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他们家就是这样的？
应该就是这样的吧……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
周文泽努力在心里帮着找借口。
顾慈也在这样做，四叔牵她的时候，她整个人直接傻眼，可想抽又不敢抽，怕反应过度，暴露出自己的一些小心思，只得安慰自己，四叔这是关心侄女呢，正常的，正常的。
就这样大脑混沌着，她们到了学姐的包厢，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看到陆淮京这样一个气质明显和他们不一样的男人，齐齐愣住。
还是学姐许娜认出顾慈，大着胆子上前询问。
陆淮京表明身份和来意，并在最后说：“今晚你们的单我买了。”
许娜震惊，惶恐拒绝：“那个，叔叔，不用了，今天是我生日，我请客的。”
“没关系，你们都是学生，没有经济独立，能省点是点。”陆淮京轻柔的拍拍顾慈脑袋：“就是麻烦你照顾下阿慈，她胆小羞涩，你们多关照点。”
许娜明白过来，原来是因为要她们关照顾慈，她揶揄的睨了顾慈一眼，这个学妹隐藏得太好了吧，家里有个这么帅的四叔就算了，偏偏还是个有钱又阔绰的，那她平时在学校穿那么朴素？
果然，真正的有钱人都很低调！
许娜家境不错，但要说很有钱那也没有，今天来这个高档会所，也不过是有些想充面子，存了好久的钱呢，所以若有人愿意请客，她心底深处还是非常动摇的。
陆淮京轻松洞察许娜的想法，续道：“你们年轻人好好玩，我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
他敛眸对顾慈道：“阿慈，进去吧。”
顾慈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四叔，你别对我这么好啊，我会变贪心的。
但千言万语，最后化为：“嗯，四叔，拜拜，你去找你朋友吧。”
陆淮京：“玩到九点给我打电话。”
这次许娜帮顾慈回：“好的叔叔，你放心，我会督促学妹的，而且保证让她滴酒不沾。”
陆淮京满意这人的上道：“好，多谢。”并礼貌道贺：“生日快乐。”
许娜满脸娇羞的目送陆淮京离开，天啊，这男人好帅好绅士，主要是很大方！
等他走远，许娜迅速拉着顾慈进包厢，其他人全部围过来，七嘴八舌的打探陆淮京的年龄、婚否、在哪家公司高就。
顾慈挑着能说的说：年龄可以说，婚否可以说，至于工作，她就含糊说是国际大公司，其他的，怎么都不肯多说了。
许娜挥手推开她的朋友，“去去去，别欺负我学妹。”
大家识趣的玩自己的去，许娜挽着顾慈的手窝在沙发里，顾慈趁机把生日礼物送上，许娜感激。
然后突然双手合十，“学妹，太感谢你了，你四叔人真好，我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要不等散伙的时候，我看看今晚花了多少钱，要是你四叔真的买单了，我就把钱转给你？”
“别，学姐，既然我四叔这样说了，你就收着吧，他那个……挺有钱的。”顾慈怎么好意思陆淮京出钱，她转手收钱？她其实压根不是陆淮京的亲戚啊！
而且，她自己还欠着陆淮京呢，家里那一堆大牌衣服，她都穿不过来。
许娜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就谢谢你了学妹，我没想到请你来，还得了这个好处，以后你有事尽管找我，还有外面我接到什么好的工作了，我带你一起干。”
许娜由于导师赏识，自己社交能力又强，便认识一些报社的编辑，时不时会帮那些报社画点插画，顾慈性子内向一些，这方面没她厉害，也就上次导师带着她接了个单子。
虽说她在网上不缺机会，但未来找工作还是要落实到三次元，所以若是许娜以后肯带她，好处还是很多的。
许娜下学期大四，要开始实习了，想来她重心会慢慢放到学校外。
不过顾慈没有觉得理所当然，谦虚回：“学姐，你太客气了，又不是我请的客，你真别放心上。”
“那可不行，我又不是傻，没有你，你四叔和我又不认识，人家凭什么给我买单？”
“好了你们两个，别客气来客气去了，吃点水果吧。”周文泽端着一个果盘递给她们，打断她们来来回回的客套。
许娜耐人寻味的看向他，恰好她手机响了，就道：“泽哥，帮我照顾下学妹，我去外面接个电话。”
包厢里朋友们都在玩游戏，很吵，许娜往外面走。
她一走，顾慈熟悉的人便只有周文泽了，她下意识对他更加亲切，周文泽也一直很照顾的陪她聊天，聊着聊着，周文泽状似不经意的问：“学妹，你跟你四叔感情还挺好的哈？”
顾慈愣了下，慢半拍道：“是还不错。”
周文泽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怪不得，我看你们两个亲昵的举动就知道你们感情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情侣呢，也怪你四叔太年轻了，但辈分却又更大。”
顾慈捕捉到他话里的几个字，意有所指的问：“学长，你看着我和我四叔像情侣啊？”
“对啊，要不是知道是你四叔，我在大街上遇见你们的话，绝对会以为你谈恋爱了。”周文泽老实回答，他仍然不知道陆淮京和顾慈不是真的亲戚。
顾慈怔怔出神，看吧，外人看到都会误会，所以她误解四叔的意思，害得自己沦陷，也是正常的吧？
就是这种沦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变得正常。
四叔，你怎么就不知道检讨下自己啊！哼！
另一间vip包厢，陆淮京一进去，两个朋友就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的打量他。
陆淮京反手关门，慢条斯理脱西装外套：“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容赫叼着烟：“你说呢？刚刚那位漂亮的小妹妹就是瑶瑶那个朋友，就是让你前几天放我们鸽子回去的诱因吧？”
陆淮京把外套挂在落地衣架上，骨骼分明的长指扣住领带，稍用力扯松，解开顶上第一颗扣子，走向饭桌：“对，你们有意见？”
“我们哪敢有啊。”穆谨言把烟盒和打火机推给他：“不过你会不会太禽兽了一点？那妹妹还小吧，你下得去手？”
“下手？”陆淮京拿烟的手一顿，严肃道：“我没对她下手，你们误会了，我把她当侄女。”
“噗——侄女？哈哈哈。”容赫笑岔气，按着气堂的位置对穆谨言道：“谨言，你听到了吗？这是我听过最土的撩妹话术了，人家好歹是说我把你当妹妹，结果淮京竟然说当侄女，哈哈哈，这什么老土的撩妹话术！”
穆谨言也抿唇笑起来，“淮京，你这是有点土了，虽然你们年龄差大了点，但也不是招惹未成年，完全合法合规，你就别掩饰了，我们都懂。”
“我是认真的。”陆淮京捏着打火机，没好气的敲敲玻璃转台，眉宇间肃冷一片。
容赫和穆谨言一愣，发现他来真的，两人对视一眼，穆谨言道：“那你这就有点不厚道了，你又是搂人家肩膀，又是牵人家手，你扪心自问下，这是对侄女的做法吗？”
容赫用力点头，“就是！你自己想想，你会对瑶瑶这样吗，我可没见你对瑶瑶这样过，你要是真把人家当侄女，你行为是不是得注意下？你这样万一人家小妹妹多想怎么办？你这不是伤人家的心吗？”
多想？
陆淮京蓦地想起侄女来房间问他对顾慈的感情问题。
莫非那一晚是顾慈让瑶瑶来问的？她多想了？
“我行为真的有问题？”陆淮京自省反问。
容赫穆谨言郑重点头，默契道：“非常有问题。”
陆淮京：“……”
九点一到，顾慈跟学姐告别，出了包厢，她走远几步，正要摸手机打电话，陆淮京独属的磁性声响起：“阿慈。”
顾慈惊讶偏头，只见角落里天堂鸟绿植下面，陆淮京夹着烟站在那，光线很暗，她看不太清他的眼神，但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她心头突突一跳，攥紧手机：“四叔？你怎么在这，你提前过来等我吗，你来多久了？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
“还好，刚来不久。”身量修长的男人踱步出来，光线打到他眉眼，清冷又矜贵，他掐灭烟蒂，淡淡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啊？哦哦。”顾慈跟着他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好奇问：“四叔，你朋友都回去了吗？”
陆淮京：“没，还在玩。”
“那你也去玩啊，别因为我影响了你们的聚会，瑶瑶给我安排了一个你们家的司机，现在都还在等我呢，我坐他的车回去就行。”顾慈一心为陆淮京着想，不想要麻烦他。
“没事，我今晚打算回老宅，现在这个时间回去刚好合适。”陆淮京垂目看着顾慈，眸底的光有些深邃复杂。
顾慈对视上，不自在的移开，“哦，那好吧，瑶瑶很想四叔你呢。”
陆淮京突兀问：“那你呢？”
顾慈愕然，彼此目光交缠，她小脸通红，忍不住说真心话：“我……我也想啊，自从上次四叔你正式认我当侄女后，你都好几天没回去了，我还以为你后悔了呢，呵呵呵……”
她最后傻笑。
陆淮京拧眉，心里奇怪的堵得慌，尤其是听到那句他认她当侄女后。他认了吗？好像认了。
“乱想什么呢。”陆淮京大掌盖住女孩脑袋，温柔的摸了摸，“说了会当你后盾，就会当。”
至于用什么身份当，陆淮京自己也说不清。
顾慈压制紊乱的心跳，乖乖巧巧的眯眼笑：“谢谢四叔，你对我的好，我会永远记住的！”
“小笨蛋。”陆淮京低笑，指尖下移，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顾慈身体轻颤，右手掐紧大腿肉。
最后，顾慈打电话跟司机说了声，坐陆淮京的车回去，司机的车跟在他们后面。
本以为，跟陆淮京一起坐车会浑身不自在，但没想到他一路上都在和别人打电话聊工作上的事情，没空搭理她，顾慈暗暗松气，小身板尽量贴着车门，发呆的看着窗外。
回到陆家老宅，她迫不及待下车，找借口逃离现场：“四叔，我先回房间了，今晚玩出了汗，我想赶紧洗澡。”
陆淮京从另一边车门下来，深眸睇着她，轻点：“去吧。”
“四叔晚安。”顾慈挥挥手，小跑进客厅。
卧室里，陆瑶并不在，她出去和她圈子里的那些名媛玩了，这事陆瑶晚上七点过的时候发过微信跟她说。
顾慈摸出手机问她：【瑶瑶，我回来了，你多久回来？你四叔也回来了的。】
陆瑶没回，估计是玩得正尽兴，没看到。
顾慈放下手机，拿上居家服去洗澡，敷上面膜出来，陆瑶终于回她，【我还没那么快，那群女人玩疯了，不给我走，估计要凌晨才回来了，但我四叔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马上回去！】
顾慈关心道：【那你别喝太多酒哦，不然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发过去石沉大海，又没回。
顾慈无奈。
卧室里，突然只有她一个人，她还有点不习惯。
走到阳台上，她往陆家的后院眺望。
陆家这后面有一个自己挖的小湖，里面养着鱼和十来只天鹅，还有一座古式拱桥，晚上的时候，拱桥边上亮起橙黄色的灯条，颇有古韵。
顾慈忽然想去散散步，她摘下面膜，护好肤，拿起手机出去。
陆淮京洗完澡，习惯性走到阳台吹吹自然风，今天是阴天，晚上少了几分暑气，多了丝清凉。
他双手懒洋洋撑在栏杆上，视线自然而然往下看着，当看到一抹纤细身影朝小湖走去，子瞳浅眯。
朋友们数落他的话浮上心头。
他或许该找顾慈聊聊，要是她有什么误会的地方，他好解释清楚，以免真的像朋友们说的那样，平白伤了小姑娘的心。
陆淮京转身往外走。
顾慈在专门放食的地方拿了包吃食，然后走到湖边喂鱼儿和天鹅，顺带偷袭了把天鹅，摸了摸人家的长脖子。
天鹅叫了声，蹬腿游开。
顾慈弯眉笑，连忙赔罪的专门投喂它：“不生气不生气，多给你吃点。”
那只天鹅又游回来，顾慈碎碎念：“小气鬼，摸一下怎么了？”
天鹅没有回应她，沉浸在她投喂的美食中，顾慈托腮盯着它们：“你们会有烦恼吗？会不会因为找不到老公老婆而焦虑啊？唉……你们肯定没有吧，我跟你们说，当人类好烦哦，每天都有烦心事，不是这个，就是那个，要是再一起来，有时候真的很想变成你们这样。”
实在找不到人说话了，顾慈跟天鹅们聊得津津有味：“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哦，你们不能告诉别人。”
她一只手掩住嘴，用气音道：“我跟你们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个人叫……”
名字尚未说出，裤兜里的手机震起来，顾慈以为是陆瑶，快速拿出来，结果是父亲。
她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接起来：“喂？爸？”
“咳咳，睡了吗？”顾政河清了下嗓问。
顾慈站起身，往湖边灯光暗的地方走：“睡了还能接你电话？”
顾政河尴尬，随即不爽女儿的语气，摆出长辈的威严，“你现在是觉得自己住进了陆家，翅膀硬了是吧？”
“我可没这样说。”顾慈闷闷回。
顾政河听她这没什么出息的声音，就觉得老婆催着自己打电话让顾慈回家是对的，指望她真抱住陆淮京大腿，还不如老老实实选择曹家。
再拖下去，容易两边都捞不到好。
但说正事前，他还是抱着一丝丝侥幸问：“你也在陆家住了快十天了，怎么样？你和那位陆淮京陆总关系如何了？”
“不如何。”顾慈生怕父亲说什么要她去勾引的话，撒谎道：“人家是大忙人，平时都不回陆家老宅的好吗？我根本连他面都见不到。”
“这样吗？那小雪不是说你还叫陆总四叔吗？还让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顾政河不死心。
“人家那是看在我朋友的面子上，而且那些东西在人家眼里就是小钱，跟你我认为的不一样。”顾慈走到一颗树旁蹲下，无情掐灭她爸的歪心思：“反正你别指望我和他会有什么进展了，我跟你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人家那是什么大人物，能看上我？你未免太高看我了。”
顾政河彻底心死，切入正题，“那既然如此，你也别住在人家家里了，回来吧。”
“爸，你不逼我了？”顾慈惊喜的睁大眼问。
顾政河哼了声：“你说呢？我养你这么大，你不该回报我？”
顾慈心凉如水，伤感道：“爸，你为什么非要逼我，我怎么说也是你亲女儿啊！你难道生我下来就是准备把我当物品一样去做交易的吗？”
“交易？能跟曹家交易那是你福气！”
顾慈不小心按到扩音键，这句话在寂静空茫的夜色里，格外大声，也格外无情。
她顿时鼻尖发酸，眼角湿润，却梗着脖子不肯服软：“爸，我不会嫁的，死也不会嫁，你死心吧！”
“不嫁？顾慈，我发现你还真是个白眼狼，你别忘了，你小时候我是怎么对你的！那时候你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你妈妈去世的那段时间，你发高烧，我天天整宿整宿的不睡觉陪着你，你都忘了是吧？现在爸爸遇到难事，你就是这样把自己摘出去的？”
顾慈无声落泪，她知道，她都知道，她就是知道，所以现在才那么心痛难过，因为以前的爸爸真的很好，如果爸爸一直那样对她，她或许不需要爸爸说，她也愿意义无反顾的嫁进曹家，但这些年，那份亲情早已被磋磨成薄薄的一张纸。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要么曹家，要么你有本事让陆淮京娶你，不然你就给我乖乖回家等着嫁人！否则你就等着看你爸我从公司顶楼跳下去吧！那样你或许就开心了！那就是你要的自由了！”
电话挂断。
四周变得异常安静。
顾慈再也承受不住，崩溃的哭出声音，她爸爸这样逼她，她该怎么办？
不答应的话，万一爸爸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她这辈子还能安心吗？
可答应……答应……她的人生又该何去何从？
是她的人生重要还是她爸爸重要？
顾慈痛苦的陷入两难，再加上她最近几天本就处于失恋的低迷情绪中，两种负面情绪叠加，她忽然魔怔了一样，心里有一种不管不顾的冲动。
反正她喜欢的人也不喜欢她，那嫁给谁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了。
是啊，嫁给谁都没区别了……
要不嫁吧，嫁了就当还完养育之恩，未来她是死是活，也不需要谁管了。
嫁……嫁……嫁……
魔音一样的声音填满脑子，顾慈抖着手按亮手机屏幕，就在她准备给父亲回电话时，一道沉磁的天籁之音阻止她：“跟我结婚。”
顾慈受惊的“啊”了声，手机掉到草丛里，害怕的转头。
今晚没有月亮，星星也看不见，夜色像墨一般浓黑，顾慈蹲的这个角落又偏僻，灯光暗，她眯了眯眼聚焦才完全看清说话之人的身影。
四叔慵懒倚着树干，指尖夹着猩红明灭的香烟，他慢条斯理吮吸一口，吐出青白烟雾，再随意垂下掸掸烟灰，深邃子瞳慑住她，“阿慈，我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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