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胤禛再次回到烟雨阁的时候, 却发现烟雨阁此时一片漆黑,房中只有一两盏昏黄的灯光透出来。
他神色微怔,旋即明白了什么, 开始哑然失笑了起来。
守门的小顺子瞧见胤禛来了,正要禀报, 却被胤禛微微抬手制止了。
小顺子顿时明白过来, 立马给胤禛打开了房门。
胤禛进到房间, 就迈步往床的方向走去, 远远地,他就瞅见帷幔里头,隆起一个小小的包。
看着真是可怜又可爱。
守夜的可碧瞧见胤禛身形高挑的身影, 正想开口,但不知道想起什么, 她忽然就住了嘴, 旋即暗暗偷笑一声,就悄声退了出去。
胤禛见可碧不用自己招呼就退了下去, 就继续往里面走。
他嘴角噙着笑,来到床边,伸出手缓缓掀开帷幔,脑海里已经浮现亦嫣看到他惊喜的神情了。
可惜床上的亦嫣却是一丝反应也无, 看样子应该是睡了。
胤禛只好放下手,已经默默到一旁脱衣, 随后就脱了长靴上了床。
其实亦嫣一直没睡着,她心中装着事,听到有脚步声, 也以为是可碧在室内走动。
但胤禛这一上床, 她就立马反应过来, 惊喜回头:“爷?”
“吵醒你了?”
胤禛进了被窝,揽着亦嫣的腰肢,鼻尖蹭着亦嫣的耳垂道。
亦嫣翻身让自己和胤禛面对面后,摇头道:“没有,我一直没睡着。”
胤禛料定亦嫣这是等他,轻笑一声道:“爷不是说,看过李庶福晋便会回来吗?怎么那么早就熄灯了?”
亦嫣垂头闷闷道:“妾身等您等到了九点,可见您还没回来,我就以为您在李庶福晋那儿歇下了。”
越说越觉得心酸,她眼尾不受控制划过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入发髻里。
短短几秒,便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惹人心生怜爱
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对,亦嫣惊慌地抬手抹去眼泪。
而她这副惊慌失措抹泪的模样,落入胤禛的眼里,顿时心疼不已,他将紧紧地扣进自己的怀里。
“是爷不好,即便回前院沐浴,也该派个人来知会你一声才是。”
亦嫣微微抬起眼尾嫣红的眼眸,疑惑地望向胤禛:“您为何要去前院沐浴?”
她这里不能沐浴吗?
胤禛哦了一声,解释道:“李庶福晋见了红,我怕回来将染了血腥气给你,就打算先去前院洗完澡,更衣后,再回来见你。”
刚下他看到李庶福晋见红,脑海就不由想起亦嫣生产时,从里面搬出来的一盆又一盆的血水。
他不想亦嫣闻到血腥气,想起那日的生育之苦来,所以这才改道去前院。
只是他没想到,亦嫣却是那么快熄灯了
亦嫣没想到这个原因,立马破涕为笑道:“您说的对,派人来知会一声,妾身也不至于”
意思不言而喻。
胤禛抬手为亦嫣捋了捋额头上的碎发,眉梢皆是笑意,柔声道:“让嫣嫣胡思乱想,是爷的不对,下次不会了。”
说着就拉起亦嫣的手,在她顺滑的小手轻轻落下了一吻。
感受着手上传来胤禛唇上湿润的温度,亦嫣不由甜蜜一笑,但旋即担忧道:“李庶福晋竟见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最近府上没什么大事啊?她以为李庶福晋只是因为产前焦虑,微微动了胎气,没想到居然还见了红。
胤禛想起李庶福晋竟被自己吓得见了红,也是一言难尽。
如今这府上太平了,她反倒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不过他不想亦嫣害怕,就道:“没什么事,就是忧思多虑而已,她现在的情况也已稳住,所以不必担心。”
而亦嫣见胤禛似乎不想透露太多,也就默默点了点头。
胤禛见亦嫣如此乖巧,眼神一柔,拍了拍她的后背:“夜深了,睡吧。”
亦嫣点头了一声,就开心地将脸埋在胤禛的胸膛,然后抱紧胤禛,像是要将自己镶嵌在胤禛的身体一样。
胤禛感觉到亦嫣对他的依恋,心里涌起无限甜蜜,也伸手搂紧了亦嫣。
抱着亦嫣,他眼底涌现出一恍惚。
与从前的亦嫣相比,现在的亦嫣,这才让他感受到一丝切身的爱意。
曾经,他也产生过,亦嫣对他或许只是逢场作戏的想法,甚至这种想法,在这一两年里,心中越演越烈。
很多次,他也想矫情地问上一句亦嫣,她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样感情。
但转念一想,亦嫣即便是真爱他也罢,还是假爱他也罢,她这辈子也这能捆在自己的身边。
既然如此,他问出真相,又有什么意义呢?
而且他也不在乎。
即便他现在感受到一丝真切的爱意,也是亦嫣演的,他也不在乎。
只要亦嫣这辈子是他的妻,这就足以。
…晋江正版…
李庶福晋自那晚以后,胎象还是一直不太稳,隔三差五就要招府医去瞧瞧。
而胤禛也不是无情之人,现在李庶福晋怀着他的孩子,他万不可能完全撒手不管。
所以他每回进后院,还会抽出一两个时辰,去常宁阁瞧瞧李庶福晋。
亦嫣倒也没有感觉到失落。
这毕竟也不是现代,要是胤禛真对怀着他孩子的人,也如此无情,她也只会觉得胤禛可怕。
而胤禛怕亦嫣又会胡思乱想,每次去之前,都会来一趟烟雨阁坐一会再去。
其实,一开始胤禛是都带上亦嫣一道去的。
但李庶福晋见到亦嫣也一起来了,似乎是不太开心。
亦嫣见状就主动说不去了。
尽管胤禛坚持再三要亦嫣一起随行,但亦嫣觉得这样只会徒添尴尬,并没有别的好处。
就以自己要照顾弘曜为由,推辞不去了。
胤禛无奈下也只好作罢。
就能之后他都是从烟雨阁出发,回也是回烟雨阁,好像烟雨阁就是他在府上的第二个固定住所似的。
日子就这些不紧不慢地过着,弘曜现在不仅说话越来越流利,还会撒开手,单独走路了。
就经常在院子里追着万福跑,一人一狗玩得不亦乐乎。
不过近日春寒料峭,乍暖还寒,亦嫣也不敢放弘曜敞开了玩,怕出汗受了寒,得了风寒就不好了。
这个时代,有时候一场风寒就能要了命,所以盖子能不得病,就不让孩子得病。
这日亦嫣依旧陪着弘曜和万福在院子里玩着,乐雪急匆匆从外头走了进来。
“主儿,李庶福晋那边发动了。”
“那么快就发动了?”亦嫣反应过来惊讶道。
算了算,李庶福晋这胎似乎还没有九个月呢。
不过不管如何,既然她已经发动了,她就要立马赶过去。
“乐雪快替我更衣。”
亦嫣安置好弘曜,就步伐匆匆来到常宁阁。
到了以后,亦嫣发现四福晋已经在门口坐着了,而她旁边还摆有两个座位,一看就是为她和胤禛准备的。
她稳定了一起气息,上前朝四福晋行了一礼。
而四福晋见亦嫣来了,也是笑意盈盈抬手,让她在最右的位置坐下。
亦嫣看了看钟表,这中午而已,也不知道胤禛什么时候能从衙门赶回来。
…
产房内,满头是汗的李庶福晋,抓住身旁英嬷嬷的手,脸色焦急问:“嬷嬷,四爷,他来了吗?”
英嬷嬷苦恼不已,这话,李庶福晋在这半个时辰内,都问了不下十回了,想了想,她这次实话是说道:“四爷还在外头当差呢,恐怕是暂到不了,您生孩子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生下的,何况有老奴在,旁人也不能作祟,所以庶福晋您还是安心生产吧。“
“这等孩子落地之时,四爷也就回府了。”
李庶福晋闻言眼底露出了一抹绝望的神情,此刻只有四福晋在外头把关,这叫她如何安心生产?
为什么?
为什么当初舒穆禄生产之时,四爷就连去宫里参加宫宴,他都能提前赶回来。
怎么偏生,她生的时候就不行?
李庶福晋就在这样的惶恐不安中,生了两个时辰。
胤禛在衙门听到有人来说李庶福晋发动了,想着生孩子时长较久,便说了声知道了,就继续忙自己公务了。
忙完回府,已是快到黄昏,胤禛将自己身上的脏衣服换下,就火速往常宁阁赶去了。
坐在门口的亦嫣和四福晋见胤禛终于来了,就立马起身行礼。
胤禛朝两人按了按手,示意都坐下后,他也到中间的座位落座了。
“情况如何了?”胤禛坐下就发问道。
有四福晋在家亦嫣没有回答。
四福晋回答道:“似乎已开到了七指。”
胤禛了然点了点头。
四福晋又关怀地问:“爷,眼下李庶福晋一时半伙也还没能诞下阿哥,这还有妾身和侧福晋看着,要不,您还是先去用膳过后,再来守着李庶福晋也成。”
胤禛闻言睨了一眼四福晋。
四福晋见状也只是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
胤禛摇头道:“爷还不大饿,晚些用也行。”说着,他转头对亦嫣说:“你先回烟雨阁用了膳再来。”
另外一边的四福晋脸色一僵,但也没说什么。
“妾身现在也不大饿。”亦嫣微微摇了摇头道,然后端起身旁一碟还剩大半的糕点,到胤禛面前:“爷,您也用几块充充饥吧。”
胤禛看着眼前的驴打滚,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伸出手,先拿起一块喂给亦嫣,然后才给自己拿起一块。
不过,他不忘扭头对四福晋,淡淡道:“福晋,先去用膳吧。”
见胤禛主动和自己说话,四福晋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笑容满面道:“妾身也用过几块糕点,暂时也不饿,爷,您也可以尝尝,这道翠玉豆糕,用料实诚,倒也十分适合用来暂时充饥。”
说着,她的手就请向桌面的几碟糕点。
胤禛闻言点了点头:“一会再尝。”
四福晋也没失落,而是满是笑意地将那碟翠玉豆糕,推近一些胤禛。
亦嫣瞧见四福晋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她都有些于心不忍,不知胤禛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向胤禛。
而胤禛依旧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眼底似乎连一丝波动也无。
也是,四福晋害得可是他的孩子,胤禛不能轻易原谅,那也是人之常情。
而她之所以会动容,也只不过是因为她是局外人罢了。
试想一下,如果四福晋对弘曜动手,她不说原谅四福晋,她肯定会报仇雪恨的。
…
里头的李庶福晋,听到胤禛已在外头镇守,她心情一下子就振奋了起来,稍微蓄一下力,便竭尽全力做最后生产冲刺。
但就是因为这冲动的举动,却坏了事。
原先李庶福晋本就心绪不宁,生到现在已是心力交瘁,如今她又猛然一下尽了全力。
等到生到了九指,她就脱力了。
这些下里面又开始各种灌人参汤给李庶福晋。
然而,还是不行。
四福晋见状,便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千年人参贡献了出来。
而且在送进去之前,她主动提出,先让颜府医检查一番,确定没什么问题,这才送了进去,让人喂给李庶福晋吃,
可惜,里头却是传来了“砰”的一声。
是李庶福晋听闻,这千年人参是福晋让人送尽量都,她直接挥开碗,导致碗被扫在了地上,并且大喊大叫。
“滚,我不要福晋的东西。”
胤禛听了里面的情况以后,直接黑了脸。
亦嫣脸上也露出一脸难尽的表情,四福晋再怎么恶毒,脑子也不会那么蠢,实施实名制投毒吧?
而且胤禛还在外头守着呢。
就算李庶福晋不相信周围的人,就连胤禛也信不过吗?
四福晋脸色也是不太好看,李庶福晋这不就摆明告诉众人,她为人心肠歹毒,所以才避之不及她送去的东西。
转念一想,她眉头缓缓舒展开来,这样也好,李庶福晋这般不识好歹,将她的一片好心践踏在地,兴许四爷瞧了,便会怜惜她了。
而她献出人参,不就是为了改变四爷对她的态度吗?
然而四爷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将四福晋的希望彻底打碎。
“再灌,李庶福晋不肯的话,就说人参是侧福晋所赠。”胤禛再次沉声吩咐道。
四福晋闻言心不由揪了起来,四爷是什么意思?
意思在四爷心里也如李庶福晋所想,她所赐的东西是令人不放心的,而舒穆禄的才是令人安心的?
而里头英嬷嬷听到胤禛的吩咐,就去照做了。
胤禛担心四福晋会因他言语而憎恨亦嫣,难得主动跟四福晋解释道:“近日李氏临近生产,草木皆兵,侧福晋曾经救过她,为了安庶福晋的心,爷才出此下策。”
四福晋听到胤禛主动和她解释,刚才种种心酸瞬间消失了,忙道:“妾身省的,爷不必跟妾身解释。”
胤禛对四福晋的话自然一字不信的,要不然他也不会煞费苦心解释。
里面的李庶福晋听到亦嫣再送来一支千年人参,刚才对参汤多避之不及,现在就多趋之若鹜。
虽然她痛恨亦嫣抢了侧福晋之位,但对亦嫣的人品还是肯定的,
所以她看着英嬷嬷端来的人参汤,就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抢过一饮而尽。
半晌,她浑身再次充满了力量。
可也不知道,她太紧张了,还是她的力气不到位,生了半个时辰,宫口却是再开半只就卡着不动了。
英嬷嬷瞧这情况暗道槽糕,还是难产了。
她立马出去禀道胤禛,问胤禛保大还是保小。
亦嫣闻言惊骇不已,都到保大保小的地步了吗?
而胤禛会如何抉择呢?
四福晋心中一喜,恨不得李庶福晋能自己一尸两命,可她却是不能表示一丝喜色,也担忧地看向胤禛。
胤禛听了英嬷嬷所言,沉默半响:“务必大人小孩都保住。”顿了顿又道:“如果真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就保小吧。”
保小两个字,胤禛说得极为沉重。
英嬷嬷顿时明白了,不过她还是先去吩咐,底下人去端早已熬好的催产汤来。
孩子还有一步就能出来,兴许灌下几碗催产汤就能顺利生下来。
虽说催产汤会对母体有极大的损伤,甚至也有一定几率的死去,但也好过剥开肚子,舍大保小啊。
亦嫣感受到里头焦灼的氛围,手有些颤抖地,端起面前的热茶,深深地饮了一口,压了压惊。
生孩子果真是一道鬼门关,就连李庶福晋这种生了四胎的,也同样有难产的风险。
兴许是胤禛感受到亦嫣的害怕,他不由握着了亦嫣的手。
亦嫣神色一顿,扭头撞入胤禛担忧的眼眸里,她强颜欢笑道:“爷,妾身没事。”
胤禛心想面色都白了,还说没事,面露不忍道:“你先回去吧。”
万一李庶福晋真去了他不想亦嫣亲身面临这种血腥残忍的场景。
亦嫣想了想,也怕自己以后会有生产阴影,也就点头:“那妾身先回去了。”
胤禛点头:“苏培盛,送你侧主儿回烟雨阁。”
苏培盛应了一声,就和乐雪一起送亦嫣回去了。
里头的英嬷嬷给李庶福晋灌下催产汤后,便一直不停在李庶福晋耳边提醒着。
如果她再努力将孩子成功生下来,只能到最槽糕的一步了。
李庶福晋明白这最糟糕的一步,便就是剥开她肚子,将孩子取出。
李庶福晋喝下催产汤以后,她也感觉自己宫缩又吵得越来越厉害。
或许是对活着的渴望,她主动给自己灌下一碗参汤,便又开始生了起来.
那边,亦嫣回去不久后,她刚坐下缓了一会,便听人来报,李庶福晋生下了一位健康的阿哥。
亦嫣也早就知道李庶福晋这胎怀得是弘时,所以倒也没有多少意外。
只是她心中疑惑,李庶福晋怎么样,如果是没事的话,应该会说她平安生下阿哥。
可碧看出亦嫣眼底的困惑,便问传话的小太监:“李庶福晋如何了?”
那小太监道:“李庶福晋伤了身子,日后恐怕再难以有孕了。”
亦嫣闻言松了一口气,不知威哥,他反倒是为李庶福晋开心,这样也不必再冒生命危险生孩子了。
胤禛得知李庶福晋为他有生一位阿哥,旋即开怀大笑,同时心中放下了一块石头。
如今他已有四位阿哥,子嗣也算不得单薄,那么他今后也不必再为子嗣而操心了
距离李庶福晋生下五阿哥已过去了一个月。
李庶福晋虽然伤心自己伤了身子不能再生,但手头有了两位阿哥,也保她半生无虞了。
所以今儿五阿哥的满月宴,她心中还是无尽欢喜的确,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次五阿哥并没有被赐名。
英嬷嬷也是欢天喜地回了宫去,她是真的不想再伺候李庶福晋这位难伺候的主儿了。
而亦嫣就比较苦逼了,她又被胤禛安排辅佐四福晋举办这次满月宴。
不过一回生二回手,亦嫣这次上手管人,也算是驾轻就熟了。
而且现在距离弘曜的周岁宴,也才几个月而已,在下人们那里,亦嫣的余威仍在,她们更加不敢造次了。
五阿哥的周岁宴结束以后,亦嫣整个人精疲力尽地瘫睡在软榻上。
同时她在心中也在忐忑,今儿是李庶福晋出月的日子,胤禛会不会去常宁阁?
虽然这些日子,胤禛一进后院,就是来她的烟雨阁。
可万一人家是在等李庶福晋出月子呢?
亦嫣越想越觉得,自己魔障了。
今儿是李庶福晋的好日子,胤禛去的一定是常宁阁。
所以,她还是洗洗睡吧。
这般想着,亦嫣就去后头的浴室洗澡去了。
洗完以后,亦嫣回到房间,却看见在软榻上看书的胤禛。
面对此情此景,她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胤禛听到亦嫣回来的脚步,却见她许久继续走进来,便抬头奇怪地看向门口。
瞧见亦嫣整个人呆愣在原地,胤禛眼眸流露出一丝困惑:“怎么了?”
听到胤禛的声音,亦嫣这才猛然回神,低头不敢看人,支支吾吾道:“爷,您今儿不去李庶福晋那里吗?”
胤禛合上了书:“不去。”
李氏又不是他的嫡福晋,又不必给她体面,为何非得去李庶福晋那儿呢?
亦嫣眼中迸发出一抹亮光,心也不自觉跳得厉害,可她不确定再问了一声:“可今儿不是李庶福晋的大喜日子吗?您来妾身这里好吗?”
胤禛没有立马作答,而是放下书,笑着招手将亦嫣招了过来。
亦嫣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来到胤禛身边坐下。
胤禛牵起她的手道:“不止今天,爷决定今后也不会再去了。”
亦嫣闻言一下子就怔住了,就连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里,仿佛心下一瞬就要跳了出来的感觉。
她哑着声音道:“是今儿后不去李庶福晋房中?”
胤禛点头:“不止李庶福晋,旁人也一概不会再去。”
他现象连福晋的正院,都不去了,他又何必去旁人去呢?
亦嫣不可置信问了一声:“真的?爷您可莫诓妾身,拿妾身寻开心。”
她可没有跟胤禛透露过自己想一世一双人的意思,胤禛怎么会自己就产生这种想法?
胤禛闻言露出一抹哭笑不得的神情,他又怎么舍得拿亦嫣寻开心呢?
于是他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神情:“嗯,真的,今后爷只想守着你。”
虽说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只是自然而然就想这么做了。
听到胤禛的回答,亦嫣兴奋地“耶”了一声,然后欣喜若狂扑到胤禛怀里。
胤禛早就预料到亦嫣会扑过来,提前伸手接住了亦嫣,然后一脸宠溺看着亦嫣的侧脸。
瞧见亦嫣浑身上下散发着欢愉的气息,他心里也充满了欢喜。
早知道这样能让亦嫣如此开心,他就早做决定了。
而埋进胤禛怀里的亦嫣,开心过后,也是渐渐冷静下来了。
虽然胤禛现在是这么说,那是因为他对自己感情是最浓的时候,才发出的慷慨之言。
但以后呢?
她怎么就能保证,胤禛一定能实现自己的诺言,等以后年侧福晋进府,他又该作何抉择。
年氏一族作为胤禛日后封为亲王,分到的属人,为了让年氏死心塌地效力雍亲王府,和年氏联姻是避无可避的。
到时候,胤禛对她说一声,对不起,他已经尽力了,就转身迎接新人。
她又该怎么办?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将她的一颗心送了出去。
胤禛从亦嫣的肢体语言感受到,她身上那股欢乐的气息已渐渐消散,眼中流露出一丝费解。
亦嫣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想问,却又不知该如何问起,于是乎,两个人的拥抱渐渐僵硬了下来。
不过随后,亦嫣抱着胤禛的力道又开始加紧了起来。
刚才亦嫣想了想,既然她对胤禛开始心动,已是不争的事实,而胤禛又在这个节点提出今后只她一人。
那她又何必犹豫呢?
就当是谈一场恋爱,假如胤禛失言了,她也能随时松手,退回原来的位置啊。
就算是在现代,也不能确定是男朋友以后不会出轨。
所以,她又为什么她因为那些还尚未发生的事情,而因噎废食将胤禛推开。
退一步讲,等十年后两人老夫老妻了,彼此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消磨,估计不用年侧福晋进府,两人都相看两相厌了呢?
最重要的一点,她一直在演戏,给自己立了一爱慕胤禛都人设。
可那是因为之前的胤禛还算年轻,城府还不够深。
但随着胤禛年岁和阅历的增长,她就一定确定自己的演技精湛到,能将九龙夺嫡的获胜者骗过去吗?
更何况随着朝夕相处,两人也必将越来越熟悉,她就更没有自信演过去了。
亦嫣虽然性子有些拧巴,可她一旦想通了以后,她便会敞开去做。
而且这段感情她也不得不接。
亦嫣虽然心中满是欢心,但脑子却是越来清明。
她抬起头,那双如琉璃般都美眸,毫不避讳对上胤禛的视线道:“爷,您这么说,我真的好开心。”
而胤禛瞧见亦嫣眼中不似作假的欢喜,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可亦嫣又继续说道:“但我不想瞒您,虽然我很感动,我还是不太敢相信,爷您会为我做到这地步。”
说着,她就惭愧地低下了头。
“所以您如果是说着哄妾身高兴,您可以现在收回,妾身会忘记的。”
亦嫣还是没忍住把选择权交给胤禛,如果胤禛反悔,她也松了一口气。
胤禛心头一紧,虽然有些难过亦嫣不信自己的心意,但他也能理解亦嫣心中的忐忑。
就连他当初脑海中冒着这个想法的时候,都会觉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亦嫣又怎么可能因为他一句保证而彻底相信呢?
因为他反而十分高兴亦嫣和他说真话。
他情愿亦嫣实话实说,也不愿意一味的表示相信自己,那样不真实。
就像她以前那样。
而他所做的这一切,不就是想亦嫣真正的朝他敞开心扉吗?
他在亦嫣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咱们日后的日子还长,爷会向你证明的。”
作者有话说:
亦嫣:恋爱了,但没完全恋爱。
再次说一下,弘晔的名字改成弘曜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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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第 82 章
历经四个月, 亦嫣的蒹葭阁终于是建成了。
于是烟雨阁开始热火朝天搬起家来。
之前入府的宫人,早已被喜嬷嬷调 | 教得差不多了,这会子动作倒也有条不紊, 没出任何乱子。
胤禛也怕亦嫣这里的人手不够,也派了十多位宫人来帮忙。
所以这偌大的搬家工程, 也在半天内完成了。
搬家的这一天, 亦嫣被胤禛拉着到前院这边下棋, 听喜嬷嬷一切都安置妥当。
胤禛就放下手头的棋子, 对亦嫣道:“走,去瞧瞧咱们的新家。”
说着就朝亦嫣伸出手。
亦嫣闻言应了声好,也将手头的白子放回棋盒里, 搭上了胤禛的手。
而胤禛牵起亦嫣后,起身往外走。
之前亦嫣听胤禛说, 要在她的院子和前院之间打通一扇门。
却没想到离胤禛的行云堂那么近。
从行云堂门口, 往左看就能看到那扇打通的门了。
此时的大门自然是敞开的,胤禛就带着亦嫣往大门走去, 这点路程简直半分钟都不到。
不过一进到院落,亦嫣就不由睁大了眼睛。
从前在图纸上看,她还以为这里最多也就两百平的面积,她甚至还有些担心, 自己这又是要种花,又是要扎秋千的, 还要预留出一片竹林。
那么多要素,这会不会显得拥挤了些。
如今一瞧,倒是她多虑了, 这蒹葭阁的面积比烟雨阁大得, 可不止一两倍。
胤禛作为圆明园的创始人, 他的园林造诣自然是不低的。
而原先亦嫣的想法虽好,但规划的有些死板,如果不在这之间做稍许过渡的话,整个院落的风格就非常割裂,稍不注意就会变成四不像。
但胤禛不仅让人在秋千附近,种满了颜色鲜亮的花丛,还在秋千那一面围墙上,移种上一整面蔷薇。
从一些这边看,就好像是胤禛那边的花,贪慕坐秋千上的人,不辞辛苦,从墙的另外一头爬到这一头。
底下那些花丛也像是这一墙的延伸,然后将秋千团团包围,做出守护的状态。
设计得巧妙的是,胤禛还命人在这里摆上一座中式园林中的经典假山,等蔷薇爬上假山,此处的院景便更加浑然天成了。
亦嫣看了啧啧称奇,要是胤禛做艺术家,那也是顶级艺术家的级别。
胤禛还介绍千秋,不远处的那几颗乌柏和银杏树,乌柏一到秋天,它的树叶会变成砖红,而银杏则会金黄色,这两个颜色都是秋天的代表颜色,所以这里一到秋天,这里又是别一番风景。
这还不止,对面远处,还移种了几颗百年美人梅,一到雪天,便也会开出漫天般的浅粉色红梅,坐下秋千刚好可以看到美人梅的全貌。
可谓是四季如画了。
亦嫣一边听一边感动不已,没想到胤禛对她的院子,废了那么多心思。
她就提出扎个秋千,他就连四季的风景都为她想到了。
胤禛又带着亦嫣来到庭院中间,这里安置了三缸和胤禛行云堂院那里一样的鱼缸。
可能是胤禛观察到亦嫣每次来前院,都喜欢喂他院子里的那几缸鱼,就也安排上了。
而亦嫣特地嘱咐要留的竹林,则是在房屋的后面,哪儿似乎也没什么好看的。
胤禛就先不带亦嫣去瞧了。
他牵着亦嫣开到秋千旁:“来,坐上去看看。”
亦嫣高兴点头:“好,那您来推我。”
说着,也不容胤禛拒绝,便自顾自坐上了秋千。
胤禛无奈摇了摇头,怎么感觉亦嫣比从前霸道了许多?
不过,他倒觉得这样率真的亦嫣,却是可爱得紧。
亦嫣坐上了千秋后,就巧笑嫣然对胤禛督促:“爷,快点呀。”
胤禛脸上浮现一抹宠溺的笑容:“来了。”
亦嫣坐在秋千上,胤禛则在她身后推。
秋千在空中荡了起来的同时,院里也响起了女子欢快的笑声。
“爷,能再高些吗?”亦嫣感觉太低,忍不住提一句。
胤禛见亦嫣如此小孩气的一面,也不恼,而是听话稍微再使了一把劲儿,将亦嫣的身影荡得一些。
一旁站桩的苏培盛,瞧见这一幕,不由感慨,这府上恐怕也就侧主儿一人,敢指使主子爷干活了。
可偏生瞧主子爷这模样,还甘之如饴。
胤禛怕会有危险,再推了几下,就渐渐减少力道,最后将秋千停了下来。
亦嫣见停了,转头问:“爷,怎么停下来了?”
胤禛知道亦嫣贪玩,转移话题道:“今儿,先到这儿,咱们还得去别处瞧瞧。”
亦嫣这才想起,她还有屋内没有瞧过呢。
毕竟屋子里陈设才是和自己的日常息息相关的,这才是重中之重。
闻言,她也就顺从起了身,随胤禛进了屋内。
可能是庭院占比较大,胤禛就大兴土木将蒹葭阁建成了两层的阁楼。
这也是,继胤禛的行云堂和四福晋清辉堂,府上的第三座二层建筑。
就是面积没有其他两处阁楼的大。
但亦嫣也很是满足了。
她以前去云南旅游的时候,就喜欢住这种二层木楼的客栈,当时也幻想自己也能有这么一座就好了。
如今胤禛不就实现,她一个不经意的梦想了吗?
而蒹葭阁的一楼和胤禛的一楼的布置没什么两样。
人一进门就是待客的中堂,就连座位也是用得胤禛一样的座椅。
直接给亦嫣整上一整套紫檀木雕花座椅。
而中堂的墙上还挂着四幅,由胤禛亲手所题的行书字画。
里面的字迹宛如游龙,隐约透露出一种气势磅礴之势。
哦,对了,就连蒹葭阁门口上面挂着的匾额,也是由胤禛提笔所写。
可以说,蒹葭阁这里,所有需要现写现画的物件,胤禛都一手包办了。
而右边的冬暖阁就是亦嫣的卧室,西暖阁则是书房和茶室使用。
上头二楼也有一间书房,不,准确来说是藏书阁。
胤禛将自己的不少藏书,都搬来放在了亦嫣这里,之所以也将这里也布置了一间书房。
是因为胤禛打算将这里设为自己的办公之所,二楼足够幽静,也就设在此处了。
亦嫣了解以后,心说,怎么感觉胤禛好像把蒹葭阁,当成他的固定住所来布置了?
将公务也搬来她这里处理,不担心她偷窥吗?
不过就算胤禛不担心,她也不能在这事上越界,毕竟胤禛以后可是要当皇帝的。
所以二楼这个房间,她是不会轻易迈进去的。
而二楼上头,也还有一间卧室,和底下东暖阁那间卧室的密封环境不同,这里的窗户就多为采用那种江南常用的镂空窗户,就连屋内装潢,也是江南风格的布置,十分清逸雅致。
非常适合作为夏天的居所。
现在已是夏天,等她搬进来,应该是住二层的这间卧室。
想到这里,亦嫣已经是迫不及待想搬进来了。
在这种地方睡觉,估计连冰都用不上,也足够凉爽。
而弘曜的房间,就在后罩房那里,只是胤禛和亦嫣打算,等孩子三岁以后再让他住进去。
所以弘曜现在依旧还是和亦嫣住在一起。
参观完毕,胤禛又带着亦嫣回到前院。
胤禛对亦嫣道:“这几天,你和曜二先随我住前院吧。”
新建的屋子,无论是大是小,也得办入迁酒,旺旺人气,人方能进去住。
但只是府上的小小一间院子,也不必邀请外头的人,而是就跟办家宴一样就好。
亦嫣本来还在纳闷,自己的东西都搬进了蒹葭阁,她和曜儿这几天住哪里?
原来胤禛早有打算了。
亦嫣头一回住在胤禛的前院,而她也是第一个,能在胤禛这里留夜的女人。
夜里胤禛的表现显得格外兴奋,亦嫣也是如此。
这大概环境不同,人就会有不一样感觉吧。
行动间,胤禛察觉到今晚亦嫣的格外配合,就开始尝试一些以前亦嫣抗拒的新样式。
亦嫣心一横,便就顺着胤禛了,结果两人都酣畅淋漓。
沐浴回来后,胤禛便拥着亦嫣入睡。
可亦嫣的脸上却是依旧神采奕奕的。
按理说,她这个时候,应该早就累得入睡,但她今晚却是睡不着。
也不知是因为要搬进新房子,还是从今往后起,她和胤禛就要跨进下一个阶段的原因。
可能是后者居多一点,她有些忐忑自己掌控不了自己的感情。
可堂堂未来一代明君对你倾心,处处为你着想,还表示只守着你一人。
这很难不让人动心。
她抬头望着胤禛的俊脸,良久,幽幽地想,既然决定了,还不如放开了来享受,而且胤禛的颜值那么高,她也不吃亏。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在他的唇上亲偷了一口,可就她亲完,想躺回去闭眼睡觉之时,胤禛却翻身压了过来。
面对近在矩尺的俊脸,亦嫣甚至感受都能感觉到,胤禛的气息喷洒在自己脸上,她的心也不由停了一拍。
但想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尴尬地眨了眨眼睛:“爷,您没睡吗?”
胤禛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本就没有睡着。
以他的警惕,他也早就察觉,身边亦嫣凝视他的目光。
之所以按下不表,只是想看看亦嫣,到底想做什么,没想到,居然是想偷亲他。
他心头一软,没忍住就一个翻身过来了,想看看被人发现偷亲后,亦嫣会作何反应。
亦嫣却是内心啊哦一声,既然偷亲被抓包,那她现在就光明正大地亲呗。
这样想着,她就笑着揽上胤禛都脖子,将自己的唇凑了过去。
神情那叫一个得意洋洋,真是丝毫没有心虚。
胤禛眼神一暗,他本来今晚就不闹那么晚了,可既然亦嫣主动凑过来。
那么他就不客气了,他单手一揽,抱着亦嫣翻身过去。
这下亦嫣终于是累得能睡着了。
翌日,胤禛随着生物钟醒来。
他望着熟悉床顶,感觉到怀中的柔软,眼前出现了一阵恍惚。
半晌,他这才反应过来,亦嫣昨晚在自己房中留夜了。
自己的地盘上,忽然出现有女人的气息,他一时还不太适应。
可一想到这人是亦嫣,他心中又充斥着一种难言的喜悦。
他低头看了眼正在熟睡的亦嫣,明明这样的场景,他以前也经历过无数次。
可今天却感觉格外不一样。
他甚至产生了一阵冲动,要不让亦嫣不要搬进蒹葭阁,转而搬来和他同吃同住算了。
但他也是想想而已,理智告诉他,这样只会把亦嫣放在火上烤。
蒹葭阁也不远,他时常过去就行了。
他动作熟练地低头吻住亦嫣柔软的唇,就如以往起来一般。
其实他昨晚也能理解亦嫣心中的感受,有时候他看着熟睡的亦嫣也忍不住想亲她。
昨晚他很是高兴,高兴他和亦嫣终于是真正的心意相通了。
心里装着满腔的爱意,让他又忍不住低头亲了一口,直到亦嫣呼吸不过来,嘤咛一声,他这才堪堪放过她。
亦嫣一直在做梦自己落水了,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醒来的时候,忍不住大口喘着粗气。
“醒了?”
听到胤禛低沉的声音,亦嫣转头看向床边。
“爷,您已经更好衣了吗?”亦嫣睁大眼睛道。
她昨晚还说要早起替胤禛更衣的,没想到又睡懒觉了。
胤禛:“有苏培盛他们,你多睡一会也无妨。”
亦嫣有些懊恼回了一声好吧。
说话间,她感觉自己嘴巴痛痛的,便捂住嘴道:“爷,您这里晚上是有蚊子吗?”
都叮肿了。
胤禛面色有些尴尬,他刚来更衣回来,正想叫亦嫣起来用膳,可看她睡得那么可爱,就没忍住想再尝尝那抹柔软。
而这自然也没少的了啃。
“兴许是吧。”胤禛摸了摸鼻尖,他怕亦嫣察觉到真相,又立马转移话题道:“今日的早膳为粤式师傅所做,你快些起来,洗漱用膳吧。”
亦嫣闻言果然忘记这一茬,脑海里全是叉烧包,虾饺和蒸凤爪的画面。
用完了一顿满意早膳以后,亦嫣就来到行云堂门口送胤禛出门。
不过在胤禛走之前,亦嫣小声地让他弯下腰来。
胤禛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亦嫣抿了抿嘴,快速地在他的脸上吧唧了一口。
亲完后,她红着脸,不敢看胤禛:“我会在家里想你的。”
胤禛的丹凤眼微微睁大。
果然一切都不一样了,从前他就没这个待遇!
他笑着揽住亦嫣,也在她的侧脸亲了一口:“你和孩子乖乖在家,我尽量早些回来。”
家?听到胤禛也说这个字,亦嫣心里暖暖的,乖巧应了声是。
胤禛不在家,亦嫣待在行云堂也有些无聊,她把鱼缸里的鱼都喂了一遍,感觉没什么事做。
她就打算带弘曜,跑去自己新屋子那边的秋千去玩。
但亦嫣一来到蒹葭阁这边,却发现四福晋也在这边。
怎么回事?她还没入住呢,四福晋就来做客了吗?
而四福晋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
她看到这蒹葭阁每一处都充满了四爷的痕迹,心里就止不住的心酸。
她常年管家,自然也能看出这个院子的造价不少于7000两银子。
可从府上库房的账本来看,这次为舒穆禄建院子,也才划去了3000两银子而已。
也就是说爷还从自己私库里出了4000两银子。
□□皇帝为海兰珠建造关雎宫,而四爷就为舒穆禄建一个蒹葭阁。
从近半年来看,四爷进后院,除了白天的时候看孩子,晚上进后院,那都是去得舒穆禄房中。
她要是看不出来,四爷真正的意图,那她们就白做那么多年的夫妻了。
没想到,她以为不拘于情爱的丈夫,居然会一位女人做到这种地步。
独宠?就连她这个做正妻的,都没想过四爷只有她一人。
四爷却是愿意为舒穆禄一个人守身如玉。
如今看来,她是真的只有福晋这一个身份了。
“妾身给福晋请安。”
亦嫣恭敬的声音四福晋耳边响起。
她恍然回神,回头眯起眼睛看着地上的亦嫣。
为什么?
她明白,为什么四爷都这般宠爱她,她却还是不骄不躁,还是如往常一般敬重她?
难道她不知道,一个男人这般肯如此待你,就足以撼动那男人正妻的地位了吗?
亦嫣抱着弘曜,本身行礼就有些艰难,四福晋久久未曾叫起,她的身子已经摇摇欲坠了。
不过,她也早就做好了,四福晋对她态度不好的准备。
既然决定了接受胤禛的心意,同样也得接受四福晋的针对。
最重要她也根本没有得选。
她也从未肖想过正福晋这个位置,甚至也没想过要挑衅四福晋的地位。
因为这根本没有意义,反而是害人害己。
何况这个时代的女子,本就不易。
弘曜看到抱着自己的额娘,脸色不太好,便一张小脸皱成一团,担忧喊了一声:“额娘”
就是这一声额娘,让四福晋猛然回神。
她刚才又一次魔怔了。
虽然现在四爷已不去正院,但管家权依旧在她手上,而且舒穆禄对她恭敬依旧,她何必计较那么多?
这从前的教训,还不够吗?如此她继续贪心想要再多,估计最后只会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想到这里,她感觉背后渗出一身冷汗,她连忙亲自上前扶起亦嫣:“侧福晋快起来。”
亦嫣神情一怔,有些不太明白,四福晋对自己态度的转变那么快。
四福晋解释道:“真是抱歉,我站在这里许久,太阳晒得有些恍惚,便以为自己已经叫你起了?”
说着她懊恼一笑:“却没想到自己竟是没有开口。”
亦嫣点了点头:“没事,人有时候难免会脑子瞬间迷糊了一下,妾身有时候也这样。”
不过是不是真的,她都得顺着四福晋的话说,这样才能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四福晋见亦嫣没有以此阴阳怪气反讽她,更加确定亦嫣对她是真心恭敬的。
心里一块石头就放心了。
想到这里,她对亦嫣道:“我来这里,本来想看看你这里安置妥当了没有,却没想到一来,我就被这里的院景,给摄住了。”
亦嫣莞尔一笑:“不瞒福晋,妾身第一回进这院子的时候,也被眼前的景色深深吸引住了。”
四福晋点头,眼底流露出惋惜之色:“只是不知,这房中的装设如何?”
亦嫣欣然道:“妾身看过一回,不如妾身带着福晋去一观?”
四福晋笑着应了声好,两人便有说有笑进了屋里。
四福晋一进来便立马发现,这里和胤禛的前院一模一样。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而是面色如常和亦嫣继续攀谈着。
而亦嫣怕自己介绍得太详细了,四福晋以为自己这是炫耀。
就简单介绍哪里是书房,哪里卧室,就完了。
而四福晋也不是真的想来看这蒹葭阁里面布置,只是想让舒穆禄忘记刚才的不愉快,才主动找话题和她攀谈。
聊着,聊着她也趁机问出,她此次前来的目的。
“你这里的入迁宴,四爷说要什么时候?”
亦嫣一愣,这以往府上的大小宴席,不都是福晋负责的吗?四福晋不知道吗?胤禛搞什么鬼?
四福晋自嘲一笑,要不是迟迟等不到四爷通知她筹办的消息,她也不至于过来询问舒穆禄。
不过瞧舒穆禄这反应,难道她也不知道?
可能在亦嫣前院等着他回家,胤禛今天难得不主动加班,而是准点就从衙门回来。
他人刚进到门口,便瞧见一个身影往自己身上扑来。
胤禛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立稳稳抱住了亦嫣。
当美人在怀,他这一天悬浮的心,也一下子踏实了下来。
亦嫣抱着胤禛的脖子,昂头问胤禛:“今儿有没有想我?”
胤禛笑着捏了捏亦嫣的鼻子,揶揄道:“可你从前扑过来的第一句,不都是说你想我吗?”
亦嫣心想以前是假的,所以也不在乎胤禛想不想自己。
现在不一样,她当然想知道胤禛想不想自己。
于是她撒娇道:“说多了,也会腻的嘛,所以我今儿想听爷说,好不好嘛?”
胤禛面露难色,要说他愿意为亦嫣做很多事情,可让他和亦嫣说这种直白的甜言蜜语,他却是有些羞于启齿。
他低头亲了一口亦嫣,委婉道:“有些事,放在心就好。”
亦嫣不满意他的回答,长长地哦一声,微笑道:“原来如此,那妾身知道了。”
胤禛听亦嫣又称自己为妾身,便知道她生气了,哭笑不得道:“爷,今儿难得第一个出衙门,为的就是赶着回来见你,这还不足以证明吗?”
亦嫣露出这还差不多的表情。
不过她忽然想起:“福晋今儿来问我,您打算将蒹葭阁的入迁宴定在什么时候。”
胤禛神情一凝:“福晋来前院找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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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 83 章
听胤禛问起此事, 亦嫣也如实回答了,不过她将四福晋忘记叫自己起来一事给隐去了。
胤禛听了没说什么。
更何况,这本就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
之所以没告诉福晋, 他也是打算让亦嫣在蒹葭阁差摆上一桌,就当吃一次家宴。
福晋就因这种小事来找亦嫣?
他看找来亦嫣询问宴会时间, 是虚, 而打探自己的情况, 为实吧。
哼, 这几个月他只守着亦嫣一人,不再去旁人处。
他如此反常,恐怕福晋早就按捺不住, 想来一探究竟了吧。
福晋还是这般表里不一,她要是当面来质问他, 他就直接了当, 告诉她想知道的一切。
可惜她却死要面子,又想装贤惠, 只能从性子单纯的亦嫣这里,旁敲侧击套出自己想要的消息。
晚上,胤禛趁着亦嫣陪着弘曜洗澡的空隙,不放心地问底下的人, 今儿福晋和亦嫣见面,互相都还说了什么。
在得知亦嫣抱着孩子, 向福晋行礼被为难之时,他神色猛然一凛。
什么叫太阳晒得有些恍惚。
如今正值初夏,多为凉爽的阴天, 福晋的说辞未免也太蹩脚了些。
分明就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冒出来的恶意, 想要给亦嫣的一个下马威, 所以这才迟迟不叫亦嫣起来。
可偏偏亦嫣却是顺着福晋的话,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
事后,如果他不主动多些了解这事,她受的屈辱,他且不是不得而知?
他知道,亦嫣一直对于独占他一人,心生惭愧,要不然也不会特地嘱咐他,安排好后院其他女人的生计。
可这是他的选择,又不是亦嫣的选择,要惭愧也应是他惭愧才是。
而他们夫妻之所以走到这个地步,也是福晋一人咎由自取。
自成婚以来,他就从未奢求过乌拉那拉氏做他的福晋,可以做到尽善尽美。
就连从前她给亦嫣以及后院其他女人下避子药,他知道了,也都选择为她遮掩过去。
甚至唯一惩罚,就是让李庶福晋成功截到了他。
现在他每每想到这处,他仍对亦嫣心生愧疚。
回想当时,他竟然没有为亦嫣讨回一丝公道,甚至让她得知背后真凶的机会都不给。
以为只要尽力的补偿她,他就能挽回所承受的伤害了。
难怪亦嫣始终对他不敢敞开心扉。
可他辜负亦嫣而去维护福晋,福晋却是如何回报他的?
后面竟敢残害弘昀,而又害了弘晖。
这叫他还能如何面对,想要害死他孩子的杀人凶手,怎么面对害弘晖没了健康的人?
即便如此,在外头给她该有体面,他也都给她了,就连管家权也从未从她手中夺去。
他自认为自己对福晋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所以不去正院,是他的选择而不是亦嫣。
但他实施这个选择之前,他也明白,这无疑是将亦嫣放在众矢之的的位置。
而后院的其他女人,手头没有权利,倒是不足为虑。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福晋。
她如今管着家,即便亦嫣已是侧福晋,她的份例也还是由福晋分发。
所以亦嫣依旧还是在福晋底下讨生活。
从前他只是表现得偏宠亦嫣一点,福晋便就安耐不住给他上眼药,还不惜暗暗警告他,切勿宠妾灭妻。
要不是,他平衡了一下后院,后面又为亦嫣谋划,让亦嫣顺势投靠她。
恐怕福晋对亦嫣的敌意,只会比李氏多,而不会更少。
那他现在守着亦嫣,福晋日后又当如何?
他从来不会认为亦嫣对弘晖的救命之恩,就能抵消福晋会对亦嫣出手的决定。
亦嫣救了弘晖的命,福晋却转而利用亦嫣这个恩人,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样。
从此事他便知道,即便是她的恩人,只要能惠利自己,她照样利用不误。
如此没有良知的人,他又怎么能放心?
看来有些事情,他不能再拖了。
得赶紧实施!
既然他只守着亦嫣一事,已让四福晋开始草木皆兵,那就更不能打扫惊蛇。
想到这里,他就让苏培盛去正院,通知四福晋准备入迁宴。
这时亦嫣也回来,高兴地扑进了胤禛的怀里,胤禛空着的那只手本能揽着亦嫣的腰。
亦嫣看着他手头的书,歪头道:“您又在看诗集啊?”
平时叫她看二十四史,资治通鉴,这类型的书,她还行,起码里头还有不少有趣的历史典故,
可看这些诗集,她根本就看不懂,直接化身文盲了。
胤禛知道亦嫣不喜看诗集,也没有想拉她陪着自己一起看,而是将书合起来,放到一旁,将单手抱改为双手抱。
闻着亦嫣发梢传来的幽香,胤禛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轻笑一声道:“沐浴了?”
亦嫣点头:“帮弘曜洗澡的时候,弄湿了衣裳,就干脆洗澡了。”
现在弘曜开始调皮起来,也不太听话,洗个澡都要玩水。
小孩子果然是越长大越不可爱。
说起弘曜,亦嫣提议道:“要不要将曜儿抱过来?”
胤禛抵着亦嫣的额头,摇头道:“既然有奶娘带着,也不必时刻放在眼前。
“今晚,我想只有我们两人,单独好好再待一会。”
等明天入迁宴,一办,亦嫣就要搬进了蒹葭阁。
虽然那是他费尽心思为亦嫣而建的,又离他的前院这般近。
可他却觉得这不到一丈距离,却宛如一道银河,将他和亦嫣分割在两地。
他舍不得让亦嫣离开自己的视线,他想时刻将亦嫣捆在自己身边。
他今天才知道,原来对一个人的爱意能如此浓烈。
亦嫣闻言这才想起,今晚,两人大多数的时间都是陪着孩子一起玩闹的。
现在她和胤禛相当于处在热恋期,自然不想有第三人。
“所以爷是嫌弃曜儿咯?”亦嫣歪着头道,笑得和一只小狐狸一样古灵精怪。
胤禛被亦嫣的笑脸晃了一下,然后点头诚实道:“嗯,嫌弃他会妨碍我们。”
亦嫣故作生气道:“好啊,胤禛,你居然敢嫌弃儿子。”
说着,她就要伸手给胤禛抓痒痒。
胤禛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抓住亦嫣的手。
亦嫣疑惑抬头,却看到胤禛看着自己眼神满是惊愕。
“你刚才唤我什么?”胤禛的语气有些急促。
亦嫣眼波流转,垂下了头:“你的名字啊。”
以前在床榻间,不是总是强迫她叫他名字吗?很稀奇吗?
虽是这么想,亦嫣的脸颊却悄然染上了一片酡红,就连白皙的耳垂也红得快要滴血似的。
“还喊一次。”胤禛声音有些颤抖道。
这是亦嫣头一回,在清醒的时候主动喊他的名字。
亦嫣咬了咬唇,语气有些迟疑:“胤禛?”
胤禛轻笑一声:“坚定些。”
亦嫣:“胤禛。”
胤禛柔声哄道:“再喊一遍。”
亦嫣满脸问号,这是什么毛病?就是喊他本名而已,至于那么兴奋吗?
见亦嫣没有开口,胤禛再度放柔了声音,哄道:“嫣嫣,乖,再叫一次,嗯?”
男子低沉的声音,宛如一阵电流划过亦嫣的耳边,亦嫣难为情咬了咬唇。
好吧,叫个名字而已,也不是什么难事,她再次喊了一声胤禛。
只是这一声充满了女儿家的娇羞。
胤禛这次像个少年一样,开心得笑了起来,抵着亦嫣的额头道:“以后,私下你就这样叫我。”
亦嫣脸上也洋溢着开心的笑容,点头:“嗯,胤禛。”
两人如今近距离的四目相对,就连彼此的心跳声都互相交织着,宛如一曲缠|绵的交响乐。
望着亦嫣琉璃般的眼眸,胤禛忍不住在她的眼睛落下一吻,款款道:“嫣嫣,其实,我今天一整日都在想你。”
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说出这种话,但当满腔的爱意,无法表达时,语言就是最直白的表达。
他也自然而然就脱口向亦嫣倾诉着他的思念。
从前他总对那些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感到费解,但纸上终觉浅,只有自己切身体会时,才懂得相思入骨是何等忧愁的滋味。
听着胤禛如此真挚倾诉着自己的情意,亦嫣心底涌起一阵难言的甜蜜,原本压抑着的情意,在此刻肆意疯长着。
她揽着胤禛的脖子,眉梢尽是欢喜:“我也想你,很想很想,甚至觉得没你在,都不知道自己能在府上做什么。”
她也想和胤禛一整天都呆在一块。
不过她知道,胤禛有自己的抱负与责任,是万万不可能放下一切都陪在她身边。
胤禛眼神一暗:“抱歉,嫣嫣,我以后,会尽快回来陪你。”
想来他这辈子,应该都不可能有太多空闲的时间陪亦嫣。
虽然他舍不得亦嫣,但也放不下那些需要他的百姓。
亦嫣当即解人意道:“爷,您不必觉得抱歉,我就连等你时间,都是感觉幸福的,所以您不必觉得有负担。”
开玩笑,这只是荷尔蒙上头的表现,她可从来没想要胤禛一整日都陪在自己身边。
她也不要让胤禛因为自己的等待,而心生愧疚,更不要他为了补偿自己,尽力回来陪自己。
虽然一开始,两人的感情的确会迅速升温,不错,但久而久之,就会觉得这是一种负担,更会让人觉得这是一种裹挟。
这是一种不利于长久发展感情的表现。
最好就是各自做自己事情,在一起时,只能腻歪就怎么腻歪。
而且,她这么说,也是为了哄胤禛开心,有夸大的成分。
她又没有工作,在后院也是整日无所事事带娃,其实胤禛在不在,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以前,她只把胤禛当上司时,各种甜言蜜语,信手拈来,现在也是不过多了几分真挚的情意而已。
胤禛听到亦嫣说,就连等他都是幸福的,瞬间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蜜罐里。
拥有这么一张巧嘴和绝世的容貌,又满心满眼都是你的女子,试问有哪一位男子能不动心?
遇到她,才是他之幸。
他现在都不敢想,倘若自己没有遇到亦嫣生活又是怎么样的一滩死水?
这般想着,他便低头吻住了那张让她朝思夕想的红唇,回应亦嫣的情意。
仿佛对待珍宝一般,胤禛捧着亦嫣的脸,一点点浅尝辄止地尝着。
但随着亦嫣的双手也不自觉,攀上他的头,力道渐渐加深,那一抹柔软反复品尝着,最后变成啃吮。
这一咬不要紧,亦嫣感觉到嘴上一阵刺痛,这似曾相似的疼痛感,让她突然意识到什么。
她柳眉一恕,双手微微推开胤禛。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质问。
胤禛立马就追了上去,根本就没有一丝放亦嫣走的意思。
亦嫣要说的话,又淹没在唇齿之间,她气急败坏咬了一下胤禛的唇,谁承想却是迎来了更强烈的回应。
眼见嘴巴又要肿了,亦嫣气得直接用手锤胤禛的胸膛。
而胤禛终于是意识到亦嫣情绪不对,分开停下来,眼神迷离看着亦嫣:“怎么了?”
亦嫣羞恼道:“今儿早上我的嘴巴肿起来,是不是拜您所赐?”
亏她还傻乎乎问他,他这里是不是有蚊子?
胤禛理智回笼,终于想起早上自己的所作所为,忍俊不禁捏了捏亦嫣的手,凑近亦嫣,声音低沉道:“你知道的,我对你总是情不自禁。”
望着眼前这张俊脸,亦嫣眨了眨眼睛,心跳不自加速了起来。
今儿胤禛怎么回事?怎么情话比她还多?
胤禛瞧亦嫣似乎被自己所蛊惑,更凑近一些,在亦嫣耳畔呢喃道:“所以还望嫣嫣谅解。”
说着又便再次吻了下去。
一点,一点,最后……
当亦嫣躺在床上望着上空宽大身影的时候,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还是美男计
翌日,亦嫣都没力气起床送胤禛出门了。
胤禛这个罪魁祸首最是心虚,自然不会怪亦嫣今天没有给他送别吻。
不过没有得送,他可以自己索取。
亦嫣恨死胤禛了,眼睛都睁不开,还要给胤禛送上两个早安吻,这还不算,临走前还占了她一通便宜。
不过胤禛给亦嫣留下一句话,那就是他今天不会出席的。
说怕她会吃醋。
哼哼,胤禛也太高估自己,谁会吃他的醋?
好吧,的确有点点,毕竟后院的女人也还是胤禛女人。
还算胤禛自觉。
·
今儿是蒹葭阁入迁宴,亦嫣也没睡多久就起来了
不过也就是吃一顿饭而已,倒也不用盛装打扮了。
用完饭,众人便来蒹葭阁暖房。
可不知什么原因,四福晋却说要照顾弘晖,只送了礼过来,人就不去了。
而李庶福晋等人倒是兴致勃勃来蒹葭阁这里。
她们就想看看到这里能不能遇到胤禛。
可惜还是没有胤禛的身影,李庶福晋和宋格格的兴致顿时少了一半。
瞧四爷宠舒穆禄侧福晋的程度,她们还以为四爷今儿会替舒穆禄侧福晋撑场面呢。
没想到也是只见礼,不见人。
那她们来这里干什么?来看看四爷对舒穆禄侧福晋有多宠爱?
李庶福晋望着这气派的蒹葭阁,心中止不住地冒酸水,做二层的阁楼。
这舒穆禄就一个孩子,住得过来吗?
想想自己有三个孩子,却是只住在那小小的常宁阁,而且还只是一半。
宋格格面对令她望尘莫及的待遇,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从舒穆禄侧福晋身边,夺得四爷的青睐的。
她过来就是想瞧瞧四爷。
想到这里,她看着不远处紧闭着的木门。
从那儿进去,就能去到四爷的前院了。
这一瞧就知道,这是四爷为舒穆禄侧福晋专门打通的门。
她们一辈子都没能瞧上一眼的前院,却是舒穆禄侧福晋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
不对,这两天她还住进去了,这可是福晋都没得到过待遇。
作为最早服侍四爷的人,她以为自己已足够了解四爷。
她以为冷心冷面的四爷,这辈子不会对任何一位女子动情。
就算动情不会到钟情的地步。
可当她看到四爷不仅将舒穆禄侧福晋宠上天,还只忠贞她一人时。
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倘若不知四爷会独宠一人,便也没那么心酸。
可见识到四爷对一个女子动心是什么样子,这让她们怎么甘心?
这么一份独一无二,只一心,只有你一人的宠爱,谁不想拥有?
为什么那个又不是自己?为什么?明明是她先遇到四爷的,不是吗?
明明自己是最有机会,让尚未开窍的四爷情窦初开的人。
或许是李庶福晋也有和宋格格一样的心境。
两人互看了一眼。
与宋格格不同的是,李庶福晋认为自己是之前胤禛最宠爱的人。
所以她认为,亦嫣今儿的一切原本都是属于她的。
比起李庶福晋、宋格格两人,伊格格对于胤禛开始不进其他人房中,心境没有任何影响。
虽然她也对神采英拔的四爷动心过,但后面随着四爷不再进她房里,她也渐渐死心了。
再加上四爷独宠是她的救命恩人,非但没有任何嫉妒之心。
反而觉得亦嫣她值得,值得有那么一位男子待她。
而且她还感觉出来了,自从四爷只守着亦嫣以后,感觉她的份例就已经很少被克扣了。
这对于原本无宠的她,反而是好事。
所以她这次来就是真心参观亦嫣的蒹葭阁的。
看着这屋内的装潢,由衷暗赞了一声,这间二层阁楼精致的程度,简直不输福晋的清辉堂,甚至隐隐更胜一筹似的。
如此富丽堂皇,怪不得福晋不愿意来。
啧啧,看这情况,要不是规制压着,估计四爷就建得跟清辉堂一样大了。
忽然,她看到厅内那座珠光宝气的钟座。
“这是四阿哥周岁上,万岁爷所赏赐那座珐琅生肖大吉钟座吗?”伊格格惊喜问道。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都放面前这座精致绝伦的钟座上了。
亦嫣点点头:“对,这正是皇上所赐给弘曜的。”
李庶福晋皮笑肉不笑道:“这里可不止一件御赐之物呢,咱们且些逛吧。”
亦嫣脸色微沉,她也不知御赐之物有多少。
因为这里一半的摆件都是从胤禛里的私库里搬出来的。
这些珍宝中,或许其中就有不少是康熙赏赐给胤禛的吧?
不过瞧李庶福晋和宋格格两人,似乎都不是真心贺自己搬进新房的,就来气,真想把她们赶出去。
搞得她好像故意炫耀似的。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办这个入迁宴,免得旁人觉得她这是邀请人来炫耀。
…晋江正版…
下午散宴后,亦嫣却仍然精神充沛。
或许跟之前的周岁宴和满月宴相比,这小小入迁宴,简直就是小儿科。
亦嫣拿了一本书,然后休闲地躺在自己新软榻上看书。
不得不说新做的棉垫子,可比旧的松软许多,感觉坐上去也没那么硌屁股了。
弘曜看着比以前的房子还要大数倍的房子,他兴奋地带着万福,迈着他的小短腿,在这屋子里跑来跑去。
亦嫣瞧了活泼可爱的儿子,会心一笑,扬声道:“可别摔坏了东西啊,否则小心额娘打你屁股哦。”
她也不知这里那些是御赐之物,等问过胤禛后,再放心放弘曜玩耍。
而弘曜一听说要打屁股,吓得忙捂住自己的屁股,脚步也放缓了许多。
恰巧此时,胤禛也回来了,他一进来就听到亦嫣要打弘曜的屁股,惊讶道:“曜儿做错了何事?要打屁股?”
“爷,您那么早就回来了?”亦嫣惊喜看着门口的胤禛,说着就放下手头的书,准备扑向他。
却没想到有人比她抢先一步了。
“阿玛~”弘曜迈着他的小短腿,啪嗒啪嗒跑到胤禛脚边,然后抱住胤禛的腿,昂头奶声奶气道:“阿玛,要抱抱。”
亦嫣来到胤禛身边,嗔怪道:“儿子这般想您,亏您之前还嫌弃儿子。”
胤禛早在弘曜向自己奔来的时候,心融化一塌涂地了,他将弘曜抱了起来,亲了一口他的脸蛋:“不嫌弃了,往后咱们一家三口都要呆在一块。”
亦嫣:呵呵
反正她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额娘,坏,要打屁股。”弘曜嘟着小嘴控诉道。
亦嫣见状露出哭笑不得笑容:“好啊,竟然还敢告为娘的状,你看你阿玛是帮你,还是帮额娘。“
弘曜委屈巴巴道:“曜儿,不要打屁股。”
胤禛见两母子对打了起来,过来揽住亦嫣的腰:“好了,好了,曜儿不听话,多教几句便好了,不生气啊。”
弘曜听到胤禛也说他不听话,小小的眼睛顿时蓄满了泪水。
亦嫣见儿子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立马为弘曜辩解道:“弘曜没有不听话,只是我怕他会碰倒屋里的东西,这才说警告说要打屁股。”
胤禛恍然,旋即语重心长道:“那就好好说就好,曜儿什么都没做,自然会觉得委屈。”
亦嫣一时语塞,对啊,弘曜都没做错呢,她就开始惩罚警告孩子。
好好说不可以吗?
她小时候被寄养过在爷爷奶奶那里一段时间,老人家习惯棍棒教育,潜移默化下,所以长大后做了母亲,就不自觉也那样教育弘曜。
她惭愧地和胤禛道:“对不起,我也是第一次做母亲,也不懂。”
“不过幸好爷警醒了我。”亦嫣说着,就伸手从胤禛那里抱过弘曜,抬手帮他抹眼泪:“是,额娘不对,曜儿能原谅额娘吗?”
得到母亲的道歉,弘曜含着泪,开心地点了点头:“曜儿,也…不会摔坏。”
看着弘曜如此乖巧,亦嫣觉得更加惭愧了,她哽咽道:“嗯,额娘的曜儿是最乖的孩子了。”
胤禛不忍看见亦嫣如此难过,将她揽入怀里:“好了,别难过了,咱们以后教育弘曜,好好说话就好。”
这不安慰还好,一安慰亦嫣就哇哇哭了起来,她头依在胤禛的怀里:“爷,我做母亲是不是特别不称职?”
胤禛手忙脚乱安慰道:“没有的事,你瞧你将曜儿教得多好。”
说到这个,亦嫣忍不住倾诉道:“爷,我真的好害怕,自己教育不好弘曜。”
她之前不想那么快生孩子 ,一是这具身体还不适合,二是她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孩子,怎么做一位合格的母亲。
而且,她的孩子可不是一般的孩子,他的父亲,可是未来的九五之尊,要是她教育不好,当个纨绔王爷还好,最怕会落得个被幽闭的下场。
帝皇之威,她可不敢赌。
所以她的压力一直以来都很大。
胤禛连声安慰:“不会的,还有爷在呢,爷会和你一起教育孩子,而且你也已经做的很好。”
他从小就没怎么体会过母爱,但如果他有那么一个,懂得知错又会跟自己孩子道歉的母亲,那么他应该很幸福。
所以他真的觉得亦嫣已经做得很好了。
弘曜见亦嫣哭得厉害,伸出自己的小胖手,帮亦嫣抹了抹眼泪,学着胤禛的动作,拍背奶声奶气道:“额娘,不哭,不哭。”
胤禛瞧见了弘曜如此乖巧,心中很是欣慰:“你瞧,咱们的曜儿多乖巧,如果没有你的用心,弘曜又怎么小小年纪就如此懂事?”
“不哭了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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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 84 章
胤禛细声细语地哄着。
弘曜也继续拍着亦嫣的后背, 嘴里嘟囔道:“额娘,不哭,不哭。”
亦嫣望着面前一大一小, 仿佛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两张脸,立马就破涕为笑了。
她伸手摸了摸弘曜的头:“好, 额娘不哭了。”
也没忘记胤禛, 转头他说:“谢谢爷的安慰, 我心里已经好受多了。”
胤禛见亦嫣终于是喜笑颜开, 也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
显然是把亦嫣当成需要哄的小孩了。
不过亦嫣比胤禛小个七八岁,在胤禛眼里可不就是小孩子吗?
亦嫣收起了眼泪以后, 便提议道:“爷,既然弘曜想在新房子玩, 那咱们就一起陪着他逛逛吧, 顺便,您跟我说说这屋里, 有哪些是御赐之物。”
“我刚才就是怕弘曜会不小心摔坏御赐之物,这才没忍住言语严厉了些。”
他们这些皇子所得的御赐之物数不胜数,又不像外头的人,得到一件御赐之物就得宝贝似的供着。
故而, 胤禛不甚在意道:“ 摔了就摔了,皇阿玛也不会怪罪弘曜的, 放心”
亦嫣一噎,瞧胤禛这个洒脱的态度,倒是显得她有些小题大做了。
这话说的轻松, 康熙当然不会怪罪他自己的孙子, 但她就不一定了。
小孩子失教, 外头肯定认为是她这个母亲的过错。
她想了想道:“要不,您还是命人给我列个清单出来吧,而且,这样也好提醒蒹葭阁的宫人,打扫哪件物件时应该谨慎对待呐。”
胤禛知道亦嫣性子素来谨慎,也不想她住进蒹葭阁,一天到晚担心会不会碰倒哪件御赐之物,而生活地战战兢兢,便点头答应了。
两人陪着弘曜在屋内走了一圈,包括二楼也走了一轮。
亦嫣刚才应酬都没觉得怎么累,现在陪着精力充沛的弘曜玩了一会,便感觉浑身乏了。
胤禛心疼亦嫣,故而今晚入住,两人也没做什么,直接上床安歇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胤禛就醒来。
他习惯性地转身去亲亦嫣,可一扭头就对上亦嫣亮晶晶的眼眸。
亦嫣眉眼弯弯道:“爷,早安。”
胤禛面露诧异:“今儿怎地起得这般早?”
亦嫣凑过来亲了一口胤禛:“新房子,新气象,我以后尽量早起服侍您起床,好不好?”
胤禛对亦嫣的话保持意见,因为这话,她在烟雨阁的时候,就说过多回了。
“前提是爷,夜里不能使劲儿折腾我。”亦嫣补充道。
她知道胤禛不相信自己的话,毕竟她有失信的前车之鉴,可胤禛也不想想,要不是他夜里不肯放过她,她第二天又怎么会连眼睛都睁不开?
而胤禛也明白从前亦嫣失信,很多原因都是因为他,所以他也从未怪罪过她。
不过
“有苏培盛在,嫣嫣也不必早起伺候我。”
如果早晨的伺候,是用夜里的良宵所换,那他情愿不要这早上陪伴。
说着他就拥着亦嫣,在她的侧脸和唇上都落下一吻:“不过今儿,既然嫣嫣早起了,那就来吧。”
说着便就放开了亦嫣,起床穿鞋了。
亦嫣也跟着胤禛起来,她现在为胤禛更衣,不说有多熟练,起码所有步骤也能一丝不苟完成了。
两人穿好衣服,就出到外头用早膳。
这是蒹葭阁的主厨,给两位主子所做的第一餐。
所以他今儿刚过三更就到厨房开始忙活,浑身解数,做了那么一顿热腾腾的早膳。
被分配来的苏主厨,是内务府按照胤禛的要求所挑进府的。
主粤菜又懂得做一些江南菜。
所以他今儿做的也是粤式早点。
亦嫣望着面前满桌子的早点,眼睛不由睁大,这几乎是将所有菜式都摆上了桌了吧?
怎么有种去酒楼饮茶的小餐车的既视感?
胤禛瞧见了也没有异常,粤式早点精致小巧,即便每道只吃一口,也不会浪费多少。
况且胤禛在自己的府上就没有浪费粮食的概念,这主子用不完,赏赐给底下的宫人便是了。
两人坐下,一顿尝下来,一致认为这苏厨子的手艺,比胤禛前院的粤式厨子好上一些。
金钱肚、鼓汁排骨,更为嫩滑入味,特别是肠粉的酱汁,虽然味道淡一些,吃起来感觉更香。
但糕点一类呢,还是前院的厨子更胜一筹。
也算是各有千秋吧。
吃完早膳,天边已露出了鱼肚白,亦嫣就送了胤禛出门去上朝去了。
这回都不用亦嫣开口,胤禛倒是非常自觉弯下腰,将脸凑到亦嫣面前。
亦嫣笑着亲了一口,嘱咐道:“爷,记得出门要注意安全”
“还有,记得要睡中觉哦,您可是答应过我的。”
她现在不希望,胤禛日后还落得为大清鞠躬尽瘁的下场,所以就想让他能多睡会就多睡会。
胤禛听着亦嫣絮絮叨叨,非但没觉得烦,反而一一都应了。
等胤禛走后,亦嫣就招了喜嬷嬷来,询问蒹葭阁各处宫人表现如何。
虽说这些宫人都是,胤禛让内务府送进四贝勒府的,不必担心她们背后有旧主。
但也得考察一番,确认是否忠心,人品如何,这才敢委以重任。
这些人员职位的安排,亦嫣早就有成算。
她如今在后院,所以在人的最主要衣食住行中,她只需在衣食上多些注意。
特别是食,乃重中之重,所以亦嫣就交由经验老道的喜嬷嬷来看管。
而且怀弘曜的时候,她的伙食也是由喜嬷嬷安排的,自然也特别放心喜嬷嬷做事。
衣服这些贴身之物,以前都是由可碧和乐雪两人负责。
虽然现在有了会针线的宫人,但这种贴身之物,还是由信任的人看管比较放心。
所以亦嫣将交给可碧管着。
她心思缜密,又懂得香料,即便是有人想在她的衣物下手脚,也能第一时间察觉。
而乐雪善于交谈,蒹葭阁在外头的事就交由她,顺便,还能收集各路的消息。
虽然她已升为侧福晋,胤禛又不在去旁人那里,就连四福晋也得避让五分。
可越是这样越不应该掉以轻心,所以更要耳听八方。
至于库房,亦嫣也是只让喜嬷嬷和可碧乐雪三人进出登记。
核心团员已确认,接下来就是其他宫人的安排了。
侧福晋可以有一嬷嬷,俩贴身宫女,四位二等宫女,三等宫女和打扫宫人若干。
所以还有二等宫女以下的宫人未安排。
亦嫣想了想,就将那两个会针线宫女和还有那位茶艺高超的宫女提上来做二等宫女。
果然技术人才,在哪个年代都是吃香的。
而剩下一个二等宫女位置呢,就让可碧在以前的打扫宫女里挑一位性子老实,手脚伶俐的上来。
其余的,亦嫣都让喜嬷嬷看着安排吧。
太监那边也是如此,两位管事太监,四位大太监等。
小顺子和小安子对亦嫣也是忠心耿耿,管事太监自然他们俩。
太监亦嫣很少重用,所有其余职务,亦嫣也是交给了喜嬷嬷安排,
这些一切安排,都是在烟雨阁的时候,亦嫣就和喜嬷嬷商量好的。
所以问过了喜嬷嬷可否安置妥帖,她就完全放下心了.
搬进蒹葭阁以后,胤禛和亦嫣两人宛如新婚夫妻一般,进入一段蜜里调油的阶段。
这前院离蒹葭阁也就只有一扇门的阻隔,胤禛来蒹葭阁,就像是在自己的前院走动一样。
所以胤禛几乎一有空闲时间,便来蒹葭阁,甚至后面连门都让人不用关,天天都敞开着。
瞧着情况,要不是胤禛下了衙门还有不少差事要处理,恐怕他都不回前院,只和亦嫣待在蒹葭阁了。
…
这日,胤禛来正院来瞧弘晖。
弘晖虽然气色已好上许多,但他站起来了还是会觉得胸闷气短,稍微多走一段路,仿佛下一秒就要歇过去似的。
所以现在的他,越发不爱出门了,时常自己待着不说话。
看着曾经优秀的嫡长子变得连走路都觉得喘地步,胤禛痛心不已。
而他原本想将弘晖接去前院的想法,也只能暂时搁置了。
看过弘晖,胤禛便来四到福晋的正堂这里。
四福晋忽然看到胤禛出现身影,明显一愣。
虽然胤禛进正院的次数也不少,但都是来瞧弘晖的。
可她仍然未曾获得四爷的原谅,不敢往前凑。
怕四爷在弘晖那里看到她的身影,心生厌恶,渐渐减少来瞧弘晖的次数。
所以她尽量在四爷来看弘晖的时候,不会出现在四爷面前,而四爷也看完弘晖就走。
所以她也没想到,这次四爷看完弘晖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来前院这里找她。
等四福晋回神后,立马欣喜若狂上前迎接:“爷,您怎么来了?”说着慌张扭头:“珍珠快上茶。”
珍珠等人自是不敢担待,火速上了茶,生怕胤禛立马跑了似的。
胤禛本来只是想站着说几句而已,见状也只得在大厅中堂坐下。
不过他也没有端起茶喝茶的意思,等四福晋坐下,他就单刀直入道:“我这次来,是有事告诉你。”
“好,爷您说。”
四福晋以为胤禛是跟她说弘晖的事,所以她看向胤禛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胤禛却不去看她,吐出的话,就宛如一柄尖刀刺在四福晋的心上。
“既然你既要照顾弘晖病体,又管着这偌大的贝勒府。”
四福晋听睁大了眼睛,四爷这是什么意思?
胤禛语气不带一丝温度继续道:“所以我决定让侧福晋也掌管一些事务,以此来分担你的身上重担,好让你专心照顾好弘晖。”
四福晋瞳孔微缩,果然,府上有了侧福晋以后,管家权便不止在她一人手上了。
不行,越是这个时候,她越不能表露异样。
她笑道:“多谢爷体谅,妾身也早有此意。”
胤禛眼睛微眯了起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福晋有多在乎她的手头的权利。
怎么如今他一提,倒是成了她早有此意?
四福晋做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自弘晖出事以后,妾身就恨不得只一心一意守在弘晖身边。”
“可府上那么多张人口,那么多的事,仍等着妾身的吩咐,妾身不得不一心二用,扛起府上的重担。”
“但妾身既要兼顾府上的事项,又要照顾弘晖,早已吃不消。”
“以前府上无人能帮衬,妾身也就只能咬咬牙坚持,可如今有侧福晋了,那么妾身也不用自己一人抗着,所以很久之前,妾身就想向四爷说道说道,让侧福晋来正院辅佐妾身。“
“可就怕爷,舍不得侧福晋辛苦,这才迟迟没有开口。”
说着,她像是满心欢喜道:“这下好了,既然四爷也有此意,那明日妾身就跟侧福晋说说,让她来前院帮帮妾身,这样妾身也能有更多的时间陪陪弘晖。”
胤禛暗暗冷哼一声,他就知道涉及管家权,四福晋不会如此轻易地放手的。
让亦嫣来正院辅佐她,不还是以她的意思为准吗?
他主动提出此事,可不是让亦嫣来给福晋做一个管事嬷嬷的。
“侧福晋尚未管过家,恐怕来正院也是给你添乱罢了,所以来正院倒不必了,你把缎库对牌交给她就好,就让她先从小小缎库管起。”
四福晋心中一凛,四爷可真是为舒穆禄打的好算盘。
别看那缎库虽小,那可是掌管着府上所有人口的衣裳。
这夏天倒是还好,可一到冬季,无论是下人还是主子都等着冬衣的分发。
这北方的冬天没有冬衣可是会冻死人的。
也就是说,谁掌管了缎库,也就掌控了府上人员的一半命脉。
四福晋微微咽了咽喉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四爷打定了主意让舒穆禄管家,那就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了。
“这缎库虽小,但布料种类繁多,恐侧福晋一时难识得那么多的布料,这样难免会被有些老奸巨猾的宫人糊弄,要不……”顿了一顿:“就让侧福晋管司饰吧。”
也就是负责分发和采买府上的首饰,油水也是极高的事项,四福晋可谓是够有诚意了。
而且哪位女子对那些个珠宝首饰不感兴趣?
只是,这就从掌管所有人的用度,变成只管理后院女人的。
前者无论是下人还是主子,都得对你毕恭毕敬,后者,也只有后院的女人在乎,对的,只是在乎而已。
毕竟首饰一类的东西,那都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并不是刚需。
胤禛虽然不管家,但他现在在工部任职,自然明白这两个部门调换,所背后对府上人心的影响。
要不然,他也不会为亦嫣谋划缎库的管事权。
而他来福晋这里,不是和她商议的,而是通知,所以他于是冷漠道:“这个福晋不必担心,蒹葭阁自有识得所有布料的宫人。”
四福晋脸色刷地一下子就白了。
看来四爷早已为舒穆禄选定了缎库的管事,自己说再多也是徒劳无功的。
思绪电转间,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眉头微微舒展了,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妾身也没有任何担忧的了。
“但府上各处布料的分发,错综复杂,这主子和下人的,大人和小孩的,每一处所分发的布料都不一样,妾身怕侧福晋突然接手,会有些措手不及。”
“要不就让她来正院,由妾身亲手带侧福晋一段时间,等侧福晋上道了,您再让她独当一面也不迟。”
说完,四福晋对胤禛露出一抹真诚的笑:“爷,您说呢?”
她了解舒穆禄那个懒怠和怕麻烦的性子。
只要让她对管理好缎库一事失去信心,她自然而然就会知难而退。
主动让四爷给她再换一个事做。
总之缎库并不适合舒穆禄的性子,反倒是哪些清闲的庶务适合她。
所以她这也是为了舒穆禄好。
这看起又是为亦嫣设身处地的建议,而胤禛听了,也淡淡扫了一眼四福晋。
他决定提前让亦嫣接触府上的庶务,不就是防着福晋吗?
又怎么可能放心让亦嫣来正院这?
胤禛收回视线,冷冷道:“这个倒不足为虑,到时我会派福嬷嬷和禄嬷嬷辅佐侧福晋,所以福晋专心照顾弘晖的病就好。”
他话说到这份上了,要是福晋还想用什么话来推脱,他也用不着来福晋这里拿缎库的对牌。
而是重新再配一套府上对牌。
那么福晋手头的对牌也全都作废。
到时他可不止让亦嫣插手府上的庶务,而且将三分之一管家权交给福嬷嬷和禄嬷嬷。
而福晋,那他就给一些看着体面,实则没有权利的事做。
他不喜欢一而再再而三忤逆他的人,现在就看福晋怎么选了。
越贪心,他便越让福晋得不到。
四福晋看着四爷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眸。
她知道,事已至此,自己今儿是一点也阻挡不了。四爷要将缎库交给舒穆禄的决定。
因此,她强颜欢笑地让吉嬷嬷拿出缎库的对事牌。
而胤禛拿到了对牌,就起身离开了正院。
望着胤禛离开的身影,四福晋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这时,珊瑚端上一碗黑色汤药上来。
珍珠道:“药先放到一旁吧,福晋一会再喝。”
座位捂着额头的四福晋,冷冷道:“倒了。”
珍珠和珊瑚一愣:“倒了?您不喝了吗?”
四福晋闭眼沉重地点了点头。
“可这药您都喝了好几个月了,现在不喝,不就可惜了吗?”珊瑚惋惜道。
四福晋冷冷笑道:“四爷都不会再来我房里了,即便我真能调理好身子,那又有什么用?”
虽说当初额娘劝她调理身子再生一个,她严词拒绝了,可她日渐看着弘晖这副半死不活色身躯,她终是选择采纳了额娘的提议。
如今的她比从前,更需要一个健康的嫡子来稳固她的地位。
所以她就谋划着一边博取四爷的原谅,一边调理身子,伺时而待。
等四爷稍稍原谅自己,肯来自己房中,那么她还有可能再怀上一胎。
可谁承想,四爷居然只守着舒穆禄氏一人了。
她却是不会相信的。
毕竟男人嘛,怎么可能只忠贞一人?
就像她的阿玛,待额娘那般好,年轻时恨不得将额娘捧在手心里,不也是还有一两个妾室吗?
所以她坚信,只要等四爷对舒穆禄感情稍微淡去,自然就会进其他女人的房中。
所以她并没有停用这坐胎药,而是继续调理身子。
兴许等得到四爷的原谅的那天,便就是四爷腻了舒穆禄的哪一天呢?
她才二十多岁,算不得年纪大,所以她坚信自己还有机会。
但今儿四爷毅然决然让舒穆禄管家,她又开始不自信了。
瞧四爷这事事都为舒穆禄考虑周到的模样,她心中产生一个荒唐的念头。
或许四爷还真会做到,今生只有舒穆禄一人。
而她也等不到四爷来她房里的那一天。
既然如此,那她还喝这些劳什子坐胎药做什么?
珍珠听到福晋如此沮丧的话,忙上前安慰道: “不会的,只要福晋一心为四爷管理好后院,四爷定会原谅福晋,等到那一日,便是福晋再生阿哥的时候。”
而且福晋都坚持服用了几个月这怪药了,假如现在的停了,之前的苦且不是都白受了?
珊瑚也点头附和:“是啊,福晋您终究是四爷的正妻,现在四爷只是一时气头上,四爷迟早也会念及与您夫妻一场的份上,原谅您的。”
四福晋闻言表情有些松动,望着托盘里那碗充满血腥气的坐胎药,良久便道:“那就端过来吧。”
反正她也不急。
毕竟调理身子,也不是那么快就能调理好的。
她还等得及,她就且等四爷和舒穆禄感情散的那一天。
…
“这是缎库的对牌和四贝勒府的门牌。”
胤禛让人将托盘摆在亦嫣面前,然后介绍道。
亦嫣迷茫地看着托盘两个小木牌,胤禛这是什么意思?
胤禛回头瞧见亦嫣这副可爱的模样,好笑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直接摊明了说:“往后府上的缎库就交由你管了。”
亦嫣睁大了眼睛:“我?”
胤禛点头:“对牌是去交接的,门牌则是出府的对牌,往后你的人拿着这对牌就能出府办事,那样你就不用亲自出府了。”
最主要有了门牌,往后他奉旨出差,也不怕亦嫣在府上发生什么事,被困在府上不得外出。
只要有了这门牌,即便是福晋想阻挠,也是不能够的。
而他让她参与管家原因之一,也是让亦嫣有个持有门牌的正当理由。
“四爷,您确定让我管家吗?”亦嫣不确定道,她都没管过家,胤禛一上来就给她一个部门管理?
胤禛笑着点了点头:“怎么,你怕累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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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 85 章
亦嫣被圈养在这后院那么多年, 性子早已变得懒怠了,自然也是怕累的。
只是她接手个周岁宴都累得够呛,胤禛直接甩这个一个部门给她, 她能管理好吗?
“还是说,你不想要这差事?”胤禛换了种说法问。
胤禛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以亦嫣谨小慎微的性子, 可能会惶恐不敢接下。
亦嫣一愣。
这怎么可能?以前她只是不想费尽心机争权夺利, 可送到嘴的保障, 她怎么可能不要。
她又不是那种真无欲无求的人,况且她还有弘曜要保护呢,即便是她想躲懒, 那她也得支棱起来。
没有立刻回话,只是怕自己没有经验会管理不好, 想找个说辞, 让胤禛派上回那位福嬷嬷来帮她一段时间而已,
于是亦嫣立马点头:“想。”
听到亦嫣说想, 胤禛微蹙的眉间这才舒展开。
要是亦嫣都到这个箭在弦上的时候,对福晋仍选择退让。
他就是有一百个为亦嫣着想的心,而亦嫣不立起来,那他也是无计可施。
亦嫣见胤禛没有做对自己展露的野心, 表露出一丝反感,心下松了一口气。
说到底, 因为胤禛的身份,让她没有办法真的将胤禛当成男朋友对待,所以她对待胤禛还是有些小心翼翼的。
亦嫣斟酌一下用词, 又开口:“我只是觉得自己又没有经验, 怕到时候辜负了您的期望, 要不”
她的请求还未说出口,胤禛就打断道:“这个你不必担心,历时,我会派福嬷嬷和禄嬷嬷过来帮你。”
亦嫣睁大眼睛。也就是,胤禛将自己的三个奶嬷嬷都给她?
没想到,就管理一个缎库而已,胤禛就派了三个亲信来帮她?
这下别说是缎库,就是辅佐她管理整个贝勒府也不在话下。
既然如此,亦嫣也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
于是亦嫣悠闲养崽的日子,转眼就开始忙碌了起来了。
一开始,亦嫣面对这满库子眼花缭乱的布料,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听着底下人的介绍。
什么叫绫罗绸缎,亦嫣这才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先说绫罗,绫是年份最悠久的工艺,始于魏晋,其做工较为简单,花纹也较为简单,属于中乘布料。
但其轻薄柔软的材质,很是适合用来做居家常服,是府上主子们最常用的布匹之一。
不过有些较为体面的嬷嬷和宫女,份例中也有那么一两匹绫做衣裳。
纱罗呢,就更为透气轻薄,按理说它的做工也很是考究,也是难得珍品,可能是清明女子环境更为保守,这样布料一般是作为装饰的料子来用,实用性不强。
而后面的绸缎,到了明清现在,无论是做工还是花样,比绫罗更复杂繁琐许多,摸起来也更为顺滑一些,属于上乘布料。
到了这档次的布料,那就只有主子才能分配得到了。
虽说绸缎经常作为一个词出现,但缎子颜色比绸子光鲜,属于上乘中的上层布料。
因此,绸子和缎子分发的比例也不一样。
就比如缎子,李庶福晋一季能分得三匹缎子,六匹绸子,宋格格和伊格格就只得一匹缎子和三匹绸子。
绫罗绸缎之上,就是锦,锦缎有着寸布寸金的说法,甚至,这以前都是只有皇室才能身穿的布料。
不过随着织锦工艺进步,有些锦缎,也不只有皇室才能享用。
而亦嫣作为侧福晋也能每季分得一匹,四福晋是两三匹。
瞧,就单单这简单的分类,都足够亦嫣记半天了,更别提每一类的布料,还有它分类。
这是亦嫣光看清单,都能头皮发麻程度。
不过还好,那些下人所用的布料,就没有那么多种类,都是什么棉布,麻布之类的,花样就选时兴花样即。
亦嫣估算了一下,要是按照原先的管理方式,估计两个季度,才能搞清楚这些布料的种类和各自的价格。
亦嫣灵机一动,花了十天的时间,按照现代表格方式,给这些布料做了一个归类册子,还在一旁缝上一处样品布,以便自己辨认。
还有各种布料的时价也得标上。
每次下人来蒹葭阁回事的时候,亦嫣看着这个表格,便无论是价格还是种类一目了然。
分错份例和记错账的概率也就大大降低,查账也超级方便。
而且四贝勒府还算得上是人口简单,根本就费不了多少心思。
于是不出一个月,亦嫣就已经完全上手。
这个夏季的布匹和夏衣,在亦嫣有条有序管理下,不出一丝差错全部分发下去了。
等所有差事都完成以后,亦嫣还感觉一阵恍惚。
就这儿?
不过,亦嫣也不会觉得这全部都是她的功劳,得亏胤禛送来了福嬷嬷和禄嬷嬷。
而福嬷嬷和禄嬷嬷呢,是在胤禛给亦嫣对牌的第二天就来的蒹葭阁。
一开始,她们还以为这个处处要四爷保护的侧福晋,现在还是个没什么本事的。
来之前,两人共同商议,一定要将这其中的门道,细细嚼碎了喂给侧福晋。
这样她们才能好好跟四爷交代。
而四爷也不用在日理万机之余,还在为侧福晋的这点小事操心。
只是她们却万万没想到,侧福晋用了十天的时间,做出一个什么表格本子。
上头布料的种类和价格一目了然,
她们知道有了这本册子,底下那些人就休想想到糊弄侧福晋。
如此一来,也不用她们在一旁替侧福晋把关。
不过期间,倒是有位采买下人布料的管事太监,却是个不怕死的。
以为侧福晋不会注意到底下,下人们的用品,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就将其中六分之一的棉布,换成了麻布。
可他给账目上,却还是购买了原先数量的棉布。
侧福晋在派可碧点清数目的时候,可碧就发现了其中的猫腻,可碧回来禀告以后,侧福晋派她们去查。
她们正愁着没能帮上侧福晋什么忙呢,两个嬷嬷一合计,就大显身手查出了,是这位管事太监在作祟。
倘若侧福晋没发现不对,那太监偷梁换柱产生的差价,不就被那管事太监昧了去了?
那可是将近五十两的油水啊。
这人竟然也敢做得出。
不过那管事太监似乎是福晋任职的,侧福晋也不知该如何发落。
轻了,怕震慑不了这帮子缎库里宫人,日后就难管理咯,重了,又怕福晋那里会有微词。
而当时亦嫣的确为这事,愁得连饭都用不香了。
她虽然证据确凿,但她真不知该以什么程度的惩罚款来处置这位犯了事的管事太监。
本来嘛,她自从开始接手缎库,她和四福晋便就开始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要不是有弘晖那一层恩情,大家估计都以为她和四福晋就要对打了起来了。
这要是她一上任,就出手处置了福晋以前的任职的一个小干部,那四福晋会怎么想?
真是怎么做都不对。
就在亦嫣一筹莫展之际,胤禛便大刀阔斧替她彻查此事。
这也不是亦嫣告诉了胤禛,而是在此前的前一晚。
胤禛晚上在前院忙完以后,便就回了蒹葭阁。
虽说两人近日都忙,但两人各自忙完自己的事情,晚上还是会聚在一块。
甚至还是胤禛迁就亦嫣的忙碌。
每天晚上,等亦嫣忙完手头的活,他这才过来抱着她,和她说话。
亦嫣也躺在胤禛的怀里,絮絮叨叨说着自己那本表格册子完成的进度。
不过她跟胤禛说这些的时候,眼神有些说不出的神采,好像又恢复了以前生机勃勃的模样。
胤禛暗自为亦嫣高兴之余,渐渐也听出了这个表格记法的绝妙之处。
的确比竖着的记法,便捷许多。
甚至还让亦嫣做好以后,给他瞧瞧,看看能不能以后用在朝堂上。
胤禛这话一出,这下让亦嫣更有干劲做这表格本子了。
言归正传,那日晚上,胤禛前来蒹葭阁,没瞧见亦嫣在一楼,他便上二楼。
只是他一进二楼的卧室,就发现此时的亦嫣已经累得,在睡椅上睡着了。
蒹葭阁靠近竹林,一到晚上温度宛如初秋,甚至深晚他们都得拿出厚被来盖。
胤禛怕亦嫣在睡椅上这样睡觉,会着凉了。
就来到二楼阳台的睡椅旁,打算将亦嫣抱回屋里睡。
只是一靠近睡椅,胤禛就发现亦嫣连睡觉的时候眉头都是紧锁的。
他顿感奇怪。
之前亦嫣刚接手缎库,面对诸多困难的时候,她表情却还是轻松的。
可今儿亦嫣是怎么了?
胤禛虽然心下奇怪,但他还是打算先把亦嫣抱回床前睡。
别看胤禛较瘦,但他习武多年,臂力惊人,弓腰一提,就将168个的亦嫣,拦腰从睡椅抱了起来,转身稳稳地将亦嫣抱回了床上。
只是亦嫣终究不是小孩,胤禛刚将她放在床上,她就醒了。
胤禛还没脱手,听到亦嫣醒来的嘤咛声,就低头亲了一口亦嫣。
“醒了?”
刚睡醒的亦嫣嘴巴说不出的柔软,让他又忍不住再亲一口。
而亦嫣听到胤禛的声音,眼睛都没睁开,双手下意识抱着胤禛的脖子,蹭着他的脖子,用刚睡醒的那种软软的声音喊了一声:“爷”
喊完就伸手摸着胤禛俊脸,确认嘴巴的位置,又凑了上去,在胤禛唇上么么亲了几口。
胤禛也回吻着。
两人温存了良久,他这才问亦嫣:“近日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亦嫣猛然睁开眼睛看着胤禛,似乎在惊诧胤禛怎么知道。
她下意识想告诉胤禛,但感觉涉及福晋,终究是将话咽了下去。道:“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可以解决的,所以爷放心好了。”
胤禛见亦嫣似乎想自己扛着,便也没有追问下去。
但胤禛现在对亦嫣要是看雏鸟心态,所以他对亦嫣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
要不然,他也不会将自己所有的嬷嬷都派来帮亦嫣。
趁着亦嫣去沐浴之间,他就招来了喜嬷嬷来询问。
这一问之下,他才知道福晋的管辖下,府上居然还有这等胆大妄为的蛀虫。
胤禛知道亦嫣在府上尚未有多少威望,即便只是处理一个小小管事太监,还得顾及许多。
最简单的法子,就是由他来亲自出手。
所以他就出手了。
不过胤禛这不查不要紧,一查才知道。
这次还是那个管事太监,畏惧亦嫣刚接手缎库,怕会查地严谨些,就只换了六分之一数目。
以前大多数,那都是换四分之一数量,甚至在弘晖出事这段时间,趁着四福晋管事松懈,他换了三分一的数目。
可谓是胆大包天。
所以这么多年下来,他一个小小的管事太监,竟然捞了将近一千两银子之多。
外头一些官员,十年都不一定能挣那么多,可四贝勒府一个管事却能贪去一千两银子。
胤禛得知真相后,立马下令杖杀了这位管事太监,就连他受惠了的家人们也一并发落了。
从亦嫣的人发现异样到发落这位管事太监,也才几天的功夫。
众人看到胤禛如此雷厉风行的处置,底下的下人,心里再也生不出糊弄亦嫣的心思。
这下亦嫣彻底在府上众人的心里树立起威望。
所以她接下来办事就尤为顺利。
而亦嫣的差事办好以后,又恢复了清闲的日子。
她躺在二楼的睡椅上感受着夏风习习,心境也不由静下来。
望着窗外一碧如洗的蓝天,亦嫣这才察觉胤禛真替自己找了个好差事。
虽说这缎库一忙起来焦头乱额,但忙完了这一季众人的用度,人就彻底清闲下来。
直到下一季需要换衣之时才会忙碌起来。
不过亦嫣觉得等到下季,就单单靠她蒹葭阁里的宫人也能处理妥当事情。
她决定第二天,就将福嬷嬷和禄嬷嬷都送回了胤禛的前院。
虽说她很是不舍失去那么两位得力干将,但福嬷嬷和禄嬷嬷毕竟是胤禛的奶嬷嬷,她这里已经有喜嬷嬷了。
总不能连福嬷嬷和禄嬷嬷都夺走了吧?
而且胤禛最近似乎要忙了。
起因是前些日子胤禛借了自己册子,献上去给康熙看看自己写表格统计法。
而康熙瞧了也说好,就让胤禛试着将一些繁琐的账目,也做成了表格形式。
可这可是一个国家的账目,即便只是做其中一项,那也是巨大的工程。
偏偏就只有胤禛一人来做,他这身边没个妥帖的宫人伺候,那就更难捱了。
果不其然,自从那日胤禛和亦嫣说一声以后,他就一头扎进了工作中。
每天回府还要加班到深夜,人也是几乎只睡了四个小时就要起来。
两人见面几乎都是亦嫣送炖汤去行云堂,才得以见上一面。
这样日以继夜的工作,胤禛肉眼可见的憔悴了。
亦嫣瞧着虽然心疼,但她也没有再说什么让他多加休息之类的话。
试想一下,她要是有个万分火急的项目,上头等着自己赶出来。
在这种火烧眉毛的情况下,却有一个人天天唠叨让自己多加休息。
自己忙得连口饭的时间都没有,却还得花时间来应付,她一定会厌烦生气的。
所以关心有时候也是看情况的。
亦嫣只能将自己的关心放在心里,有什么话,就等胤禛忙完以后再说。
不过胤禛却是将亦嫣眼底流露出的担忧看在了心里,他没有说什么,而是在亦嫣每次送汤离开了时候,向亦嫣保证,自己一旦空闲就休息。
不过一切付出都是有回报的。
康熙瞧了颇有成效,就准备在户部实施这种表格统计方式。
而且还指名由胤禛一人负责。
众人一听,就知道康熙打算将四贝勒调任到户部,
户部那可是朝廷的钱袋子,四贝勒短短几年,从刑部跳到工部,这到工部不到两年,就要被康熙调去户部。
是日益可见的器重啊。
然而,胤禛却是拒绝了。
说是手头的工程尚未完成,实在不脱手不了,不过旋即他话锋一转,向康熙推荐了十三阿哥。
康熙现在虽看重十三阿哥,也经常将他带着身边,但还是觉得他年纪尚小,担任不了如此重担。
就说让十三阿哥先进户部任职一段时间,等胤禛日后进户部,十三阿哥就可以辅佐胤禛进行这一项改革。
也就是说康熙还是比较属意胤禛为负责人。
所以表示可以等他完成手头的工程,都完成以后,再安排他进户部。
然,这一切正是胤禛计划好的。
别看进入户部看似风光,但那里头的水,可是深着呢。
胤禛一个刚进去的皇子 ,他们怎么可能会真心听命于胤禛呢?
更何况这还是一项重大改革,如果户部上下的账目,都要换这表格法统计。
这也就意味要将户部所有账目重新再审核一遍。
这其中有多少烂账?
那些背后的收益者,会顺利让他这个新进的皇子,重新统算计账吗?
即便皇阿玛进去,恐怕都会被这群老狐狸刁难三分,更别说他一个小小贝勒了。
所以他就提前安排十三弟进入户部,等大致摸清里面的派系,他进去后,再和十三弟一起逐一击破了。
至于他为什么不怕皇阿玛将如此重任交给其他皇子?
因为他早已看出,皇阿玛似乎有意让他着手,重新核查户部的账目。
也就是说,他进户部也是迟早的事。
与其到时候奉旨查账,搞得人人自危,还不如借着这次改革查账,让那群老狐狸会放松警惕许多。
这样难度相对也会小些许多
毕竟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皇阿玛只是重新账目统计而已,又不是真的查账。
有些账目或许只要微微糊弄过去,也就能过了。
胤禛现在也确认了,估计皇阿玛也是和他一样想法、
要不然皇阿玛怎么可能顺便看看一个什么表格,感觉这法子可行,就决定立马运用在户部了?
户部那可是朝廷的命脉,岂能这般儿戏?
假如皇阿玛真的觉得此法子甚好,按照正常的流程,应该在一个地方实行过一段时间。
等确定可行性,这才敢用在上面。
所以皇阿玛根本就不指望这次他能改革成功,而是给他一个进入户部查账的理由。
这一刻,两位帝皇在这事上默默地达成了一个共识,并且在暗自促成这个计划。
现在十三阿哥也顺利进入了户部,胤禛也就欣然跪下谢恩了。
下午的时候,胤禛从衙门回府,立马欢天喜地来到蒹葭阁这边。
夕阳的余晖下,亦嫣抱着弘曜在院子里荡秋千。
而胤禛来到蒹葭阁,瞧见的就是这副母子游玩的温馨画面。
他缓缓来了亦嫣母子跟前,轻轻咳了一声。
听了声音的亦嫣,扭头看见胤禛的身影,欢喜喊了一声爷,抱着孩子起身扑向胤禛跟前:“您不忙了吗?怎么今儿那么早就过来了?”
弘曜见到胤禛,便伸手要抱。
胤禛一边抱过弘曜,一边和亦嫣高兴道:“结束了。”
亦嫣惊喜道:“真的?”
胤禛左手抱着孩子,右手牵起亦嫣往屋里走:“皇阿玛看了我做的账目以后,立马决定将这个统计法,用在了户部,并且将此事交由我负责,等我手头工程一完成,便进入户部了。”
亦嫣睁大眼睛:“哇,那真是太好了。”
没想到一个现代再寻常不过的表格法,居然还能胤禛进户部任职,就算她再怎么不知事,也知道户部是国家的钱袋子。
她开心看着胤禛,感慨道:“没想到我还有一天能帮到爷的这一天。”
胤禛面带歉意道:“抱歉,明明是你的法子,皇阿玛却将这次的功劳都给我。”
虽说皇阿玛醉翁之意不在酒,并不是因为亦嫣的法子,而委以重任。
但他愿意让亦嫣以为,她有帮到自己。
亦嫣闻言只是浅浅一笑。
这个时代又怎么可能让女人出头呢?所以这是她早就知道结果。
她不在意道:“这有什么关系,咱们是一体的,你获利我也受惠,而且就算我落头上,也无非是一些赏赐罢了,爷,有您在,看我还缺赏赐吗?”
胤禛哑然失笑。
“所以啊,还不如给爷添加功绩呢,这才叫物尽其用嘛。”亦嫣俏皮一笑道。
胤禛听了亦嫣如此贴心的话,心中大为动容,虽然他明白亦嫣的法子,只是他和皇阿玛让他进入户部的一个引子。
但在亦嫣眼里,这是让他进入户部的功勋,可她不仅心甘情愿让给自己,还怕他心中介怀,转而来安慰他。
他将亦嫣揽进怀里,动情道:“嫣嫣,能遇到你,真是我此生最幸运之事。”
亦嫣将脸贴在胤禛的胸膛,听着耳边传来的跳得极快的心跳声:“在这个世界,能遇到您,也是我最幸运的事。”
…
韶光荏苒,转眼就到了八月,十四阿哥就在这个八月成婚了。
亦嫣还随胤禛还有四福晋进宫观礼了呢。
她也是这时候才得知,十四阿哥刚十六岁就有一个一岁大的儿子了。
也就说他十四岁就知人事,然后让一个女人有了一个孩子?!
亦嫣直接裂开了,在她眼里,十四阿哥还是一位孩子啊,怎么就跟她同一年生孩子了呢?
晚上睡觉的时候,亦嫣还不停跟胤禛唠叨:“天哪,十四弟才十六岁,他的长子就跟弘曜差不多大了?”
胤禛好笑道:“虽是一年,但弘曜是正月初一,老十四长子是九月生的,怎么是一般大呢?”
亦嫣一言难尽道:“那也很小年纪生啊。”
胤禛不以为然道:“也不算太小,皇阿玛也是十三岁生了我早夭的大哥。”
十三岁?那且不是十二岁就?
亦嫣听了一阵恶寒,但那是当今皇上,自己也不能表露出任何异样,她忽然想到什么,便问:“那爷呢,您的第一个孩子是几岁生的?”
胤禛想起那个没满月就夭折的长女,感叹一声:“十六岁。”
虽然宋氏难产生了下那孩子那一瞬间,他也很是高兴自己做了父亲,但那个孩子,他也只抱着看了一眼而已。
所以他第一次做父亲,是没有多少切身的感受的。
反倒是二格格,才是让他体会到自己已做父亲的孩子。
等胤禛回神过来,忽然发现,怀中亦嫣突然沉默不语了,低头去看,却发现她闭上了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胤禛尝试着唤了一声“嫣嫣?”
亦嫣在内心呐喊,我睡了,别喊我。
早知道,她就不问这个尴尬的问题了。
亦嫣以为自己装睡地很好,却不知她乱动的眼珠子已经出卖了她。
胤禛知道亦嫣在意他的过去,将她揽入怀中,低头亲了一口亦嫣,然后就默默地抱着亦嫣许久。
久到亦嫣以为胤禛睡过去了,她也快入睡了,她的耳畔却突然传来了胤禛的呢喃声。
“如果咱们有来生,我会一直等到你出现。”
第86章 第 86 章
十四阿哥的婚事结束不久, 转眼便到了中秋节。
亦嫣今年也得随着胤禛和四福晋,一起入宫赴宴。
不过这个节日,胤禛还打算带上弘晖一起进宫。
他实在是不忍看着弘晖, 就这些消沉地呆在自己的房中。
只是身子不好,又不是残了, 也没什么不方便出门的。
再说, 即便是残废了, 人也照样能出门, 人总不能因为一些挫折而放弃人生。
亦嫣也觉得这样才好,弘晖出门走走,心情舒畅了, 病才能好得快。
自己独处反而容易钻牛角尖,有时候心病才是影响人身体健康的病因。
中秋这天, 亦嫣母子穿戴齐全, 就来到前院。
和等候四福晋和弘晖集合。
而弘昀还有二格格,也早早被胤禛从李庶福晋那儿接到前院里来了。
见亦嫣来了, 立马动身往大门走去,然后在大门等候四福晋和弘晖集合。
亦嫣等人刚在大门站定,四福晋和弘晖也来了。
这也是亦嫣这近半年来,第一次见弘晖。
其实之前亦嫣还是经常会带着弘曜, 来看弘晖的,只是自胤禛说自守她一人以后, 她就逐渐减少来看望弘晖的次数了。
毕竟见弘晖,自然会也会见到四福晋。
这就难免有些尴尬。
今儿亦嫣一瞧,发现弘晖气色看起来, 倒是比开春那会好多了, 就连脸也开始有肉了, 就像刚出事那会皮包骨似的。
就连人也感觉长高了些。
要是不细看的话,就和普通小孩没什么区别。
不过这初秋的季节,弘晖却是已经穿上了冬衣。可见他身子,还是比一般人还要病弱许多的。
弘昀远远看到弘晖的身影,视线便再也移不开眼。
他一直很担心弘晖这个大哥,曾经几次三番想让李庶福晋带他去看望弘晖。
可都被李庶福晋呵斥住了。
李庶福晋不让去的原因,除了害怕四福晋会害她们娘俩以外。
还有她一直都认为胤禛,如今不愿意进她的房中,除了有亦嫣的原因,还一个原因就是弘昀调皮,将弘晖害成这般。
所以胤禛怪罪她教子无方,这才开始不来常宁阁。
这下,不仅让她没了对抗福晋的底气,还让她没了宠爱,就连期盼已久的侧福晋,也被人夺了。
这桩桩件件都是和弘昀息息相关,这让她怎么还能喜欢这个儿子?
更别有了五阿哥以后,她就更将所有心力都放在这个小儿子身上。
平日瞧弘昀越来越不顺眼了。
是以,弘昀也知道弟弟出生了以后,额娘就不喜欢他了。
也就更加不敢提出要去见弘晖。
如今他一瞧见弘晖的出现,等弘晖的身影近了,他立马就挣脱胤禛的手,快步跑到弘晖跟前,眼神亮晶晶道:“大哥,你来了?”
弘晖看到弘昀满心欢喜来找自己,神情一怔。
他现在对弘昀的心情很是复杂,当初他也只是不想额娘一错再错下去,这才决定将这个无辜的弟弟救下。
可随着他饱受病痛的折磨以后,他就已经开始后悔当初的决定。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只会通知下人前去,绝不会亲手相救,也绝不会让自己落入个苟延残喘的下场。
现在他实在没有办法平静的面对弘昀,所以他避开弘晖期待的眼神。
然后点头淡淡嗯了一声。
弘昀见弘晖对自己的态度如此冷淡,眼中的光芒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
身后的亦嫣看见这一幕,不知该做何评价。
胤禛的眼神也是晦暗不明。
一旁的四福晋对弘昀恨之入骨,现在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又怎么可能会让弘昀接近弘晖?
她忍着恶心,对弘昀的奶嬷嬷,笑道:“好了,如今时间不早,快要进宫了,嬷嬷将三阿哥带好吧。”
胤禛也没有多说什么,收回目光,便转身带着众人上了门口的马车。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不好分配马车。
这次进宫依旧坐的是,胤禛出差所用的那辆超大马车。
一堆人相对而坐,互不搭话,未免尴尬了些。
亦嫣看着对面仿佛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弘晖,主动问道:“弘晖,你好久没有抱过弟弟了吧?你现在要不要抱抱他?”
在未出事之前,胤禛经常招弘晖到前院考察功课,所以这期间,弘晖自然也没少抱,被胤禛抱去前院的弘曜。
弘晖看了眼模样可爱的弘曜,心中有些意动,不过想到自己身体,就摇头:“我怕我如今抱不动了。”
亦嫣不想在意道:“没事,弟弟现在能走能站了,你就让他站在就行。”
说着就将弘曜放下:“曜儿,这是你大哥,你很小的时候,大哥还经常抱着你玩呢,现在你长大了,也可以找你大哥玩了,快去吧。”
弘曜本就不怕人,听到亦嫣让他去找人玩,立马就迈开小腿,身形摇摇晃晃往对面的弘晖那边走去。
弘晖这孩子到底也是心善的,怕弘曜会跌倒,忙伸出手扶住弘曜。
弘曜见有人拉着他,他就朝人甜甜一笑,然后顺着力道扑到弘晖怀里。
他抬头看向弘晖,正想开口喊人,却不知该叫什么?
一旁的亦嫣见状提醒道:“这是你大哥,喊大哥,或者哥哥也行。”
“哥哥。”弘曜听了笑嘻嘻喊了一声。
弘晖眼神一柔,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嗯,四弟。”
亦嫣趁机拿出一袋奶片,塞了几个到弘曜手中:“问问哥哥吃不吃。”
弘曜双手塞满的零食,将其中一只塞了奶片的手,抬到弘晖嘴边:“哥哥,好吃的,吃。”
弘晖低头睨了一眼,嘴边的东西,笑着开口吃下了弘曜手上的东西。
四福晋眼底露出一抹担心,弘晖如今的身子,她怕吃到一些弘晖不该吃的。
亦嫣看出四福晋的顾虑,忙解释道:“这是牛乳所做的奶片。”
四福晋闻言放心地朝亦嫣点了点头,看着弘晖脸上久违的笑容,也露出了欣慰笑容。
一直暗中观察着的胤禛,瞧见眼底也露出一丝笑意。
弘曜见自己的东西送出去了,就笑呵呵也吃了一片奶片。
车厢的弘昀瞧见,大哥和弟弟和乐融融的模样,眼中露出一抹艳羡。
他不明白,为什么额娘和大哥都喜欢比他晚出生的弟弟呢?
亦嫣瞧见一旁的弘昀,想要哥哥弟弟玩,却不敢上前小心翼翼的模样,心头不由一软,心念一动,对弘曜道:“曜儿,还有那边哥哥姐姐呢,你也要分享给她们呀。”
弘曜扭头望去,这才发现车厢里面还有另外两名小朋友,他慷慨地献出自己另外手里的奶片:“哥哥,姐姐,给。”
弘昀神色一怔,二格格也似乎有些意动。
一旁的亦嫣笑着道:“二格格,三阿哥,这奶片是你弟弟素日最爱吃的,你也尝尝。”
二格格一直记得额娘说过,就是眼前这个漂亮的侧福晋,害得额娘失阿玛宠爱的,她板着脸道:“我不要。”
“昀儿,你弟弟手脚不稳,快去拿。”旁边传来胤禛低沉的声音,至于二格格,他直接忽视了。
弘昀点头应道:“是,阿玛。”然后跑去前面一点的车厢,亲手接过弘曜手里的奶片:“谢谢弟弟。”
或许是情绪有些激动,在马车拐过一个弯的时候,他身子一斜,眼前就要倒到一旁,面前的弘晖眼疾手快伸手了一把,这才稳住了身子。
弘昀看到是弘晖拉的他,高兴道:“谢谢大哥。”
弘晖抿了抿嘴,就抱着弘曜挪出一个位置来:“坐这里吧。”
弘昀见大哥特地给自己腾出一个位置,喜笑颜开道:“谢谢大哥。”
言罢,就在弘曜旁边坐下,高兴地吃起奶片来,他忽然眼前一亮,这奶片不仅入口即化,味道还甜滋滋的,他弯起眉眼:“大哥,弟弟,这个好吃。”
亦嫣见状将手中的那袋奶片塞到塞到弘晖手上:“这儿还有,你们哥儿几个都分来吃吧。”
弘晖看着手中突然出现的袋子,又看看面前两个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弟弟,无奈一笑,便开始着手分发起零食来了。
胤禛望着三兄弟这兄友弟恭的场景,眼底露出欣慰的神情。
虽然他也能理解,弘晖对弘昀产生了隔阂,但事已至此,他还是希望孩子们可以放下芥蒂,和睦相处。
想到这里,他朝亦嫣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他明白这都是亦嫣为了他,而促成的。
然而,这个感激的眼神,亦嫣却是没有接收到,她看着小孩子们无忧无虑的模样,不由一笑。
其实亦嫣根本就没有劝弘晖原谅弘昀的意思。
她就是见气氛怪尴尬的,就想着让几个小孩活动一下气氛。
至于原不原谅,等他们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思考,自是由自己来做决定。
小孩子们开心地玩在一块,四福晋表面会心一笑,内心却暗暗不满亦嫣这一举止。
侧福晋见弘昀可怜,谁又来可怜她的弘晖?
马车行驶了十分钟左右,就到了紫禁城。
按照老规矩,在宴会开始前,皇子们还得先去各自额娘的宫殿里请安。
下马车,进入宫门,胤禛就带着亦嫣等人来到永和宫。
进了永和宫的宫门,在宫殿里空地里,就能听到里面。传来了男女说说笑笑的声音。
亦嫣仔细辨认,就听到有一个年轻的女声每说两句话,德妃就大笑一声。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里面陪着应该就是十四阿哥夫妇。
而那道女声,那就是十四福晋了。
听德妃的笑声,看来这十四福晋很讨得德妃欢心啊?
还是说德妃对自己的儿媳妇都是如此和善的?
上回她就见德妃和四福晋相处不错。
可只有四福晋知道,德妃只对十四福晋这般。
从前她也不是没有寻心思讨过德妃的开心,可却没见德妃这般对她开怀大笑过。
随着胤禛等人的到来,那里头的笑声渐渐停了下来。
大厅内的德妃和十四阿哥夫妇,齐齐望向门口。
胤禛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带着女眷朝德妃行礼请安。
德妃面容和煦让众人起来,然后扭头对旁边的十四福晋主动介绍道:“这是你四哥一家。”
十四福晋听了以后,忙起身行礼:“给四哥和四嫂请安。”
“还有小四嫂。”一旁的十四阿哥将手中的橘肉扔进嘴里,随意提醒道。
十四福晋笑容一怔,一个侧福晋,她也得请安?不过既然丈夫都这么说了,她很快又挂上笑容,看着侧福晋:“小四嫂安。”
而亦嫣虽说也来参加过十四阿哥婚宴,但新娘子在外头都是盖着红盖头,她也没去参与闹洞房,所以今儿也是第一回见。
如今一瞧十四福晋也是一个小美人坯子,和八福晋一个类型的美女,都是明艳动人,和意气风发的十四阿哥站在一块,看着很是般配。
亦嫣朝十四福晋浅笑福身:“十四福晋安。”
而胤禛只是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四福晋倒是上前,亲热牵起十四福晋的手:“十四弟妹不必多礼。”然后对身后的孩子道:“弘晖,这是你十四婶,快带着弟弟们来给你十四婶请安。”
弘晖用完上前拱手道:“侄子给十四婶请安。”
旁边弘昀和二格格见状也跟着拱手请安。
弘晖担心弘曜还小,不会行礼问安,他咳嗽了几声,正想回头亲自带着弘曜请安,却见弘曜也跟着拱手,奶声奶气道:“婶婶,安安。”
亦嫣欣慰一笑,这也得亏了她,常带着弘曜去五贝勒府和五福晋、七福晋玩,这才让弘曜对婶婶这个词比较熟络。
要不是,他也不会那么快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十四福晋心中一乐,感觉弘曜可爱地紧,笑呵呵地躬身将弘曜从地上抱起,转头对四福晋道:“四嫂真是教子有方,将侄子们都教得如此乖巧。”
此言一出,亦嫣心里闪过一丝酸涩。
虽说她也明白这个时代孩子的教育,大家都会归功于嫡母身上。
但听到别人抹去她的功劳,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毕竟这是她费劲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又费心教育孩子。
可在人前,却没有她只言片语的功劳。
四福晋笑道:“我也没做什么,都是你四哥教得多些。”
十四福晋笑道:“四嫂您谦虚了。”说着就亲了一口弘曜:“我要是也能和四嫂一样,能生出如此乖巧的孩子,那我就阿弥陀佛了。”
弘曜虽说不怕生,但也不喜欢陌生人亲自己的脸,当即就扭动着身子,对亦嫣道:“额娘,抱。”
十四福晋这才惊觉,这孩子原来是侧福晋所生。
她的确知道四贝勒的嫡长子弘晖,为四福晋所生,但她却是不知,四福晋底下是否还生有嫡子。?
方才她瞧见,这孩子一直由弘晖牵着,她下意识就以为这是和弘晖一母同胞的弟弟。
没想到是四侧福晋所出。
这下就乌龙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暗暗横了一眼身后坐着的十四阿哥。
昨晚她问丈夫,四贝勒有几个孩子,他却只是告诉她数量,却不告诉她各自都由谁所出。
不过此时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很自然地将孩子交给亦嫣:“小四嫂,这小侄子叫什么名字?”
亦嫣接过儿子,浅笑道:“弘曜。”
十四福晋点头哦了一声:“很好听的名字,是由皇阿玛赐名的吗?”
亦嫣看出十四福晋不是很想和自己说话,所以简单回了句:“正是。”
十四福晋暗自记下了,然后又转身和四福晋说话:“我很早就听说,四嫂贤德的名声,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四福晋和煦道:“这都是些外头人乱传的虚名罢了。”
十四福晋冁然一笑道:“四嫂又自谦了,不过呢,弟妹初嫁入皇室,现在有很多东西都不懂,想向四嫂请教这一番管家之道,可又怕叨扰到四嫂。”
说着就不好意思看向四福晋。
四福晋笑道:“都是一家子骨肉,又何谈什么叨扰不叨扰,你有什么问题,就来四贝勒府寻嫂子便是。”
十四福晋一愣,去四贝勒府?
爷儿们出宫倒成,她做福晋的,怎么出?
还是说四福晋的意思,是让她,等可以出宫建府再去找她?
可她和十四阿哥今年才刚成婚,就算明年开始能出宫建府,那最快也得后年才能入住。
一来二去都过去几年了。
到时候她都站稳脚跟了,还用得找旁人教吗?
她跟四福晋说这话,就是想让对方明白自己的难处,主动表示可以趁着进宫看望额娘的时候,传授一下,在皇宫里如何做好一个阿哥的福晋的心得。
谁承想,人家却是不接她的茬。
没想到啊,这四福晋看着和善,倒是个吝啬的,连这点小忙也不肯忙。
十四福晋笑得有些勉强 ,点头道:“好,到时候四嫂可不能嫌弃弟妹。”
四福晋笑得和煦:“怎么会?四贝勒府的大门永远对弟妹敞开。”
她要是答应进宫,恐怕四爷便又有一个理由,夺走她手中的权力了。
更别说此事,对她分毫好处都没有。
德妃也听出了四福晋婉拒了十四福晋的请求,脸色微微阴沉了下来。
亏她还是嫂子呢,又不是让她帮衬,只是让她进宫教教十四媳妇,这都不愿意。
不过十四阿哥已成婚,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拜托胤禛,现在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露出任何不满。
这时弘晖又开始咳嗽了起来。
德妃听到室内响起的咳嗽声,便和蔼招呼道:“弘晖,快过来,让玛嬷瞧瞧你。”
弘晖闻言抑住咳嗽,这才缓缓来到德妃跟前。
德妃瞧见面前的弘晖,身形变得如此薄削,就连穿着厚厚的衣服,也比正常小孩小了一圈,便忍不住抱着弘晖,抹泪道:“我的晖儿,命怎么就那么苦?好好的身子,却成了这样。”
一旁的十四福晋刚才就听德妃说过这事,现在见状立马上前安慰道:“额娘,你别太伤心,弘晖一定会好的。”
原本弘晖见长辈抱着他失声痛苦,一时就有些不知所措望向周围,便发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放他身上。
特别是十四婶看着他,眼底流露出的怜悯,让他感觉如芒在背。
他不喜欢有人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一时间,他又想自己一个人待在屋子里。
胤禛见自己好不容易将弘晖拉出来,现在又被德妃拉回去,不由皱起眉头,提醒道:“宫宴也要开始,走吧。”
说罢便起身,做出一副要走的模样。
德妃闻言一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只好收起眼泪,放开弘晖,招呼众人一起出发。
晚上宫宴结束后,德妃又招胤禛来永和宫,说是有什么事交代。
亦嫣等人只好在偏殿等着,不一会,胤禛就从里间出来,看着神色似乎不大好。
胤禛出来也没说什么,只说一声出宫,就带着妻儿走出了永和宫。
回府的一路上,车厢内的胤禛都缄默不言。
亦嫣也不敢多问,而且有四福晋在,她也不可能在四福晋面前和胤禛做出一副亲密的模样。
所以只是默默地抱着孩子坐在一旁。
回到府,和亦嫣说了声有事忙,就直接往前院走,而亦嫣也就抱着弘曜回了蒹葭阁。
晚上洗完澡,亦嫣也不知胤禛回了前院,那会不会来蒹葭阁,就让人留了一个小灯,打算一边看这次秋季采买布料的账目,一边等胤禛。
等着等着,她也渐渐睡着了。
胤禛那边忙完,本想那前院那边歇下的,但他听说蒹葭阁还留着灯,就让人打开门,来蒹葭阁了。
他进来瞧见亦嫣伏在茶几上睡着,心疼地摇了摇头,然后熟练地将亦嫣抱回了床上。
亦嫣在茶几上睡着的,本就睡的不深,胤禛一抱她,她就行了。
正在胤禛放下她要走之际,亦嫣却是伸手抱住他,俏皮不让他离开。
胤禛低头亲了一口亦嫣:“乖,放开。”
亦嫣睁开了眼睛,从前她这样抱住胤禛,胤禛从来不会说让她放开的,便疑惑道:“爷,您今晚不在这里歇吗?”
难道胤禛和四福晋见面了,又见今儿八月十五,就决定去正院?
一时间,她的神情不由紧张了起来。
要是真这样,胤禛说什么承诺,她以后一字也不会再信了。
就在亦嫣想好,怎么调节回到从前的心态之际,胤禛像是察觉到亦嫣的担忧,伸出手捏了捏亦嫣的鼻子。
“我还未沐浴,你不是不喜不沐浴上床吗?”
亦嫣重重松了一口气,立马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昂起头亲了一口胤禛:“好,四爷快去快回。”
语毕,就放开了胤禛。
等胤禛洗完澡回来,就看到亦嫣又回到软榻上看账本。
亦嫣见胤禛回来,就立马收起账本,扑向胤禛怀里。
胤禛熟练地像是抱孩子一般,抱着亦嫣上了床。
两人躺在床上,亦嫣见胤禛迟迟没有动作,便轻轻唤了一声:“爷。”
听到亦嫣的呼唤,胤禛立马就从自己的思绪里出来,见到亦嫣脸上的难为情的神情,他失笑将亦嫣搂进了怀里,往她额头落下一吻。
“别急,一会先。”
亦嫣一听,别扭地冷哼一声:“谁急了?”
胤禛没有说话,而是询问了亦嫣一个问题。
“嫣嫣,你说世界上,真的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吗?”
那怕是自己的亲骨肉。
亦嫣一听就知道胤禛,应该是在德妃哪儿里受刺激,不过这叫她怎么回答?这世上的人那么多,那肯定也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呀,想了想道:“或许只是爱的方式不同?”
她只能用这种委婉的方式,安慰一下胤禛了。
胤禛低头一笑,看着亦嫣道:“你也察觉出来了?”
亦嫣瞬间呆愣,然后讪讪一笑,点头嗯了一声:“不过我和德妃娘娘相处尚浅,实在是看不出更深的。”
胤禛想了一会:“额娘见我让十三弟入了户部,就想让我进户部以后,也向皇阿玛申请让十四弟进户部。”
说是,可以和十三弟一起辅佐他。
呵,额娘真以为他现在是无所不能吗?就连他进户部都是在刑部和工部,摸爬滚打将近十年,这才得以进去的。
额娘,说安排就安排?
而且到底是辅佐他,还是旁的什么目的,也就只有额娘一人清楚。
亦嫣一脸震惊,这是可以说吗?
胤禛瞧见亦嫣这副惊诧的模样,好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密事,你知道也无妨。”
亦嫣心下一松,旋即一想,胤禛忽然跟她说起这事,肯定是想听她说点什么。
起码是有用的。
她想了想道:“那十四阿哥想进去吗?”
胤禛一愣,这个他倒是没想过,不过进入户部也就等同于进入朝堂权利中心,自然是越早进去经营自己的势力越好。
亦嫣一看胤禛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此事十四阿哥并不知情。
其实很多时候兄弟姐妹不睦,都是父母一手促成的,她那个时代就有些偏心的父母,将家族的资产只给一个孩子,而另外一个却是什么都没有,或者只得极少的资产。
这种不均的资源分配,让原本感情很好的两个孩子,却因为此事关系恶化了。
甚至有些得利那个孩子,因为不想影响兄弟姐妹的感情,直接拒绝,或者将自己得到的,再拿出来公平分配。
就这儿,这种父母得知以后,还会闹着让另外一个还给得利的那个。
所以亦嫣想了想,犹豫道:“爷,您何不问问十四阿哥的想法呢?”
或许十四阿哥,也不想要德妃的安排呢?
胤禛本想说自己和十四阿哥没什么话好说,但想了想,事关十四阿哥的前程,想了想道:“再说吧。”
亦嫣一听就知道胤禛应该是听进去了,便嘿嘿笑了一声。
胤禛听到亦嫣傻笑声,好笑地捏了捏亦嫣的脸颊。
忽然,他想到自己还有一个较为沉重的消息,还没告诉亦嫣。
“嫣嫣,我过几天就要出差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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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 87 章
原来是胤禛这两年所负责, 黄河一带的新防洪工程,近日已竣工。
而胤禛作为此项目的负责人,自然得到当地验收工程是否合格。
古代交通极为不便, 如果只坐马车的话,从京城到黄河流域一带一个来回, 都要个十天半个月左右。
更别说胤禛还得沿着黄河河岸一一验收。
一来二去, 四五个月是少不得的。
这也就意味着亦嫣将要和胤禛分开, 将近半年时间。
亦嫣听到两人要分开那么久, 心中满是不舍,同时心里有些忐忑。
毕竟这段时间里,府上也就是有她和四福晋两人在当家了。
不仅亦嫣担心, 就连胤禛也怕,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 府上会发生什么祸事。
从前或许他还可以放心地交给福晋, 但他觉得现在府上最不确定的因素,反而福晋本人。
所以他就打算, 将福嬷嬷和禄嬷嬷,分别分配到蒹葭阁和常宁阁当差。
亦嫣母子,固然是他最挂心的人。
可常宁阁里也有三个他的孩子,即便他只守着亦嫣, 但他也不能,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其他孩子啊。
所以也得安排个可靠的人, 保护在孩子左右,
不过除了常宁阁三个孩子,还有弘晖他也是非常挂心的, 也特地嘱咐了福嬷嬷和禄嬷嬷, 能多去正院瞧瞧弘晖。
这也都还不急, 还有几天才出发,他现在告诉亦嫣,只是让她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如果换做以前,亦嫣肯定会觉得,你要去就去呗,你胤禛不在,反而自在许多。
但现在亦嫣的心境不同,的确得需要点时间消化,这个分离的消息。
以前两人也不是没有分开过那么长时间,可这次亦嫣却想给胤禛,弄个念想戴在身边,可以让他多想起自己一点。
古人女子一般都会给心仪的男子做荷包,这样就自己针线,就可以替自己陪伴在心仪男子身边。
所以亦嫣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
但转念一想,以是她那三脚猫的绣工,难以出手不说,而且时间也来不及啊。
就剩那么几天,便是她熬夜也做不出来。
亦嫣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拾起自己的老本行—画画。
她想到了以前一些怀表里会放照片,
所以亦嫣按照自己怀表的尺寸,作了一副Q版的母子小画像,然后就神秘地胤禛,把他的怀表给她?
胤禛虽然疑惑亦嫣将他的怀表要去的涌出?但听到亦嫣说要给他一个惊喜时,便也欣然掏出自己那块怀表,交给了亦嫣。
亦嫣将怀表归还之时,他才明白她的用意。
当他看到怀表里藏的那张小画像之时,瞬间感觉手中拿着怀表,变得沉甸甸了起来。
这画像虽小,却是寄托了亦嫣对他的深深眷念。
亦嫣见胤禛看着里头的画像,定定地呆愣着不说话,便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如果爷想我和曜儿的时候,就可以通过怀表里的画像看看我们,而且这样就不用担心,爷会忘记我们娘俩的模样啦。”
“怎么会呢?”胤禛收起怀表,将它放在贴近心口的位置,这转身将亦嫣揽入怀中,低头亲了一口亦嫣额头,将下巴抵在亦嫣的头上,柔声道:“你和曜儿的模样早已刻在我的心里。”
即便是下辈子他都不会忘记。
亦嫣闻言羞赧一笑,整个人便安心依偎在胤禛的怀里。
在临走前的一晚,蒹葭阁的灯,直到三更也还未暗,两人完结的时候,却是亦嫣不愿意让胤禛出来。
胤禛好笑不已,正想再随了亦嫣的意,亦嫣却是主动推离了他,然后翻了个身,脸贴在枕头上,神色不明道:“明儿爷您还要早起赶路,咱们还是早些睡吧。”
见状,胤禛覆了上去,丝毫不嫌弃亦嫣额头的薄汗,用鼻子亲昵蹭着她的额头,哑声道:“无妨,明儿我是做马车去的,所以还能在马车歇会。”
亦嫣眼前一亮,对哦,那么长的路途,怎么可能是骑马去的?想到这儿,她开心转身,修长玉臂搭上了胤禛的脖子,媚 | 眼如丝道:“那……咱们晚点睡也成。”
两人相视一笑,便默契地互相吻了上去
第二天,胤禛不想看到,两人分别时亦嫣脸上流露出的不舍,本想悄声起床,默默出发。
谁知他醒来,刚想动个身,却发现睡在身旁的亦嫣,就连睡梦中也紧紧地抱着他,生怕他下一瞬就离开似的。
胤禛无奈一笑,只能动作小心翼翼地将腰间的双手,慢慢移开。
但亦嫣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胤禛这一移动还是惊醒了她。
嘤咛一声后,亦嫣便睡眼朦胧睁开了眼睛,看到胤禛的身影,呆愣了一瞬,旋即就反应过来什么,语气紧张道:“爷,您要走了吗?”
胤禛低头亲了一口亦嫣,点头:“嗯,天不亮就要出发了。”
“那我起来为你更衣。”亦嫣说着便起身了。
尽管时间有些紧迫,但胤禛还是由着亦嫣帮他更衣了。
不过以往亦嫣帮胤禛更衣的速度有点慢,今儿倒是只花了五六分钟,就为胤禛穿好了衣服。
这时奶娘也将叫醒的弘曜抱进了卧室。
亦嫣见孩子来了,就伸手将脑子还有些蒙的弘曜接了过来,然后柔声对他道:“曜儿,你阿玛要出远门了,咱来送送你阿玛一程。”
怕孩子伤心,亦嫣没有告诉弘曜,他接下来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会见不着胤禛。
自他出生以来,不管是她有意谋划的,还是胤禛有心的,胤禛给弘曜的陪伴,也就稍逊一点她这个母亲而已。
因此孩子对胤禛的依赖,一点也不必她少,所以还是不要告诉弘曜为妙。
不过,想到孩子要有几个月不能见到自己的父亲,亦嫣不免有些怅然。
胤禛整理了一下衣襟,看着亦嫣母子,就上前伸手:“来,让阿玛好好抱你一会。”
弘曜见胤禛要抱自己,眉眼弯弯,开心地双手伸向胤禛了。
胤禛抱着孩子,一想到自己离开亦嫣和孩子那么久,心中也是惆怅不已。
也不知,他再次见到弘曜的时候,会不会不记得他这个阿玛的模样?
这般想着,他不舍地亲了一口弘曜的脸颊。
眼见时间不多了,胤禛就对亦嫣柔声嘱咐道:“我不在这段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曜儿。”
亦嫣本来还接受良好,听胤禛这么一叮嘱,眼眶不自主就红了。
见状,胤禛心有不忍,将亦嫣揽入怀里,柔声道:“好了,爷,很快就能回来。”
亦嫣点头:“那你出门在外,一定注意自身安全,特别是注意土匪刺客什么的。”
这也是她如此担心的原因。
毕竟这不是什么和平年代,即便是皇子出远门,那也是有生命危险的。
虽说她知道胤禛不会死,但她也不想它受伤。
听着亦嫣的担忧,胤禛温柔一笑道:“好,爷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见你们娘俩。”
两人柔情密意互相叮嘱了一会。
胤禛不舍道:“嫣嫣,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
亦嫣一愣,努力咽下所有不舍的情绪,抬起眼眸幽幽看着胤禛,恳求道:“我能不去门口送你吗?”
她怕离别时,自己会绷不住情绪,当众大哭了起来。
别说旁人看她不顺眼,连她瞧了,都觉得自己矫情。
说罢,她移开不舍的视线,然后垂下头不去看胤禛,
胤禛明白亦嫣的担忧,于是点头道:“好,那你就在蒹葭阁门口送我。”
说着,就牵起亦嫣往外走。
胤禛抱着弘曜一边走,一边对亦嫣嘱咐道:“还有一事,我还不放心。”
亦嫣:“什么事?”
出到蒹葭阁门口,胤禛出声提醒亦嫣注意一下台阶,这才道:“就是弘晖这孩子,自上回中秋节从宫里回来以后,他就连自己房门也不愿意出了,我不在这段你如果得闲,可以带着弘曜去看看他,顺便替我开导开导弘晖。”
亦嫣立马保证道:“没问题,我会带着弘曜去找弘晖玩的。”
现在胤禛不在府上,亦嫣面对四福晋时,心里反而也没那么别扭,所以这不成什么问题。
胤禛点头笑道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放心了。”
不知不觉,两人也到了蒹葭阁和前院之间的那道隔门。
两人在此处站定,亦嫣从乐雪接过从小厨房拿来糕点。
“你还未用早膳,带上些糕点路上吃。”
胤禛点头,示意苏培盛拿上,然后让他带着乐雪到一旁回避一会。
就在亦嫣不明之所以之际,胤禛把将弘曜交回到亦嫣手上,然后弯下腰,将脸凑到亦嫣面前,轻笑一声,提醒道:“别忘了,你还有一事没做。”
原来是为了这事?亦嫣嗔了一眼胤禛,道:“瞧你,我还会忘了不成?”
说罢便往胤禛的两边脸颊,一边亲一下。
胤禛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单手捧起亦嫣的脸,也一边亲上一口,但他却没有立马离开,而且低眸款款地注视亦嫣的脸,
此时的天边也泛起了亮光,在微亮的光线下,亦嫣的五官看得并不真切,但胤禛的脑海里却是自动浮现出亦嫣绝美的容貌。
有娇俏的,有生气的,还有她伤心的模样。
他情不自禁低头吻住她的嘴唇。
由浅到深,最后从单手捧着亦嫣的脸,改为双手捧着。
这个吻充满了他心里对亦嫣眷恋与不舍。
最后他却尝到了一抹苦涩的咸味。
是眼泪的味道。
他心下一慌,停下抬眸望去的那一瞬间,却发现亦嫣已低下头,让他根本就看不到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亦嫣垂头闷闷道:“爷,您快去吧,耽误了时辰可不好了。”
说着伸手抹了抹泪水,抱着孩子头也不回地往蒹葭阁那边走了。
胤禛也不怪亦嫣先他一步离开了,毕竟两人再这么依依不舍下去,恐怕到天光大亮,他们也还未能分离。
他能望着亦嫣离去的身影,心底闪过一丝酸涩,手不由抬起,捂着心口那块怀表。
直到亦嫣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这才心一横,转身离开了这道门。
…晋江正版…
胤禛闷头走路,快到四贝勒府的大门时,他面上还残留着对亦嫣的不舍,不过他不会带着情绪去工作。
他微微压下心口的钝痛,一抬眸瞧见门口四福晋的身影,
胤禛顿时一愣,因为他并没有让福晋来送他。
不过看样子,福晋应该早早地就在大门口,让人掌灯等候着他了。
这也在情理之中。
虽然他已不去正院,但只要事情不涉及亦嫣,府上重要的大小事项,他还是会通知福晋一声的。
显然是福晋得知他今天出发,就决定前来送送他。
胤禛整理一下表情,恢复了那副不苟言笑的神情,这才继续往前走。
珍珠很远就看到前院的灯笼往大门走来,四福晋早就知道胤禛过来了。
见胤禛近了这上前行礼,然后道:“爷,您是现在就出门了吗?”
胤禛点头:“这段时间你好好打点好贝勒府,照顾好弘晖,如果快的话,我年底就能回京了。”
听到四爷依旧放心将府上交给她,四福晋欣喜表示:“好,妾身会打理府里的一切,爷在外头,不必牵挂府上的情况。”
胤禛也只是客气而已,要不然他也不会安排妥当,这才敢出远门。
于是他点了点头,就表示自己要走了。
四福晋出言道:“爷,您别忘了带上东西。”
说着就让珍珠将几个包袱交给苏培盛。
从前他出远门,一切行礼都是福晋帮他准备好的。
如今他和福晋早已貌合神离,自然不会还让福晋还替他收拾行。
所以他早就让福嬷嬷和禄嬷嬷给他准备了。
更何况,亦嫣也有替他收拾了不少东西,其中就给他准备一个什么蔬菜热汤包。
说这可以让他在荒郊野外也能喝上一口热汤,暖暖身子。
做法也的确简单,烧上一锅热水煮开,再添加她特制的调料包,一碗美味热腾腾的汤就能弄好了。
现在见四福晋又替他收拾了那么多行李,便推脱道:“福嬷嬷和禄嬷嬷都替我收拾好装上车了,这些就不必拿了,秋晨露寒,福晋回去吧。”
说着就要走了。
四福晋没来得及伤怀,忙道:“这里头有一袋糕点,爷还未曾用早膳,可以带上在路上吃。”
胤禛刚想说这个亦嫣也给准备了,但想了想,停下道:“苏培盛,带上。”
四福晋心中一喜,忙让珍珠挑出那袋装有糕点包袱交给苏培盛。
胤禛望着四福晋脸上难掩的喜色,没忍住道:“福晋,希望你能照顾好府上的所有人。”
终究是多年夫妻,他既然没有发落福晋,自然是抱着福晋能改过自新的期望的
倘若福晋真能改过,能真心容得下亦嫣和孩子们,她该有的体面,他自会给的。
只不过,这还得经过他长久的考察。
而这个机会,得就看福晋是不是真心悔过,他再决定给不给。
四福晋闻言心潮澎湃不已,因为她明白四爷既然肯如此和她说话,就代表四爷心似乎已有些松动,
她就知道,这段时间她对舒穆禄掌权的退让,是有回报的。
现在四爷不就已经将她的付出,看在了眼里了吗?
四福晋按下心中的激动,再次抬眸,端的便就那副端庄得体的笑容:“爷,您放心好,妾身定不负爷所托。”
胤禛淡淡嗯了一声,就转身迈出了大门
亦嫣那边,她回到蒹葭阁时,脸上的眼泪早已擦干。
她抱着孩子,坐在软榻,望着窗外发愣,心里闷闷地,不想关注外头的一切事物。
虽说胤禛这些年也时常用会出差个十天八天的,但长差却已有两三年没出现咯。
更何况,今年是她和胤禛真正心意相通的第一年,这还没多久,两人就要分离半年
等听到胤禛已离开四贝勒府的消息,心瞬间变得空落落,难过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
胤禛走后,转眼就进入深秋。
亦嫣也要开始忙着,分发府上各处的冬衣和被子。
与之前不同,这次采买的事项,多出棉花一项。
可不知怎么,今年棉花的收成似乎很是不好,这也导致京中的棉花,不仅贵,数量还少。
一些消息灵通的人,早早去店铺购买棉花。
因此京城里仅存的棉花就更不多了。
亦嫣的消息就稍微落后了一点,再加上这是她第一年接触府上的庶务,没什么经验,只采买到三分之一左右的棉花,立马就暴涨了。
这还是她到五贝勒府,和五福晋、七福晋聚会的时候,听两人提起这时,她这才得知严重性,赶紧派人去买的。
经过这一遭,就觉得,她以后不仅得让乐雪和可碧时刻留意府上的消息,还有外头的也要关注。
可现在只有这三分一的棉花,也不够啊?
虽说还会有下一批棉花进京,可估计那时早已入冬了。
等到那时候再做冬衣,府上的人早就冻成狗了。
这样府上上下肯定会怨声哀道,说她这个侧福晋无能的。
亦嫣愁容满面看着账本上不够数量的棉花,
“主儿,咱该怎么办?眼瞧着要入冬了,还有那么多的棉花,咱们上哪儿弄?”乐雪着急道。
一旁的喜嬷嬷和福嬷嬷,也是愁眉不展。
亦嫣叹息一声,不知想到什么,转身问喜嬷嬷和福嬷嬷:“以前福晋遇到这种情况,一般是如何解决啊?”
喜嬷嬷和福嬷嬷闻言相视一眼。
今儿,要是福晋遇到这事,那根本就不是件难事。
就以与京城各处夫人的交情,这边凑一点,那边凑一点,这也就能凑合应付到下一批到京的棉花。
可侧福晋刚升上的不说,以她侧福晋身份,在京中的交际也是寥寥。
这一时间上哪儿去凑那么多棉花啊?
不过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还是如实跟侧福晋回答了。
亦嫣听完以后,却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挥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去请示福晋吧。”
毕竟这又不是做生意,谁能解决不一样?分得那么清干嘛?
更何况今年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
可碧和乐雪闻言直接楞住了。
一旁的喜嬷嬷惊讶道:“侧福晋,您这样就不怕府上的人说您做事不如?”
福晋两个字没有说出口,但却不言而喻。
这谁执掌事务,不是铆足了劲儿,要赢另外一位一头?这侧福晋倒好,竟甘愿让福晋出风头。
这最后事情即便是解决了,那旁人只会说福晋的好,而侧福晋出了事还要福晋擦屁股,简直德不配位。
亦嫣无所谓道:“这不是事实吗?”
她本来就没有和四福晋争个高低的心思,干嘛要死要面子活受罪,自己扛呢?
哦,旁人觉得她比福晋能干,她就能踹掉四福晋,自己当胤禛的福晋了?或者掌管整个贝勒府?
不说她没这个心思,就是她有,这又能有什么用?
她现在就相当于等于是一个部门总监而已,就是一妥妥的打工人。
既是打工人就要有打工人觉悟,她干嘛要承担突发情况,给公司锁带来的后果?
更何况四福晋,作为这四贝勒府的总经理,那她这个部门总监先向上层请示,有什么错吗
因此,亦嫣再重复一遍:“眼下快要入冬了,要是不顺利分发冬衣,府上恐怕要乱起来,所以快去先请示福晋有什么办法,如果不行咱们再想办法。”
说到底还是她负责的部门,她也不可能脱手给四福晋。
问四福晋,也是看看有没有比较容易的解决方法,要是让四福晋为难的话,那还是算了。
福嬷嬷倒是一心为整个贝勒府着想,闻言,就觉得侧福晋有这个觉悟很好,要是让旁人知道四贝勒府连个冬衣都发不了,到时恐怕就成了整个京城里的笑话了。
她当即就主动表示,由自己去正院禀告。
福嬷嬷来到正院时,四福晋也在为整个四贝勒府冬季的采买做准备呢。
听到福嬷嬷的来意,当即懊恼道:“哎呀,我竟然忘记注意留意此事了。”
说着就观察福嬷嬷的反应。
而福嬷嬷依旧垂头等着四福晋发话。
四福晋眉毛一挑,合上账本:“也怪我见侧福晋掌管了缎库,就一时在这方面松懈了。”
“这样吧,福嬷嬷,你去跟侧福晋回话,这事我会想办法的,让她别着急。”
福嬷嬷闻言应了声是,便就告退了。
等福嬷嬷的身影消失在正院,四福晋便不由扶额叹气了起来。
她本以为自己不通知舒穆禄棉花紧缺的消息,这个难题会让舒穆禄吃上一壶。
可没想到她那么洒脱,将这个问题推给了她。
这要是换作李庶福晋那个心气高的,估计会高调用自己的钱财,补上一部分的亏空,来凸显自己深明大义和为四贝勒府着想的心。
也不知道说她傻还是说她聪明?
这样好的收买人心,营造名声的机会,她白白不要,却将它给自己。
难道舒穆禄,就不怕经过此事后,她这一辈子都被自己压得死死的吗?
不过,此事对她来说的确也不难,而且她也囤了不少棉花,拿出来也能凑到三分之二的数目。
也就是说,只要她一出手,那么四贝勒府上下就没有不服自己的。
但她目前根本就不需要这些
亦嫣那边得知四福晋说她会想办法的,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一半。
不过她也没有放弃寻找价格合适的棉花,而且同时还写了一封信送去了舒穆禄府。
她也是有娘家的人,也不是孤身一人在京。
每想到这个,她的心就踏实了不少。
正院那边几天就来回话了,而且还带回来了一千两银子。
亦嫣看着福嬷嬷带回来的一千两银子,满头雾水,这是怎么一回事?
福嬷嬷见状解答道:“侧福晋,福晋说她只能凑到原本数目的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一,她实在是没办法凑到。”
“所以福晋就从自己私库里拿出一千两银子,让您去外头店铺买去。”
虽说现在的棉花已高达五六倍的价格,但一千两买这次所需三分之一的棉花,还是绰绰有余的。
亦嫣一惊,这一千两银子,都足够包下四贝勒府上所有下人的冬衣了。
而她单单买三分之一的棉花,就要花了一千两银子?
虽然她舍得,也肯出这个钱,但不代表自己是冤大头。
要不然她早就买了,还用得着现在吗?
而且她自己出得差错,她也不能让四福晋替自己出钱。
所以当即就让可碧将这一千两的银票送了回去。
至于那剩下的三分之一棉花,还是她自己想想办法。
就算不行,这一千两银子,她自己出也行。
不过这银票有点难退,亦嫣退了三次,四福晋才肯收下。
亦嫣不太死心,又派人去一些比较偏僻的街道去问问。
就算是高出原价二三倍,她也能接受。
不过亦嫣倒是没有让人透露,这是四贝勒的府上要的棉花
毕竟以胤禛皇子的身份,要是有人得知,别说以稍微正常一点的价格购买,送都能,免费送给你。
所以亦嫣就说是舒穆禄府要的,但这里的舒穆禄府也不是说她家,而且京中另外一个旁系家。
可不亮出你四贝勒府,那旁人又怎么可能会让利呢?
三番两次无果以后,亦嫣也觉得自己异想天开了,而且亦嫣觉得吧,这有三分之二的棉花也够先做了一批冬衣了。
而剩下的冬衣,等棉花到再多也不迟,于是亦嫣就让人先回来了。
可就在她准备让人都回来之时,
有一位心善的夫人,看到亦嫣派去的人苦苦寻找,就主动说自己府上有多余的棉花。
但她不要钱,只说先借给夫人,也就是亦嫣,而是只要事后,再还回她相应的棉花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是不是不太喜欢看感情戏啊?我就想着亦嫣和胤禛年轻,可以多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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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 88 章
得知有办法补救, 乐雪第一时间就禀告亦嫣。
这位夫人说她是某位主事的夫人,而且人家也不是无缘无故表示要出手要帮亦嫣的。
说是以前受过舒穆禄主支的恩惠,所以看到舒穆禄族人有困难, 这才决定帮一把。
乐雪说着说着,就兴奋道:“所以说上天还是眷顾主儿的。”
说句实话, 她还是想向府上所有人证明, 她们家主儿并不比福晋做的差。
亦嫣听了却有些起疑, 凝眉问乐雪:“那位夫人, 知不知道你们的身份?”
虽说这世上肯定会有好心人,但也不排除,这会不会是有心之人, 得知了她人的身份,从而得知了她当前的困境。
想要趁机和四贝勒府搭上门路呢?
不行, 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她得谨慎一些。
这万一是什么心术不正的人,想要借着四贝勒府的势, 做一些贪赃枉法的事情,那她罪过也就大了。
乐雪闻言一顿,想了半晌,最后说:“没有。”
这点她是非常肯定的, 她要是就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自己也无颜在主儿身边伺候了。
亦嫣明白乐雪这人虽然性子大咧, 但她保证的事情,那肯定是没有出过差错的。
不过她听了以后,还是有些不放心, 就让喜嬷嬷去查查, 这夫人的丈夫是哪个主事?
如果喜嬷嬷查过, 真确认这个人没有问题的话,她也不贪便宜,愿意用三倍的价格购入。
别看现在京城中棉花价格高,但真正能卖出去的也少。
毕竟人家京城里的人也不傻,等下一批棉花到京,价格也就降回去,到时再买也不迟。
所以亦嫣给这个价,那位夫人也还有很大的赚头的。
她要不是要顾忌什么皇家体面,大可以先分发着一两套下去,至于剩下的,可以后面再补上,并且作出一些补偿。
皆大欢喜嘛。
喜嬷嬷打探消息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查出那位主事夫人,是户部三库里头的其中一名主事的夫人。
这就难怪了,户部三库里的主事,官虽小,但人脉极广,弄区区百千棉花,还不容易?
但亦嫣一听户部,心头不由一紧。
是巧合吗?
在胤禛即将进入户部之际,却忽然挑出那么一位户部里的主事夫人出来,说要帮她,这实在是可疑得很。
亦嫣当即就决定拒绝了那位夫人。
就区区几百两银子的买卖而已,她也没必要犯这个风险。
可即便是拒绝了,亦嫣仍感觉心中有些惴惴不安的,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算了,她还是自己掏钱,然后光明正大去买吧。
就当买个心安了。
而这其中亏空的银子,那就当给自己一个教训了。
可正当亦嫣准备自掏腰包去买的时候,她娘家那边却给她带来一个好消息。
信上说,江南王家那边已快马加鞭运送了一批棉花进京,不日便会送进舒穆禄府。
据说这一批棉花可有两千斤之多,别说补上剩下的三分之一的棉花。
就算做四贝勒府的一季冬衣也不成问题。
信中亦嫣娘亲还说。
这些棉花都是正常价格购入的,江南那边自古以来做丝绸生意最多,王家自然也没少布庄,那做生意的,挪用这点棉花,就跟动一根毫毛差不多,所以让亦嫣不用担心。
最后亦嫣娘亲,还特地说,家里也没跟王家那边提及四贝勒府上,只说舒穆禄府今年没买来得及买棉花。
这不,江南王家那边受到信以后,立马就让人送进京来了。
亦嫣望着娘亲娟秀的字迹,感觉贴心不已。
她明白,这是家里怕她欠外祖母家的人情,所以才将此事往家里揽。
果然家人才是自己最可靠港湾。
既然有了这批棉花,便能彻底解决了这次燃眉之急。
蒹葭阁上下都欢欣鼓舞了起来。
亦嫣高兴之余,也没有忘记让人去和四福晋交代一声,这次棉花的数量都弄足够了,就不必消耗四福晋和那些夫人交情去凑了。
四福晋那边,当她得知亦嫣在那么快的时间里就补全了棉花,不由觉得奇怪,便让人去查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舒穆禄府送棉花来四贝勒府,亦嫣自然没有特地遮掩,四福晋的人,稍微一查,便知道是亦嫣额娘的娘家送进京的。
听着底下人的汇报,四福晋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的眼神。
如此看来,有个汉人母亲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就像她们满人就没有那么多生意经。
一旁的珍珠得亦嫣能自己解决以后,当即高兴道:“那就好了,这样就不必福晋善心,暗中替侧福晋找人解决了。”
四福晋闻言神色一凛,冷冷扫了珍珠一眼。
珍珠顿感自己说错了话,她竟然忘记福晋说过,帮侧福晋一事不可透露给外人知道。
要她说,也是福晋心善,就连做了好事也不让人知晓。
四福晋见珍珠住了嘴,便收回了视线。
想起这事,她不由暗暗冷哼一声。
没想到这主事这般没用,出了事就求神告姥爷要找门路解决,她大发慈心指了条明路给他。
结果呢?就连这都把握不住,也难怪到现在还找不到解决的门路。
一旁的吉嬷嬷看着眼神变得逐渐幽深的福晋,不敢做声。
经此一遭,她已经确定了福晋,依旧没有放下对舒穆禄侧福晋的敌意。
珍珠等人年轻,看不出来这背后的真相,她倒是能窥探一二。
要是侧福晋答应了做这一桩买卖,那么只要东西一送进贝勒府,那么旁人看到了,便以为这主事是四爷的人。
也不知那主事犯了何事,可一旦有人得知他背后有皇子撑腰,自然就不敢擅动,那主事也可顺利度过这次难关。
四爷最是厌恶结党营私之人,要是知道有人竟然借着他的势为非作歹。
恐怕必会怫然大怒的。
至于,间接为那位主事搭了线的侧福晋,后果如何?那她就不曾得知了。
但四爷怪罪侧福晋,是少不了的,甚至也有可能收回她管家的权利。
福晋这些谋算,她们作为福晋亲信,却不知其详。
看来福晋还是介怀自己先前。劝福晋提拔侧福晋了,要不然也不会连她这个奶嬷嬷都瞒着
这次有了亦嫣娘家的帮助,这季冬季的冬衣,自然顺利分发下去了。
不过之前棉花的筹备之事。
也就只有亦嫣这边和四福晋那边,还有缎库里的一些管事得知。
所以大多数人下人都不知道,今年四贝勒府出现过棉花危机。
她们只知道今年棉花紧缺,而府上的冬衣竟还能顺利分发。
众人心照不宣认为这侧福晋是个有本事的。
头一年接手缎库遇到了棉荒,居然还能安稳度过。
……
这一季度任务已,亦嫣就又开始带着弘曜来正院看望弘晖了。
弘晖很是喜欢弘曜这个弟弟,即便是弘曜在他房间里吵吵闹闹,这边捣鼓捣鼓,那边捣鼓捣鼓,他也丝毫不恼。
亦嫣最是讨厌熊孩子了,即便是自己孩子也不行。
便小小训斥了一下弘曜,让他不要乱动哥哥的东西。
谁知现在沉默寡言的弘晖,却出言帮弘曜说话。
表示这不妨事的,东西砸坏了,或者摔坏了再补上便是,甚至主动塞东西到弘曜手上,让他砸着玩。
这纵容的程度,连亦嫣这个做母亲的,都自愧不如。
但事后亦嫣还是会教育弘曜的,而弘曜几次下来也明白,这是不对的。
就渐渐不乱发弘晖房里的东西了。
而随着亦嫣母子多次的看望,弘晖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增多。
亦嫣瞧了见弘晖这孩子脸上的笑容,心里也高兴,这不,一忙完又带着孩子来了吗?
弘曜再次见到弘晖,就一直哥哥叫个不停,让他陪自己去玩。
弘晖对弘曜也是句句有回应,很是耐心和弘曜玩起积木游戏。
亦嫣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扭头看向窗外,弘晖这里的这窗户封窗是一整块玻璃。
是胤禛特地为弘晖弄来的,目的就是想让弘晖能多看看外面的景色。
望着窗外白雪皑皑的雪景,亦嫣暗暗叹息一声,
以前她还能鼓动弘晖带着弘曜去花园走走 ,散散心,但现在不行了。
随着初雪的降临,外面冰天雪地的,别说弘晖的身子,就连她们这些身体健康的人,在外面待久了,就连脸都要冻僵了。
所以弘晖这段时间门也不能出了,就连老师授课也是到这里授课。
当然,弘晖的老师已经换成了女老师。
毕竟这是后院,总不能让个男人天天来四福晋的正院不是?
在如此封闭的环境下,那弘晖就更需要有人陪伴了,
所以亦嫣决定这段时间,多带着弘曜来正院走动走动,一起等待着胤禛平安归来。
日子一直就这样安逸地一天天过着。
期间,亦嫣还得知了一个令她十分后怕的消息。
那就是肯借棉花给亦嫣的主事夫人,她的一家出事了。
她的丈夫,被查出收了多地官员的贿赂,然后他们谎报钱粮的数目,已经造成了户部重大损失。
现在全家都被收押进牢了。
要说这等政事,亦嫣怎么会知道呢?
之前亦嫣就一直觉得这位夫人的出现,很是蹊跷,所以就暗中让人留意那夫人的动向。
这才得知这事,竟然还有后续。
事情到了这个发展,亦嫣要是没能察觉出,这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那她就是个蠢的。
还好她素来谨慎,感觉出一丝不对劲,就当机立断让乐雪她们停止和那位夫人接触。
要是继续来往,很难说不会给胤禛惹来什么祸事。
亦嫣越想越觉得后怕,她的家世帮不了胤禛也就算了,但可千万不能拖胤禛后退。
不过经此一事,亦嫣更不能认为,自己升到侧福晋的位置,便能高枕无忧了。
接触了府上的差事,那就代表着她少不了要和外界接触。
那外头的人,可比府里的人险恶千万倍。
不过亦嫣还有一事不明。
采购棉花一事,她都特地让乐雪等人隐瞒了身份,那么,那位夫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她也敢肯定乐雪派人的人,没有泄露四贝勒府的信息。
要不然,也不会只有那位夫人来接触她的人。
肯定是有人,向她透露的。
是谁?
虽说之前棉花上出现了问题,她有意封锁了消息,但府上就那么大一点地方,各处的管事接触紧密,大概还是能隐约得知一二的。
可这府上大大小小的管事足足有几十人,嫌疑人那么多,如果要查,可是一件大工程。
更何况为了一件已经避免祸事,就大动干戈将四贝勒府的管事都查个遍,这也不可能啊。
思来想去,亦嫣决定等胤禛回来后,将事情告诉他,至于要不要彻查,就由他决定吧。
就这样亦嫣成功避免了一场危机,最后只是晚上辗转反侧了一两晚,也就过去了。
而四福晋那头得知那名主事下狱之事,也是感觉到一阵后怕。
她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七品主事,竟能牵扯出那么大的事来。
还好舒穆禄是个谨慎的,要不然四贝勒府也难从此事上脱身。
她也真是难辞其咎了
晋江正版…
距胤禛离京,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
越快要到年底,亦嫣越就忍不住数着,胤禛还有几天能回来。
等进入十二月以后,亦嫣的心就变得更加急躁,特别是上个月到现在,她都还没有收到胤禛的信。
心就像在油锅里煎着似的,每一日都过得无比煎熬。
等一过腊八,亦嫣等了一个多月的信,终于是姗姗来迟。
亦嫣一收到信就迫不及待将信拆开。
只是亦嫣没看几行字就直接呆愣在原地了。
随后,脸上缓缓流下了两行清泪。
可碧和乐雪瞧见了对视一眼,忙询问道:“主儿,怎么了?可是四爷”
出事这两个字,两人却是不敢说。
亦嫣失魂落魄跌坐在地上,嘴里呢喃道:“怎么会?”
胤禛怎么会遇到那么危险的事,虽说之前她一直叮嘱胤禛注意刺客。
但因知晓历史缘故,她的潜意识还是认为胤禛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
却没想到胤禛居然还会遇刺,而且还是冲着他的心口去的。
虽然信上,胤禛说他中箭的位置,离心脏还有一箭的位置,而且他的怀表还阻挡了那箭的势头,只让他受了些皮外伤而已。
可万一胤禛那时候想起她,将怀表拿出来看的话,那且不是会正中心口?
亦嫣哭了,此刻,她是真的害怕胤禛会死去,甚至恨不得现在飞到胤禛身边,恨不得确定他真的没事,这才能安心。
室内的众人瞧见亦嫣这副魂飞天外的模样,顿时心急如焚。
喜嬷嬷和福嬷嬷,焦急道:“侧主儿,四爷到底怎么了?”
亦嫣闻也回过神来,抬起信,再次看着胤禛在信里,再三说自己现在没事。
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想想也是,要是有事,胤禛也不会在信中提起的,肯定是没事,这才敢放心跟她说。
她望着室内众人担忧的眼睛,脱力地解释道:“爷没事,还说年底就能回来了。”
众人闻言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乌飞兔走,转眼就到了年底,胤禛终于在二十八这一天回京了。
胤禛一行人到了城门口,他就让自己的侍卫,先回府通知他回京的消息。
而他还得进宫复命。
紫禁城。
当初,康熙得知胤禛这次遇难一事,也是担忧了一阵子,甚至还派遣一队精英,到胤禛的身边贴身保护着。
如今瞧见胤禛安然无恙站在他面前,他悬着的心也就彻底放下了。
听着底下胤禛的汇报,上首康熙满意点了点头:“不错,做事越来越稳妥了。”
胤禛立即谦虚道:“皇阿玛过奖了。”
两人又开始聊起来此次的防洪工程。
对于胤禛遇刺一事,两人都默契地不提。
其实康熙和胤禛都查到了一些头绪,如果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一些人为了阻挠胤禛进入户部,开始联合起来刺杀胤禛。
说是刺杀也不准确,看着倒是想重伤胤禛,否则就不会射偏离了一点心脏的位置了。
这背后不知道有多少方势力参与,兹事体大,此时彻查,也只会打草惊蛇罢了。
因此两人都默契地先按下不表。
康熙又再主动关心了几句胤禛这一路上的情况,表示胤禛这次的遇刺,他以后必定会找到背后真凶,便挥手让胤禛回去了。
胤禛也不多言,默默地退出了乾清宫,养宫门出走去。
一出宫门,胤禛便一跃翻身上马,然后骑着马,往四贝勒府方向走去。
瞧那模样,甚至比进宫复命还紧急。
亦嫣听到胤禛下午就回来的消息,就立马放下手头的工作,开始在梳妆台前费心装扮起来。
以前她从不会注意在胤禛面前的印象,可今儿她却总是感觉,自己这儿不够美,那儿不够美。
就想以自己最美好的模样去见胤禛。
镜子的亦嫣,雪肤花貌,低眉抬眸间竟是绝色,但亦嫣却是感觉还不够,她左看看,右看看,试了十几支簪子仍然不够满意。
正想换下一支,再试另外一支,谁知她拔簪子的手,却被人按住了。
“嫣嫣,不必再换了,即便是木簪子,只要在你头上,就是再华贵的簪子,也及不上你头上这支,”
亦嫣的手一顿,是胤禛的声音,他那么快就回来?她内心欣喜若狂,正想回头,身后的胤禛又开口了:“别动,这样回头危险。”
说着便抓着亦嫣的手,将那支流苏簪子,插稳在亦嫣的发髻上。“好了。”
亦嫣闻言这才敢动,然后转身看着胤禛,眼中满是欢喜。
“爷,您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我也好去第一时间去大门迎你。”
说着说着,亦嫣的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再也止不住,滚滚而落 ,瞬间就汇成两行清泪。
哭得我见犹怜。
胤禛喉头一紧,仿佛五脏六腑都跟着心都揪了起来,忙伸手将亦嫣揽入怀里:“好了,不哭了,你来迎我和我来亲自见你,又有什么分别?嗯?”
亦嫣虽也明白这个道理,却她现在就是收不住眼泪。
胤禛好笑地亲了一口亦嫣的眼睛,似乎要帮她吻掉她的泪水,打趣道:“瞧你现在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倘若让你门口迎接我,让旁人瞧见你这副模样,那日后你可别觉得羞人?”
亦嫣闻言噗嗤一笑,这倒也是,刚才她就在想,自己一会得见胤禛得装出一副高冷的模样,得矜持,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这段时间那么没出息,竟然天天数着他回来的日子。
可当见到胤禛的那一瞬间,她的眼泪却是什么矜持也顾不得了。
想到这里,她眼底又弥漫出一层雾气,脸贴着胤禛的胸膛:“爷,我好想你,真是好想好想”
胤禛伸手摸了摸亦嫣的头顶,然后捧起这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我也一样。”
如果不是怀表里亦嫣母子画像支撑着他,他恐怕连觉都不想睡,只想尽快完成差事,早些回京见亦嫣。
言罢,他便低头吻上了思念已久的红唇,没有过程,他直接扣住了亦嫣的后脑勺,每一帧都像是要将亦嫣吞之入腹,然后两人融为一体。
亦嫣闭上眼睛,手不自觉攀上了胤禛的手。
而周遭伺候的人,早在胤禛进到屋里的时候就退下。
两人忘情地以吻传达着这几个月彼此的思念。
就在两人的衣物即将滚落之际,还是胤禛先清醒了,他将心头那股情动压了下去,藕断丝连分开后,才哑声哄道:“嫣嫣,我这一路上奔波,身上沾染许多尘土,我先沐浴,好不好?”
亦嫣本想说没关系,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受不了,而且胤禛一回来就一直待在蒹葭阁,用脚指头都知道两人都知道两人在做什么了。
那外头都不知道怎么说胤禛急色呢。
于是红着脸,点头:“那好,你这一路上,想必也没能用几顿热饭,我现在就让小厨房给您准备饭菜,保证你洗完澡,就能吃上新出炉的饭菜。“
胤禛敛眸再亲了一口,亦嫣红润的唇:“好,吃完也有力气一些。”
亦嫣闻言横了一眼:“什么叫有力气一些,再说荤话,我就不理你了。”
说罢,就冷哼一声,离开了胤禛的怀里,转身去让人准备热水和饭菜了。
胤禛望着亦嫣浑身散发着欢喜的背影,会心一笑。
他的嫣嫣,就是口是心非。
热水早就烧好了,胤禛洗澡的时候,亦嫣却进去了。
看脸亦嫣一进来就盯着自己上身看,胤禛先是一愣,然后抬起靠在浴桶边缘的手,招手道:“那来吧。”
亦嫣羞赧一瞪,有些支支吾吾道:“什么来吧?我进来只是看看你的伤口而已。”
刚才忘记问,现在刚好可以趁着胤禛洗澡看上一眼。
不过当她看到胤禛的心口处,只有一道浅浅的伤口,她也就放下心来。
浴桶里泡着的胤禛,瞧见亦嫣脸上变幻莫测的小表情,好笑招手道:“我是想让你过来,看得真切些。”
亦嫣闻言一愣,见似乎是自己误解了胤禛的意思,不由脸色一红。
而胤禛再次开口:“那你要不要过来?”
亦嫣好吧一声,就挪步过去了,等人凑近了,她忍不住抚上那道有些新的伤口,抬眸对上胤禛的眼眸,心疼道:“还疼吗?”
胤禛抓住亦嫣放在自己胸口的手:“小伤而已,幸好有你,我才能避过这一劫。”
虽说不会死,但在那个荒郊野外的地方,那么一支箭重重穿过自己胸口,身边还没大夫及时医治,事后没个一两年卧床养伤,他都别想重回朝堂。
等伤好再回去,到时候什么都晚了,
他所有的布局将毁于一旦,而他心中的所有抱负,也没一个好的身子去实施。
亦嫣神情一愣:“啊?”
这关她什么事?
胤禛见状柔声道:“你忘记我在信中和你说的了吗?是那只怀表阻挡了箭的攻势。”
亦嫣:“可那只怀表本来就是你的啊。”又不是她送给胤禛的。
胤禛伸手抚上亦嫣的脸颊:“倘若不是你给我的怀表里放了你和弘曜画像,那么我放怀表的地方,就不会是放在心口的位置。”
他只是想将亦嫣放在最贴近自己心脏的位置,没想到却救了他,想到这里,他摩挲着亦嫣的脸:“所以冥冥之中,是你们母子保护了我。”
“真的?” 亦嫣睁大了眼睛,原来是她的画救了胤禛?
“嗯。”胤禛点头,他深深望着亦嫣的脸,当他看见亦嫣原本有些圆润的下巴变得如此消瘦,就连肩膀也变得单薄许多时,他眼底露出一抹心疼:“我告诉了你这个消息,本是想告诉你救了我,却没想到累得你,为我担心了那么久。”
刚才喜嬷嬷都告诉了他了,亦嫣在接到最后一封信以后,就担心他,担心地整日食不下咽。
亦嫣不在乎笑道:“没关系,就当是减肥了。”说着,她也抚上了胤禛瘦削的脸,目光描绘着他俊朗的眉眼道:“而且爷这段时间日夜操劳,不也一样变瘦了吗?所以我权当陪着爷一起了。”
胤禛心中动容,半晌,他又扬起一抹笑:“好,那你现在也陪我一起。”
亦嫣呆愣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哗啦”一声,被胤禛带到浴桶里来了。
亦嫣惊慌抬头,就迎向一张俊脸,羞恼道:“胤禛,一会还要吃饭呢,别胡闹成吗?”
胤禛揽着亦嫣的腰,贴近亦嫣的脸,笑道:“我改变主意了,你才是我朝思暮想的大餐。”
说罢,便低头吻了下去。
不一会亦嫣身上的衣服,也覆上了水面。
不过到底是白天,也没胡闹多久,半个时辰,胤禛也就抱着亦嫣出来了。
两人也没脸让人进来服侍更衣,进了屋,就各自穿好各自的衣服,这才下了一楼用膳。
桌子上的饭菜似乎是早就做好的,亦嫣猜测肯定刚才做好了,而喜嬷嬷她们听到二楼浴室里面两人的动静,然后又拿去热着了。
亦嫣没忍住横了一眼胤禛:“都怪你,这日后底下的人怎么看我。”
刚才是她主动进去浴室的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急色是她。
胤禛好笑道:“你是主子,管奴才们怎么看?”
说着就夹一筷子菜到亦嫣面前的碗里:“吃吧,这是你爱吃的虾仁。”
亦嫣无奈翻了白眼,就拾起了筷子,夹起碗里的虾仁,
此时乐雪却带着福晋的珍珠进了屋。
亦嫣一楞,正想问珍珠,胤禛便一边给亦嫣夹菜,一边淡淡问道:“什么事?”
“回四爷,福晋在正院设下一桌宴席,准备和后院的主子们,一起为您接风洗尘。”珍珠如实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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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 89 章
亦嫣看着桌面上琳琅满目的菜, 心想那这些菜怎么办啊?
不过浪费粮食的这种问题,在胤禛这些主子们面前都不是什么事。
不吃了,就赏下人便是了。
胤禛闻言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也不说去还是不去,只是挥挥手让珍珠下去。
待珍珠走后, 胤禛又拾起筷子, 吃碗中亦嫣给他夹的菜。
亦嫣有些食不下咽, 抬眸看了眼胤禛, 忍不住抿嘴问道:“爷您会去吗?”
胤禛似乎料到亦嫣会这么问他,立马反问道:“那你想我去吗?”
这倒是给胤禛问住了。
平心而论,亦嫣肯定是不想胤禛去的。
可理智告诉她, 她要劝胤禛去。
毕竟四福晋设下那么一桌宴席,又邀请后院众人一起为胤禛接风洗尘。
要是胤禛选择留在蒹葭阁, 而不去正院赴宴, 那四福晋,日后怎么在后院众人面前抬头?
而她作为绊住胤禛的人, 别人少不得被让人说狐媚,仗着自己得宠,就张狂地踩到女主人头上。
那真是再十恶不赦的人不过。
没准还会激起公愤,继而成为了后院公敌。
虽然亦嫣现在的处境也没差, 但这段时间后院众人的日子过得十分安逸,所以众人的心态都处于一个惰性状态。
可如此, 四福晋下了那么一剂催化剂下来,很难说不会激化矛盾,让众人对她的仇恨值便会飙升。
如此一来, 如果亦嫣不想让众人开始同仇敌忾起来的话, 那就必须劝胤禛去赴宴。
如果亦嫣主动劝胤禛去见其他女人, 将他推给旁人。
这无疑也是对胤禛的一次背叛。
一旦有了这个主动由亦嫣挑起的开端,胤禛只守着亦嫣的念头,便会慢慢松动。
所以四福晋此举,就是在利用亦嫣去分化两人的感情,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
这个阳谋,就看亦嫣跳不跳了。
亦嫣也是隐约察觉到这一点,所以感觉自己进退两难。
只是她现在很迷茫。
说句实话,这次胤禛出门那么久,四福晋作为四贝勒府的女人,设下接风宴为男主人接风洗尘,也无可厚非。
所以亦嫣分不清,四福晋今天是故意而为之,还有无意的。
毕竟胤禛不在的这段时间里。
两人不仅相安无事,甚至因亦嫣常去看望弘晖的缘故,两人相见的次数也跟着增多,继而两人关系,也变得更加融洽了起来。
特别是之前她遇到困难,转而求助四福晋
四福晋非但没有和她拿乔,还立马为她凑到了三分之一的棉花,并且还从私库里拿出一千两银子,给她应急去买剩下的棉花。
如此体贴周到地为她解决困难,很难让人相信,四福晋这在针对她。
不过眼下还不是纠结四福晋用意的时候,她该怎么回答胤禛这个问题呢?
说想让胤禛去还是不去呢?
那边胤禛望着亦嫣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
他也不是真要亦嫣替他做决定,而只是想逗逗亦嫣,现在瞧见亦嫣脸色纠结的表情,刚想开口。
亦嫣却是放下筷子,身子往他这边倾斜,整个人依在他身上,委屈巴巴道:“我不想你去。”
思来想去,她觉得她必须这样回答,她在这个后院的依仗是胤禛,而不是旁的那些什么人。
胤禛一愣:“什么?”
没想到向来谨小慎微的亦嫣,竟会主动开口留住他?
亦嫣的手搂住胤禛的腰,低头不敢看胤禛:“我不愿意你去见其他女人。”
胤禛眼神闪烁看着亦嫣的头顶,嘴角是快要抑制不住的笑意。
而亦嫣继续道:“我知道,这会对福晋不敬,而且还其他诸多对我不利的因素,但我愿意承担这些风险,反正我不管爷,您只能是我一人的。”
说着便搂紧胤禛。
胤禛却是一下子就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顿时萦绕在室内。
亦嫣窘迫不已,抬头羞赧道:“爷,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您再这样,我再也不这样说了。”亦嫣作势要离开胤禛的怀里,
胤禛忙伸手搂住亦嫣,不让她离开,柔声道:“自然是开心地笑了。”
亦嫣也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也不在挣扎,而且扭了扭身上:“好了,放开我吃饭吧。”
话音刚落,胤禛便放开抱着亦嫣的手。
两人重新坐好后,胤禛又道:“一会你去赴宴。”
亦嫣惊愕地指了指自己:“我自己一个人吗?”
胤禛点头,他本来就没想去赴宴,亦嫣性子单纯领会不到福晋的用意,但他却是一清二楚。
看来自己临行前的那一番话,还是让福晋燃起一丝妄想。
不过,眼下他不得不为亦嫣的处境着想。
“我一会还要回前院处理点公务,所以就不去赴宴了。”
亦嫣一愣,可是明明刚才胤禛是打算待在蒹葭阁的,怎么现在又说有事情要处理?
旋即她也明白了胤禛的用意,公务果然就是万花油。
这倒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既然决定亦嫣一人赴宴,两人那么就不必浪费眼前一桌丰富的饭菜,便开始互相投喂。
用完膳,在喝茶时,胤禛奇怪道:“怎么药还未端上来?”
亦嫣露出一抹疑惑:“药?”
想了一瞬,立马就明白过来胤禛说的是避子汤,她低头有些支支吾吾道:“我打算停用了。”
胤禛疑惑地放下茶杯:“弘曜两岁未到,你为何要在此时停用?”
当初两人都商定好了,等弘曜三岁以后再让亦嫣受孕。
而且他也不想亦嫣那么快就再要经受一次生育之苦啊。
亦嫣垂头,似乎是对违背两人的约定不好意思:“其实有奶娘在,等弘曜两岁,咱也可以再要一个了。”
既然胤禛都决定以后只有她一人,那么就意味着胤禛后面子嗣的重任都由她承担。
而且她自己受胤禛的恩惠良多,她无以回报,便想着用自己的生育能力回报。
虽然很可悲,但她似乎真的只有这方面报答胤禛了。
胤禛却是不赞同道:“咱们三年再要也不迟。”
亦嫣心中一喜,其实她也不想那么快生,但她旋即想到什么,有些担忧道:“可后院那么久没有子嗣,恐怕日后上头会给爷赐下女人来。
她不想和旁人分享胤禛,更不想再将其他无辜的女人扯进来。
既然胤禛以后都守着自己了,又何必还让人进来呢。
在这般美好的年纪,被埋没在这后院里就可惜了。
胤禛这才明白,亦嫣担心的是这个啊,便道:“这儿,你放心,我早早就交代额娘,不用替我选人进府了。”
亦嫣一愣,这恍然想起,她们这批秀女进府四年了,却没有再赐秀女下来。
原来是胤禛和德妃打了招呼啊?怪不得。
想到这里,她立马喜笑颜开了起来。
“这下,你还有担忧吗?”胤禛好笑道。
亦嫣摇头:“没有了。”
胤禛微微一笑,忙让人赶紧熬了避子汤。
不一会,乐雪将端了上来,胤禛看着亦嫣乖乖喝完避子汤,这才离开。
临走前,顺便还将弘曜带去了前院,说是要培养一下这几个月缺失的父子感情。
亦嫣感觉也不用怎么打扮,她稍微收拾一下,便就赶往了正院赴宴。
亦嫣来得也早,来到时就连李庶福晋也才刚入座。
众人向亦嫣行礼,待亦嫣落座以后。
李庶福晋惊诧问道:“四爷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她还以为舒穆禄是跟四爷一起来呢。
亦嫣扭头回道:“四爷很早就回前院了,所以我也不知道。”
李庶福晋瘪了瘪嘴,不过不管如何,四爷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去蒹葭阁见舒穆禄,可比她们好多了。
席上众人随意地聊着天,这时四福晋也出现在设宴的偏厅里。
她瞧见亦嫣已在席位上落座,明显一愣,不过下一瞬她又恢复之前端庄得体的笑容。
亦嫣等人看到四福晋的身影,连忙起身行礼。
四福晋还没落座,就微笑着用手示意众人坐下,众人也就顺势坐下了。
等她落座,正想询问亦嫣,胤禛的去处,此时苏培盛却从外头走了进来。
苏培盛行礼过后,便将胤禛先前对亦嫣所说的理由,在这里对众人再叙述了一遍。
四福晋眼神一暗,下意识看向亦嫣的位置。
瞧见她面色无常,便明白她应该早知道这个结果了。
也罢,管它如何。
她现在也只是按照惯例,为四爷设下接风宴。
不来,她也没什么损失。
来了,那么她的第一步就成了。
…
在正院吃完了饭,亦嫣和可碧回了蒹葭阁。
今天下午连用两餐,亦嫣吃的有点撑,一路走回来,亦嫣坐了一会,仍然感觉有点消化不良。
亦嫣还想再运动运动,消消食。
可一瞧外头都已经大晚上了,这冰天雪地即便是掌着灯,那也容易摔个大马哈。
而且亦嫣也不知道胤禛今晚会不会来蒹葭阁,万一他来了,自己不在蒹葭阁怎么办?
室内就那么大点地方,似乎也就跳绳能玩了,于是亦嫣就让乐雪可碧两人,陪着自己在大厅里,一边跳绳子消食,一边等着胤禛。
渐渐地室内伺候的宫女,看着主儿玩得开心,也凑过来看热闹了。
胤禛回蒹葭阁的时候,看到就是如此热闹的一幕。
“ 八十一、八十二、八十三。”围着亦嫣的。众人拍着手和亦嫣数着。
热闹的人群中,站在中间的亦嫣,鬓角尽湿,但神色却是熠熠生辉,浑身一如既往地散发着生机盎然的气息。
“九十九……”
在众人帮亦嫣数到一百的时候,亦嫣心态不稳,节奏开始慢了下来,再跳几下就踩到线了。
不过她也玩得尽兴了,便抬头将绳子交给可碧。
可她这一抬头,便瞧见门口处胤禛的身影。
此时正抱着熟睡的弘曜,也看向自己这里。
“四爷,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亦嫣接过乐雪手中的帕子,一边擦汗一边走向胤禛。
胤禛拉着亦嫣在软榻上落座:“我进来看见你玩得正起劲,怕打扰到你就没出声。”
说着便把弘曜交给亦嫣。
亦嫣接过孩子,低头看着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弘曜,问胤禛:“曜儿没哭着吵着,要回来吧?”
胤禛点头好笑道:“刚开始他不大认得我,等陪着他举高高,他这才记起我这个阿玛。”
举高高是亦嫣的叫法,而胤禛也就跟着叫了。
亦嫣不好意思笑道:“小孩子容易忘事嘛,你离开那么久,难免需要点时间才能记起你来嘛。”
胤禛也没怪罪弘曜忘记他,本来就是他做阿玛的,对不住孩子。
他忽地想起什么,凝声道:“有人想通过你搭上咱们府这事,我已知晓。”
刚才在前院的时候,他就问过福嬷嬷和喜嬷嬷,这段时间府上所发生的所有事。
特别是亦嫣的情况,乃重中之中。
当得知四福晋曾经这般帮助过亦嫣,他下意识便认为自己错怪福晋了。
可见福晋真的改过自新了。
不过后面,他又得知,竟有人想在这个时候趁机浑水摸鱼,他的心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
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四贝勒府上必定有内鬼。
完成今年的差事,他明年便要进入户部,在如此重要阶段,更不能掉以轻心。
所以他又让喜嬷嬷、福嬷嬷,将整件事情的经过都来龙去脉,都一五一十告诉他。
亦嫣见胤禛脸上的表情如此严肃,也正襟危坐了起来:“我还想着等得闲了再和你细说此事呢”
胤禛点头道:“喜嬷嬷和福嬷嬷都和我交代了,你也不必再叙述一遍。”
亦嫣了然点点头,然后后怕道:“还好我谨慎些,并没有答应交易,否则都不知那人会怎么利用咱四贝勒府呢。”
“我事后还想查查看,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可是人物众多,我也不知从何查起,就想着等你回来后,再和你商议此事该如何处置。”
胤禛沉声道:“这事你不用管,我自会查清。”
今后这样居心叵测的人还多着呢,他也好趁着这个肃清一下四贝勒府上下。
不过这得过了年以后,才能开始整顿了
转眼就到了春节,胤禛就带着亦嫣和四福晋,还有孩子们进宫赴宴。
这回孩子们倒是一个也不少,一起进宫了。
按照惯例,胤禛等人的先去永和宫给德妃请安。
一进到殿内,就瞧见德妃乐呵呵地拉着十四福晋,细心叮嘱着什么。
十四福晋都一一点头应是了,两人面上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
德妃还想将这份喜气,分享给胤禛等人。
胤禛一行人行礼起来后,德妃就眉开眼笑道:“你们十四弟妹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四福晋和亦嫣闻言齐齐看向十四福晋还有些平坦的肚子,旋即挂上了笑容,恭喜十四阿哥和十四福晋。
胤禛也神色缓和地道了声喜。
德妃通知了这个喜讯,便又拉着十四福晋交代一些怀孕要注意的事项。
在这期间胤禛等人,就像是这场喜事的陪客,默默听着德妃对十四福晋的唠叨,十四福晋也很是认真听着,并且表示自己记下了。
这婆媳和睦的场景,让四福晋看着未免感觉心酸。
当初她有孕时,额娘也只是叮嘱了一会,再赐下赏赐,便也就让她回南熏殿安心养胎了。
那会这般事无巨细地交代她养胎的注意事项?
等到宫宴要开始的时候 ,德妃和十四福晋,这才恍然还要参演除夕宴,两人意犹未尽分开了。
除夕宴上,亦嫣刚落座不久,便听到耳边传来了五福晋声音,她惊喜抬头,正想回应,却发现五福晋有些小心翼翼护着着肚子。
再看她红光满面的模样,亦嫣一下子就猜到了什么,惊喜道:“你这是?”
五福晋温婉一笑,点了点头:“刚二个月。”
人家都说未满三个月,就不要泄露,但亦嫣不同,她愿意提前告诉说着她就一脸幸福地抚上了肚子。
亦嫣没想到历史上没有子嗣的五福晋,居然还能有孕?
怎么会?她是个变数,那也就算了,可怎么连五福晋也难道这一切都是她穿来的蝴蝶效应吗?
五福晋见亦嫣这个呆愣的模样,好笑道:“别说你不相信,我一开始也不相信。”
毕竟都那么多年了,她早就没抱多少期望了,她不知忽然想到什么,侧身靠近,亦嫣道:“妞妞,她似乎也有了。”
亦嫣惊讶的眼眸,睁大更大了,怎么连七福晋也有了?
“真的?还是说只是疑似?”
五福晋犹豫道:“还未确定,刚才我告诉她有孕的喜讯,她说她的月事也似乎延迟了,我听了,就立马让她去成嫔娘娘那儿,请个太医来瞧瞧。”
亦嫣哦了一声。
五福晋握着亦嫣的手,感激道:“如果妞妞真有了,那一定是弘曜给我和妞妞带来。”
说来也惭愧,当初她两人之所以结交亦嫣这个侧福晋,虽说也是看亦嫣这人性子合心意。
但更多地,是想着让亦嫣多带着弘曜到府上,给她们抱抱,给她们带来一些子女缘。
毕竟这堂兄弟,不也是兄弟嘛,她们也不必抱那些庶子了。
可等和亦嫣真正接触以后,她们却是真心喜欢亦嫣这个朋友了。
现在弘曜还真给她们送了子来,她就更感激亦嫣母子了。
而亦嫣见五福晋将功劳扣在弘曜头上,好笑道:“瞧你说的,弘曜哪有那么大本事。”
但她心里却是明白,这可能还真是弘曜带来了。
按照科学来说,多抱孩子还真能多分泌雌性激素,从而引起一系列的身体反应,有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五福晋和七福晋两人只是没坐怀过,又不是伤了身子不能生。
提起弘曜,五福晋疑惑问:“曜儿呢?他怎么不和你们坐一边?”
亦嫣解释道:“他去和弘晖坐一桌。”
五福晋了然笑道:“他们哥俩感情倒好。”
亦嫣点头笑道:“是啊,有时有弘晖,曜儿都看不到我这个额娘的身影。”
现在弘曜可粘弘晖这个大哥了,谁叫弘晖是这个府上最宠他的呢?
而七阿哥夫妇也此时进殿落了座。
亦嫣和五福晋都齐齐望向七福晋,瞧见她喜上眉梢的模样,就知道应该是真有了。
胤禛正和兄弟几个互相喝酒喝着呢,他扭头就瞧见旁边桌的亦嫣一脸喜色,便放下杯子,小声询问道:“怎么事,让你那么开心?”
见胤禛问起,亦嫣就高兴地和胤禛分享了五福晋和七福晋的喜讯。
胤禛挑了挑眉:“那还真是件喜事。”
亦嫣小声叮嘱道:“爷,可别和旁人说哦,她们想等三个月后再向外公布。”
胤禛好笑道:“你看我像是那种会多言之人吗?
亦嫣讪讪一笑:“好吧,是我多虑了。”
这个年就这么欢欢喜喜地过去了。
临走前,五福晋和七福晋那可是,一人给了弘曜这个送子童子一个大红包,顺便还领了一堆生辰礼回去了。
弘曜小朋友也要两岁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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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 90 章
等过了年, 胤禛一边收尾手头的差事,一边开始着手整肃四贝勒府上下。
虽说胤禛不是管家的人,但终究是自己的地盘, 这四处都是他的眼线,想要查清楚府上人员的动向并不难。
不出几天, 胤禛手下的人, 就将那几十个管事, 这近半年的踪迹调查得一清二楚。
其中不乏有一二个偷奸耍滑的, 还有几个口风不太严谨的。
但都毫无一例和那位犯了事的主事接触过。
这就奇了。
胤禛和亦嫣说了这事以后,亦嫣就主动提出盘查一次蒹葭阁,看看这内鬼有没有可能藏在蒹葭阁。
可两人都知道, 内鬼藏在蒹葭阁的可能极低,只不过是走个过程。
两人心照不宣往四福晋那边想去。
等蒹葭阁查过, 确定这儿也没有问题以后, 那现在就只有四福晋处没查过了。
胤禛面沉如水坐在软榻,不停转动着手中的佛珠, 神色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亦嫣在一旁默默喝着茶,也在沉思着。
她没想到时至今日,四福晋居然还未放下对她敌意。
她原以为, 因着有着弘晖这一层恩情,四福晋即便是真心待不起她好, 但起码会她保持一个井水不犯河水状态。
那她先前帮自己,这也是虚情假意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四福晋真是太可怕, 简直是笑里藏刀的笑面虎。
她真的再也不敢相信四福晋了 。
不过现在下定论为时尚早, 万一不是四福晋所为呢?
而如果真是福晋所为, 那胤禛该如何做?
亦嫣深思苦索良久,得不到答案,抬眸看了眼对面的胤禛。
而胤禛仍然保持那副的神态。
良久,胤禛终于说开口了,他当着亦嫣的面吩咐苏培盛派人去暗中调查正院情况。
这一查,果真就查到了,是正院向外透露了消息,但福晋的人很聪明,从调查的结果来看,更像是福晋为亦嫣四处凑棉花的时候,无意透露了这个消息。
毕竟府上的棉花紧缺,又不是四贝勒府的重要机密,就算是泄露了也似乎不是什么大事。
坏就坏在,被有心之人给利用了。
倘若是以前,胤禛肯定会认为,这可能只是四福晋的人办事不利,而亦嫣被人盯上,也只能怪那些居心不良之人。
但胤禛现在对四福晋的信任全无,
以他向来多疑的性子,觉得这不可能只是巧合那么简单。
他继续让人再深入调查,却发现福晋随嫁的庄子,那边下人们所需做冬衣的棉花,却是提前购入的。
这又是为何?
唯一的可能,就是福晋早知晓今年京城会棉花紧缺的消息,所以提前去通知庄子的管事。
可既然四福晋早已知道,又为何不告诉亦嫣,让她好做准备?还反而跟福嬷嬷说,因为已将缎库托手给亦嫣,所以就没有多留意今年棉花的价格。
这前后不一的说法,几乎是让胤禛确实了,是福晋故意泄露消息给了那位主事知道。
这一刻,胤禛对往日福晋在他面前伏小做低的种种不忍,都消失殆尽。
随之而来的,只有失望,福晋再次辜负了他的期望。
她答应他的照顾就是这么照顾的?
表面热心帮助亦嫣,却在背后下黑手。
而且福晋就没想过,他们夫妻本为一体,四贝勒府出了事,他出了事,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唯一的好处,也只有他可能会迁怒亦嫣。
可即便让他从此厌恶了亦嫣,她从此就能称心如意了吗?
要不是因为两人之间还有弘晖要顾及,他此刻真想和四福晋从此恩断义绝。
沉思良久,胤禛最后决定前往正院一趟。
四福晋瞧见胤禛来了,心中也不是欣喜,而是恐慌。
近些日子府中的动向,她不是没有隐约察觉到,但她越到这个时候,却是越不能擅动。
因为现在正院里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很有可能会都被四爷认为是不打自招。
而胤禛并没有一来就当面质问四福晋,而是说起四福晋帮亦嫣一事。
四福晋听了,笑道:“妾身也没有帮到什么,最后反而是侧福晋自己一人解决了。”
胤禛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道:“开春后,我便要进户部任职了。”
四福晋神情一愣,忽然想起那位已经下狱的主事,怪不得他旁的阿哥不找,就只找上了四贝勒府。
还好,舒穆禄并没有上钩,不然也不知,这会不会影响到四爷进入户部的机会。
不过她心底里却又闪过一丝遗憾,倘若舒穆禄真害得四爷失去了这个机会。
那么四爷还会只独宠舒穆禄一人吗?
甚者还有可能会因此失宠呢。
毕竟女子在后院争宠,小打小闹,这无伤大雅,但一旦危害四爷的事业,那就不可同日而论。
不过涉及到整个四贝勒府的得失,她还是不希望发生这种情况的。
胤禛不知四福晋心中所想,而是继续严肃道:“待我进入户部,往后四贝勒府的一言一行,将会被外人时刻盯紧,望福晋今后更加约束自身和府里上下,切勿做出损害四贝勒府声誉之事。”
听出四爷的话里,似乎意有所指,四福晋心不由一跳,她强制自己压下心头那股难言的惶恐,坦然应了声是:“妾身定会约束府上上下众人的言行举止,必定不会让四爷忧心。”
胤禛淡淡嗯了一声,手指在方几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又开口道:“你照顾的弘晖身子,本就有些分身乏术,我思来想去,府上只你一人来管,难免辛劳了些。”
这话就说的,让四福晋就更是不明白了,什么只叫她一人来管?舒穆禄不还管着缎库吗?
难道四爷是还打算,将其他差事交由舒穆禄料理?
“所以我打算把福嬷嬷和禄嬷嬷都派来正院,日后就由福嬷嬷和禄嬷嬷,帮你料理府上的大多数琐事吧,福晋也可多放些心思在弘晖身上。”胤禛语气不带一丝温度道。
胤禛想过了,既然亦嫣侧福晋的身份,天然压不住福晋,那么就由他的人来。
福嬷嬷和禄嬷嬷背后代表着他,等福嬷嬷和禄嬷嬷进了正院,那么日后四福晋一举一动便都在自己掌控之中。
这样即便是福晋再想为非作恶,那也是不能了。
其实他也不想做到这种地步,可福晋的所做所为实在是令他太失望了。
可让他将四贝勒府的中馈交给亦嫣,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不说亦嫣一人管理不了这偌大的四贝勒府,就是那些人情往来,也不能由亦嫣这个侧福晋出面。
所以他只能用这个不失体面,又能督察住四福晋的办法。
四福晋心中一惊,四爷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架空她手头的权力吗?
她下意识想拒绝,可当她看向四爷之时,就被四爷淡漠的眼神给摄住了。
冰冷的,残酷的,看她仿佛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她霎时明白了,四爷肯定是已经知道了,知道她不惜损害府上,而对付舒穆禄。
她暗暗苦笑一声,可她有什么办法?
四爷一颗心完全被舒穆禄笼了去,即便是她调理好身子,四爷不进正院,她又怎么能再生一个嫡子?
要怪就怪舒穆禄狐媚,将她这个正妻,逼到这个地步。
她也不是那种不知恩图报之人,她只是想要一个健康的嫡子而已啊。
她都打算好了,要是舒穆禄失宠的话,她定会保证她今后在这个后院,安然无忧。
可惜这一切还是被四爷识破了。
她现在原本规划好的路,不仅完全堵上了,如今就连她的后方也快要塌了下去,怎么办?
思潮起伏间,她顿时有了主意,忙笑道:“多谢四爷体恤,只是妾身,更属意侧福晋来帮妾身协理四贝勒府。”
她决定舍车保帅,让舒穆禄一起共同执掌中馈。
总之她不能失去可以自主的权力。
胤禛下意识拒绝:“不行,侧福晋资历尚浅,恐难当重任。”
他知道亦嫣那个躲懒的性子,所以本就没想过将太多的庶务交由亦嫣。
况且以亦嫣当前的地位,就算是和福晋一起执掌中馈,并没能添多大的用处,反而也只会增添烦劳罢了。
“又怎么会?您瞧侧福晋这一年来将缎库有条有序的,一点也不比我这个管家多年的福晋差。”
说着,四福晋还怕胤禛不答应,连忙拿胤禛的话堵他。“如果爷实在是不放心,也可以派福嬷嬷和禄嬷嬷协助侧福晋。”
胤禛听了,抬眸定定地看向四福晋,似乎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似的。
见胤禛用这样用审犯人的目光望着自己,四福晋心中一怵,但旋即又想到现在,既然四爷已经隐约知道真相,却还来好好和自己说话。
那必定是还不想和她撕破脸面的。
这或许是因为她是四福晋,又或许是因为弘晖,又或者两者都有。
四爷向来冷静自持,而上回之所以会大发雷霆,直接和她说破,那也是因为弘晖出事了。
而现在四爷犯不着为了一件已经避免了的祸事,弄得夫妻俩彼此那么难看。
想通这些关节,四福晋心中大安,不慌不忙地回了胤禛一个端庄的微笑。
不得不说,四福晋还真摸透的胤禛的心理。
胤禛为了大局着想,的确是万不可能现在和四福晋撕破脸面的。
两人沉默许久,最终胤禛妥协道:“那就依福晋所言。”
四福晋心下一松,心道自己果然没猜错,她也不担忧四爷派福嬷嬷和禄嬷嬷来架空她这个福晋了。
可旋即胤禛的一句话,却让她如意算盘落空了一半。
“只是我也不能厚此薄彼,将我身边的所有嬷嬷都送侧福晋那儿,所以,这样吧,就只让福嬷嬷去蒹葭阁,而禄嬷嬷就来这儿助你吧。”
四福晋一愣,所以她还是逃不脱不了四爷的监视,是吗?
胤禛说完这句话,也容不得四福晋再想出什么法子推脱,就起身道:“好了,我还要去瞧瞧弘晖,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言罢,便迈步离开了正堂。
蒹葭阁。
亦嫣收到自己和四福晋共同协理四贝勒府的消息,直接呆住了。
不是,胤禛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管理一个缎库都够呛,现在却让她协理四贝勒府?
晚上胤禛来蒹葭阁的时候,亦嫣正想和胤禛说自己不行的,可瞧见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就住了嘴,就在一旁小心伺候着。
等胤禛回过神,瞧见今晚亦嫣对他都一直小心翼翼的,便好笑揉了揉她的头,道:“我没事。”
亦嫣见胤禛脸上终于是有了笑意,就笑着扑进了胤禛的怀里。
她躺在胤禛的怀里,几次三番地想和胤禛谈谈这次协理后院的这件事,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胤禛见了,就直接问欲言又止的亦嫣:“可是担心和四福晋一起执掌中馈一事?”
亦嫣眼神亮晶晶地点了点头,然后困恼道:“您也知道,我就单单管理一个缎库,就差点出了那么大的差错,我哪儿还有信心帮着福晋料理整个四贝勒府?”
胤禛心中一乐,旋即幽幽叹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亦嫣不恋权,简直和福晋天差地别。
亦嫣见状,发问:“怎么了?是不是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胤禛淡笑道:“别担心,我打算连福嬷嬷也调到蒹葭阁当差。”
喜嬷嬷和福嬷嬷的本事,亦嫣也是清楚的,那这样的话,她似乎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那好吧,其实手头的权利大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就像她管理缎库的这一年,四贝勒府新到的料子,那都是她先挑了,这才给其他人送去,就连蒹葭阁的宫女的衣服,都要比其他宫女鲜亮许多。
至于,是不是四福晋害自己,胤禛没跟她说,她也不问了。
胤禛从正院出来以后,她就接到了协理后院的指令,就足以证明,此事和四福晋脱不了干系,至少是不无辜的。
…
福嬷嬷是第二天就来的,她和喜嬷嬷一样,都是领着前院的工资,只是来这里当差。
而且由于胤禛三个奶嬷嬷都派出去了,胤禛哪儿每个管事嬷嬷可不行,恰好蒹葭阁离胤禛的行云堂也近,也能一起料理前院的琐事。
等于两个嬷嬷往返前院和蒹葭阁吧。
亦嫣主仆的概念不像土著这般深刻,对于喜嬷嬷和福嬷嬷是不是自己真正的奴才,也不是很在乎。
反正这两位老人家等到真正退休的年纪,可碧和乐雪应该也到二十五,如果两人不出府嫁人的话,嬷嬷的位置便留给两人了,
亦嫣想到这些,让可碧和乐雪,好好跟喜嬷嬷和福嬷嬷学着点。
只要学了喜嬷嬷和福嬷嬷一半的手段,就足够受用了,
由于今后要管的事更多了,亦嫣不得不开始重用二等宫女。
所以现在是这样的,喜嬷嬷和福嬷嬷替她把关府上的差事,以免自己被底下的人糊弄了。
可碧和乐雪则是作为她的代表,传达自己的指令,还有接待前来回事的管事等人,什么的。
至于蒹葭阁那些繁琐的差事,就交给了小顺子和小安子,而屋里伺候的呢,就交给四名二等宫女负责,这几人在蒹葭阁待了也有一年,早被喜嬷嬷调 | 教好了,所以屋里的一切交给几人也放心。
既然是共同执掌中馈,那就是两边的人平等地分担各处部门的差事,
亦嫣也得交出缎库的掌事权。
不过,她还真有些不舍掌管缎库这份闲差。
于是乎,亦嫣和四福晋就各有一套对牌,开始一起掌管四贝勒府。
也是自从这一天起,蒹葭阁的一切,待遇明显提高了不少。
现在是亦嫣和四福晋共同制定四贝勒府上所有的员工待遇了。
她现在和四福晋一样,想要什么就能自己安排,根本就不用按照定例来过日子。
甚至都不用安排,那底下的人都主动孝敬上来。
比如那些个时新的瓜果蔬菜什么的,那都是如流水般地往蒹葭阁里搬来。
人家的理由都给亦嫣想好了,说等侧福晋尝过,觉得好,再决定分发到何处主子们那里。
瞧瞧,多合理的理由,把优先享用府上资源,都说成是为了四贝勒府做市场调查。
听着还好像是份苦差事似的。
蒹葭阁的宫人现在也非常得脸,可碧和乐雪办事去哪儿,都是姐姐,姐姐的叫,甚至现在和正院的宫人分庭抗礼的趋势。
正院的珍珠等人没少因为这个而生气。
往年她们作为福晋身边的得力人儿,在四贝勒府里那都是横着走的存在。
她们去到哪儿办事,那都是第一个,即便是前头有人,也得先挪一挪,等她们过后,旁人这才能继续。
现在呢,只要有蒹葭阁那边的人在,她们那就也得守着先来后到规矩了。
这让一直享受了特权的她们怎么能接受?
不过她们却是敢怒不敢言,因为四爷身边的禄嬷嬷她们正院当差呢。
她们怕敢露出一丝不满情绪,禄嬷嬷直接去四爷哪儿告状这么办?
有禄嬷嬷在正院,不仅珍珠等人觉得不自在,就连四福晋也十分不自在。
虽说禄嬷嬷很有分寸,事事都以她为主,她安排的差事,也都态度恭敬,帮她办理妥妥贴贴的。
而且有了禄嬷嬷来帮她,她身上的负担的确是减轻了不少,
可却感觉做什么都是束手束脚。
这也是她以前不想四爷派福嬷嬷和禄嬷嬷来正院的原因。
但既然四爷执意要放那么一个人在她这里,她也是无计可施。
亦嫣开始热火朝天地忙活一起。
胤禛那边开春便进户部任职,然后开始着手准备实施表格统计法。
这段时间,胤禛天天日出晚归,亦嫣一个月里就见了他七八次。
而且还是亦嫣送汤去前院,才能多见上那么几回,要不是两人能见两三次,那都算是顶天了。
时间,就在这样忙忙碌碌的日子,飘然而过。
转眼又到了夏季,过了端午节,康熙看看给十四阿哥安排什么差事之时,胤禛就帮了十四阿哥一把。
胤禛最终还是听取亦嫣的提议,去了解一下十四阿哥的意愿,得知他比较属意去兵部,就暗暗记下了。
恰巧在胤禛汇报改革进度之时,康熙不知怎么就顺嘴问了一嘴,胤禛这个做哥哥的,该如何安排十四阿哥才合适。
于是胤禛就稍微分析一下十四阿哥的长处,以及透露了一下,十四阿哥个人的意愿。
不久后,康熙便下令十四阿哥先进入兵部历练历练。
这可把十四阿哥可乐坏了。
是实话,他才不想去那劳什子户部,应付那帮子老狐狸,有这功夫还不如去多刷几套枪法。
不过,他记得额娘前不久。还让他多跟四哥和老十三后面学学。
他还以为自己进户部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结果却去兵部?
他决定暗中问问皇阿玛,
康熙一直都把胤禛和十四阿哥这对亲兄弟的关系,都看在眼里,自然是想要这两兄弟能和睦相处。
于是就将胤禛推了他一把的事,告诉了十四阿哥。
其实他也是知道,十四这个孩子,素来喜好兵书,又习得一身好枪法。
他也觉得兵部才是最适合他历练的地方。
可德妃疼爱幼子,不想十四阿哥领兵打仗,不少次暗示他,想让胤禛先带十四阿哥历练历练,先不用安排差事。
也就是让十四阿哥先作为随从,跟在胤禛身边做事,这样一来,等他再给十四阿哥安排差事的话,自然而然就能选择户部了。
德妃可真是好算计。
也不问问老十四想不想这样跟着老四做事。
这两兄弟的感情本就不好,这样让老十四作为老四随从跟在身边,以此以往也只会激化兄弟俩的矛盾罢了。
所以他今儿打算告诉老十四真相,老四并不是,不关注他这个弟弟的。
十四阿哥得知真相以后,吃惊不已。
他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和老十三出去的时候,老十三问他嘴想进哪里?
那既然是从小一块玩大的老十三问的,他便如实回答了。
现在看来,原来是四哥让老十三替他问的啊。
十四阿哥从康熙的乾清宫那里出来,便就直奔永和宫,去找胤禛去了。
德妃得知旨意之后,就紧急向胤禛招进宫里来了
他虽然和四哥,兄弟感情不算深厚,但既然四爷出手帮了他,怎么样,他都当面和四哥道声谢。
他刚进永和宫的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了德妃的斥骂声。
十四阿哥是极为孝顺的人,听到一向平和的德妃,竟动了那么大怒气,立马快步冲了进去。
只是他还未进到门口,就听到德妃又一声的怒骂声。
“我让你先带着你弟弟历练历练,结果呢,你转身就将胤禵弄进兵部?”
“这是皇阿玛的旨意,儿子无权干涉。”是胤禛淡漠声音。
真正决定十四阿哥的去处,只有康熙一人,也不是心中只言片语就能撼动得了康熙的想法的。
“我看你就是瞧不上我这个额娘,所以也存心不想让你弟弟不好过。”
德妃最恨就是胤禛这幅永远不将人看在眼里的模样,所以一时气结,就将自己的真心话,脱口而出了。
不过话刚说出口,她便就后悔了。
门外的十四阿哥,一听德妃说的如此伤人,忙进去道:“额娘,这不关四哥的事,是儿子想进兵部的。”
德妃和胤禛齐齐看着忽然闯入的十四阿哥。
旋即德妃冷声道:“我在和你哥哥商量些事情,胤禵你先回阿哥所。”
十四阿哥却是不走:“额娘,既然皇阿玛现在已下旨,那您就不要为儿子操心了。”
德妃也知道木已成舟,她们谁也不能让皇上收回旨意。
只是她真的咽不下这口气,不是自己养的孩子,果然就是不孝顺。
十四阿哥见场面有些尴尬,便对胤禛道:“四哥,你先回去吧,额娘这儿有我呢。”
胤禛闻言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就行礼告辞了。
母子这一别,德妃便没有再招见胤禛。
时间到了六月,南方那边进贡了一批荔枝上来,
胤禛因为近日做事得力,也被康熙赏赐了三颗。
是的没错,就三颗,这还是厚赏呢。
用冰块冰住,一路快马加鞭送上京城的。
所以三颗清甜多汁的荔枝一到,就火速分了府上的主子。
胤禛,四福晋,亦嫣各分一颗。
亦嫣看那颗用大碗冰块冻住,浑身散发着冷气的荔枝,却是没有什么要吃的欲望。
她上辈子作为南方人,前世吃荔枝吃到吐,甚至长大了都不怎么爱吃了。
自然是不稀罕这什么荔枝的。
正说要不要给胤禛送去,让他多吃点,胤禛却也将他那颗荔枝都送来啦。
胤禛那边的荔枝,个头却比亦嫣分得这颗大多了。
虽然她不是很爱吃荔枝,但胤禛却将他的贡品也给了她,不由心下感动。
然后连自己这颗和胤禛送来的那颗,都给胤禛都送去了。
于是当晚胤禛就来蒹葭阁,而且还让苏培盛端着两颗荔枝来了。
一来就对亦嫣说:“这爷吃过了,你都吃了吧。”
亦嫣一愣:“这不是只有三颗吗?”
胤禛解释道:“在宫里吃的,这些是另外赏的。”
亦嫣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她就说怎么那么寒酸,就赏赐三颗荔枝。
就问胤禛吃了几颗。
“一颗。”胤禛随意道。
亦嫣闻言差点没一个踉跄摔倒,就一颗?果然是她期待值太高了,她还以为起码也得一盘。
算了,还是给胤禛吧,于是她语气认真道:“爷,我真不爱吃这水果,还是您吃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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