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球一刻不停地嗡嗡旋转,影像里本该是主角的男人们却坐在后面,像镜头的虚影一般,米娜的脸部特写出现在最前方,占据了最大的画面。


    阿龙转着脖子,肌肉咔吱作响。


    “米娜,”他说,“你的决定算不上聪明。”


    “即使对上这个数量的下等人类,你一个女人仍然不可能战胜…唔,也许能误打误撞,赢上那么一个。”


    “不过,面对生来就拥有比人类强大十倍腕力的鱼人毫无胜算呢。”


    米娜将身体逐渐化作水形,静静地等待他的高谈阔论结束:“话都说完了吗?”


    她彻底变作液体,“我说过了,阿龙。”


    “我会打败你。”


    话音刚落,她身体的水流就冲向了他的位置。


    克罗欧比冷哼一声,拦在阿龙面前。


    “轮不到阿龙大哥出手,我一个人绰绰有余。”


    他戏谑地看着米娜漏洞百出的动作,摆好架势:


    “鱼人空手道·上段暴掌…呃!”


    突然,克罗欧比俯身,动作剧烈地喷出腥臭的脏血,膝盖跪倒在地。


    “什么?!”


    阿龙急忙扶住他的肩膀,“发生了什么?克罗欧比!”


    不断呕血的克罗欧比没有回应他,反而是出现在阿龙背后的米娜轻轻开口。


    “不要东张西望。”


    她的身影像慢动作一般倒映在阿龙转头的眼球表面,下一刻他被她用尽全力的水流冲撞到了十几米外的墙上,砸出蜘蛛网般的裂纹。


    米娜维持着踢击的姿势,汗液不断从她的胸前流淌消失在背心里,失去了长发,这具被系带短裙紧巴巴贴住的潮湿身体再没有被阻挡之物,像忽然被打开阀门的气囊,迸发出气浪般的强烈荷尔蒙,汗水依依不舍地从她的身上掉落,摔溅在地面,翻起微不可见的滚灰浮尘。


    米娜看着拍开洒落身上的砖块站起身的阿龙,缓缓说道:


    “你们在水里用腮呼吸,到了地面就用肺呼吸,是这样没错吧?”


    她收起抬在空中用来防卫攻击的一只腿。


    “真是命运的巧合,我在刚回到基地的时候,就和克罗欧比非常近距离地接触过呢。”


    克罗欧比仰躺在水泥地上,艰难地喘息,浑身疲软。


    “你做了什么?”阿龙眼神阴鸷地问。


    米娜伸出食指碰触嘴唇:


    “我送了一件礼物给他。”


    “忘记了吗?我是水水果实的能力者。”


    她伸出举手/枪的手势。


    “你说过了吧,阿龙,对于我这样一个女人,即使对手是生来腕力比你们弱小十倍的人类,都无法保全自己,更何况面对的是你们。”


    “然而,如果我的对手是真正的人类,这些水反而派不上用场呢。”


    粼粼荡漾的水池被阳光反射出白色波光,她感受到金球的光线越发热烈。


    “就是因为随时都能自由下水的高贵鱼人对自己身上的液体从来都不敏感,体表还长着过于明显的喷水呼吸孔…”


    米娜的手指对准阿龙,俏皮地向上一抬:


    “啪——才让下等人类这样一击必中了哦!”


    在一阵强烈的吸气声中,坐在一旁的路飞眼睛闪烁起金色卡通星星:


    “喔!好厉害好厉害好厉害!”他一只手握紧,兴奋地不断拍打乌索普的肩膀,“快点看啊乌索普!你看到了吗!米娜好厉害啊!”


    长鼻子的男人原本戴在头上用来聚精会神看战况的护目镜被晃击滑歪在脸上:


    “我看到…看到了啦!好痛,别再打了…说了很痛啊!”


    索隆一动不动,像是与周围的空气隔绝了似的凝视米娜的身影,忽然喉咙干涩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村民们怔愣过后,接二连三地欣喜大喊:


    “太棒了!小娜!”


    “就这样干掉那群鱼人吧!”


    他们欢呼起来,这让鱼人们不愿意记恨米娜的那股怨气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路: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区区人类!”


    “现在就让你们长长记性!”


    几个鱼人抡动手臂,走向面露惧色的村民,忽然被一只裹着西装裤的腿横拦住了去路。


    “米娜小姐说过了,这是她的战争。”


    山治身后的背景变得黑沉扭曲,脸上却露出了清爽的笑容:


    “哈哈,如果你们这群食材做出什么会让她分心的事,我会把你们一个个片成生鱼,一勺不落地喂给你们的老大吃喔!”


    一群鱼人瞬间噤若寒蝉,本该感激他的村民们也整齐划一地远离了山治身边。


    “…他是厨师还是黑手党?”


    “不是海贼吗?”


    “不对,是恶魔…绝对是!”


    他们交头接耳不断打量黑西装的男人。


    啾悄悄含住水,正要喷向米娜的背后,她却像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似的,忽然说道:


    “啊,我忘了说了。”


    “呼吸孔被堵住的鱼人,不止克罗欧比一个哦。”


    啾的身体顿时僵住,表情紧张地看着她转身看着自己微笑的脸。


    “为了不让水在夏日的阳光下蒸发消失,我费了好多功夫呢。”


    米娜有些杂乱的短发让她看起来活泼多了。


    “那些人当中不包括我吧。”


    阿龙开口。


    “不然你早就下手了,不是吗?”


    他再没有余裕挂起笑容,眼神终于将她当做对手。米娜深深吸进一口气,谨慎地凝视表情认真起来的阿龙。即使她做足了准备,在真正面对他的那一刻,本能依旧叫嚣着让她逃跑。


    这是米娜第一次与阿龙正式对峙。


    是的,第一次。


    因为上周目的时候,这些来自可可亚西的苦难,就像拂开微不足道的灰尘一般,早被多弗朗明哥轻松摆平了。


    太荒唐了。


    她可悲地想,自己曾是那样的沾沾自喜,妥帖地依偎在多弗朗明哥的怀抱,就这样踏上了这座故乡的岛屿。


    在村民们眼里如梦魇一般恐怖的鱼人们在夜色中相互残杀,第二天早晨,满地被屠戮的血泊,在太阳下像一滩滩狂欢节过后满街狼藉的泔水。谁都不敢清扫,任凭那些尸块堆积,直到胀硬烂臭,蛆蝇四飞。


    他们那时是在夜晚抵达了可可亚西,米娜被岛上的快速掠过的警示灯光惊扰醒来,她的入睡障碍非常严重。过于滑嫩的皮肤让她不管是睡高级的丝绸还是昂贵的锦帛,都总是会在睡得最熟的时候忽然滑醒,这时心脏便会像脚底猛地踩空了似的受到惊吓。


    因此,她在普卡洛斯的时候,有时睡在特制绉布上,有时睡在多弗朗明哥的身上。


    虽然他的身体温暖平静,但时有起伏的肌肉还是经常让她烦躁极了,困倦到极点又无法入睡让她很难过,有时甚至哽咽起来,他毫不在意自己的衣服被她揉蹭踩弄,张开臂膀的空间,让她翻来覆去反复调试出一个舒服的姿势,几乎能笼罩她背部的手掌缓慢摩挲,像在安慰一只应激的幼猫。


    于是,当那晚的鱼人色厉内荏的驱赶声让米娜在船上无法入眠时,本来计划明早再上岸的多弗朗明哥抚摸着她的发顶,似乎难以抑制下船大开杀戒的欲望,没有墨镜遮盖的眼神时在不断扫射的岛灯下时闪时暗。


    他到底是忍耐不住地下了船。仅仅由一个男人缔造的屠戮,像闹剧一般迅速结束。然而在村民们日后无数次的回忆中,那个夜晚却是那样漫长恐怖。


    米娜在第二天的上午回到了可可亚西村的家,她坐在多弗朗明哥的搂抱中,半点路面的污秽都没有脏污她的脚掌。


    这个出行方式是她在普卡洛斯被浇灌出的习惯。毕竟他比她庞大许多,站起身时,她的身高仅到他的大腿稍稍往上。这是一个尴尬的位置,使得她既不能贴在他身边走,又不能站在他的身前,不然总是觉得似乎和他跨越了某种界限。


    这个年长她许多的男人从一开始就意识到了她的难为情,于是这个姿势就固定了下来。青春的女性身体虽然轻盈,但也远没到能被若无所觉地整日抱在胳膊上的地步,可这个世界的男人仿佛和她原本世界的男人不是一个物种,多弗朗明哥既庞大又强壮,抱着她不比拎一袋皮包耗费多少力气。她缩在他的身体里,像是躲进了一个无比安全的堡垒。


    诺琪高站在没有散去血腥味的一排排房屋前,她的身后是一众胆战心惊的村民。


    “他是我的パパ。”


    米娜长发卷曲,心满意得地介绍自己身边强大无匹的男人,“阿龙已经被打败了,今后大家都自由了。”她对他们说。


    本应该是值得庆祝的事,然而在血流成河的村庄里,谁都不能真心实意地感到快乐。村民们不敢靠近米娜,连哭喊出声的孩子都被母亲捂住了嘴巴。人群中阿健看了她一会,默默无言地拉低了帽檐,转身离开。


    诺琪高秉持作为村民的感恩和作为长姐的礼仪,低声下气地邀请了多弗朗明哥来家里做客。


    米娜想要独自去果园里采柑橘玩乐,他在温柔嘱咐她几句后走进了她们的家门。


    这样看来,他似乎是个体贴的男人,然而当诺琪高刚从厨房转过身,就发现他双腿敞开坐在了客厅的餐桌上。


    可能是由于所有的家具对他而言都过于袖珍,他的双脚仍在地板上伸出去了很远。诺琪高沉默了一会,用力挤出了笑容:


    “…多弗朗明哥先生,”她走近几步,“那个,这张桌子是我们的养母亲手做出来的……”


    “可以请您换个地方坐吗?”


    他对她的话没有什么反应,一味专注地盯着手里的相片。


    那是张她们小时候和贝尔梅尔拍摄的照片,被保存良好地放在木质相框里。


    说来奇怪,她小时候没有觉得米娜的外表有多么惊艳,可自从有一天早上醒过来后,幼年的米娜忽然就有了让她隔着相片都感到头晕目眩的美艳魅力,也许这样说一个几岁的孩子可能很奇怪,但是她找不到其他形容词。


    他可能也是惊叹于米娜的美丽吧,诺琪高想道,提高音量再次叫他。


    “多弗朗明哥先生!”


    这次,他看向了她。


    隔着造型奇特的墨镜,她并不能实际觉察他的视线。她重复了一遍自己之前的话,他一言不发地看了她一会,忽然稍微倾斜了一下脑袋。


    换作其他人,歪头是个表示疑惑的,可爱的动作,但在那一刻,诺琪高却不寒而栗,有种骇惧迅速蔓延到了她冰凉的脚底。


    他似乎真的在感到疑惑,又像是微妙的吃惊——对她居然大惊小怪,敢有胆量和他说这样无聊的话而感到奇怪。诺琪高觉得他甚至可能思考了一些难以想象的东西,因为她切实地感受到了有什么比杀意更高一级的气息在那一刻陡然变化。


    然而他终究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因为米娜回来了。她拉开大门,脸颊红润,一无所知地跳进多弗朗明哥的怀里。他站起身来,在米娜面前,他倒是忌惮起坐在养母桌子是否会惹她不愉快了。


    “你看啊,パパ!”米娜像只快乐的鸟雀,“这个柑橘一半是青色的,一半是黄色的!”


    “像一个阴阳小丑,是米娜送给你的礼物!”


    多弗朗明哥抱着她露出笑容,一改之前的沉默,他像父亲一样对米娜说了很多夸奖的话。话语本身都很得体,可是有些句子和词组,却像隐含另一层意味的、模棱两可的调情,让诺琪高尴尬地僵在那里,不知道自己应该留下,还是离开。


    米娜也不是她记忆中的性格,对这个男人明里暗里的挑逗,米娜看上去并不陌生,反而对他依赖极了,半点没有她记忆里那样倔强独立的模样。


    可当诺琪高努力搜寻大脑,曾经理所当然的印象如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新的涟漪覆盖旧的水纹,对米娜的构建又重新开始,她突然再也找寻不到自己妹妹真正的样子。


    难道我记错了?难道米娜一直都是这样吗?诺琪高感到诧异,又暗自说服自己,也许到了一定年龄,想要变成女人的孩子都会发生变化。


    她捂住脑袋,过度回想让太阳穴疼痛不已,不要想太多,诺琪高提醒自己,只要妹妹能够幸福,那么一切都是对的,她为了可可亚西付出了太多,只要米娜能够得到幸福,无论她做什么,哪怕是和这样难以捉摸的男人纠缠在一起,诺琪高也不会训斥她。


    她是她的姐姐,她们是彼此选择的义姐妹。


    然而,这个祝福终究只是一厢情愿。


    米娜并没有得到幸福。


    从那些轻浮的泡影中,诞生出了她如影随形的逃避,与不同男人空中楼阁般的感情,以及不自知的怯懦。


    她仿佛从没有真实活过。


    而此刻,感受着金球截然不同的注视,米娜警惕地戒备阿龙越走越近的脚步,低下身子,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她像是无意地望了一眼空气。


    系统的悬浮屏闪烁着人物的名字。


    ☆


    『週刊少年ジャンプ女主角改造项目☆航海王onepiece☆人见人爱』


    【主线人物】


    文斯莫克·山治/sanjivinsmoke


    东海·巴拉蒂餐厅出海——东海·可可亚西村


    任务一:初遇山治,提升厨师对船长路飞的兴趣(已完成)


    任务二:提供一个让山治展现实力「厨艺/武力二选一」的机会(未完成)


    任务三:提供一个让山治发扬骑士道精神的机会,并完成锚钩cg(未完成)


    初始脚本台词「我是属于你的骑士。」已收录。


    可替代台词「这是命中注定的相遇。」未收录(非必选)。


    ☆


    这才是真实的,米娜想道。


    不管之后会发生什么,这才是真实的。他们眼里的世界,和曾经的我眼中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可我居然那样愚蠢烂漫地沉醉了下去。


    她退后几步,飞快地瞥了一眼山治西装领口隐约划过的金属闪光。


    没关系。没关系。


    就让这份愚蠢。


    给他们捆绑上能让我胜利的锁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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