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大比临近,归心被秦纤巧带着一起为宗门大比做准备,因为十方宗是时隔多年后重建,时间太久很多事情大家都已经记不太清楚,很多事情都得重新捋一遍重新安排,包括宗门大比时的巡逻,比试的各种细则,以及比试期间的一些其他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要如何应对。
归心与众长老一起,在那千风殿一坐便是一整日。
大多数时候她都只负责记录东西,偶尔插上两句嘴也只是他们点名让她表态投票。
临到傍晚一群人才出来。
近来的天气让人琢磨不定,上半日还是艳阳高照,下半晌天上便聚起厚厚的黑云,林中的风从凉爽适意变得带着冷意。呜呜的风卷着林中的枯叶起舞,落在墙上院中,落到归心肩上。
她未曾察觉,不急不缓朝自个儿的小院子走去。
前两日回来后,谢长闲便不见了人影,她自然也收到了秦纤巧的命令,想她也能想到谢长闲在打听归弦。
魏衍帮他炼制的丹药托人送了回来,她现在要去给他。
兜兜转转吹着大风找了好几圈也没找到人,回自个儿院子将将坐下,谢长闲便出现在她院墙上头。
他躺在院墙上翘着腿晃着脚,在归心闻声看来之时偏过头看他,咧嘴笑着:“师姐,你在找我?”
归心点点头给自个儿倒杯凉掉的水,问他:“你今日去哪儿了?”
闻言,谢长闲撇撇嘴,翻身在墙头坐起,左腿屈起踩在院墙上,右腿则在空中晃着,他轻叹一口气,“我打听归弦去了,既然你们都不知道,我又不可能去问我爹,那也还有别的法子去打听。”
归心神色淡然,“那你问到了吗?他是谁?”
谢长闲一愣,他盯着归心,“师姐,你当真也不知道吗?!”他忽然从墙头上跳下来,几步坐在归心身侧,神色严肃。
“其实我也没打听到,大家好像都没听说过这人,那祝笑是知道的却要我一千灵石,我哪拿得出来,我娘和我爹也应该是知道的,也不肯告诉我。”
谢长闲挠着头,“按理来说,我爹娘不告诉我的就是我不能知道的,但这归弦真有这么神秘吗?”
归心不动声色问道:“你非得打听他做什么?”
“我……”
谢长闲看着归心忽然不讲话,他自然是好奇师姐那日的态度,好奇归弦这个人,好奇师姐口中的“阿闲”。师姐明明就认识,甚至愿意为了那人写的一本书一掷万金却也不肯告诉他。
师姐向来对他最好的,可忽然有一天,他发现师姐
凉风夹杂着林中的寒气吹得人身上有些冷,归心见他不说话,将魏衍托人带回来的丹药拿出来。
“还有几日便是宗门大比,这些事情先放放,你再努力一下,师姐希望你可以在宗门大比上大放异彩。”归心眼神中充满笑意与鼓励。
谢长闲骄傲地昂起头,“那当然,师姐放心,我会用你教我的法子将他们都打趴下!”
他言语间很是狂妄,归心只是看着他笑而不语,谢长闲也收了意气,轻咳两声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微微拧起眉头看着她。
“师姐,你要参加宗门大比吗?”
归心疑惑地摇摇头,谢长闲单手支着头又问:“那你明年还在十方宗吗?我的意思是,万一我今年修为不够拿不到会仙试的名额,就得等明年再来。”
他眼神中带着试探,明明解释了原因,归心还是谨慎的在脑海中思索归弦还活着的消息是否已经走漏,可知道她是为归弦而来的人也仅有魏衍一人而已。
她思量再三后才不答反问:“你为何会觉得我明年不在十方宗了?”
一说到这,谢长闲便泄了气趴在石桌上把弄着那丹药瓷瓶,语气低落,“我听我爹娘说,待宗门大比结束便会送你去其他宗门学习,我也会在宗门大比结束后回去,这次回去也不知要多久,或许能在下一次宗门大比之前出来。”
他抬起眼皮看归心,眼神里情绪郁结。
归心皱了皱眉。
“回哪儿去?”
“结界里,这次已经是我出来最久的一次了。”谢长闲摆摆手,方才的精气神全无,只剩下郁闷,眉宇间的情绪聚集得很快,五官都在说着他不愿意回去。
可他说话说一半没有补全,归心思索片刻后正要追问,他便立马有所察觉地道:“师姐你别问了,我娘不让我说,就算你是除了我爹娘外对我最好的人,我也不能告诉你。”
直接将归心的话堵在嘴边,归心观察着谢长闲,谢长闲也在看着她。
他看着那个明明对他很好的师姐,话语中也是担忧与关心的师姐,可她那双眼睛里很平静。他好像从来都不了解师姐,从相遇开始就是师姐对他好,关心他,帮助他,他对师姐的了解却少之又少。
他只知道他娘说归心师姐是永宁村人,如今全村只剩她一个人了。
林风渐渐停歇,天上乌云笼聚不见星月,暗沉得像个黑色的大窟窿。
他耸了耸肩,“师姐,那本一万灵石心法呢?”
归心愣了愣,没料到他竟会来找他要,只听他又道:“既然师姐说那心法是因为我想要才买的,那我拿走师姐介意吗?”
归心抿了抿唇。
她介意,但她还是给了。
谢长闲拿到那心法便站起身,边走便朝归心挥手道别,归心也起身往房间的方向走去,近来宗门大比失误繁多,虽说她的事情不多,却也是结结实实忙了一整日,有些疲乏了。
“师姐!”
谢长闲忽地回头站在院门口叫她,归心双手正放在门上,闻声抬眸看他。
“归弦还活着吗?”他问出这话时心中有些忐忑,生怕冒犯了归心,又怕归心伤心。他站在院墙边单手负在身后等了片刻,见归心没有回答,他便喉咙干干地又道:“早点睡,师姐。”
其实他们都不说,他也能猜出来一点关于归心与归弦的关系。
可那关系有什么好隐瞒的,谢长闲搞不懂,可既然师姐不想提,那他便只提这一次,以后也不会再提起这个名字了。
归心身体疲惫,躺在床上却久久没有睡意。
她耳朵里全是外间林风吹得树叶摇曳飒飒的声音,是夜间偶然的鸟雀低声,都是些可以忽略的声音,却在这安静的夜晚不断放大,充斥着她的耳朵,吵得她睡不着。
次日一早,她又早早起身去千风殿与众人会和。
还未行出玉山便遇见了秦纤巧。
她叫住归心,与她一同去千风殿,顺路说着昨日一些未曾商量完的细节,最终道一句:“只希望这宗门大比不要出什么纰漏才好。”
归心轻轻附和:“不会的。”
她顺嘴提起谢长闲昨晚向她透露的消息,秦纤巧奇怪地看她一眼,似乎有些惊讶,“我昨晚才和夫君商量的,阿闲又跑来偷听了?不过我们也只是有这个打算,你身为永宁村人,我们还是想送你去其他宗门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能帮你生出一条灵根来,就算不能,其他宗门的藏书也比我们十方宗多得多,你就当去涨见识便好,不过一切还是看你的想法。”
归心垂眸道声好,“我想一想再和师娘说。”
“也好,你仔细考虑一下,总归不论你去何处,十方宗都是你的家。”秦纤巧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温暖干燥,带着暖意。
归心忍不住多看身侧的人一眼,看起来十分仁慈和善。
也或许正是这样的人,才会想要瞒着自己的孩子不给他知道哥哥所面临的是什么样的世界吧。
谢长闲,真的被保护的很好。
又是一日忙碌,不过今日结束的早,归心打算去仙市帮祝笑瞧瞧东西到了没,这些日子她忙着也忘了这事,不过好在祝笑一直没催她,应当也是不着急的。
她回去换了身不常穿的衣裳,戴了不常戴的帷帽正要出门之时,灵戒去忽地发烫起来。
她取出通讯符,那边很快传来声音。
“归心,镜极宫马上便会开展宗门大比,届时人员看守松散,我已经获得了下次跟随几位长老一同进去的资格,你若要带他走便趁宗门大比来。”
“好,多谢。”
归心回答简单,快速将通讯符掐断,院门口便来了一人,正是这些日子没有催促她的祝笑。
他透过归心支开的窗户看到归心的穿着打扮,挑了挑眉,“恰好,我正是来催师姐的,可得快些了,我的雇主等着要用呢。”
归心行出房间走到院中朝他点点头,“我现在便去取。”
“等等。”
他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听说师姐花了一万灵石买归弦的心法?师姐行事当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如今不少人都在打听你。”
归心从容淡定:“买了便买了。”
“哎,你也是看不得谢长闲的哥哥受委屈吧。”祝笑笑了笑,归心却并不回答,祝笑试探不出她的态度自会停止。
祝笑侧身让开路,做出请的动作:“行吧,就不打扰师姐下山了,不过还是会忍不住感叹一句,师姐真的很疼爱谢长闲啊。”
归心还未说话,院外便传来一道声音。
“那是自然,你羡慕吗?那你也去捡个师姐回家疼你去。”谢长闲从外面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笑嘻嘻的嘴角根本压不下去,他凑到归心耳边,“嘻嘻,师姐你们在谈我什么呀?”
归心轻叹一口气,看来今晚是走不了了。
“没谈什么,师姐,别忘了哦。”祝笑耸耸肩,露出标准的笑容提醒归心后离去。
“师姐你要下山去吗?”
谢长闲跟在归心身后,上下打量着归心的穿着,疑惑道,“你怎么穿得和平时不太一样?”
归心拿起石桌上没有收起的手抄本卷起敲敲他的脑袋,“大比在即,怎不好好修行又跑我这来了?”
谢长闲撇了撇嘴,摇头晃脑道:“行吧,既然师姐不欢迎我,我走了,我也只是去我娘那顺路路过罢了,这几日她都亲自监督我修行,可累了。”
说到最后他又忍不住抱怨一句,可方才听到的话已经足以让他消除这种抱怨。
他随即笑嘻嘻地叮嘱归心:“师姐,大晚上的不安全,要买什么改日我陪你去,早点歇息,我走了。”
归心朝他挥挥手,看着谢长闲步伐轻快的走出许远,确定没有再回来,她才又重新换回平日里的衣裳,趁着夜色从后山下山去。
山间夜色晦暗,雾气聚集下到半山腰才隐约可见山下城池点点灯火。
她本以为祝笑要的东西会是什么难买的,没想到也是摆在那摊子上根本没人买的东西。
正当她松口气庆幸一切顺利,准备返程之时,却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
感知过身后跟踪之人的修为后,归心将他们引到人少之处,正要出手之时,却看到那几人穿着十方宗的衣裳。
“人呢?”
“应该还在这附近,分头找找!”
几人分开头来,归心隐在房中偷看,等待片刻后,几人又回到这处汇合,很明显都没有找到人。
“师兄,怎么办?”
“那东西上有追影符,先回去回禀宗主吧!”被叫做师兄那人归心只觉得面熟却并不认识具体是谁,十方宗弟子众多,许多她都还没见过面,这外面这几人,她一个都没见过。
只是听他们这么说,这东西是谢松特意放出来引鱼儿上钩的诱饵?
归心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今日这件事不是在为难祝笑,而像是在为难她一般。
她不敢保证这追影符上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比如她一碰便会让人发现是她在处理的东西,可若是赶在这几人之前将这东西送回十方宗让祝笑将上面的追影符清掉,她有修为的事情就会暴露,但若是她走在这几人后面,那这几人会去将事情回禀,追影符追到她她也逃不掉干系。
即便她现在将那东西丢掉,先回去与祝笑商量,也会被祝笑知道。因为那东西看起来也没有别人买过的模样,只有她与祝笑做了交易,会来替他购买,且祝笑知道她是在今晚下山来买。
想到这些,归心眼底染上一层霜,祝笑必然是知道的,却没有告诉她。
她一不做二不休,拆了瓷瓶口,倒出里面的东西,竟是一些粉末状的东西。一打开便是一股霉味传来,归心忍不住蹙了蹙鼻子。
这味道,有点像当年她刚刚逃出魔域用来遮掩魔气的东西。
祝笑在帮魔域的人办事吗?
归心不由得眯起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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