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夫人说了一大堆,秦文若只梗着脖子听,就是不服软,气得秦家夫人从头上拽下来一根步摇,刚要对着秦文若掷过去,抬眼见乐青过来,又赶紧住了手。
她认得乐青,知道这是晏小神医的随行小厮,又知道晏含章跟韩旗的关系,因而对乐青也很客气。
乐青对着几位命妇问了安,又对秦家夫人道:“夫人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气?”
秦家夫人脸上不自然地转了晴,“步摇掉了,丫鬟没戴好。”
说完,又转头呵斥了身后站着的丫头一句,让她给自己把步摇戴上了。
乐青又躬身,“夫人,韩家六少爷请文若少爷过去。”
秦家夫人瞥了一眼一脸不服气的秦文若,冷声道:“韩家六少爷请你,还不快去。”
秦文若往韩旗那里望了一眼,便施礼跟着乐青过去了。
走出棚子,还能听见秦家夫人跟伯爵娘子解释,“小孩子不懂事,您别介意,自古婚嫁之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说咱们的。”
乐青听见这话,都轻轻叹了口气。
秦文若进来,刚要拱手施礼,就被韩旗揽住了肩膀,韩旗拍了下他的肩头,“这些年不见,可还认得我?”
秦文若腼腆地笑着,“认得,韩家小六郎。”
又吩咐小厮上了些烤肉,几口酒下肚,大家已经很熟络了,秦文若举着酒杯,对晏含章道:“含章哥,你家郎君跟媚生交好,能否让他帮我说些好话,小弟感激不尽。”
晏含章只得也举起酒杯,“好说,好说,今儿他不在,待我回去说与他。”
秦文若疑惑地往远处指了指,“方少爷不是就在那么?”
晏含章赶紧抬起胳膊,跟秦文若碰了杯,“哪有?怕是你看错了,来,文若,上回接风宴没能去,今儿给你补上。”
秦文若又指了指方兰松,懵懵地干了杯里的酒。
晏含章旁边,韩旗低头笑得肩膀都抖了,实在难忍住,伸手掐住了大腿。
江羽喉咙里啊了一声,打手势道:少爷,您掐我大腿干什么?
晏含章赶紧岔开话题,“文若,你说你跟媚生自幼相识,想必是有情谊在的,我给你出个主意。”
掷地有声的四个字:“死缠烂打。”
韩旗又开始笑,“含章家郎君就是这么来的,文若你放心,绝对好使。”
晏含章心虚地看了一眼远处的方兰松。
这次该韩旗上场,对手不再是他那几个哥哥,怕是无太多水可放。
晏含章叮嘱江羽,“护好你家少爷,对面那位储家三少爷可不是善茬,下手狠着呢。”
江羽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放心。
谁知到了场上,对面除了那位储家三少爷不留情之外,其余几位都顾着韩旗的面子,或多或少递几个球给他。
韩旗这回手气又很好,一连进了好几个球,中间休息的时候,两边的旗子数目不相上下。
淑妃娘娘旁边那位姑娘突然站起来,“场上那些人好没意思,都给那韩家小六放水,娘娘,让我过去杀杀他的威风。”
淑妃笑着点头,“紫君,去吧,仔细别伤着他。”
这姑娘是淑妃的表侄女,叫孟紫君。
孟紫君对着淑妃和诸位命妇福了福身,便带着丫鬟换衣裳去了。
淑妃对下首一位华服妇人道:“这丫头倒是对你家小六感兴趣了。”
韩夫人生得慈眉善目,一笑眼睛就弯弯地眯起来,“是啊,太好了。”
鼓声响起,孟紫君换好了衣裳,是一身绛紫掐腰骑装,长发束在头顶,在马背上挺直了肩背,把球杆搭在肩上,缓缓骑着马过来。
韩旗在马上一拱手,“韩旗见过姑娘,怎么换人了?储家三郎呢?”
又转头对已经在解护腕的储家三公子道:“储家的,怕输也不用换个姑娘吧。”
储家三少爷抱着胳膊对他笑,仿佛在说“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孟紫君微微歪着头,“姑娘怎么了?一会儿摔下去别哭啊!”
韩旗勒马来到线后面,一挑眉,“谁摔还不一定呢。”
鼓声铿铿锵锵地起来了,孟紫君的马就像会自己找球似的,跟主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半柱香下来,其他人几乎没有碰球的机会。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孟紫君这边儿插上了最后一面旗。
韩旗气呼呼地下马,直奔吹哨子的管事而去,“她方才用球杆打了我的马,你是没瞧见么?”
那管事见韩旗生这么大气,怕得跟小鸡仔似的。
那边,孟紫君也过来了,“谁打你的马了?是你那马胆儿小,见着我挥杆子,自个儿惊着了,这才乱跑的。”
韩旗指着自己那匹雪花骢,“你就是打了,打马屁股上了!”
孟紫君冷笑,“没有,若是打了得有痕迹吧,哪有呢?”
韩旗一时语塞,挥起手里的球杆,对着雪花骢的屁股就是一下,谁成想脱了手,球杆飞出去,径直打在了孟紫君的肩膀上。
没等韩旗反应过来,就被四处赶来的几个皇家侍卫围住了。
为首的一个跪在孟紫君面前:“郡主,您没事儿吧?”
孟紫君还没说话,身边儿的丫鬟开了口,“郡主都流血了,能没事儿么?”
韩旗的球杆雕了花,镶了宝石,飞过去正好划破孟紫君的脖子,虽伤口不深,却实实在在流了血。
那丫鬟又喊,“还不把这逆贼拿下?”
几个皇家侍卫闻声而动,缩紧了包围圈,佩剑一齐抽出,即将架上韩旗脖子的时候,旁边飞出来个小侍卫,一脚踢上离韩旗最近的侍卫的肩,把韩旗护在了身后。
江羽对着韩旗笑了笑,用一只手打手势;别怕。
几个皇家侍卫一拥而上,江羽手里的剑未出鞘,就与他们打成一团,几十个回合之后,硬是没人能近韩旗的身。
棚子里的人瞧见这里打起来了,纷纷出来看,管事更是派小厮跑着去请淑妃娘娘。
孟紫君用手帕护着脖子,抬头见几个人打得激烈,急忙大喊一声,“住手!”
皇家侍卫不愧是皇家侍卫,孟紫话音刚落,几个侍卫就利落地住了手。
江羽也停下来,用手臂护住身后的韩旗。
孟紫君拧着眉,“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值得如此大打出手?”
那边儿,淑妃娘娘急急忙忙赶来,见孟紫君脖子上有血,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的天爷,这是怎么了?”
又问丫鬟,“太医呢?怎么还没过来?”
丫鬟回话,“已经派人去请了。”
韩旗冷静下来,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在江羽肩膀上露出头来,“那个,晏小神医在那边儿,我这就让人去请。”
一抬头,晏含章已经过来了,从乐青手里拿过一瓶药粉,递在那丫鬟手里,“涂在伤口上,数日便可痊愈。”
淑妃娘娘在管事那里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噗嗤笑出来,“两个孩子吵嘴罢了,怎的还动上刀剑了?”
又过来拉韩旗的袖子,“旁边儿庄子上置了席面,晚上咱们去乐一乐,可好?”
韩旗低着头,“遵命。”
淑妃娘娘又检查了一番孟紫君的伤势,亲自给她涂药粉,“这丫头风风火火的,让你娘亲瞧见,又该说我了。”
随后对着众人道:“接下来还有马球赛呢,咱们各看各的,不许再打架了。”
待淑妃娘娘一行人走远,韩旗挽起江羽的手,“走,咱们买磨喝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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