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怎么不理我？”
他超过归心倒着走她前方，“你生气了吗？我方才以为你是让我分给大家的，你要是不乐意下次我不分给他们就是了，嘿嘿。”他眼神狡黠，不愿承认自己的行为是出于自己不想看不想学。
归心没有搭理他，顺着山间的石板路往上走，垂首间周身气息有些淡漠。
“师姐，你别生气……嗷！”
‘嘭’地一声，他后脑勺撞上后面的树，痛得抱着脑袋弯下腰停下脚步，归心连连上前扶住他，轻声问他：“走路也不看路，怎么这么不小心？”
谢长闲眼泪花都疼出来，仰起头看归心，委屈得不行，“我这不是看师姐去了吗？师姐你能原谅我吗？”
归心失笑，“走吧，回头我再给你重新抄几本，你很聪明，肯定能很快追上宗门里那些师兄姐。”
谢长闲立马恢复正常，将她手中篮子接过，不太乐意。
“我不行。”他闷闷地道。
西边落日的余晖穿过乱木落在两人身上，归心眉眼含笑，“你可是未来的十方宗宗主，你能为了面子接受和云青青比试，怎不能为了十方宗试一试？”
她声音很温和，没有丝毫逼迫之意。
谢长闲皱紧眉头，沉默着送归心回去，一路上安安静静想着这样做能不能行，值不值得。
自打他一睁眼，他娘就告诉他：天资很差不是修仙的料，所以取名长闲。同时也让他不用花太多心思在修行上。当然，他爹还是一如既往的严厉，知道他娘跟他说这些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气得三天没见到人，再见到他气也没消，仍旧要求自己努力修行。
但好在，有他娘在中间，他过得还算是逍遥自在。
知道自己没那天资便也从不努力，也从不觉得自己努力就好，偶尔学上一点东西应付一下就行。
“哪家少宗主会连会仙试的门槛都踏不进呢？你若是没把握，我们从最基础的心法学起，好吗？”归心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谢长闲一路只跟着她身侧走，如今才注意到已经将她送到。
归心站在院门口，眼神肯定地看着他。
谢长闲一听会仙试门槛立马来了劲儿，“师姐，你说得对，可不能让人瞧不起咱们十方宗，我这便好好修行去了！等改日你手好全了我带你去寻宝！”
他将篮子放到院墙头，一溜烟御剑跑没影儿了。
归心取下篮子，看向已经完全落下的夕阳，余晖瑰丽，风景仍旧震撼。
她并不是想逼着谢长闲修行，只是云青青实在危险，她目前还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揭穿云青青下任魔域圣女的身份，或者说还不到那个时候。
她还需要云青青。
不过谢长闲倒是个要面子的人，说要不给十方宗丢脸便当真努力修行去了，一连几日归心去给他送东西时他都在努力修行，只是都与云青青在一处。
几日后，天下着大雨，归心本是抄了两本心法想给他送去，但瞧着这雨势便作罢。
她坐在窗户前看书，耳朵里是噼里啪啦的雨声，外头屋檐上的雨珠子滑落形成一面水帘，大雨生雾，林中树木她只能隐约看见些深色，更多是白雾茫茫一片，天地仿似初开，安静得除了雨什么都没有。
这样无人打扰的日子里最是适合怀念他。
无梦界里没有星辰日月，四季变更，只有每每归弦来时的穿着在向她陈述着时间的流逝，天气的变化。
大雨滂沱时，他总是带着伞来，衣裳却终免不了被风吹的雨水打湿。
他总讲：“大雨好眠。”却从不在不该歇息的时候放松歇息，他说他想努力修行救她出去，也想救整个修仙界。
“区区凡人之体，却总想做神仙也难为之事，不自量力。”
她不止一次这般直接给他泼冷水，不过若是早知道，她便不这么说了。
檐上的雨成珠串儿似的往下落进水坑，发出水流滴沥的声音。
紧接着风雨声里传来双脚踏在潮湿的泥地上，踏破水草的声音渐近，少年兴奋地声音也随之传来，“师姐！”
两道身影闯入被雨雾笼着的院落，闯进归心的眼帘。
谢长闲跑在前面，一手在后拉着另一人的手腕，两人淋着雨便跑来了，乍一瞧，归心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极了她小时候拉着归弦扮演躲雨，她从小便被困在这无梦界，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动作，归弦笑着拉着她跑。
她关了大门，他二人跑进檐下便径直到支着的窗前来。
谢长闲眉眼舒展，粲然一笑，“师姐，今日大雨宜寻宝，去不去？”他手指了指外边，与云青青各自占据她窗户一边。
大雨如注，两人淋着雨来，浑身都被浇湿，雨水顺着发尖、脸庞、衣角落下，砸在檐下的地上湿了一片，身后还跟着一路的湿泥脚印儿。
“师姐这可有干净衣裳能借我一套？”
云青青拉着湿透的衣衫面上表情难以言述的嫌弃，“他瞧着大雨着急得不得了，伞也没让我拿就拉着我来找师姐，待下次洗干净我会还给师姐的。”
归心起身打开门，给她取一套干净衣裳，将门关上又到外间看同样湿漉漉的谢长闲。
“冷不冷？身上都湿透了。”
“不冷不冷，我们又不是师姐你这样没有灵力护体，一点小雨没事的。”谢长闲摆摆手，兴致勃勃地朝着归心神神秘秘讲，“他们都在屋子里，这时候才是咱们寻宝的好时机，我已经让范雪落到后山山涧等着了，师姐去吧去吧？”
他说着央求归心一起去。
归心看眼雨势，点点头拿起檐下放着的伞，笑道，“当然去，只是我比不得你们，你们走前面不用太顾及我，我会自己跟上的。”
“嗐，我会照顾好你的，师姐放心好了。”谢长闲拍拍胸口。
说罢又看眼大门的方向，小声吐槽，“这人怎么这么慢，还没换好吗？”
归心自是听见他的抱怨，却见他脸上神情自然，没有埋怨的意思，只好似多年好友对对方的不满，不是真的嫌弃。
她心底隐隐约约升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眼瞧着大门的方向习惯性设起防备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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