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沅知道他的小狗是个护食小狗,每次吃狗粮,都要藏起来偷偷吃。阮沅为了照顾沈楼的情绪,每次都是在教室把狗粮先交给沈楼,然后他跑出去吃饭,等一会儿后沈楼“吃完”狗粮,再来食堂吃饭。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好几天,可是有天阮沅实在受不了了。
他可太好奇他的大黑宝宝吃狗粮时,会是什么样子了。
会不会现原形,秒变黑背德牧,那简直不要太酷哇。
于是,某天,阮沅在给沈楼交了粮包后,他偷偷藏在教室外的墙后面,怯头怯脑地观察着教室里面的沈楼。
结果出现了让阮沅震惊的一幕。
他看见,沈楼压根没有拆狗粮,只是拿着狗粮在教室里站了会儿,随后沈楼把狗粮袋袋揣进兜里,然后就走向了食堂。
门外的阮沅张大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原来沈楼一直都没有吃他的东西,但却一直骗自己吃他吃掉了。
沈楼到底为什么要骗自己?
阮沅脑子里迅速上演起一整部的苦情剧。
难道大黑和他之间有秘密了吗?
阮沅一想到大黑和他不亲了,和自己有秘密了,阮沅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就掉了下去,垂头丧气,心如刀割。
想哭。
沈楼回到食堂,没等到如往常一般地阮沅上门迎接他,他四周瞥了眼,整个食堂里也没见到阮沅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沈楼左眼一跳。
好在没过多久,就有老师发现阮沅不见了,老师出门找了圈阮沅,最后带着阮沅回到了食堂。
阮沅回来的时候,一直是蔫了吧唧的,嘴角向下瞥着,也没往日那么爱叽叽喳喳的说话了。
沈楼今天吃饭吃得早,但他没着急回寝室,一直看着老师喂阮沅吃饭。
最后,还是老师给阮沅喂的饭,老师打趣着阮沅,“我们小阮沅今天不开心吗,还要老师喂你吃饭呀?”
阮沅偷偷瞥一眼沈楼,再看向老师,嗓音闷闷的,“我最喜欢娜娜老师喂我吃饭了。”
这样嘴甜撒娇的话谁顶得住啊?
老师笑着揉揉阮沅的脑袋,连声音都变得更温柔了些,“好,我也最喜欢喂你吃饭了。”
阮沅下颚上沾着一粒米粒,他又偷偷看了眼沈楼,赶在沈楼发现前,他再迅速地移开视线。
老师顺着阮沅的视线看过去,此刻食堂已经没什么人了,只剩下了阮沅和沈楼。见沈楼吃完了饭还不走,老师问沈楼,“小楼,你吃完了饭,还不回去午休吗?”
阮沅饭也吃的差不多了,碗里只剩下最后两口饭,沈楼沉默起身,往餐厅外走去。
在他身后,阮沅看着沈楼离开的背影,很不开心地撅了撅嘴。
大黑骗他,大黑背着他有小秘密了。
大黑还不来哄哄他。
只是沈楼往出走了没两步,他在餐厅门口取了张餐巾纸,再转身折回来,将餐巾纸放在老师面前,随后才真正离开了餐厅。
阮沅持续低头委屈中。
倒是老师发现了阮沅下巴上的米粒,老师回头看了眼沈楼,再拿起桌上的餐纸,给阮沅擦嘴巴,“诶,没看出来呀,小楼还挺细心的嘛。”
阮沅正陷入悲伤情绪不可自拔,压根没听进去老师的话,“喔。”
阮沅是个情绪热烈充沛的小朋友,开心不开心都写在脸上。
中午午休的时候,阮沅把自己缩成一坨虾米状,故意背对着沈楼。
换做往常,阮沅都要贴着沈楼耳边,唱着他那不成调的安眠曲,在哄沈楼睡觉时,先把自己给哄睡着。
沈楼看着面前阮沅圆圆的后脑勺。
他能感觉到阮沅不开心了。
但他不知道阮沅为什么不开心。
阮沅记挂着和沈楼闹矛盾,中午睡得并不安稳。
他做了个梦,梦里,沈楼变成大黑,可大黑就跟不认识他似的,不但不理他,还跟着其他小朋友一起跑去玩,就把他扔在原地,不跟他玩了。
任凭他叫破喉咙大黑大黑,沈楼都不理他。
等老师来叫大家起床时,阮沅的枕头都湿了一片。
梦醒后,阮沅扑腾着爬起来,顶着头鸡窝头,披着半拉被子,做的第一件事儿,便是转头去看沈楼,一双眼眶红红的,像条被主人遗弃的比熊幼崽。
沈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乔伟飞路过阮沅的床位,扭头一看阮沅的枕头是湿的,他立刻尖叫起来,“阮沅,你哭了吗!”
秉持着对沈楼的敌意,乔伟飞第一个怀疑起来沈楼。
他挡在阮沅面前,指着沈楼,“是你又欺负阮沅了吗?”
“你信不信我揍你!”
阮沅第一个跳出来,按下乔伟飞的手,他今天没心情哄乔伟飞,只简单明了道,“他没有欺负我。”
说话时声音里还带着莎莎的哭腔。
乔伟飞这边闹得动静很大,老师很快走了过来,询问怎么了。
阮沅没心情吵架,他也不想让沈楼挨骂,他一头扎进老师的怀里,撒了个娇,粉饰太平,“沅沅还没睡醒,困困。”
阮沅这话一出,迅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别说老师心里发软了,就连一众小朋友们都凑过来,摸摸阮沅的脑袋和后背,哄着他快起床。
老师抱着阮沅,带着同学们走远,回头交代沈楼一句,“小楼,你也快起来吧。”
沈楼看着阮沅被一群人抱走,离他越来越远。
-
阮沅的不开心情绪一直持续到了下午,在见到谢道玉后,阮沅的心情仍没调整好。
谢道玉问阮沅怎么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直到现在,阮沅都谨守和沈楼发誓的准则,只摸了椰椰三下,然后搂着椰椰的脖子,一脑袋扎进萨摩耶柔软蓬松的脖毛里,继续掉眼泪,“我没事。”
谢道玉难得温柔,她捞起阮沅坐在沙发上,再问了一次阮沅怎么了。
阮沅这才和盘托出,说是他喂养的小狗狗不吃狗粮,他觉得他的小狗欺骗了自己,不爱自己了。
听完这话,谢道玉都笑了,她是理科教授,理解不了阮沅那些九曲八弯的感性思维,“小狗不吃狗粮,原因多了去了,和它爱不爱你,有什么关系?”
阮沅仰头,巴巴地看着谢奶奶,两滴眼泪还挂在眼睛上呢,“啊?”
谢道玉给阮沅擦了把眼泪,解释,“人家小狗可能零食吃多了,才不爱吃狗粮的,这不正常吗?”
“米饭和火腿肠,你更爱吃哪一个?”
阮沅不假思索,“火腿肠!”
谢道玉白他,“那不就得了吗?”
阮沅眨眨眼。
所以,沈楼只是因为人类的饭,人类的零食吃多了,所以才不爱吃狗粮。
不是在骗自己,不是不跟自己玩了,是吗?
是他误会了大黑。
大黑能找到他已经很不容易,他下午还和大黑生气。
真的很不应该!
想明白了这点的阮沅,吸吸鼻子,收回眼泪,猛地眯眼一笑,继而他一巴掌呼在自己额头上。
“哎,你又怎么了?”听到巴掌声,谢道玉连忙转头去看阮沅。
阮沅在线表演拿头钻沙发,他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个团子,跪在沙发上,埋头不断地往沙发垫里钻,像是只做了错事,急于将自己藏起来的毛毛虫,扭啊扭,“我真笨,我真笨。”
“沅沅就是个大笨蛋。”
“我真的对不起大黑。”
萨摩耶狗狗围着阮沅直打转,跟着阮沅一起着急。
谢道玉被阮沅可爱的动作感染,她笑笑。
行,至少阮沅对自个的定位还挺准确的。
-
晚上,谢道玉将阮沅送回家,特意给阮家夫妻说了声,阮沅今天心情不太对劲儿,让两夫妻留意下阮沅的情绪变化。
白心以为阮沅还是在想大黑的事儿,她蹲在阮沅面前,提出想去宠物店买一只大黑狗回来,“沅沅,咱们周末去宠物店,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小狗,好不好?”
阮沅歪头,不解地恩了声。
他现在找到大黑了,他为什么还要再去买狗呢?
阮沅摆摆手,“不用不用。”
白心诧异,“嗯?为什么不想去呢?”
阮沅不是最喜欢他那条大黑狗了吗,心情不好不都是为了这条狗吗?
现在怎么又不愿意要了?还是因为大黑在阮沅心里无可替代,阮沅只要大黑?
现在大黑还没有找回记忆,阮沅没法给父母说大黑已经回来的事儿。
阮沅正在想明天要怎么给沈楼赔礼道歉呢,他今天误会沈楼这么一大圈。
这会儿他心思没在母亲上,只是发挥糊弄学,打着马虎,“这是个秘密哦。”
白心被他这个样子搞得哭笑不得。
阮沅父亲叫阮恒,是安城知名建筑工程师,戴着眼镜,很文质彬彬的一个人。他今天下班回家时买了当季的草莓。此刻,他刚洗好草莓,处理了草莓蒂,拿着草莓筐筐,从厨房走出来,“你们两个在说什么秘密呢?”
阮沅看着草莓眼睛一亮,大黑还没吃过草莓,他打算明天带着草莓去给沈楼赔礼道歉。阮沅从母亲怀里溜下来,垫着脚地问阮恒,说是能不能让他明天带些草莓去学校,他想分给小朋友们吃。
善于分享是好事儿,阮恒当然没意见,他又去洗了两筐草莓,一筐装进阮沅书包里,让阮沅明天带去和小朋友们分享。另一筐草莓阮恒想去送给师母谢道玉,但谢道玉那个脾气,阮恒是知道的,嘴巴毒得很,一准儿的不收。
白心曾是安城舞团的首席舞蹈家,生了阮沅,加上年龄起来了,这几年才退居幕后,做起了编舞。出于职业原因,白心生了阮沅生了阮沅后身材也没变形。她瞧出丈夫的担心,“是要送给师母的吗?”
阮恒点头,“你去送?”
白心抱膝缩在沙发上,笑着摇头,“还是你去送吧。你师母的脾气你又不是不了解,从来都不收东西的。”
听到是要给谢奶奶送草莓,阮沅自告奋勇,第一个举起手来,“我去送!”
谢奶奶对他一直不错,而且今天奶奶还帮他解除了他和大黑之间的误会。
他无论如何都得去谢谢奶奶。
阮家夫妻一听是阮沅要去送的,这下可算是找到借口了,一行三人收拾一下,阮沅走在前面,抱着草莓,敲开了谢道玉的家门。
起初,谢道玉见是给她送东西,皱眉摆手,“我又不缺你这点东西。”
阮沅呲溜地蹭蹭谢道玉的腿,“是我想送给奶奶的,奶奶不可以不收。”
话都说到这儿了,谢道玉弹了阮沅一个脑瓜嘣,嗤笑道,“你一天就净是会撒娇的。”
只是说是这么说的,谢道玉最后还是收下了那筐草莓。
回到家后,阮沅仔细检查了遍草莓在包里装好了后,他怀揣着对今天对沈楼的误会之情,想着明天他一定要好好给沈楼道歉,这才沉沉睡去。
他现在不是一个成熟的主人,但未来他一定会是一个好主人。
他会把沈楼照顾的很好很好。
他的大黑以前流浪过那么久,他不会让他的大黑再受任何一点的委屈。
白心哄着阮沅睡着后,她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可能是晚上吃饭吃的少,白心这会感觉到有点饿,大晚上的没必要再动火,白心想着去零食柜里找点小零食,打打牙祭,就过去了。
阮家零食储备一向是丰厚的,一个月采买一次。可今晚白心打开零食柜,却发现里面没多少零食了,白心随手拿了块小面包,“家里零食吃的这么快吗?我记得才买过没多久吧?”
阮恒走近一看,是消耗的有点快,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阮恒说周末再去采购一圈就可以了。末了他还不忘打趣道,“总不可能咱家里有小耗子在偷零食吃吧?”
白心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大半夜的,说什么耗子,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阮恒发出低低的笑声。
两人显然都没把零食变少的事儿当回事儿。
而殊不知,此刻在他们家的卧室里,阮.小耗子.沅,正缩成一团,睡的呼噜噜的。
第二天早上,阮沅因记挂着要给沈楼道歉的事儿,一早就爬了起来。白心还在洗漱收拾时,阮沅就已背好书包,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了,“妈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发呀?”
自从大黑离世后,白心很久都没有在阮沅的脸上,看到这么积极正向的情绪了。
白心加快收拾的速度,比往常更早一点地送阮沅去了幼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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