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你怎么了?”
见面前的青啾陡然间面色变得惨白,照华也不安的蹙起眉头、
“……不疼吗?”
青啾身形微颤,她一时间想伸手去,可又不敢触碰他的心府,只好瑟瑟的缩回小手。
她复又抬起头,带着哭腔颤声道:“崽崽……你不疼吗?”
“啾啾,我不疼呀!”
照华瞧见她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样,忙不迭安慰道:“啾啾,我现在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可明明……
青啾泪眼又望向他的心府之间。
那颗自己眼熟无比的鸾珠此刻布满细小的蛛网裂痕,正蛰伏在他跳动的心间。
她不会看错的,即便崽崽说他并不疼。
可照华确是在不知何时,变成了她鸾珠的寄生物,正在被残忍的汲取着灵力与血肉。
难怪自己去寻照华时灵力会消耗殆尽!
根本就是那个时候,身怀她鸾珠的照华下山而去,离她太远,切断了她与自己鸾珠的联系。
“不行呀……不行呀崽崽,这个必须得取出来!”
她眼睁睁看着鸾珠如同在呼吸一般,淡光忽明忽灭。
他殷红的心头血顺着金色的裂纹缓缓流淌,竭力润养着这颗千疮百孔的鸾珠。
青啾看得浑身发冷,不由得咬牙道。
“必须要取出来!”
这样下去,自己这颗珠子彻底修补完好之时,便是照华死去之日!
“崽崽,你心脏里有一个坏东西,我这就替你把它取出来!”
她胡乱抹去自己眼角泪珠,假装镇静下来。
可小身子还在不住的发抖,哆嗦着的伸出手,试图去控制住那颗鸾珠:
“可能会有些不舒服!你忍一下。”
鸾珠尚未修补完成,她不清楚这颗近乎碎裂的珠子回到自己身躯之中,会是怎样撕心裂肺的剧痛。
可她无论如何也不想再让它寄生在照华崽崽体内,就这样不停的伤害他。
“好。”
照华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他相信啾啾,便也认真点头:“我会好好忍住的!”
下一刻,那枚鸾珠感应到青啾,乖顺的轻轻动了一下。
青啾登时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鸾珠还是她的鸾珠。
并没有变成别的什么奇怪东西,只是如今处在它不该在的位置。
她微微凝神,鸾珠便也顺利的缓缓升起,似是就这样会遵照她的意思,离开照华的心府之内。
能成!
青啾不由得精神一振,登时面上露出了如释负重的笑意。
可下一刻。
照华的身影难以抑制的开始轻晃。
不待青啾反应过来,殷红的鲜血便不停从照华口中涌出,不断染红他洁白如雪的大片衣襟。
他迷惘的抬起头,面色如白纸,衬得那大片的血色诡丽而触目惊心。
他似是有些不知所措。
便无助的看向青啾,虚弱出声:
“啾啾……我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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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黑的时候,正在炼丹的杓流听见自己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杓流仙君!”
熟悉又陌生的小娃娃的哭叫声。
“青啾?”
听出来人是谁,他不由得有些诧异,很快便从丹炉前起身,前去开门:“发生什么事了?”
一开门,便看见夜色下,青啾那张被泪水糊了满脸的凄惨小脸:
“仙君……仙君快救救照华!”
“照华?”杓流登时有些惊疑不定:”他怎么了?”
“他……他吐了好多血……好多血……”
她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把抓住了杓流的衣摆,痛哭流涕:“仙君快去救救我家大崽崽!”
“别急,我们马上就去!”
他面色凝重,登时俯身将青啾抱在怀中,唤出自己的剑朝着照华的山峰飞去。
夜色之下,灰云重重。
他穿梭在漆黑的风雪之中,抽了个空传了一道急讯给燕台,方才找到时机去询问怀里的青啾:
“他怎么会突然吐血?”
“我的珠子寄生在崽崽的心府上……”
说至此处,青啾鼻子就又是一酸,眼看泪水又要淌下来。
可她很快猛地吸了一口气,硬是咬牙顶住心里的恐惧和悔恨:“我想把那个东西摘下来,结果崽崽就开始吐血了。”
“珠子?”杓流难以置信:
“原来在他心府一直埋着的珠子……是你的兽珠!!”
杓流自然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不光是他,燕台也是知晓的。
当年照华沉睡许久不得醒来,他们遍寻各种灵丹妙药与办法,皆不得要领。
唯一的收获,便是探查出有什么古怪的圆珠一直存在他的体内。
“我与燕台试过许多办法,可那珠子皆无反应,依旧深埋于他心间。”
杓流登时蹙眉:
“如今你这个原主出手……居然也拿它没办法么……”
谈话间,他们俩已然看到照华那座高耸又寒冷的剑峰山头,当即不敢耽搁,匆忙飞了下去。
七八岁大的青啾团子迫不及待从杓流的剑身上跳下来,有些踉跄的迈着小短腿往石阶上跑,眼眶与小鼻尖此刻也是通红的。
杓流随着她一道,刚进门,便神色凝重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感到不安的浓重血腥味道,地上的血迹亦是触目惊心。
他顺着青啾的身影走至照华的寝殿,便看见如今被妥善安置在床榻之间的照华。
他身上染血的衣衫尚未换下,面色苍白,安静到有些许不正常。
见青啾回来了,有些迟缓的歪了歪头,依旧朝她露出安抚的笑意。
周身闪烁着一层浅金色的宝光幕帘,那是青啾如今能使出来的为数不多的术法,多少能减轻一些照华的痛苦。
杓流走至照华榻前俯身诊断片刻,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伤势很重……但好在只是外伤,不至于伤及性命。”
两人一道照看了他半晌过后,照华的情况很快便稳定了下来。
杓流这才找着机会坐在凳子上歇息片刻。
“仙君,我家崽崽如今没事了吧?”
杓流将茶壶中的茶水方倒进杯盏,便听见青啾凑到他跟前,还是有些不安的问他。
杓流闻言,未有作声,而是瞥了一眼如今躺在床上的照华。
“无性命之忧,不过到底如何,还得等到掌门来了再做决断。”
照华面色苍白,目光也带着一些困顿的倦意,想来一时半会儿还是不大好的。
但是现下神志已然清晰许多了,正颇为乖巧的躺在床上。
这会儿怀里抱着青啾给他温好的暖壶,盖着青啾给他捱好的小棉被,满脸愧疚的小懒鸟还贴心的给他翻好了话本子。
杓流心里有点酸溜溜的。
这仙门一霸平日里就尽干缺德事。
如今难得受了一回伤,遭了报应,居然还有这般可爱的青团子鞍前马后悉心照料。
当真是世道不公……世道不公啊!
三人又等了些时候,便等到燕台裹着一团夜色风雪,推门而入。
他先是看了一眼床榻上暂时无恙的照华,定下心来,便又将目光转向了青啾、
“小崽崽,详情杓流都与我用传讯符与我说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口抽出一张金色的符纸来,面色极为镇静:
“所以我特地前往别宗,取了一张护心符。”
“你方才不是想对照华取珠?
这次我们再试上一次!定能看出些端倪!”
那张黄色的符很快被轻轻贴在了照华的心口。
燕台安静的站在青啾身侧,看着青啾凝神,极为细致的操控起那颗鸾珠。
第一次试图取出鸾珠时,自己太过慌乱,以至于都没有看清照华究竟是怎么受的伤。
此次可靠的帮手们在侧,她便鼓起勇气,再次策动自己的鸾珠。
浅金的珠子再次缓缓提起,青啾额上渗出了细细冷汗。
而后这一次,她看见了。
一根血红色的细线,在鸾珠离开之时,同时扯住了珠子与照华的心脏。
它缠缚在照华的心室上,将其与鸾珠牢牢绑在一起,难以扯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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