住地龇牙咧嘴,看来待会上朝时,要小心一点了,一个愤怒的父亲谁知会干出什么,尤其孩子还在重伤,而且宣武帝的心情肯定也不愉快。
早朝开始后,众人看着宣武帝脸黑的吓人,心中再次叹了一口气,众人高呼万岁,宣武帝抬手让大家起身,他看着虞朝夕此时的装扮,眼皮微跳。
一群人都穿着深色的朝服,就他一人穿着带血的柳青色常服,而且人还嚣张地站在队伍最前方,实在显眼的狠。
他说道:“镇国公怎么来了?!”
众臣余光瞥向虞朝夕。
虞朝夕直言道:“陛下,不是您要我过来的吗?”
宣武帝:……
他想要的是虞临渊,不是虞朝夕,最起码虞临渊做事还有分寸,现在虞廿还在昏迷着,虞朝夕明显心情不好,若不定连他也会被牵累。
“咳!昨夜事情太多,一时间忘了。”宣武帝放缓了声音,语气带着几分尴尬。
宣武帝看向殿下众人,“既然人已经到齐了,大家有何事要说?”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时而将视线落到前方闭目养神的虞朝夕,一时无言。
最终吏部尚书上前打破了沉默,对昨夜的事情进行了汇报。
今天早朝比往日晚了一个时辰,就是因为大家都在忙,不是忙着救治收拾烂摊子,就是忙着和参与叛乱的过往同僚割席……
经过一夜的忙碌,许多人反应过来,这次陛下寿辰的这场叛乱在陛下的预料之内,可能一直都是由陛下和虞乾尊推动的,估摸就连虞小公爷在京城做的那些荒谬事也是其中一环。
事情的最后,大家再次说起了南宫子晟和亲的事情。
礼部侍郎恭敬道:“陛下,男子和亲实在是有损东乾威严,而且民间舆论也多有微词。”
此次叛乱,无论是京中的西陵使臣还算配合,老实地待在住所里,现今没有找到他们和三皇子等人勾结的证据,礼部侍郎怀疑,宣武帝许久前就知道了三皇子的心思,就是他分不清宣武帝赐下和离书、将南宫子晟和亲是在打压三皇子还是在刺激三皇子。
是推手还是放任,无论如何,都不由得让人感慨,果然自古无情帝王家!
宣武帝看向其他人,“众卿觉得如何?”
百官见状,纷纷畅所欲言,现在只要不是让他们站队,对昨夜的叛乱发表看法,别说这个,就是评判一张白纸,他们也能说出花来。
虞朝夕看着吵吵嚷嚷的众人,墨眸微闪,嘴角微微勾起。
……
大皇子和南宫璨还没有埋进太和殿的殿门 ,迎面飞过来一只靴子。
大皇子:!
南宫璨拉着大皇子躲过靴子,皱着眉看着大殿。
怎么回事!居然打起来了!
只见威严的太和殿中,文武百官打成了一团,其中以曹国公等一众老勋贵动手最狠,尤其对年轻官员毫不留情,手脚并用,单是迈入殿中的这一两步,曹国公已经将两个翰林学士打的龇牙咧嘴,旁边的人碍于身份和年纪,压根不敢拉曹国公等人,只能拉扯那些年轻的官员。
可是这样恰好帮了曹国公等人的忙,打的更畅快了,南宫璨看到有几个想要拉架的官员也被牵连进去,瞬间获得了一个黑眼圈作为报酬。
大皇子两眼茫然,这发生了什么?
虞朝夕斜靠在金銮下方的雕金宝塔柱子,两手环臂,懒洋洋地看着百官闹腾。
宣武帝头疼地扶了扶额,早知道不让虞朝夕过来了。
大家打的正上头,大皇子和南宫璨进来都没有察觉,两人走到宣武帝面前,给宣武帝行了礼。
宣武帝叹气道:“郭林,给他们解释一下!”
郭林恭敬道:“是!”
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对于南宫子晟和亲这事,朝上分成了两派,赞成的人觉得双方已经递过国书,事情定了下来,就不能擅自更改,反对的人觉得且不论南宫子晟的身份,男子和亲本来就有辱国体,何况还是皇家人,而且昨夜才出了叛乱,本来已经让西陵使臣看了笑话,若是将人送过去就更加丢脸了。
然后虞朝夕稍微在里面拱了几把火,众人开始提名后补人选,不知道是哪个糊涂人提议沈清清,一下子将曹国公惹毛了,双方开始动手。
不过他们动手时,还注意到没让战场传到虞朝夕身上,否则到时候,他们所有人都要倒霉,反正不能给虞朝夕正大光明的借口动手。
南宫璨听完后有几分无语,不过想起他将要汇报的事情,眉间锁的更紧了。
这事情让他如何汇报父皇。
上方的宣武帝看够了热闹,加上大皇子他们来了,接连咳嗽了几声,郭林连忙吩咐内侍将人拉开。
这一架正好将百官都卷进去了,宣武帝在上面看的清清楚楚,就连一开始不想参与的,也被虞朝夕用内力推进去了,现在大家都是衣冠不整,发丝凌乱,有几人面上带着黑眼圈和青紫痕迹,身上的配饰、发冠都有被扯掉的,地上还有不少靴子甚至还有一顶假发趴在地上。
百官被拉开后,情绪上头的脑子冷静下来,互相看了看同僚的囧样,羞的用袖子遮着脸。
宣武帝贴心道:“众卿先整理一下!”
百官道谢,一边瞪着对手一边整理衣服,等到百官各自归位,宣武帝才询问大皇子他们:“老三怎么样?”
大皇子和南宫璨对视一眼,最终大皇子开口道:“回禀父皇,三弟已经醒了,只是身体出了些麻烦!”
虞朝夕微微站直了身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俩。
大皇子犹豫地看了看身边的群臣,不知道如何讲。
南宫璨拱手道:“回父皇,三哥疯了!”
众人:!
宣武帝一阵骇然,眼含审视,“十一,你确定?”
“不确定!” 南宫璨老实答道。
正因为不清楚,所以才要汇报给宣武帝。
宣武帝被他这句话弄得心头一哽,默然无语。
他这样,百官也差不多,他们对于这位十一殿下了解不多,从定安郡的治理和赤水城灾后建设情况来开,这个十一殿下是个干实事的人,没想到和陛下对话时是这个样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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