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铭说完这句话后,不仅是冉航就连一旁的陆向天都看傻了,虽说有时候开门见山是一个好习惯,但像霍斯铭这样上来一话不说就提出同居,并且还把“同居”说得像是威胁一样的人还真不多。
冉航被呛得脸有些红,他将杯子放下,疑惑地看向对方,“霍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霍斯铭皱了下眉,眼见他又要开口,陆向天忽然起身,他走到两人之间门转身朝霍斯铭使了个眼色,“不如我来和冉先生解释吧,你专程把我叫过来不就为了这件事吗?”
霍斯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上扬的眼尾盯着人看时天生自带一股嘲讽的意味,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行不行?”
被他这么一盯,陆向天笑容有些僵硬,他心想我就算口才再不好,也比你强一百倍,就你这张嘴,说话还不如不说呢。
他咳嗽了一声,“毕竟涉及到医学领域的事我还是比较专业的。”
气氛沉默了一瞬,
霍斯铭从椅子上起身,他经过病床前的时候若有所思地瞟了冉航一眼便推门离开了。
徒留冉航一脸茫然的与陆向天面面相觑。
陆向天在椅子上坐下,他冲冉航笑了一下,“刚才时间门比较仓促,还没来得及做详细的自我介绍,我也在这家医院任职,主攻领域是腺体疾病,也算是霍总的朋友。”
冉航:“我知道您。”
冉安当时检测出腺体缺陷的时候,他与冉文茵几乎查遍了国内所有研究这类疾病的医生,陆向天是这方面最权威的专家,但他的号特别难挂,而冉安的情况并不适合拖,所以他们最后综合考量下来还是找了别的医生,却没想到有一天对方会以这种方式坐在自己面前。
陆向天:“我之前在住院部巡房的时候对需要腺体移植的病人也有过一个大概的了解,你妹妹是不是也在这?”
冉航点了点头。
陆向天戴上眼镜,从一旁的柜子上拿出一份诊断书,“我看了你妹妹主治医生的初步诊断,她的情况是有些复杂,但切片的结果是良性的,而且她年纪轻,本身也没有基础疾病,如果使用靶向药治疗再进行腺体移植的话治愈性还是非常高的。”
他说话带着股循循善诱的意味,不会让人感受到很强的目的性。
冉航神情一滞,他的指.尖攥了攥,“这我也知道,只是靶向药……”
靶向药的治疗费不是他们能承担得起的。
陆向天看出了他的难处,他笑了一下,“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告诉你,霍总愿意承担你妹妹的全部治疗费用。”
冉航愣怔地抬起头,眼瞳颤了颤,“他为什么……”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陆向天:“他之前应该经常会找你来做临时标记?”
冉航:“嗯。”
陆向天忽然问道:“你会不会觉得他和一般o不太一样?”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冉航有些不自然地摸了下后颈,霍斯铭确实比大部分o要更辣一点。
但这要怎么说出来啊?
“他以前是alpha。”
“啊……”
“哦。”
冉航的脸有些烫。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陆向天双手交叉与胸前,和冉航解释道:“他十八岁的时候一次分化过,很少有人会这么晚再一次分化,因为这个时候本身属于alpha的腺.体已经完全发育成熟了,即便再一次分化,一些属于alpha的特性也无法彻底抹去,新长出来的o信息素产生强烈的排斥性,临床表现就是腺体经常刺痛、发热,信息素紊乱,这种病症光靠注射抑制剂和吃药并不能完全改善……”
“比较好的治疗方法还是找人来做临时标记,但他的情况你也知道,他会本能地排斥其他alpha,大部分alpha的信息素都会让他生.理性地厌恶……”
“而你是个一例外。”
“你是少数与他信息素完美契合的。”
沉默的氛围中,
冉航张了张唇,却说不出话。
陆向天的一番话像桶凉水一样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让他整个人瞬间门清醒了不少。
他的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被褥,嘴角扯出一抹自哂的笑。
原来是因为一次分化的原因吗?
怪不得之前一直来找自己做临时标记,是因为信息素匹配度高啊……
明明之前已经差不多猜出是这个原因了,可为什么亲口听别人说出来心里还是会莫名的不舒服。
他到底在期望什么啊?
陆向天:“霍总他可能有时候说话直接了一点,表述出来的意思容易让人误会,但他并没有恶意……”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
自己可真是把能想到的最好的形容都给对方用上了。
“这本质还是一项两厢情愿的交易,不存在任何强迫行为,他为你妹妹支付医疗费用,你替他提供信息素治疗,合约期限以及具体治疗方式会根据他那边的需求来定。”
“所以冉先生您这边是怎么想的?”
这笔医疗费有多贵冉航也知道,事关冉安的生命安危,霍斯铭提出的这个建议他拒绝不了。
而且对方已经明确提出了需要自己的原因就是因为信息素,他更不应该感情用事。
冉航沉默了片刻,他看向陆向天道:“如果这样的话,我妈妈那边要怎么解释?”
陆向天抿了下唇角,“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会出面和他们解释,就说我们的医疗团队在招募志愿者测试一种特效药,而你妹妹的情况正好完全符合我们的招募要求。”
“我明白了……”冉航垂眸望着床单,“我能和霍先生单独聊聊吗?和他沟通一下具体需求?”
“当然没问题。”陆向天从座位上起身,“我去叫他进来。”
走道中,霍斯铭正在打电话,见陆向天出来了,他挂掉电话,抱臂好整以暇地看向对方。
陆向天冲他挑了下眉,“成了记得请我吃饭……要不送我辆车也行?”
霍斯铭面无表情地往病房里走,“你要什么和我的秘书去说。”
陆向天“嘁”了一声。
霍斯铭在冉航的病床旁坐下。
冉航抬头看向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夹杂私人情绪,“陆医生已经和我大概说过了……所以霍先生除了让我搬过去以外,还有什么要求吗?”
好久没听对方这样正式地称呼自己为“霍先生”,霍斯铭有些出神地想起了冉航上次闹别扭时凶巴巴地露出两颗犬齿的模样,不知为何,他竟觉得对方闹别扭时反而比现在这种疏离的语气要顺耳一些……
但他也只是短暂地分了下神,随后便朝站在门口的楚源扬了下下巴。
后者当即拿了一份纸质合约进来,
霍斯铭递出一只笔,将笔推到冉航面前,“这是合同,具体的要求都在上面。”
冉航神情一滞……
他倒没想到对方会像谈项目一样拿出一份合同。
不过他转念一想,一百多万的合约怎么不需要签合同呢?
冉航拿起合同看了一眼,对方提出的合约期限是半年,上面的每项条款都写得非常细致,细到他这半年里具体可以被允许做哪些事,哪些事又是不能做的,就比如出门必须要报备等。
大约两分钟后,霍斯铭见冉航放下了合同,他挑眉看向对方,“看完了?”
“你有没有什么问……”
“我没有问题,霍先生。”
未等他话音落下,冉航就拿起笔在合同上利落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霍斯铭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对方这次会这么爽快。
冉航搁下笔,他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冲霍斯铭笑了一下,
“霍先生愿意帮助小安的这份恩情我这辈子都还不完,只是一份半年的合约而已,别说六个月,就算是六十年我也拒绝不了啊,只要我能帮上霍先生就好。”
“有些事我怕你误会,所以我要和你解释一下。”霍斯铭看着对方用左手写的那个有些歪斜的签名,他以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道:
“第一,我现在没有在和人交往。”
“第一,合约期的这半年我不会和人结婚,所以你不要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第三,不要动一些不该动的心思,尤其不要想着逃跑,违约的后果合同上面也写了。”
冉航半垂着眼睫,他朝霍斯铭扯出一个笑,“霍先生可以放心,我不会想着逃跑的,上次……”
“上次是我不懂事了。”
“这次我会好好履行应尽的义务的。”
只要他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就好了吧。
夕阳的碎光透过玻璃窗倾洒进来,衬得青年破相了的面容有些憔悴,冉航虽然是笑着的,但是霍斯铭却从他牵起的嘴角中察觉到了一股说不出的疲惫。
霍斯铭微不可觉地皱了下眉,明明自己就是想让好好履行合同上的义务……
可为什么看着对方这样说的时候,心里却还是会没来由得感到不爽,就好像一根软刺卡在了喉咙中,不上不下,又梗得人难受。
冉航签完合约后,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嗡!”
霍斯铭手机的震动声打破了两人之间门僵持的氛围。
冉航看了他一眼,“霍先生不接电话吗?”
霍斯铭从座位上起身,到病房外接起了电话。
是手下人打来的,他们说那几个追债的人现在已经送进警.察局了,他们刚调查出来这件事背后的原委以及是谁在放高利贷,问霍斯铭要怎么处置。
霍斯铭花了几分钟处理这件事,等他打完电话再回到病房的时候,却没见到冉航人影,只看到一个背对着自己的脑袋。
冉航似乎不小心睡着了,因为右手打了石膏,所以整个人只能侧躺着,他躬着身子,大半个人都挤在床头狭小的空间门,显得有些逼仄。
可能他原本只想靠着床躺躺,所以被子也没盖。
望着眼前的一幕,霍斯铭脚步一顿,他有些出神地站在床头,视线一寸寸地描摹过青年深邃而柔和的五官轮廓,心中忽然没来由地生出了一个念头……
想把他藏起来。
不让其他任何人看到。
日暮渐落的昏暗光线中,霍斯铭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将对方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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