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伦·柯顿大约是两边都不那么信任,最后想出这个让他们相互制衡的方法。
其实这个想法不错,但奈何,两边其实是同一波人。
兜兜转转一圈,最后组织的几人还是一起行动了。
不过,场面却丝毫不和谐。
要说原因的话,大概是因为安室透和赤井秀一都有自己的想法,相较于互相配合,他们更想独立完成,在他们唯一能接触到的前辈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
虽然任务进度会因此慢很多,但野木芽倒是很乐得见这样的场面。
关系僵持总比亲密要好。
卧底要是真和组织成员成朋友,任务结束时,最后伤心的只会是他们。
新人有意要表现自己,野木芽干脆把机会让给了他们,自己彻底闲了下来。
和他在同一个办公室里的赤井秀一:“……”
开始还以为能获得些帮助来着。
不过仔细想想,这个任务野木芽从开始就能独自完成。
之所以他们还有机会施展拳脚,都是因为青年的让步。
不能再继续贪心了。
想到这,身为‘司机’的fbi优秀成员继续埋进文件里看起那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了。
两边新人的实力不相上下,
做出的方案配合的也不错,很快就通过了马伦·柯顿的审核。
然后,那个谨慎的老人,终于愿意说出自己的竞标价。
努力了这么久,终于有了收获。
刚回到公寓安室透他们就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黑田岛。
见他们这么放松,坐在沙发上的野木芽挑起眉头:
“你们确定要给他说?”
“不然呢?任务不就是这个吗?”
安室透直勾勾地望着他反问。
任务是这样没错。
但现在告诉黑田岛只会让他成功空手套白狼。
欠组织的货最后让组织成员帮他赚回,怎么可能?
那天野木芽和管家的对话他们多少也听进去了点,诸伏景光靠在桌子上,垂眸思考了一会然后说:
“帮他度过难关也不会让boss吃亏吧?”
组织以利益至上,黑田岛要是因为没拿到竞标而破产,他欠组织的那匹货也还不了。
就算杀了他,一个破商人的命,能换回什么?
所以把竞标价给他并不是个坏主意。
野木芽赞同的点了点头,就在三个新人松了口气时又突然话锋一转:
“但是,凭什么让他算计我们?”
黑田岛是个满肚子坏水的商人,算计他人这种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所以,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等他把货还上在报复回去?”
赤井秀一这么建议到。
“我可没这个功夫。”
野木芽指尖一下下敲着沙发扶手,冷淡地说。
“那……?”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懒得在拐弯抹角。
“当然是帮马伦·柯顿拿到这次竞标。”
青年伸了个拦腰,靠在了柔软的沙发背上,轻飘飘的说。
让黑田岛看着宿敌拿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最后彻底破产。
之前打算送给野木芽的宝石,将成为他最后能拿出的奢侈品。
“具体要怎么做?”
三人沉默一会,最后是安室透开口询问。
他们从来不是固执己见的人,见野木芽有更好的主意,当然是按他的想法来。
正好,在按照前辈思路来的过程中,可以更好的了解之前的不足和组织做事情的思维。
人不是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之所以随着年龄增长有了三六九等的分类,就是学习方法的不同。
而被日本公安派来当卧底的两个新人,对新鲜事物的汲取和学习能力强的要命。
比他们强的人不会成为阻碍,反而是促使他们更强的催化剂。
而野木芽现在担任的,就是这个催化剂。
不亏是在那么多公安里脱颖而出的人。
野木芽勾唇一笑,坐直了身子,把自己的主意以及下步的计划说了出来。
黑田岛最后还是收到了份竞标价。
是安室透给他的。
野木芽那种难相处的人经过宴会那晚的事后黑田岛都不敢联系。
生怕他把货物的事情告诉组织里别的成员。
提心吊胆了这么久,拿到竞标价的瞬间他欣喜若狂。
只要竞标成功,他就能向银行申请贷款。
无论是欠组织的那批货还是收购马伦·柯顿的公司,都轻而易举。
他仿佛都能看到一大堆钞票向自己招手。
另一边,安室透和野木芽给马伦·柯顿坦白了身份。
马伦·柯顿浑浊的眼睛瞪得浑圆,握着绅士手杖的手背青筋暴起,一看就是愤怒至极。
“你、你竟然骗我!”
但很意外,他的愤怒针对的却是安室透。
说到气头上时,他甚至举起手杖朝着安室透准备敲下来。
打就打吧。
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也不会打的多痛,他趁早消气才能进行下一步谈判。
于是,拳击水平出众的青年就这么站在原地。
野木芽皱眉,伸手抓住了要落下去的手杖。
“柯顿先生要是聪明点,应该不至于被骗吧?”
野木芽面无表情的把错全部归咎在马伦·柯顿身上。
后者气的吹胡子瞪眼,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说:
“照野木君的说法,我在街上钱包丢了还不应该怪小偷?”
“那种情况你怪谁都和我无关。”
野木芽平静无波,把马伦·柯顿的拐杖扔了出去。
“但是,我们组织的人,还不需要外人教训。”
已经很多年没人有这样对马伦·柯顿说话的胆子了,他眉头皱成一团,干脆把错全归咎在野木芽身上:
“你可没说过我身边还有你们组织的成员。”
安室透:“……?”
难怪前面马伦·柯顿没对野木芽发火,原来是他早就知道青年的身份。
果然,他们还差一大截。
野木芽那么早之前就算计好的事,他们却是在被提点时才反应过来。
“我应该给你提醒过要注意身边人吧?”
野木芽懒懒抬起眼皮,这么说道。
马伦·柯顿:“……”
但谁能想到他说的是主意救命恩人呢!?
“拿到竞标后,黑田岛那边的生意就交给你了,组织这边会有人跟你联系。”
野木芽并没有和他多说的意思,简单说了下竞标后的事,然后就准备离开。
虽然他们麻烦了点,但最终任务结果显然不错。
既惩罚了黑田岛,又没有给组织造成损失。
这样的头脑,就算真的去从商也没问题吧?
走在他后面的安室透有一下没一下的想到。
回到公寓后,所有人都理所应当的认为任务结束,气氛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等等,你们不会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吧?”
野木芽抱着手臂,望向三人的眼底再度染上了嫌弃。
已经有段时间没被这种看垃圾的神清注视的三人:“……”
“从表面看,确实没什么问题了。”
野木芽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沓文件:
“但是收尾工作呢?”
是指参加竞标会的事吗?
诸伏景光柔声回答:“这件事已经处理妥当,到时候马伦·柯顿的人直接去就行。”
“我不是指这件事。”
野木芽把资料扔在了桌子上,示意他们看。
上面几乎都是黑田岛和组织近几年来做过的交易,大部分都是根本见不得光的。
越看,诸伏景光的眉头皱的越紧。
“要是他察觉到什么把这个交给警察,我们四个就可以在伦敦监狱继续当舍友了。”
野木芽勾起一抹恶劣的笑:
“才刚加入组织就被抓,你们应该也不想吧?”
在座的哪个人不是肩负使命,当然不想被关进去。
安室透问:“所以要把资料都偷过来?”
“不。”
青年仰起脸,精致的轮廓被灯光照的略显模糊,看着漂亮极了。
但是说出的话,却十分狠毒:
“杀了他。”
三个新人都沉默着,没人接话。
显然,他们对‘杀人’这种事非常排斥。
可惜野木芽并不是会顾及他们心情的那种人。
托着下巴继续说道:
“光杀他一人肯定不行,知道这件事的,统一都不能活。”
为什么?
诸伏景光望着青年眉头紧皱,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把杀人这件事说的这么轻巧?
而且这人还是警校人人向往的前辈。
和他们想象中的区别太大,以至于他完全无法想通。
见没人理会自己,野木芽也不急,慢悠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唇角弧度嘲讽:
“怎么?你们难道不准备做任务了?”
这个任务一开始其实也不算很重要,就算他们拒绝不做也没问题。
但是现在不同了。
牵扯到组织那么大的交易,上面的人自然会注意这边。
要是收尾完成的好,不怕在组织站不稳脚跟。
但相反,要是表现差了,这可能就是他们能爬到最高的位置。
怎么选?
完全摒弃公安的身份去做个彻头彻尾的恶人?
还是坚持自己心中的正义……?
野木芽看着他们纠结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刚加入组织时也遇到过这样的问题吧?】
系统发来一个猫猫点头,接着又发来一个黑色猫猫揉白色猫猫脑袋的表情包。
事实上,野木芽当时可比现在惨多了……
不是很想回忆之前的事,他轻轻摇了摇脑袋,把思绪丢掉,然后继续看向了自己的后辈们。
如果他们实在做不了,就说明这两人根本不适合这个组织。
那野木芽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趁着他们现在还是新人没那么多人关注时让他们脱身。
回去当个普通公安没什么不好。
只要坚持正义,在哪其实都可以发光发热实现梦想。
他们还很年轻,没必要在这里消磨精神。
正当野木芽为后辈们想之后的出路时,赤井秀一却先一步地说:
“当然要做。”
有了他打头,刚才还在纠结的安室透和诸伏景光也坚定地点头。
野木芽:“……”
被眼睛又黑又亮的青年瞪了后的赤井秀一:?
又哪点惹到他了?
虽然下定了决心要做,但并不代表安室透他们和野木芽想法一样。
“我们会用自己的方法让警察查不到这件事。”
安室透淡紫色的眸子里满是执拗,一字一顿地坚定道。
但他越这样,野木芽越觉得他们不适合待在组织。
有太多人太多事他们无法控制,会很痛苦的。
【统,都这么熟了,能宽恕下死亡期限吗?】
如果留在这世界时间够长,那他其实还是有信心知道boss身份的。
但可惜,野木芽在这个世界,只有一年时间可活。
系统:【……你觉得我有这个权力吗?】
野木芽老老实实回答:【没。】
【那不就对了!好好干活!别想那些有的没得了。】
系统已经有些ptsd了,很怕野木芽在这个世界又做出什么惊人举动。
不过索性,进入组织的野木芽人设很明显是无法做出些太多管闲事的行为的。
嗯……
能拦一点是一点。
系统在心里宽慰自己到。
死亡期限是绝对无法延长的,后辈又不好交流。
野木芽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所以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系统沉默一会,好奇的问道。
【再试试吧。】
野木芽还是希望公安派来的人能更冷漠点,至少在真正发生痛苦的事情时能稍微不那么难过。
系统犹豫着开口:【但是,公安里会有适合卧底工作的人存在吗?】
野木芽沉默了一瞬。
他成为卧底前,也是在公安工作过一段时间的。
都是怀揣梦想考入警校然后经过层层选拔进到里面的人,虽然性格各异,但好像确实没人适合这份工作。
【所以我来了啊。】
因为知道没人适合,因此当年的野木芽拼劲全力拿到了卧底机会。
但是之后呢?
他是会死的。
经历过那么多世界的野木芽自然不会惧怕‘死亡’。
但是这个世界不同,他责任很重,并且还未完成。
所以他只能在‘死’之前把这份责任和痛苦一并交给别人。
因为自己经历过,所以想尽可能地降低别人的痛苦。
【最后再试一次吧。】
野木芽喃喃道。
要是他们依旧坚持要当卧底,那他会用这一年时间尽可能地为他们开路。
牺牲什么都可以!
明天就是竞标会的日子了。
黑田岛自以为势在必得,在最后的时间里也不想藏着掖着,直接把野木芽他们全都邀请去了自己家。
和上次生日宴不同,
那黑田岛的话来说,这会只是朋友间的小聚,所以没有那么大的排场。
地点也是他最长住的别墅里。
因为观念不同,安室透已经带着诸伏景光搬出去好几天了。
这是他们经过上次的不愉快后第一次见面。
黑田岛是个人精,一下就看出了组织成员间气氛的僵硬。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是野木芽生气安室透先一步给了自己对方的竞标价。
自己管家受了野木芽那么大的气,
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黑田岛当然也是有些愤怒的。
再加上野木芽平日里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他早就看不顺眼,今天心情好,几杯香槟下肚,他胆子也大了起来。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端起杯酒就走向了野木芽。
青年垂着眼皮,对周围一切都兴致不高的样子。
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好看。
黑田岛年轻时流连花丛,也从未见过这么完美的脸。
——灯光下,青年的肌肤越显白皙。
不是西方人那种过分的白,更像是价值连城的瓷器。
他脖颈线条优雅纤细,像只在湖心中高贵仰头的天鹅,对周围一切都不屑一顾的样子。
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心痒。
但即使喝醉他也没这个胆子,只是坐在了野木芽身边把酒递了过去。
青年抬眼,漆黑的眸子被水晶吊灯照耀的晶亮,但里面还是不加掩饰的嫌弃和高傲:
“我不想喝。”
他一直是这样,连客套都不愿意。
但凭什么觉得自己还应该顺着他,有了波本和苏格兰,就算没有野木芽他也能和组织交流。
甚至,那两位要比青年好相处得多。
黑田岛冷哼一声,把酒放在了野木芽身后的桌子上。
“野木君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佯装担心到。
野木芽瞪了他一眼,说:“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在这里墨迹。”
黑田岛一噎,下意识准备为自己辩解,却被青年打断:
“你眼里的算计恶心到我了。”
显然,青年将他看的明明白白。
既然如此,黑田岛索性也不装了,冷哼一声:
“这次竞标会野木君没有向我提供任何帮助。”
“所以呢?”
青年挑眉,似笑非笑地说。
好歹是和野木芽相处过的。
黑田岛看到这副表情就发怵,但转念一想,别墅里那么多自己人呢,野木芽就算生气又能做什么?
他给自己壮了壮胆,然后说:
“所以,之后我这里的事情由波本负责就好。”
虽然没和野木芽说话,但一直不着痕迹听着这边对话的安室透:
“……”
虽然不支持野木芽的做法,但在任务上青年却是想的要比他全面的多。
他可不敢说能负责好野木芽的事。
而且,以青年的脾气……
他下意识的看向野木芽,然后猝不及防的对上那双毫无感情的漆黑瞳孔。
“果然生气了啊。”
旁边的诸伏景光叹了口气,说。
他们现在对野木芽的情绪很是复杂。
一边惊叹于他的能力,一边又生气是他明明和他们一样是警校毕业的公安,却能说出那么残忍的行动。
“你是第一次和我们组织合作吗?”
真正生气时,野木芽反而表现得很平静。
“不是。”
摸不准他想法的黑田岛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既然不是,那你应该就很清楚你没有权力选择和自己对接的人。”
野木芽烦躁地说。
“但、但是我和波本先生他们的相处明显要更愉快!”
被羞辱到的黑田岛握紧拳头,嘴巴要比脑子更快一步:
“而且他们的实力也要更强些。”
“那个蠢货能不能不要给人惹麻烦了。”
脾气不算差的安室透都有些暴躁了起来。
“我可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相处愉快了。”
诸伏景光抓了抓头发,声音无奈地说。
后辈被夸,野木芽其实是很开心的。
但是这不代表他就会给黑田岛好脸色。
本来他对外的人设就是脾气差,在这种人面前更是直接放飞自我。
于是,黑田岛看着青年缓缓站起走到自己的身前。
这么短短的几步路,都被他走的赏心悦目。
然而,在黑田岛反应过来前,青年直接甩了一巴掌上去。
和上次和安室透不同,这巴掌可丝毫没有留情。
野木芽好歹是练过的,黑田岛的脸瞬间就肿的老高。
他捂着发麻的地方,不可置信的看着野木芽:
“你、你竟然敢打我!”
青年不紧不慢的拿起餐巾擦了擦手,然后冷哼:
“希望你清楚,我们组织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对成员进行比对的。”
别人无所谓,但是严禁拉踩自己和后辈。
“一个破组织而已,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黑田岛气得眼眶通红,对周围人喊:
“快点叫保安过来!帮我赶走他……”
“不、帮我杀了他!”
这个国家对枪支的管控算不上多严,有钱人的安保几乎都配置着热武器。
所以他说杀了野木芽并不是开玩笑。
经过愤怒的催化,酒精彻底上头了。
黑田岛甚至理所应当的想:
组织还和自己有生意往来,就算杀了他一个成员又能怎么样?
但是他怎么可能轻易得手。
野木芽可是经过多少枪林弹雨才爬到这个位置的,仅凭区区几个保安就想制服他,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点。
在那些人给抢上膛之前,野木芽就先一步控制住了黑田岛。
“你可以试试,是你先死还是我先。”
青年掐着他的脖子,冷冷一笑。
完全没有放水的力气掐的黑田岛直翻白眼,他那里从嗓子里挤出:
“我、我错了。”
野木芽垂眸望着他,思考下一步怎么做。
其实无论如何黑田岛都是要死在今晚的。
只是包括野木芽在内的任何人都没想到他会作死,好像就这么直接杀了他也不是不行?
就在青年一点点使劲时,手腕却被安室透抓住:
“野木君,先放过他吧。”
毕竟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就算以‘自我防卫’为理由估计也少不了开庭,太麻烦了。
野木芽权衡了下利弊,最后还是松开了。
“咳咳……”
黑田岛赤红着脸疯狂咳嗽,张口就准备让保安别愣着,结果就被安室透捂住了嘴巴。
浅金发的青年笑的温和:
“你们先出去吧。”
保安们看着黑田岛的状态,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按照安室透说的做了。
——没办法,这位先生看着要靠谱得多。
黑田岛目眦尽裂,但是又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保安离开。
这场闹剧说大不大,但绝对够他成为茶余饭后的闲谈。
想到这,上了年纪特别在意面子的黑田岛就恨不得杀了野木芽。
但是这会冷静下来后,他也清楚自己不能这么做。
得罪了那个组织,可不是少些钱那么简单。
客人们在闹剧过后纷纷告辞,只有和他关系不错的人留了下来。
野木芽不着痕迹的把这些面孔一个个看过。
基本都是和组织合作有联系的人,只有一个人不在。
“抱歉啊野木先生,我今天喝的太多了。”
正当他在想那人去哪了时,黑田岛凑过来,脸色苍白的道歉。
要不是他眼底的恨意,野木芽还真要以为他是愧疚了。
“我没生气。”
犯不着跟个死人生气。
青年淡淡地说。
“哈哈,那就好!”
黑田岛搓了搓手,然后试探着问:
“那您今晚要睡在这里吗?”
为了庆祝,也是为了不走漏风声,知道他已经拿到竞标价格的人今晚全都睡在别墅。
今晚到底是惹野木芽生气了,所以说他害怕青年背叛。
野木芽挑眉,瞥了眼正直勾勾看这边的安室透,最后微微点头答应了下来。
果然,深夜彻底安静下来时,安室透敲响了他的房门。
“有什么事?”
野木芽刚洗完澡,穿着浴袍挡在门口。
安室透往里面看了眼,果然在床上看到了各式各样的武器。
“能取消计划吗?”
他垂眸看着青年,淡紫色的眸子里带着丝请求。
此刻他不是以‘波本’的身份来谈话的,而是以警校后辈的身份希望前辈不要做这种事。
难得和后辈拉近关系。
如果是别的要求,野木芽哪怕是摘掉伪装也会同意。
但是这个,不行。
“先进来吧。”
他侧身给安室透让了条路,等人进来后带上门继续组装自己的枪。
这是野木芽出任务的习惯,把枪零件分开装在不同位置,就算是一些专业人员搜身也不一定能找到。
他的动作赏心悦目。
安室透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枪拆成这样,有些惊讶的看着。
直到那些零件又在野木芽手中复苏,组合成了随时可以要人性命的热武器后,他才说:
“我今晚可以把资料偷来,只要没有证据就不用怕。”
野木芽嗤笑一声,然后抬手把枪抵在安室透的额头:
“你确定要救那些人?”
冰凉的触感贴着自己的肌肤,青年嗓音也冷冰冰,安室透差点就忍不住打个寒颤。
他深吸一口气:
“我确定。”
果然,这人根本不适合当卧底。
野木芽闭了闭眼,收起枪反问:
“我要是不同意呢?”
“其实来之前我想过这个可能,但后来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安室透淡紫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野木芽,带着一股执拗:
“虽然不清楚你为什么要装作这副冷漠的样子,但我相信,能被全日本给予希望加入这个组织的人,绝不是坏人。”
“所以我认为,你不会不同意的。”
野木芽愣住了。
系统见状也忍不住感叹到:【果然,警察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野木芽因为坚信公安可以在这一片泥泞之中保持赤诚之心,所以不想让他们当卧底。
安室透也是。
他相信野木芽和曾经一样,不会被这大染缸染成肮脏的颜色。
明明,他们隔了有整整五年。
对彼此也不算了解。
但是公安们的意志不会改变,所以,他们能成为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野木芽有些感动,差点维持不住现在的表情。
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在安室透近乎可以称得上是期待的眼神里,说:
“那看来你想错了。”
“这些人,必须死。”
安室透表情僵住了,难得和野木芽坦诚一次的脸上带了丝迷茫。
他实在是不能理解野木芽的想法。
“早给你说了,不要把我继续当作警校的前辈。”
野木芽擦拭了一下枪,冷冷地对他说:
“下次再让我听到类似的话,我会直接把你们交给boss处理。”
说完,他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面无表情地看着安室透。
送客的意思明显。
经过这么多次的拉扯,安室透显然已经彻底失望,他不在觉得野木芽有苦衷,也不认为自己和诸伏景光应该跟着他。
淡紫色的眸子蒙上了层暗光,他冷冷地说:
“我会阻止你的。”
青年正背对着他换衣服,闻言动作一顿,转过身不屑地说: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和前辈对着干,真的不怕自己被踢出组织。
“谢谢poce提醒,但我会找到能说服首领的方法的。”
“祝您有个美好的夜晚。”
说完,安室透甩上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真的生气了啊,连名字都改叫代号了。
野木芽打了个呵欠,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不是他残忍,事实上无论是时空管理局的野木芽还是这个世界由他负责扮演的野木芽都不是喜欢杀戮的人。
系统冷笑:【那是人家反派扮演部门的工作。】
野木芽:【……】
确实如此,时空管理局分工明确。
很多拉仇恨的反派都由他们扮演。
不过反派组的工资可比他高多了……
这也是系统鄙夷他的理由。
因为,工资完全比不过。
【这也是没办法的,谁让他们更受世界意识在意呢。】
系统安慰道。
野木·不被世界在意·芽并不是很想理它。
换上更方便行动,也更彰显组织成员身份的黑衣黑裤,野木芽准别出发了。
知道组织和黑田岛交易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根本不可能一个个杀过去。
思考了一会后,他决定弄个意外。
像是火灾、爆炸之类的。
死无对证,查也不可能查到。
系统有些担忧地问:【那后辈们怎么办?】
【放心,他们可不是一般人。而且,安室透不是已经猜到我今晚会动手了吗?】
野木芽看着插线板,冷漠的说。
安室透能猜到的事诸复景光和赤井秀一当然也能猜到。
所以他们自保肯定没问题。
怕就怕,他们捣乱。
——果然,别墅的电全停了。
【这下不能用线路板老化起火这个方法了。】系统有些可惜地说。
野木芽面无表情地扔下手中的螺丝刀,朝着地下酒窖走去。
酒窖里很凉,青年进去后身体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理所当然,这里也没有电,他面无表情地掏出打火机为自己照亮。
精致白皙的脸庞在这抹昏暗的光源下看着有些瘆人。
野木芽伸手搓了搓胳膊,面无表情地扫过这些昂贵到令人发指的佳酿。
【全烧了会不会有些浪费?】
系统真挚提出建议:【那就顺走几瓶?】
野木芽:【……算了,又拿不到时空管理局。】
自己在这个世界可是很有逼格的,杀人时顺两瓶酒算怎么回事?
开干!
野木芽指节分明的手拿起一瓶酒,然后用牙咬开,直接倒在了地上。
酒精发酵的醇香很快就在不怎么透风的地下室蔓延。
青年小巧精致的鼻翼翕动,闻了闻味道,然后继续拆下一瓶。
等一个架子的酒都快被倒完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野木先生……”
诸伏景光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不赞同。
野木芽转头,大概是地下室内酒精味太浓,他脸颊泛起了薄红,看着像是个偷喝酒然后醉了的无辜孩子。
但是诸伏景光很清楚,他是要烧了这个别墅。
他深吸一口气,耐心的劝告:“没有必要为这些人脏了手啊。”
野木芽皱眉,声音焦躁:
“我不会改变主意。”
“除非哪天你们在组织的地位高过我,否则,不要来插手我要做的事。”
诸伏景光和安室透性格相差很多,他不会因为野木芽几句话生气,反而是踩着那一地的酒水走了过来,拉着前辈的胳膊:
“和我离开这里。”
青年表情更烦躁了,漆黑的眼底却泛着层水光,看着像只闹脾气的猫咪。
“滚开!”
他使劲甩开诸伏景光的手,结果自己却坐进了满地的酒水里。
野木芽面无表情地爬起来,径直走向酒窖深处的一个箱子,开枪毁掉了密码锁。
然后,拿出里面的东西递给诸伏景光:
“你以为,自己在保护无辜之人吗?”
黑田岛和组织做的交易可能还没那么黑心,但是他曾做过的事,可远远不止那么简单。
他的资产全部是从亲姐姐手里夺过来的。
看他没有工作而收留他的亲姐姐一家却被他亲手杀死,为了有完成的财产继承权,他连两岁的孩子都没有放过,和现在在上面休息的人,共同策划了一起火灾。
那天正好是姐姐丈夫家的聚会,包括老人小孩在内,总共死了二十多人。
而箱子里封印的,正是他当年因为内疚写出的日记。
内容满篇都是忏悔,诉说着自己的无辜和害怕,以及当时的走投无路,希望天堂的姐姐能原谅自己。
“这是世界上最虚伪的东西。”
野木芽垂眸冷笑着说。
黑田岛不缺钱后,就开始追求精神层面。
他害怕自己的罪行让他上不了天堂,所以一遍遍写下他有多后悔。
然后,在上次和野木芽合作时,怀着近乎扭曲的心里故意让他看到那密密麻麻的篇幅。
他需要有个证明自己在忏悔的证人,而在犯罪组织‘杀人不眨眼’的野木芽显然是最适合的。
就算看到了他也不会去揭发自己。
所以,野木芽是为数不多知道那件真相的人。
“一报还一报,烧死他们应该不过分吧?”
青年歪头,在诸伏景光带来的手电筒微弱的灯光下,宛若地狱爬出来的恶魔。
但是他知道,青年不是。
就算是成为犯罪组织的‘成员’,他也和当年在警察学校一样做着正确的事。
从一开始就是他们误会了他。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