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骊娇瞪他:“本宫不杀你,不准哭!”
苏卿瘪瘪嘴拿手抹了把眼泪重重点头:“嗯。”
小少年乖巧又委屈的模样让少年公主不耐烦的转过头:“本宫有一事要你配合。”
苏卿茫然:“啊?”
赵骊娇示意陈郭上前同苏卿讲明原由后,苏卿便低下头不吭声不知在想些什么。赵骊娇看他:“此事或有性命危险,若你不愿也无妨。”
苏卿忙抬头:“我愿意。”小少年犹犹豫豫的看了眼赵骊娇:“只是…不知道大人所说的张扬跋扈是什么意思~~”
众人皆是一顿,是了,苏卿入公主府前一直生活在乡野山村,家中穷苦小小年纪便受尽艰辛,连大字都不识得,让他来演世家儿郎的恃宠而骄,的确有些难为人。
瞧着面前小心翼翼的小少年,赵骊娇心里有些烦躁,她鬼使神差的来了句:“无妨,我教你。”
苏卿怔愣:~~
殿下要教他怎么侍宠生骄?
张之润等人纷纷低下头,只陈郭眉眼弯弯的看着苏卿:“六殿下最少还需三日抵达,苏公子还来得及学。”
三日…
让一个胆小卑微的小少年变成嚣张跋扈的小公子,怎么想都不可能。
赵骊娇也没底气,可怎么都得一试:“阿弟回府前,你便住在惊凤殿。”
众人震惊。
惊凤殿是公主的寝殿,向来只有驸马能住,殿下这是何意?
“离本宫近些,方便教导。”赵骊娇说的云淡风轻,众人却心思各自异,尤其是张之润,他瞪了眼陈郭,假公济私!这不明摆着是让殿下与苏卿培养感情么。
陈郭只当感受到张之润愤恨的目光,老神在在的站在那里,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
苏卿低下头,俊俏的脸上泛了异样的红,他住惊凤殿,岂不是与殿下同吃同住了。
香凝看了眼呆愣着的苏卿,出声提醒:“苏公子请。”
苏卿回过神来,却见赵骊娇已经转身往外而去,他连忙对香凝道了谢,抬脚跟上去。
—
惊凤殿内苏卿手足无措的立着,时不时看一眼上位的公主殿下。赵骊娇有些头疼的抚额,人性的转变岂是一朝一夕能改变,她再怎么用心教也不可能让他在三日内有如此大的变化。
过了好一会儿,赵骊娇才终于开口:“你可清楚你现在的身份?”想要让他褪去怯懦卑微,就得从本质上去改变。
苏卿慌忙点头:“我是卖身给殿下的奴才。”
赵骊娇看了眼香凝,香凝忙跪倒在地:“殿下恕罪,奴婢没有给苏公子讲清楚。”
苏卿一惊,忙跟着跪下。
赵骊娇冷着声音道:“既然没讲清楚,那今日便一并讲了,将府里所有人也都唤来殿内听听,免得日后再有人不清不楚!”
香凝恭敬应下:“是!”
香凝退出去后,赵骊娇朝苏卿勾勾手指:“起来。”少年公主指了指殿内最上首的座椅:“坐在那儿不许动,动一下本宫便拿你去喂狼。”
苏卿磨磨蹭蹭的起身,瞟了眼那位置有些害怕,上次宴席可是见到张大人坐在那里的,他如何能坐?
“怎么…想喂狼?”见他不动,赵骊娇眯起眼睛道。
小少年这次动作倒快,几步就到了那位置前,朱红色的座椅一看便是极其贵重的,苏卿咬咬唇闭上眼一屁股坐了下去,颇有股壮士断腕之感。
赵骊娇气笑了,不知好歹!
半柱香后府里所有婢女小侍尽数到了惊凤殿,香凝简单说了几句后,赵骊娇便直奔主题:
“今日将大家召集在此有一事说明,本朝公主选驸马的方式想必大家都清楚,凡入公主府的公子,不论身份背景皆有可能当选驸马,就算日后落选,也会得到应有的赏赐恩典,身份也不再与以往同日而语,可都明白?”
“奴婢明白。”
“奴才明白。”
苏卿睁大双眼有些坐立不安,他之前并不知晓这些规矩,也没人同他讲过,所以公主留他在公主府不是做奴才,也不是侍寝,竟是将他做驸马人选!
“本宫如今只留了两位公子,一是京城云来殿的秦公子,二是姑苏府云来殿的苏公子,而云来殿则是驸马所居之地,可都明白?”
苏卿受到万分惊吓,慌忙就要起身,却被赵骊娇凉凉的瞪了眼,向他做了唇语:“喂狼。”苏卿双手紧紧揪着衣角到底是没敢站起来。
简单几句话众人听得心惊胆颤齐刷刷的跪下:“奴婢/奴才明白。”
他们都没想到公主府至今竟才入了两位郎君,还都住在云来殿,殿下已到适婚年纪,若后面没有郎君进府,这驸马的人选便在这二位之中了。
而殿下今日此举明显是在给苏公子撑腰,各人心里越发忐忑,皆在思索自己这些时日是否有轻慢了苏公子。尤其是云来殿的小侍,吓得浑身都冒了冷汗,他们虽未过分怠慢,可因着苏公子的出身也并未真正上心。
赵骊娇淡淡的道:“明白便好,若他日有谁怠慢于苏卿,本宫决不轻饶。”
“奴婢尊令。”
“奴才尊令。”
香凝看了眼赵骊娇,走到苏卿面前率先行礼:“奴婢见过苏公子。”
苏卿慌忙要起身去扶,却被香凝用眼神制止,苏卿身子微微前倾手僵持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此时殿内众人也对着苏卿行礼:“奴才/奴婢见过苏公子。”
香凝早预料到苏卿会慌,她伸手将惊慌失措的人按回了椅子上,苏卿急得眼眶都泛了红,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跪过。香凝轻声道:“叫起。”
苏卿抿着唇去看赵骊娇,却见少年公主正眼神森然的瞧着他,他浑身一个激灵:“起。”看到赵骊娇满意的勾唇,苏卿才松了一口气。
“谢苏公子。”
苏卿扯了扯唇角,脱口便想说“不用谢”却见香凝冲他摇头,他只得闭了嘴。
所有人退下后,赵骊娇才道:“现在可清楚你的身份了?”
苏卿忙站起身:“我…我…”
赵骊娇:“你什么你!说,你是谁?”
苏卿咬唇,好半晌才挤出一句:“公主府公子。”
赵骊娇嗯了声,还算满意:“你可知没选中的驸马的公子会如何?”
苏卿眨眨眼,小心翼翼的道:“离…离府?”
赵骊娇起身缓缓朝他走来:“驸马之位只有一人,没选中者皆会离府,但是我朝公主成婚后留下来的公子却也不在少数。”
“不过…介时留下的只能称为公子,看似风光却无名无份,暗地里被人戳脊梁骨。”
赵骊娇一步一步靠近苏卿,直到将人逼到跌坐在那张椅子上,她才微微弯腰居高临下看着他:“而你,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你都必须留下,因为你是本宫花了千两白银买的,所以是要做高高在上的驸马还是看人脸色无名无份的入幕之宾,你看着办。”
眼前放大的貌美容颜,让苏卿紧张的直咽口水,他已退无可退,只能将身子紧紧贴在椅背上,可就算如此,少年公主离他也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就在他面红耳赤不知所措时,少年公主突然靠近他耳边道:“这椅子坐着舒服吗?”苏卿紧张的点头:“嗯。”
赵骊娇轻笑一声,少女声音慵懒带着不可抗拒的魅力:“那便在这儿坐一天,没有本宫命令不许起来。”
苏卿张张嘴,最后只能道:“是。”
他知道殿下这是在罚他刚刚不听话。
殿外,香凝有些不解:“殿下如此激苏公子有用吗?”当朝哪里有成婚后还能留在公主府的公子,殿下这是欺苏公子不懂朝规,不过,入幕之宾倒也不是没有。
赵骊娇轻笑:“只此一次自然没用,不过是让他心里有底,底气足了胆子自然就大了。”
她非常清楚苏卿并不愚笨,他的胆小卑微只是因自小生活的环境所迫,要真是怯弱之人他怎敢在山匪面前逃跑的同时还不忘将他的卖身契从死人身上取出来。又怎敢在城门士兵面前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谎。营帐前为了活命人也敢在她面前耍心机。还有每次害怕时都用他那双委屈的眼睛盯着她,不就是在博她的心软么。
他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点,只是需要将他逼进死胡同,他才能把他那点儿小的可怜的猫胆拿出来。
若她说成婚后府里公子会离府,他一定会缩头缩脑的在府里当鹌鹑。
“让张大人去请个戏班子,本宫明儿个要听戏。”
香凝一愣:“殿下不是要教苏公子…”
赵骊娇轻嗤一声:“你还真指望他三天就能变了性子?请个演戏好的让陈郭给他编个话本子,照着教。”
香凝乐了:“殿下英明。”
而被撂在惊凤殿里椅子上的苏卿,正一脸苦大仇深,他不懂入幕之宾是何意,但无名无份,戳脊梁骨,他勉强能理解,总之就不是什么太好的事儿。
所以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成为驸马,二是殿下所说的入幕之宾。
驸马之位他不敢奢望,京城可还有一位秦公子,进府比他早,身世定也比他好,而且将来府里也定会进别的身份尊贵的郎君,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可能有机会。
可无名无份被人戳脊梁骨也不是他所愿。
苏卿想了许久许久,最后心里打成了一个结,这条路对他来说进退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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