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帘卷,日影移筝,暖香融融。
穆南风坐在矮桌前眉头紧锁,花含露倚进她怀中,伸出纤白细指轻轻揉开她紧锁的眉间。
穆南风一笑,抓住她温热柔软的手指,搂紧她的纤腰,“又来淘气。”
“姐姐在想什么?”花含露轻声问道。
“今夜里劫粮烧船,我须亲自去盯着。”穆南风揉着花含露柔软的手心,过了一会儿问道:“你想跟着去看看吗?”
花含露仰头看她,眸中透着惊喜,“姐姐要带我去?”
穆南风心中一时拿不定主意,刀枪无眼,这种事情她原本不想让花含露涉足。她想将她娇养在深闺,春看朝花秋赏明月,摇曳着缀花秋千欢声笑语度过一生。
但自那日她在街上看到失亲的小乞丐,她的心中就像是凝了愁,眉间心上如风霜刀剑逼问着自己,若她不在了,她的香团儿要怎么办?
她穿进这本虐文,救下了香团儿,改变了香团儿早夭的命运。穆南风不知道香团儿以后会遇到什么,若是香团儿没有自保的能力,若自己又不能在她身边护着她,她的香团儿要如何自处?
她想到自己初遇香团儿那夜,香团儿绝望地拿了她的衣带将自己悬在房梁上,穆南风闭了闭眼睛,她不能想象香团儿日后将这情景再重演一次的可能。
穆南风想要一点点教她,就算自己不在了,她的香团儿也要有能力好好活下去。
穆南风轻轻勾起花含露鬓边的发丝挽在她耳后,“是,只是担心你看了害怕。”
“不会,姐姐在哪我就在哪,我说过我可以学着帮姐姐分担的。”
穆南风勾唇浅浅一笑,“好,咱们今晚离的远些,只遥遥看着。”
花含露心中十分高兴,她是不是离姐姐又近了一点?
今日晨起穆南风便对宋言卿说身上微恙,想要歇息两日,宋言卿便给了金花娘子许多金银免挂牌子,要穆南风好生休养。
夜间,穆南风带着花含露悄悄离了花楼,出了城,牛铁山和卓红玉已牵着马等候多时。
卓红玉看到穆南风将花含露带出来,不由啧了一声问道:“怎么将你偏心的宝贝带出来了?不怕伤着她?”
“自有我的道理。你怎么来了?”
“铁山说你要将这些粮食交给我管,我提前来收粮了。”
穆南风问牛铁山,“抓住程慕欢了吗?”
“抓住了,还顺手抓住了钱老爷。他们从暗娼家中出来后就被我们绑了,都被吊在寒井里。”牛铁山回道。
“好,留他半条命,等着收钱。”
穆南风将花含露抱上马,自己翻身坐在花含露身后,又用厚厚的兜帽披风将她裹的严实。
穆南风对花含露温声道:“我抱着你,不要害怕。”
花含露点点头,紧紧靠在穆南风怀中。
冬夜朔风,寒月孤照,马蹄声踏碎冷云碧天。
即至江边时,三人将马蹄裹住悄悄上山,从山峦半腰遥望江面,只见天边冷月斜照大江,高船泊岸,霜清肃杀。
穆南风拿出一支木哨放在唇边吹响,哨声如鹘鹰叫声直冲凌霄,在寒夜中如鬼魅般掠过大江。
紧接着就有装着油料的罐子被投掷在最大的那艘船上,火箭划破夜空,霎时间大船上火光熊熊。
船上巡守的护卫敲响金锣,其余船上的护卫也出来查看,见大船着火便组织人去大船灭火并警戒。
大船上的暗哨向四周查看,却被破空而来的利箭射中脑门,接着又是许多火箭从暗哨的小窗射进船舱内,一时间火光浓烟四起。
火箭竹矛投石像是夏日骤雨般投向大船,船上的护卫死伤惨重。
霎时间,大江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哨声,船下钻出许多人身背利刃用钩子挂住船边迅速往上爬,如水鬼一般寒夜索命。
牛铁山将一张硬弓和箭囊递给穆南风,“妹子,我去前面支应。”
穆南风一点头,牛铁山便翻身上马带着人向江边疾驰,卓红玉见了也纵马跟上。
大船上一片火光中,穆南风看到了指挥防御的几位管事。
穆南风将箭囊交给花含露,她试了试手里的弓,“香团儿,取支箭来。”
花含露忙抽出一支箭递到穆南风手中。
冷月下猎猎寒风,穆南风弯弓如满月,利箭带着寒铁杀气破空而去射中一位管事。
穆南风看着人倒下,又向花含露伸手,“再来一支。”
如此,穆南风拉满四次弓,箭无虚发离弦必中,船上的四位管事无一幸免。
群龙无首,大船上乱作一团。
牛铁山带着人强攻其余船只,杀将了一个时辰,将其余船只全部起锚顺江劫走。
大船也被控制后,牛铁山将投降的人全部绑了赶下船,又命人将船炸沉。
花含露自小也见过不少土匪乱军,但这次凌霄山的人却是她见过最不同寻常的山匪,一排排一队队似是极有章法。
不多时,大江上又恢复平静,那群山匪似是来无影去无踪。
穆南风拥着花含露问道:“害怕吗?”
“有些,但也不是十分害怕。自小见过许多饿死冻死或是被土匪乱兵杀死的人,白骨抛弃在荒野没人收敛,见多了也就不十分害怕了。”
她虽然说着不怕,但穆南风看着她煞白着一张小脸,眼底还有些惊惧。
穆南风将她紧抱在怀中,轻抚着她的薄背,“嗯,别怕。”
穆南风纵马带着花含露回到花楼,梳洗时穆南风看到花含露拿了药膏转到屏风后。
“怎么了?”
“没……没事。”花含露怯怯回道。
穆南风转到屏风后,将花含露抱出来放到床上,问道:“伤到哪里了?”
花含露低垂着眼眸,几欲启唇却终是咬着唇红着脸偏头不语。
穆南风先查看了她的手脚,并没有发现伤痕。
穆南风想了想,问道:“骑马时是不是磨伤了腿?”
花含露忍羞点点头,只是伤的位置较为敏感,她不好意思开口。
穆南风将灯笼移至床边,柔和的烛光照在花含露白皙的腿上,她细嫩的肌肤被磨出红痕,好在没有破皮流血。
穆南风将膏药揉在掌心稍稍暖一暖,而后轻轻涂抹在花含露红肿的伤痕处。
花含露感到姐姐的掌心覆在自己敏感的肌肤上,她娇软的身子微微一颤,那点点痛意却比不上姐姐的关心,她如水般温柔的眼神柔柔望着穆南风,美眸中具是依恋。
涂抹药膏后,穆南风吹灭烛火,拥着花含露哄她入睡。
花含露睡得并不安稳,梦中轻轻啜泣兼有呓语,穆南风仔细听了听,她似是带着哭腔在叫姐姐。
“香团儿……”穆南风轻轻抚拍着花含露,将她从惊梦中唤醒。
穆南风从枕下掏出素帕,擦拭花含露额间和背后细密的冷汗。
“做噩梦了?”穆南风轻哄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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